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还经常熬夜,习惯在早上洗澡,不把头发弄干就跑出来,一边走一边甩头发上的水珠,以至于到学校的时候衣服经常是半湿的。为了躲避那些女生,她时常在树上图个清静,所以每次找不到她的时候,裕太就会到学校的花园里,冲着那棵她经常去的树踢一脚,然后就会看见她毫无形象地从树上跌下来,手里扯着一本书,鼻梁上的眼镜歪歪斜斜。
她还是笑着,笑的随意漂亮,裕太每天都数着她的笑,可是他觉得就她笑的时候,真的好远好落寞。别人都说她笑起来很漂亮很温暖像阳光一样,但只有裕太觉得那笑里有太多的孤单和无助。
裕太从没说过什么安慰的话,有时还会嘲笑她。只是在下雨的时候他会在放学后逃掉几分钟社团活动送她回家,从不间断。寒川因为太忙而没时间吃午饭的时候,她总会在快上课的时候很巧的碰到路过的裕太,心安理得的接过他所谓的不小心多买的一个三明治。没有考试的时候,他们周末就会约在那个网球场,裕太打球,她看书。通常裕太打完球,他们就一起去Elemental咖啡店,一块大理石奶酪蛋糕一块草莓蛋糕,悠扬的音乐在咖啡店里响起,流淌在他们中间。然后他就送她回家,两个人并排走在嘈杂的街上,迈着一致的步调,裕太不止一次想握住离自己只有几厘米距离的那只手,他也曾经不止一次想让这条路变长一点,仿佛这样就能让遥映在地上的影子看起来不那么落寞。虽然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她的消除这份悲伤和孤单,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愿意敞开心胸,可起码,现在他不会让她一个人。
寒川觉得这样真好,让她觉得不再是一个人,裕太的眼睛纯净剔透,有着能苍白了黑暗的明亮,他的手温暖有力,带着阳光的温度,让她感觉到一丝久违的温暖。她很在乎他,寒川是这么认为的,但她还没有勇气去正面那个事实,虽然她知道,裕太一定会笑着接受一切,但她不想让裕太和自己一起承担那些痛苦。
因为母亲的原因,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她的大多数童年时光都是在医院度过的。小时候的她睡醒时,眼眸中映出的永远是一片灰色的世界,即使伸出手,触及到的也是冰冷的墙壁。陪伴她的是孤独和寂寞,嘲讽和不屑,那时的她什么都做不了,也无力去改变,值得庆幸的是她的心并没有冷却,只是,她渐渐学会了用笑容掩盖事实,用不正经的调笑掩盖过去。每个月末对着来看自己的父亲笑着说“请放心”每周对着来检查的主治医生笑着说“辛苦了,谢谢”每天对着来照顾自己的护士笑着说“我没事”。笑,成了她的标志,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藏匿起过去那个不堪的自己,才能和别人保持安全的距离。
其实她以前来到过日本,和母亲一起,但那一段时光是她最痛苦的回忆,疾病的困扰,母亲的去世,旁人对于她混血血统的排斥,她讨厌这里,尽管这里也是她的一半故乡。
这里是母亲去世的地方,想必也会使自己离开的地方,她是抱着这样的心情来到这里的。像常人一样生活,减轻父亲的负担,然后悄无声息的消逝。
但当她遇到裕太后,一切都不同了,她开始庆幸自己有一半日本血统,能让她听懂裕太的话,了解他的生活,用他的语言和他交谈。她想把所有的笑容都给他,原原本本的,一天一点的,直到,她不得不离开的那天。
天堂的母亲,我站在你的故乡,请你听到我的请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