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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尘泥』「雅雅」凭栏鹧鸪梦(短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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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删节。
第一章删掉了
本来想写一个超级大悲剧
后来写着写着便偏离了。
或许和这题目也没有啥关系
只是不想再改罢了。
我想。
淡淡的便好。


1楼2011-06-30 20:10回复
    【序】
    试问戏楼何处寻,江南红袖乃称一。
    红袖楼因一人而闻名,那便是红袖海棠。也因她,而更名为红袖楼。海棠本是浮萍草,四处漂泊无所依。所过之处,一曲,一舞,留待千人思。而这红袖楼她却一呆便是两年,也使得人们争相过往。


    2楼2011-06-30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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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只缘感君一回顾
      血红的水袖在空中飞舞着,时急时缓,时直时曲。女孩也忘我的舞着,仿若天地之大,仅有这方土地才是她的容身之处,她永远只在她的世界中沉沦。
      此时雨已渐大,滴滴从女孩脸际滑落,在大约摸五十尺长的水袖之中的女孩,显得无比单薄,这已仅剩二人的街道上,显得分外凄清,直到最后一个动作的完成。女孩斜卧在地上,空中的水袖带着雨水落在她的身上,将她覆盖,竟像是倒在血泊之中的断魂女子。
      凭栏流泪了,和着雨,教人难以分辨。
      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女孩,默默的流着从未流过的泪。
      女孩也独自一人躺在那里,不知表情,不知悲喜。
      一个站着,一个躺着,竟就这样过了一夜。
      待第二天平旦天色,凭栏才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流了一夜的泪,淋了一夜的雨。
      慌忙擦干脸上的痕迹,前去唤地上之人。“小妹妹?”
      “此舞可好?”女孩没有起身。
      凭栏一怔,转念道:“甚好。”
      女孩满意一笑,露出梨涡,煞是可爱。“那公子为何还不让我起来?”
      凭栏大惊,没想到竟是因自己的一句话,让她空淋了一夜的雨。
      连忙道:“请起。”
      女孩站起身,腿一软,竟倒下去了。或许是因为淋了一夜的雨,染了些风寒。
      凭栏连忙接住,看着艰难呼吸的心中一紧。
      第三章 一舞待君归 我被那个人带去了一个地方,不知该喜该悲。我的水袖,从此堪折。
      (一)
      凭栏本就是经商家的少爷,他现已到了管事的年纪了,自是有自己的府宅。本想着将女孩带回自己家中有些不妥,但看着脸微微发红的人儿,也顾不得许多了。
      凭栏见女孩转醒,忙问道:“可好些了?”
      女孩点头以应。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凭栏天生的好奇心又被激了起来,总觉着这突然出现的小女孩有着什么耐人寻味的故事,眉间总是不经意间微蹙,若有若无的透着些许愁,倒有些像一刀。忍不住失笑,若是这两人碰一起了会发生什么?更是好奇了。
      “我没有名字。”女孩淡然说道。
      凭栏又是一惊,但没有多问,说道:“那大哥给你取个可好?”
      女孩很意外,点了点头,透露出几丝欢喜。
      凭栏看了眼窗外,发现不知何时种下的海棠已经开花,心中一动:“有种名贵的海棠名为西府海棠,我见你舞着鲜红的水袖,如海棠花开般艳丽。煞是动人,双眉之间却透着淡淡的哀愁,海棠有温和、美丽、快乐之意,不如你就叫红袖海棠可好?”
      女孩说道:“我不名贵。”
      “我的小海棠长大后必定会艳冠群芳,受万人追捧。”凭栏仔细看了她的舞衣,水袖竟是薄纱制成,且有五十尺之长。一般水袖皆由丝绸制成,且长度相比之下也短了许多,这舞起来是相当费力,可她小小年纪,竟舞的如此之好。不过若真有那一天,凭栏到不希望她变得只知争名夺利。若真便成那样,便不配他的回首一顾。
      “你为何对我这般好?”女孩没有一丝警惕,只是普通的询问罢了。
      凭栏也如此问自己,为什么呢?是因为她眼中没有丝毫感情,还是因为她的悲?索性转移话题:“那海棠又为何要为我而舞?”
      “只因师傅将我丢在那里,让我为一人独舞罢了。”女孩也不知道那么多人,为何独选他一人,不知道,也不愿追究,或许是认为他不会糟蹋了这舞吧。事实上,她确实没看错,因她的舞而落泪者,独独唯他一人。
      她便如随风而飘海棠残瓣,今日在何处,明日又该将去往何处,从未想过,就那么飘着,便好。
      凭栏见她没有驳回海棠这个称呼,也便当她默认了,“此舞可有名?”凭栏又问道。
      海棠答道,“此舞名‘弄人’。”
      弄人?凭栏默念,造化弄人么?
      “小海棠现在可有去处?”凭栏问道。心想,即是将她丢在那里,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自是不会再来了。
      海棠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想着在哪里都无所谓,便说道:“我住在这里。”
      凭栏暗自赞叹,好一个聪明的可人儿,却又有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成熟。
      


      4楼2011-06-30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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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便喊声哥哥来听。”凭栏起了捉弄之意。
        海棠却是倔性子,道:“多谢公子。”
        凭栏无言以对,只好说道:“不乖,凭栏哥哥不喜欢你了。”
        海棠淡然一笑,道:“原来是凭栏公子。”
        凭栏大喜,“你知道我?”
        海棠不理他,自顾自的睡下,淡淡说道:“不知。”
        凭栏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心中不平,心想还没人敢耍我呢。但还是替海棠掖好被子才出去。
        海棠听见关门的声音,闭着眼睛,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谢谢你,凭栏哥哥。”,门外之人似是听到了,步履之间也轻快了许多。
        (二)
        次日,凭栏在房里核对账目,海棠便趴在窗前看那海棠花开,恍惚间,大半日便过去了。
        待凭栏看完账目,才发觉已到午时,念腹中饥饿,抬头便看见海棠坐在窗前,似是在赏花,又似是神游。
        凭栏起身向海棠走去,海棠幽幽问道:“不知此花可会结果?”
        凭栏说道,“这西府海棠今年还是头一次开花,我平日里对这些花花草草也不怎么注意,你这可真将我问倒了。”
        闻言,海棠有些淡淡的失落,说道:“这花开的如此之美,若是不能结果,便与芙蓉、牡丹无异了,空有其表。”
        凭栏也看了看那几株西府海棠,瓣蕊之间尚有几滴雨露未干,似被染开了的胭脂,清香夹杂着泥土之气扑鼻而来。不禁想起子翠的诗“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倒也分外贴切。
        正值美景,不料此时凭栏的肚子倒是叫嚣起来,才想起还未用午膳。
        “海棠还以为凭栏公子不知道饿呢。”海棠说道,只是没注意,自己已经欣然接受了那个名字。
        凭栏失了面子,不满道:“真不知道我是生了何种眼疾,竟从你身上看到淡淡哀愁,我昨日定是没睡醒。”
        海棠目光微敛,并未露出过多的心思,只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凭栏自知失言,不免理亏。看着海棠还穿着昨日被淋湿了的舞衣,虽已干了,但毕竟看着不合身,五十尺的水袖拖在地上,想必走路都不方便。略带些讨好的说:“叫声哥哥便带你出去玩。”
        海棠不理。
        凭栏没法子,悻悻的吩咐小厮去买了块面纱回来。自我安慰道:“小孩子都这般模样,没什么好气的。”
        海棠故作没听见,但欢喜之色未掩。凭栏叹息,从未料到自己竟会有被小孩子牵着鼻子走的一天。看着海棠的样子,长吁一气,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三)
        不久小厮便将面纱买了回来,是块素色薄纱,虽不显名贵,倒也清雅。凭栏接过,递给海棠,略带些期待的说:“快带给哥哥看看。”
        海棠看了一眼,不解的问:“为何要带。”
        凭栏道:“女子出门不都是要带面纱的?”
        海棠不屑道:“那是大家闺秀富贵人家,与我何干。”
        凭栏也暗自后悔,怎的就没有想到这一层,说道:“也是,是哥哥疏忽了,小海棠何须这类东西,美貌就是给人看的。”
        海棠冷哼一声,出门了。
        凭栏看着门外的下人,不好意思的摸鼻笑道,“小孩子脾气大。”
        凭栏怕海棠走丢,牵着她的手,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倒真令人生羡。只是海棠那身衣服着实招人眼,凭栏也不着急给她买衣服,直慢慢悠悠的向酒楼走去,海棠也乖乖的跟着。
        这个时辰正赶上饭点儿,酒楼的人却是不多,毕竟不是人人都上的起酒楼的。
        “客观您要点什么?”小儿见凭栏穿着不凡,便分外殷勤了起来。
        凭栏没有急着回答,倒问起海棠:“小海棠想吃什么?” 小儿也不着急,只挂着那该有的微笑,静静的候着。
        海棠看着小二,滋味难明。说道:“我要吃长寿面。”
        凭栏看着海棠,想,这丫头眼里还真是容不得沙子,看不惯这世间的种种啊。念此,更是喜欢海棠了。这般纯真,现在少有啊。
        “今日是海棠的生辰?”凭栏问道。
        海棠摇摇头,凭栏这可不解了,商量道:“那换阳春面可好?”
        海棠摇摇头,说道:“我就要吃长寿面。”
        凭栏自知拗不过她,便只好依了她,自己则点了这儿的招牌菜荷叶卤。
        


        5楼2011-06-30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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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大惊,“什么?不是说明早么?”
          那人说:“本是决定明早的,可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公子竟要赶夜路。”
          海棠还未听他说完,便急忙跑回房里,那鲜红的舞衣躺在床上,海棠禁不住再次落泪,哭着穿上,又哭着跑了出去。
          后面有人追喊:“公子已经走啦。”
          海棠只向着城门跑去,还好离城门不远。过长的水袖将她绊倒,她没哭。
          海棠气喘吁吁,已生了几许薄汗。而凭栏,不见了,不,应该说是,已经走了。
          想起中午的话:“有巷头折柳相送,有城楼之下依依惜别,我偏要在那城楼之上一舞送君。”
          此时正好是换班之时,有一炷香的间歇,海棠上了城楼。虽然知道会被抓进大牢,就这一次,就任性这一次。
          海棠有些害怕,毕竟从未去过如此之高的地方,好在城楼之上有石栏,倒也凭空减了几分惧意。
          海棠才知道,城外竟是秋水河,凭栏说过,黄昏时在烟雨楼上看秋水河,便像是一个个落日浸在了何种,尽染落日光辉。还说会带她去看,只是,再也不可能了。
          今此一别,便一个天之涯,一个地之角,永不再相见。
          她甚至看到了凭栏的马车,还在小道上驶着,驾车的,可是他?
          嚼着泪,海棠大声喊道:“红袖一舞送君归!”
          凭栏跳下马,着了慌似的回头!一个穿着比海棠更娇艳的红衣女子立于城楼之上,想着海棠今日说的话:“我偏要在那城楼之上一舞送君。”,他笑了,笑的比那夕阳更灿烂,
          可眼眶竟是湿润了起来。
          女子舞了起来,水袖回旋,时如灵蛇,时如蛟龙,无一不在诉说着不舍。红色惊了他的眼,缭乱了他的眼。海棠之舞,不再毫无感情,这红色散发出的悲伤,也不再刺骨。如此柔软的悲哀,酸了他的鼻。
          女子又喊道:
          “一舞谢君知音泣。”水袖掩面。
          “次舞谢君真名姓。”水袖抛空。
          “三舞谢君真心待。”水袖飘动。
          “终舞送君平安归。”水袖归来。
          凭栏落泪,不再是因她的毫无感情而心疼,而是因她饱含的感情而心痛。从包袱中拿出埙,放在嘴边,没有曲子只有调子。
          十七个回旋步,这竟是海棠每晚练的舞。泪如秋水般润湿了他的眼,大声喊道:“此舞可有名?”
          海棠含着泪笑道:“此舞名为‘待君归’”。
          凭栏再次上了马,轻笑说道:“此曲名为‘佳人泪’”
          扬鞭策马而驰,再也没有回头,只有鹧鸪向北飞。
          红袖拂,难拚舍。凭栏鹧鸪梦。
          第四章 花谢新愁曲 他终究还是没有带我去吃长寿面,没有带我去看夕阳下的秋水,没来寻我。
          (一)
          阴暗的牢房,凝固着的湿气,令人不敢呼吸,地上铺了些杂草,倒也睡得。海棠便在牢里待了几天,地方官员也不敢上报,怕上头怪罪下来。再加上没有关于对上了城楼之人有何处罚的律法,也便就这么耗着了。
          五日后,狱卒来开了牢门。
          “喂,可以出去了。”。
          海棠什么都没说,更是没有问为什么,就那么麻木的走了出去。如今,在乎的东西、人早已不在,身处何处又有何不同。
          呵,自嘲一笑。
          刚出牢门,便看到一黑衣男子立于远方,似是在等待自己。海棠走近,发现男子面容俊冷,一身黑衣更显挺拔,见他身后背琴一把,仔细一看,竟是三弦琴,不禁暗自称叹,却未表露。
          男子盯着海棠看了一会儿,眼眸似乎动了动,也让人感到了些生气。他不似凭栏,没有光鲜亮丽的外表,没有温柔和善的笑容,甚至像是毫无感情的刺骨寒冰,但却不伤人。这是海棠对他的第一感。
          男子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去,海棠也抬腿跟上,她知道,这个男人,在等她。
          随着他来到一个小木屋,虽是简陋,但也住得人。进门便见饭桌,前面是墙,左右是两间房,白日里用布做的帘子隔着,见不得房内光景,平添几分神秘。再便是小屋旁边的厨房,之间铺了道石子路,到真像是隐居于此的世外高人了。不远处,还有条河,因四周都是些石头,倒不怎么惹人注目。
          


          8楼2011-06-30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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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指了指左边的房间说道:“那是你的。”
            海棠想着:怎么就成我的了。但也就想想,还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男子出去了,似是去了厨房,海棠也没管许多,便进了那件房。发现竟有梳妆台,这以前定是女子住的。海棠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看着,眼里又是一片模糊。想着自己在那牢里待了许久,此时又是蓬头垢面,一副颓废模样,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被放出来,不过,和刚刚那位男子,定是有莫大关系。见身上还穿着囚衣,那件舞衣,也不知在谁人手里,不免有些心酸,更不知他,可有平安归去。
            出了门去,见那男子在厨房忙碌着,说道:“我想回去看看。”
            男子顿了顿,又继续忙自己的事儿了,海棠当他允了,
            身后突然想起男子的声音:“若不介意,我房里有衣裳。”男子似是多年未曾说话,那个若字,踌躇良久。
            海棠看了看自己,这身装扮,出去果真不妥,道了谢,便去取衣服了。
            男子房里只有两间男装,且皆为黑色,样子也差不多,海棠便顺手拿了件,朝着不远处的河边走了去。
            (二)
            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海棠站在那宅子前面,心中如同翻了那五味之瓶,不知是何滋味。手伸了又收,反复多次,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一老伯,海棠倒也认得,那老人见到海棠,欢喜的将她迎了进去。
            “老伯,这宅子,可是要卖?”
            那老伯也露出淡淡不舍,说道:“是啊,这宅子几天前便找到了买主,怕是这两天便要搬进来了。
            海棠听了,握拳的手又紧了几分,还是笑问:“那老伯可还在这宅内做事?”
            老者闻言,笑着摆手说:“我老啦,也要想想儿孙福啦,待买主搬进来便去寻少爷,辞了这差事。”
            海棠听他说道少爷,忙转身,声音也有些硬:“那边望老伯安享晚年。”
            老者见她离去的背影,摇头叹惋道:“多好的姑娘啊,少爷怎不晓得珍惜。”
            海棠推开房门,听着门的咿呀声,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感到落寂无比,竟是寸步难移。定睛一看,那床上的竟是红袖舞衣,海棠忙跑过去,发现床上还放着几件衣服,还有便是…一封信。信封写着:棠儿,哥走了,勿念。
            海棠撕开信封,却久久未看信,手一松,那四张纸便飘落于地,更显寂寥。海棠趴在窗前,看那结着果子的西府海棠。一看便是半个时辰,直到一个果子落下地,才惊的她回过神来。
            对着那落地之果轻然一笑,便转身,拾起那掉落在地的纸。
            此时老伯端了茶来,说道:“宅子卖了,府上的丫头也都遣了,若是不嫌,便凑活着喝。”
            海棠点头道谢,老者又摇头退了出去,还不忘带上了房门。
            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泪意又涌了上来。
            “棠儿,本打算明早走的,但怕你不舍,便赶着夜路走,勿怪。”这句话后面滴了墨,接下来的话,想是写信之人思量了许久。
            “初见时,你为我舞。后说‘此舞名弄人’,我们的相见相别,是否正应了那舞呢?造化弄人。
            每见你舞着水袖,感思不一。看着你的舞不再是当初那般无情,倒是多了些人间之气,心中竟是无比欢喜。
            正午时分,你说要一舞送君。我便知道你不会只是说说,虽是没有相关律法,但定是免不了牢狱之灾。我怕你寻来,果真上了城楼,我不在,你又该如何?便修书一封交与了一刀兄,他是名满天下的乐师,定有法子救你。
            当初说“伯氏吹埙,仲氏吹篪。”,却未替你寻个好先生,切莫怪哥,一刀兄的琴普天之下无人能及,我已求了他,若是你喜欢,便教与你。他虽是未给回复,想已答应。
            一刀兄之所以叫一刀,乃因有人传言,当他抚琴之时即是给他一刀他都浑然不知,故若是想离开他,便在他抚琴之时离去,省去诸多愁绪。
            哥本想带你一同走,但宅院之中是非多,哥怕护不了你。经此一别,不知何时能见,望妹安好,一生平安。”
            此信没有落款,待海棠看完,泪水早已润湿了墨迹,字行之间,模糊难分。
            


            9楼2011-06-30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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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一伤,再无其他。
              海棠换上舞衣,泪落的愈发的急。
              说道:“一舞与君见,一舞与君别,自当离别去,望无再见时。”
              说完便走,再没回头,那床上的衣服,也留在了那宅院之中。
              人走茶凉,走出了房间,走出了宅子,走出了凭栏的记忆,留下一抹决绝。
              曾经,我想我是喜欢你的,现在,我想我是该忘了你的。
              凭栏哥哥,后会无期。
              (三)
              海棠回了,穿着那身充满着羁绊的舞衣,站在门外,一言不发。
              一刀转身,盯着那舞衣,似要看透前尘往事,逐渐迷离。
              海棠面无表情道:“你想看到谁的影子?”
              一刀回过神来,尴尬的说道:“吃饭吧。”
              “我不饿。”海棠越过她,径直走向自己的房。
              一刀见她如此,便没再说什么。
              海棠回房,想着倒头便睡,可见墙上多了把琴,心生疑惑,想着去问一刀,又觉唐突,他好心收留,也不好再增他烦恼。看着那琴,着实喜爱,禁不住将它取了下来,她虽识不得琴,但也感觉得到那琴好。想着凭栏送的篪,还在那宅子里,没个念想。又想,如此也好,无挂自无牵,又哪知那牵挂早已不需物件。
              越看越喜,忍不住找来纸墨,写到:“房中之琴所属何人”,想着夜深人静,待一刀睡下之后再偷偷给他,这般想着,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刀用完饭后,便拿着他那三弦琴去了河边,闭着眼,听那河水哗啦,手迟迟未落。须臾,弹出一个音,皱眉,道:“心已乱。”。
              又在河边呆坐了许久。
              待回时,因不放心,又去海棠房里看了看,发现她已睡下。走了进去,发现床边有张字条,打开一看,不由失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将那纸放回原处,又轻手轻脚出去了。海棠本就习惯浅眠,一点小动静皆能将她惊心,此时已睁开眼,自言自语般说道:“原来他,竟也会笑么?”
              下了床,看那无边月色,再难眠。
              若命该如此,便如浮萍在水。只是现在,还舍不得离开。
              待海棠醒来,发现床边多了张纸,带着些期待将其打开,便发现:“现已归海棠所有。”
              海棠一笑,带些轻佻,“不知我是夺了谁人之物。”
              又提笔写道:“不知我可否学琴?”
              出门未见一刀,便将其置于饭桌之上,待人发现。继而立于门外,不知何事萦怀抱。
              约半个时辰,一刀不知从何处归来,手间提了好些东西,看似吃食。
              海棠连忙回房。
              一刀却早已看到,忍住笑意。
              若无其事的回来,不加丝毫掩饰的将那纸打开。
              心中顿时苦楚难言,只道:“你心乱,我心乱。你今日欲学,**后难教。”
              海棠只道他是说给自己听,虽不是大懂,但也知道这个男人苦,心里苦,说不出的苦。
              第五章 静对无知音
              自那之后,我便再没提起那事,或是怕了,不忍再见他当日的神情。
              他们保持了那种交流方式,或许这样,才能更好的掩饰自己,将自己藏在墨里,逐渐沉溺。
              一刀偶尔也会出去,而海棠便呆在家里,也不知她捣鼓些什么,或读书,或玩琴,或在河边朝水里扔石子,再便是看着那舞衣发呆,却是再未穿起,再未舞起。
              一刀有时也抚琴,海棠便安静的坐在床上,闭着眼,试图听见些什么,但除了那几个残破的音,再没听到些什么。
              海棠说:“我听不懂你的琴。”
              一刀说:“我看不懂你的舞。”
              自然了,这些皆借助纸墨。
              二人皆不知对方那时的心情,只因,没有看透对方的眼。
              原来那日,一刀竟也在远处看着。只是凭栏懂了,一刀没懂。或许以后懂了,只可惜迟了,迟了十年再懂,便是错、是孽了。
              海棠也再没问凭栏的事,或许她本就是薄情之人。
              日子还在一天天的过,转眼便到了海棠的生辰,海棠没有告诉一刀,她只想一个人过,独自一人吃长寿面,独自一人吃海棠果。又或许是怕,怕会想起一些事,一些人。只是她从未忘却,又何来的想起。 海棠第一次向一刀提了请求,是当面说的,这也是一种诚意吧。
              


              10楼2011-06-30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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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否借我些银子?”
                一刀只是感到诧异,还是答应了。又问:“你可是要出门?”
                海棠点了点头。
                一刀说:“那便一起走吧。”
                海棠说:“好。”
                海棠这才知道,一刀原来一直在给人谱曲,这次去的是个名为牡丹亭的戏楼,听说唱的最好的,也是那《牡丹亭》。海棠跟他到了门口,便自行离去了,一刀也没说什么,进了楼去。
                还是那个酒楼,还是那个小二。
                海棠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小二还是那副笑脸,殷勤的问她吃些什么。
                她说:“一碗长寿面,一份荷叶卤。”
                海棠也不知怎么的,竟点了荷叶卤,看着那荷叶卤,自嘲一笑:“竟还是没忘干净。”
                该说她是薄情还是多情呢?宁是薄情不愿多情。自古多情空余恨,而她是不想爱,不敢恨。
                海棠就那么回去了,路过那宅子,没看一眼。
                约是黄昏时分,一刀也回了,手里却提了东西,见海棠出来迎他,便说:“今晚吃面。”
                海棠“哦”了一声。
                自那日起,他们便开始有了些简单的对话。
                那天晚上,一刀做的竟是长寿面,海棠问:“你知道今日是我生辰?”
                一刀这才明了,为何海棠今日会向他借钱,依旧是那不咸不淡的口气:“我生辰是九月初八。”
                海棠心里一怔,面色依旧,“你可有想要的?”
                一刀回问:“那你呢?”
                海棠这时才觉得,一刀竟是如此难以沟通的人,和他说话,不被噎死也被气死。
                海棠说:“没有。”
                一刀说:“那我也没有。”
                海棠又说:“有。”
                一刀说:“那我也有。”
                海棠这才明白,原来他打的竟是这主意。便说:“你先说。”
                一刀边收拾桌子边说:“你先问的。”
                先问的先说么?海棠无奈,只好说道:“那便送我首曲子吧。”
                一刀将碗拿去厨房,不一会儿便回来了,想是已经洗好了,海棠也曾想着要帮他,可他却不让,海棠便没有强求。
                一刀说道:“那你便送我段舞吧。”
                海棠只说:“好。”
                二人各自回房。
                看着天上,海棠说:“今日有些星光,不知河边是何景色。”
                一刀自是明白海棠的意思,边便说:“今夜,它们有福了。”
                海棠莞尔,一刀却还是那副表情,二人比肩走着,似是饭后漫步,又像是陌路之人的夜里相遇。
                一刀找了块平整的石块,将琴放了上去,动作轻柔,可见对其爱护之深。
                一刀看着站在她前面的海棠,她穿着舞衣,长长的水袖在星光的映衬下显得异常飘逸,河面泛着微波,秋日的晚风,带些凉意,吹动着她的长发,娇小的身躯一动不动却有着乘风而去之势。一刀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或许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竟漾起一抹浅笑,抬手。
                海棠依旧安静的站着,如同往日一般,只是这次,她没有闭眼,或许是怕丢了那似有若无的淡笑。
                曲毕,一刀问海棠:“可喜欢?”
                海棠点头,她这次,听到了春,看到了画。一个小男孩,在满是繁花的草地上,见到了一个如精灵般美丽的女子。他,恋上了她。
                海棠也开始舞了,耳际还响着方才的旋律,移动着步子,抖动着不知名的情绪。她想续写那个故事,一个小男孩,在满是繁花的草地上,见到了一个如精灵般美丽的女子。他,恋上了她。最后,他,失去了她。
                一刀依旧没有看懂她的舞,只是觉得,她最后的步子,舞的是悲伤。
                “回去吧。”海棠说。
                一刀没有说话,只是将琴拿起,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个家。
                第二日,海棠看到了一刀写给她的字:“韶华调。”
                海棠拿着笔,沾了墨,在那后面写了三个字:韶华凋。
                她说:“韶华调里韶华凋。”
                在那开满着不知名的小花的草地上,有两个人相遇,有两个人相别。
                不同的春天里,演着相同的戏。
                第六章 春风笑意冷
                我听懂了他的琴,他却依旧看不懂我的舞,只因我是那最美的幻影。
                二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了,生活依旧一成未变,只是一刀不怎么抚琴了,只对着琴发呆,就像当时的海棠一样。海棠倒是时不时的拨动那挂在墙上的五弦琴,一刀每见她犯错时,便给她指正,说是为了不让她糟蹋了那把好琴。
                


                11楼2011-06-30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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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见他说话之间透漏些心虚,也不拆他台,只是乖巧的说哦,却是开始问他些问题了。什么这个音怎么弹啊,什么琴是怎么做的啊这类的小问题,一刀只当她是小孩子好奇心重,再加上自己没教她琴,心中有愧,也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一刀还是时不时出去,有时也会带着海棠一起。海棠只跟他到门口,却从不进去,之后一刀便给海棠些碎银子,让她自己买些喜欢的东西,海棠却每次都将银子存起来,想着或许什么时候用得上。
                  前些日子街上都传着,说什么最近不太平,一刀也告诫海棠不要出去,海棠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也没有问,只想着与她无关。
                  近几日,一刀出去的次数多了,时间也长了,海棠也没有跟着,知道他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自己也不好拖累他。
                  海棠便有事没事去一刀房里找些书看,运气好或许可以看到一刀新谱的曲。若是正好看见了,海棠便去房里拿来她那五弦琴,照着谱子加上这些日子在一刀那里有意无意的求教,竟可断断续续的弹出那么几句,每此时,海棠都会高兴很久。
                  今日一刀又出去了,说是酉时才得回来,让海棠饿了便自己做饭吃。也是,毕竟海棠已经十岁了,也该学学这些了。
                  海棠同往日一样,收拾好屋子便去一刀房里翻东西了。
                  见小方桌上并无纸张,只好死心的去找书看了。
                  海棠发现了一本书,上面写着“琴”,海棠来了兴趣,却发现书中似是夹了什么东西。海棠想,莫非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坏笑着抖那书,果真掉了东西出来。
                  海棠定睛一看,是封信,还有一张纸。
                  海棠突然不敢看了,甚至有些畏缩的向后退,只因那信封上写着:一刀兄亲启。海棠认得,那是凭栏的字,想起那封信中的确提到了这事
                  这封信,勾起了沉睡已久的记忆,海棠呢喃:“为什么?我已打算忘了的,为何又想了起来?”
                  海棠紧紧握着拳,关节处早已泛白,她怕。
                  她不敢看,她怕知道了些什么,那些沉睡在黑暗中的秘密,太久未见到阳光,以至于不敢见了,怕炙热的阳光,焚了它的身。
                  海棠决定先看那张纸。
                  那纸上其实是张文字谱,也是一刀常用的记谱方式,而这谱子却不是出自一刀之手。海棠对这谱子太熟悉了,甚至会哼唱,这便是那韶华调。
                  海棠冷笑,勾起的嘴角满是嘲讽,这时才不紧不慢的自信封里拿出信,
                  “刀兄,凭栏有一事相求,还请兄长务必答应。
                  家父早已在信中命我回家,我因担心海棠,迟迟未作答复。今日竟派了小四
                  来,我知道此次非去不可,只是放心不下海棠,还望刀兄日后多多照应。
                  刀兄既无弟子,海棠又是天资聪颖,若得机遇,刀兄倾囊相授,岂不美哉?
                  我已查出,海棠即那人之女。”
                  最后一句,想是后来补上的,略有些不同。
                  海棠看完后,将东西收拾好,便回到自己的房内。
                  坐在床上,双手抱腿,似在思考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暮色已沉沉下降。
                  海棠也是想明白了,为何一刀经常看着自己出神,为何一刀要送自己那曲韶华调。而凭栏又为何会收留自己,只因他早已查出自己的身世。着实可笑,自己竟然还感动至此,还念念不忘,还恋恋不舍,着实讽刺,刺得体无完肤。千疮百孔之后,竟是滴血不流,如此令人叹服的技巧。是呢,自己还是小孩子,小孩子注定是要被大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此时门响了,想是一刀回来了,海棠一笑,笑得如此灿烂,如此凄凉,带着些痛彻心扉,带着些心灰意冷。
                  海棠去开了门,摸着黑。笑若春风,“你回来啦。”
                  第七章 弦伤指凉花已尽
                  我看着他,笑若春风,火光点燃了漆夜,焚烧了我的心,一切皆为灰烬,消失在慢慢长夜。
                  (一)
                  一刀见屋里一片漆黑,不由问道:“怎的不点灯?”
                  海棠没有回答,只是说道:“为我奏一曲吧。”
                  一刀点了灯,屋里顿时明亮了起来,海棠有些不适,轻遮了下眼。
                  一刀问:“为何?”
                  


                  12楼2011-06-30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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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沉默了一会儿,又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说:“我看到了那信。”
                    一刀似有些惊慌,又立马缓了过来,说道:“所以你要离开了么?”
                    “为我奏一曲吧。”海棠只说了这句。
                    一刀说:“好。”
                    将琴置于桌上,手抚琴弦,半晌出来个音,一刀皱眉。
                    海棠说:“真难听。”
                    一刀垂首低眉,说:“恩,难听。”
                    海棠又说:“好在你当初没教我,我现在不喜欢琴了。”
                    一刀说:“恩,不喜欢也好。”因低着头,此时不知他是哪种神情。
                    被灯火映照下的脸庞,显得无比温柔,海棠说:“我要走了,抱抱我吧。”
                    一刀说:“好。”
                    海棠走到一刀面前,一刀伸手抱住了她,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哭着,一个笑着。
                    海棠推开了一刀,扯出一抹笑,说:“我走了,今后多笑些。”
                    一刀说:“好。”
                    海棠转身,努力的弯着嘴角,可就是笑不出来,想哭,哭不出来。
                    那日凭栏说:“海棠有温和、美丽、快乐之意,不如你就叫红袖海棠可好?”
                    可他又何曾知晓,海棠也代表着离别愁绪。
                    海棠花娇,一开似雪,雪再美,也罢一个隆冬。
                    海棠走了,只带走了那件似血舞衣,牵绕她这生。
                    那夜下了雪,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那夜一刀亮了一夜的灯,照亮她前行的路。
                    那夜一刀抚了一夜的琴,怕她找不到家的方向,只是,这里永远也不会是她的家。
                    那夜海棠走了一夜,离那个家,越来越远,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二)
                    失去的,莫去寻,丢了的,莫去捡。
                    我失去了凭栏,丢了一刀,却是再也回不来。
                    自那之后,我便穿着那舞衣,再也没有脱下来。
                    我开始流连于戏楼,那里都是戏子,上了妆之后,便是别人的人生,在自己的人生中,流着别人的泪,又何尝不是种幸福。
                    只是每个地方我都呆不长,我怕留下羁绊,缠了自己的脚,偷了自己的情,再迈动步子,便是无比的艰难。
                    在我十九岁那年,我又回到了江南。
                    寻了个戏楼,那名字似是叫牡丹亭,像是听说过,还是记不起。我很会忘,所以要记住东西很难,或许这戏楼是什么时候听人提起的吧。
                    我来到这个戏楼,说我不唱戏,我只跳舞,问老板收不收。
                    老板问我:“为何来此?”
                    我一怔,我竟是从未想过,我是为何来此?转际又笑了笑,说:“等人。”
                    她又问:“所等何人?”
                    我说:“丢了的人。”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丢了谁。
                    她说:“好。”
                    我便得了那份差事,也便就住在了那里。
                    那戏楼有位长期为其谱曲的乐师,说是叫一刀,听说十年前名满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也好像听说过,不过也忘了。
                    那日清晨,我穿了件蓝色碎花褶布裙,头插古木雕花钗,配了个白芷香囊,想着去如梦楼看秋水,不知听谁说的,黄昏时在如梦楼上看秋水,景色无限美好。也想着去看看那人间绝景。
                    正准备出门,便见一人走进,与其打了个照面,那人总似有若无的挂着抹笑,我见了,也报一疏远的淡笑,微微颔首。我出去,他进去,我们便就这样的擦身而过。
                    后才知道那便是她们口中的乐师,他送了我首曲子,他说那曲子名“韶华凋”,我问:“如此欢快的曲子为何要叫这么个凄凉的名字。该叫韶华调才是,春的调子。”
                    他说,“春已逝,冬将至,韶华凋。”
                    他笑着说出这句话,无半分感伤之色。
                    我又问:“你为何总在笑?”
                    他答曰:“她喜欢我笑。”
                    我了然,想是他丢了心爱之人。
                    此后,我们在没见面。
                    转眼间,便是五月天气。
                    夜里梦回处,窗外海棠半笼淡月,落花飞絮,点点啼红雨。
                    直至最后,我还哼着那曲韶华凋,入了墓。
                    在又一个的春色里,我葬在了那繁花似锦的草地之下,诉说着一个又一个,海棠花下的故事。
                    出梦来,入墓去。
                    浮生若梦一笑间,弹指冥冥。
                    半倚阑干望秋水,残阳沉沉。
                    红袖拂,难拚舍。凭栏鹧鸪梦。
                    


                    13楼2011-06-30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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