黎明快要从深夜中走出,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平静,一盏灯罩已发乌的煤油灯放在木桌上,一并放在在桌上的还有一碗蘑菇馅的饺子,沈书成单手支着腮,眼巴巴地望着:“唉。”
在里屋,那些见证齐小环和毕行白记忆的家具缠一裹白衣,肃素慢慢点了五十五只蜡烛,烛火点点晃动,是一声三十五年的叹息,房里全是迷茫的白色,怅然间恍惚昨日,肃素低下头,周围似乎还有姥姥的气味,一滴水顺着睫毛滴落,打在地上:“姥姥……”
灵堂,纸钱铺了一地,云熙在香炉上插了三柱香,方将一小碗饺子放在灵台上。默默跪在姥姥的亡疏前,往火盆里递着纸钱,火苗蹿动着,扭曲了上方的空气,云熙透过受热上升的空气定定看着姥姥牌位上的字——故显毕行公之妻毕齐氏孺人之灵位。姥姥,让云熙带你回到他身边。他俯身对着姥姥磕了个头,久久不愿起身。
沈书成来到灵堂,深深看跪在地上的云熙一眼,上前将香上了,在云熙身边跪下与姥姥磕了头,云熙扭头漠然看他一眼,又机械的往火盆里捎着纸钱。
“你想怎样。”
云熙顿了下,眉毛轻轻上挑,不语。
沈书成抓着云熙肩膀将他扳过来面向自己:“你想怎样,云熙,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放开。”云熙平视他,眼神却越过沈书成不知看向哪里。
“你连那只老不死母鸡都杀了,肃素今晚能不回神庙是因为你把所有家当都捐了去,那些老家伙默认给的福利吧?云熙,你想做什么?!”
“你都知道了?”云熙站起身,看了一眼姥姥的灵位,转身出了灵堂,来到外面,面向东边微微泛起的紫红色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带着轻微冷冽的空气:“姥姥头七之后,我要去一趟北北平。”
“去找毕府?哈,毕府已经不在了。你让我送的信,毕府根本不收!”沈书成掀开灵堂白色的布帘,走到云熙身后。
“不收?那回信又是什么?”
“你说的毕府,早已分家了。现下最出名的是毕家小儿子的公馆。我只帮你把信送去那里。”沈书成看着云熙眼里的惊讶和好奇,缓缓道来,似是毫无波折的平淡,而其中艰辛又怎能说。云熙,你可知,只要你想的所有事,我都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