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纱忆云吧 关注:79贴子:10,038
  • 9回复贴,共1

【月下纱影】【原创】凤求凰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IP属地:河南1楼2011-09-25 22:48回复
    淡淡的脂粉香气,伴随着惑人的莺歌燕舞,在那悦耳的丝竹之声,处处散发着yinmi之气。
    这里就是凤来阁,凤凰城最大的妓院。豪华而又精致的包厢内,地场卫丝毫没有理会像水蛇一般缠绕着自己的女子,他举起面前的酒杯,轻轻的品尝着那琥珀色清冽的液体。
    “好酒,”他放下杯子,轻声赞道。
    “只有酒好么?”身边的女子眼波流转,魅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看着眼前玲珑有致的人儿,地场卫轻轻一笑,正欲开口,却被门口的一阵吵闹声打断了。他微微皱了皱眉。
    “这便是凤来阁的待客之道么?”愤怒的声音透过紧掩的门扉,传入两人的耳朵中。
    “好清脆的声音啊,虽然话语里充满怒气,可听起来竟然还是这般舒服。”女子依偎在卫的怀里,咯咯的笑道。
    “怎么?你动心了?”阿卫又举起酒杯,轻抿一口问道。
    女子眼中一片惊羡,“我若为男子,必会动心。”
    阿卫轻轻一笑,不置与否。
    门外的吵闹依旧在继续,“我三日前便已约下了凤来阁的花魁凤栖姑娘,你们现在却告诉我凤栖姑娘身子不爽,莫不是觉得外乡人便好欺负么?”
    “找你的。”阿卫耸了耸肩道,他的一双大手开始在凤栖那窈窕的身体上游移。
    凤栖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似在怨他忽然的不规矩。她会意,柔声冲着门外的小厮道:“请这位公子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公子推门而入。他肆意的打量着依旧缠绵的二人,可脸上竟闪过一丝娇羞,转瞬又恢复了冰冷。
    凤栖有些害羞的站起身来,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礼貌的朝年轻公子微微一福,“凤栖见过公子。”
    她媚眼如丝,笑意盈盈的看着那位年轻公子,只见他面如冠玉,肤如凝脂,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一身翩然的白衣更衬得他飘逸出尘。凤栖不由的暗暗赞了声,好俊俏的相貌。
    那公子只扫了凤栖一眼,随口赞道:“果然是倾国倾城。”便转眼肆无忌惮的打量起依旧没有起身的地场卫来。
    阿卫只是慵懒的拱了拱手,“告罪,我与凤栖原是旧识,不知她今日有约,还望恕罪则个。”
    “听闻凤林山庄少主地场卫金屋藏娇,为花魁凤栖姑娘高筑栖凤居。今日一见,才知此言非虚。”那公子也不客套,微一屈膝,便在地场卫对面坐了下来。
    阿卫微微一笑,“在下正是。莫非公子是特意来寻我的?”
    那公子道:“自然。”
    阿卫一怔,虽明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也不料他竟这般坦然。转瞬间,他面色恢复如常,微笑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有何指教?”话音刚落,他抬手轻轻一挥。凤栖见了,幽怨的瞧着他,款款退了出去。
    “鄙姓岳,贱名不足挂齿,今日来此,乃有事相求。”那位公子面色不改,冷冷的说道。
    “哦?”阿卫拿起精致的杯子,缓缓的转动着,他依旧带着如春风拂面般的笑容道:“若岳公子你继续带着这般冰冷厌恶的语气,我不认为我们有继续谈下去必要了。”
    岳公子面上微微一红,却听他一声冷哼,并未理会,却也不似刚才那般冷漠。他正色道,“公子可否听说望月山庄月野一家三十余口满门被杀的惨案么?”
    阿卫有些惊诧的抬眼,一言不发的盯着岳公子,似乎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可那岳公子犹如在谈论平常的江湖八卦般,神色不变。阿卫心平气和道,“确实听说此事,那又如何?”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仿佛一道看不见的闪电在空气中炸开,气氛忽然紧张,就连那有些熏人的脂粉香气也尴尬起来。
    岳公子冷笑一声道:“望月山庄满门被灭,身为武林正道领袖的凤林山庄的少主,竟只有一句那又如何么?”
    阿卫浅尝一口美酒,微微一笑道:“望月山庄被灭门之事,是因其与暗影帮积怨已久,此事江湖之中谁人不晓。这其中的是非,又岂是我这一个纨绔子弟可以评头论足的。”
    岳公子紧了紧的握了握藏在袖中的拳头,他强压这心底的怒气,道:“所以公子就这般听之任之,对此事置之不理么?望月山庄与凤林山庄也是世交,公子的态度,着实令人心寒。”


    IP属地:河南2楼2011-09-25 22:50
    回复
      阿卫轻声一笑,那笑声中满是不以为然。他岔开话题道:“望月山庄与凤林山庄的确曾是世交,可两家早已因某事断了往来,凤林山庄更是颜面尽失,这也是人所共知,莫非岳公子从未听闻此事?”
      那岳公子忽然面上一红,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她并未接话,眼珠一转,便正色道:“暗影帮原有望月山庄与凤林山庄共同牵制,现如今暗影帮一家独大,公子竟不担心凤林山庄会成为下一个目标么?”
      阿卫做无辜摊手状道:“岳公子多虑了,暗影帮一心于凤林山庄联姻,又怎会对凤林山庄不利?”
      他直起身来,漫不经心道:“更何况,就算凤林山庄因此事于暗影帮为敌,这对于我又能有何好处呢?”
      岳公子心中满是忿然,他早已耳闻地场卫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贪杯好色,风评一向甚差。本以为他是个愚钝无脑之人,可今日一见,竟与传闻中大相径庭。与他交锋良久,竟丝毫占不到上风,而且越来越被动。他在心中暗叹一口气,道:“不知公子想要怎样的好处呢?”
      阿卫慢慢的靠近他,而岳公子看着阿卫那渐渐放大的脸庞,一副轻佻的模样,忽然有些呼吸急促。
      “很简单啊,那就是你——”阿卫戏谑的看着微微有些紧张的岳公子,一字一顿的说道,“嫁、给、我。”
      岳公子顿时一楞,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片刻后俊脸上竟然满是红晕。她忽然仰天大笑,可那笑声中却渗出了一丝紧张。“公子真会说笑,你我同是男子,如何婚嫁?”
      阿卫却饶有兴味的盯住岳公子道:“若不能婚嫁,望月山庄当初为何费尽周折的要退婚呢,月野姑娘?”
      岳公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紧接着却有泛起一阵羞赧的潮红,她忽然拿起桌上的酒杯,一挥手便泼了出去,伴随着还有她的一声轻喝,“无耻!”
      清冽的酒水顺着阿卫那英俊的脸庞流下,他睁开眼来,好笑的看着“岳公子”气呼呼离开的背影。
      “你竟然会想要娶亲了么?”古舒达不知从何处冒出,斜斜的倚着桌子,不客套的直接将那壶中美酒灌入口中。
      阿卫看着那壶美酒,脸色闪过一丝心疼之色。他无奈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一边擦着脸上的酒水,一边道:“你可是这岳公子是谁?”
      古舒达捡了几样精致的吃食送入口中,又灌了一大口酒,才饶有兴趣的说道:“如何不知?她不就是望月山庄的大小姐月野兔么?当年望月山庄于凤林山庄指腹为婚,可谁知道你竟然是个越大越荒唐的胚子。是你非要把自己弄的如此不堪,望月山庄心疼爱女,大费周章的退了这门亲事,你当时不也是高兴了许久?莫非你其实在心中暗暗记恨,如今得了机会,便非要逼着退婚的月野兔嫁了你不成?”
      阿卫却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古舒达看着他淡然的模样。马上换上一副惊诧的表情,夸张的大声叫道:“哎呦呦,还真看不出你原来还是这般小肚鸡肠之人!”
      阿卫听他如是说,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他生气的从古舒达手中夺过酒壶,低声笑骂,“亏我当你是个知己,真是白瞎了我那么多美酒,还不如喂狗!”
      古舒达急忙讨饶道:“就算你恼羞成怒,骂归骂,把酒还来!”说罢,便一把将酒壶夺过,咕咚咕咚又是几口。
      阿卫无奈摇头道,“我还真是交友不慎。”
      古舒达忙放下酒壶,连声告罪道:“好好好,那我现在认真的问上一问,你为何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来?”
      阿卫微微一笑,满眼得意,“若她肯答应,当初又怎会大费周章的退婚?我便是赌准了,她不会答应。”
      古舒达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根本不打算帮她,只不过是让她知难而退!”
      阿卫点了点头,冷笑道:“暗影帮这些年趁着两大山庄生隙,发展迅猛。今时今日,便是拼的我凤林山庄上上下下这几百条人命,只怕也讨不到便宜。这种亏本的买卖,我又怎肯做?”


      IP属地:河南3楼2011-09-25 22:50
      回复
        阴云密布的天空,黑沉沉的压在头顶,那原本清澈见底的东湖也泛着毫无生气的灰色。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阿兔躲在东湖边的柳树下,不由的叹了口气。
        一个精致的画舫沿着湖边缓缓驶来,那悦耳的丝竹声也随着飘至而来。阿兔有些为难的咬了咬唇,忽然下定决心般的抬起了头。她有些艰难的举起手,朝着那画舫挥舞道:“船家——船家——”
        一个俊俏的身影闻声立在船头,阿卫满脸全是戏谑的笑意:“哟,月野姑娘,竟然这般巧啊?姑娘可愿屈尊降贵,到我这简陋的小画舫里避避雨?”
        一点都不巧。阿兔看着眼前那个十分讨厌的身影,在心中默默说道。那日之后,阿兔想到自己竟这般沉不住气,也很是懊悔。可想起地场卫那厌恶的模样,她相信,便是让她在选择一次,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将酒泼出去。
        可她实在走投无路了。满门的血海深仇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凭她自己的力量,根本是以卵击石。而凤林山庄,是她最后的寄托。所以,她强压下心中所有的不快,来营造了这场所谓的“巧遇”。唯一没料到的,便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才让自己的出现不是那么突兀。
        可看到地场卫那一副了然的模样,阿兔的心里更加不舒服起来。明明准备好的话语,却堵在喉头,最后变成了一声冷哼。她也不推辞,凌空一跃,便稳稳的落在船头。
        却听身旁阿卫一声赞叹:“好身手。”不知怎的,这话进入阿兔的耳中,她却觉得分外刺耳。阿兔也不理会,转身便入了画舫。
        阿兔环顾四周,见这画舫虽然不大,但却分外精致,画舫内所摆放的物事,各个都是稀世珍品。看着如此奢华的画舫,阿兔不由的在心中又将地场卫暗骂了一通。
        她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抬眼,见有几个绝色女子手中拿着各式乐器,俏生生的坐在对面,脸上都带着揶揄的笑意。阿兔心中一窘,知她们误会自己是地场卫的新欢,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脸蛋便越发红了起来。
        阿卫随后进了船内,轻车熟路的坐在了众美人中间。他笑吟吟道:“月野姑娘,你穿男装,真个儿是英姿飒爽。不成想,你着女装,竟也这般美艳动人。”
        阿兔几时见过如此大胆之人?虽然阿卫满是夸赞,可阿兔却认定他尽是轻薄之意。她心中暗自愠怒,冷笑道:“那日既被公子识破,我若在女扮男装,岂非自讨没趣?”
        阿卫却也不理她句句讥讽,笑得越发灿烂:“姑娘竟是为了在下而恢复女儿身?真是荣幸之至。莫非月野姑娘改变了主意?”
        阿兔顿时又羞又怒。
        经过上次接触,她已知地场卫并非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可自己与他交锋,却觉得凶险非常。更何况,地场卫根本就没有嫁娶之意,她又岂能不知?这地场卫知晓自己来意,自己还未开口,便被他堵了回去。
        阿兔整了整有些凌乱的长发,强压下心中的火气。她叹了口气,决定于他好好谈谈。阿兔道:“公子身边莺莺燕燕,数不胜数,公子如此,不怕伤了那些姑娘的心么?”
        阿卫依旧笑容灿烂,“原来月野姑娘是在吃醋?姑娘放心,若姑娘肯点头,我定会痛改前非,从一而终。”
        阿兔只觉得一阵无名怒火升起,不由的越发烦躁,她怒道:“地场卫!你又何必如此无聊?你整日流连花丛之中,又何曾真心待过谁?你本无意于我婚娶,又何必处处用此事挤兑于我?”
        阿卫见她动了真怒,却也是一呆,转眼他便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笑道:“姑娘这又是为何?在下句句出自肺腑,姑娘如此误会,真令人难过。”
        阿兔知今日之事只怕无果,心中一阵悲凉,她怒喝道:“靠岸!我要下船!”
        阿卫见她要夺门而出,顺手拿了把雨伞递出,柔声道,“月野姑娘,外面风大雨大,此伞就暂借于姑娘。”
        阿兔一把夺过,正欲出门,却又被阿卫叫住。“月野姑娘,伞同散,送之不吉,还望姑娘记得,在下只是暂借,还请日后归还。”
        阿兔冷哼一声,算是应了,接着头了不回的走了。
        阿卫推窗,看着岸边那个气呼呼的身影,不由的弯了弯唇角。


        IP属地:河南4楼2011-09-25 22:51
        回复
          熙熙攘攘的酒楼门前,阿兔手中执伞,正欲进门,可转眼又退了出来。
          她今日到凤林山庄还伞,山庄的家丁告知地场卫今日去了于飞酒楼,并不在庄内。阿兔便寻到了这酒楼外,但她心中犹豫,便这般徘徊了许久。
          “请问您可是岳姑娘?”阿兔闻声回头,只见一个小厮一脸谦卑站在自己身后,恭敬的说道,“我家少主有请。”
          阿兔暗暗叹了口气,把心一横,跟着那小厮踏进了于飞酒楼。
          进入那豪华奢侈的包厢内,小厮礼貌的退出,将门紧紧掩上。阿兔的眼神在这个包厢内四处游移着。
          “姑娘可是还伞而来?”地场卫坐在一桌精致的酒菜旁,看着有些紧张的阿兔,好笑的问道。
          “恩。”阿兔顺手将伞搁在桌上。她本有些担心见到地场卫后要如何开口,但地场卫似知她尴尬,她也乐得借坡下驴。
          “姑娘是从凤林山庄而来?其实直接交予家丁便可。”阿卫忽然话锋一转,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阿兔心中最后一丝紧张也荡然无存,只觉得胸中一阵气堵。本可将伞直接交还家丁,可阿兔实不愿放弃这难得的良机,谁知现在却成了这厮取笑的把柄。
          “莫非姑娘以还伞为由,实则是心中思念在下,特为在下而来?”果然,地场卫打蛇随棍上,步步紧逼。
          “的确是为你而来,却与思念无关。”阿兔已习惯地场卫这副腔调,虽心中恶寒,但已不再暴跳如雷。她也不客套,直接在阿卫对面,捡了个位子坐下。
          阿卫立刻一阵失落的模样,道:“可我对姑娘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阿兔冷笑,“地场卫,你还真是无聊至极!”
          阿卫一脸委屈,“不知姑娘此话何解?”
          阿兔深吸一口气道:“你这几日来,虽说在言语上一直……一直调戏与我,但却几时真做过出格之事?我孤零零的来此,你若真有非分之想,我便有三头六臂,怕也逃不过你的魔掌。你如此这般,不就是因为太过无聊,所以便想找些乐子么?”
          阿卫收敛了笑容,并不言语,只是看向阿兔的眼光却变的不可捉摸起来。
          阿兔也不看他,接着道:“你身边女子虽多,但若你真的有意,为何至今未有婚娶?只不过是觉得这天下虽大,可并没有能配的上你的女子。所以你便这般游戏人间,人也越来越无聊,我说的可对?”
          “啪啪”的掌声想起,阿卫又恢复了他那玩世不恭的神色,甚至眼神更加炽热。他一边拍手,一边赞道:“不曾想月野姑娘竟是我的知心人!那我更要娶姑娘为妻不可!”
          阿兔本有些口干,端起茶杯正欲润喉,只听阿卫这天雷一句,一口茶水直直喷出。她连声轻咳,心中又将地场卫暗骂了一通。
          阿兔抬头怒道:“地场卫,这天下女子这么多,你为何非要娶我?”
          阿卫依旧微微笑着,他拿起筷子,不紧不慢的打着拍子,轻声哼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他那动人的歌声轻轻的回荡在室内,连空气似乎也变得暧昧起来。
          阿兔忽然觉得脸颊似火般热,她不的不承认,地场卫的歌喉真的很动听,甚至在那一瞬间,她的心就信以为真了。
          阿卫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眸子里带着一贯的深情。
          阿兔的脸颊更烫了,此时她心中杂乱无比。忽然,阿兔脱口而出,“好,我答应你。”
          “啊?!”阿卫鬼叫一声,他见鬼一般盯着阿兔,接着,竟然……落荒而逃!
          阿兔哑然,她呆呆的看着这空荡荡的室内,忽然,“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原来如此么?阿兔好笑的走到阿卫的座位。她当时莫名的随口一应,话一出口,便已后悔。谁知,却得到更大的收获。
          阿兔心中疏朗,她随手拿起桌边的酒杯,轻饮一口。正欲放下,忽然发觉这酒杯竟是地场卫用过的。她面上一红,啐了一口,将那杯子扔到桌上。地场卫,你要玩,我便陪你玩到底!


          IP属地:河南5楼2011-09-25 22:51
          回复
            夜已浓,一弯新月懒懒的挂在天边。阿兔本已睡下,可夜半却忽然醒来。她推开窗子,望着天空那几颗忽明忽暗的星星,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已是在凤林山庄的第六天了。这几日,她与地场卫斗智斗勇。他去何处,阿兔便跟至何处,也不提别的,只为逼婚!地场卫虽被闹得不胜其烦,却也一直未有松口。
            忽然,一个黑影从院中闪过。
            是谁?阿兔心中一凛,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那黑影偷偷摸摸的出了凤林山庄,便发足狂奔。待阿兔看清那人身形,竟有些哭笑不得。本以为是暗影帮派来的探子,抑或是庄里来了不开眼的小贼,可看那人背影,不是地场卫还能是谁?
            阿兔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想是这地场卫,被自己逼得紧了,竟然收拾细软,趁夜逃婚了!她不由的摇头轻叹,本以为这地场卫非如传言那般不堪,此番看来,只怕是自己高看了他,他也的确是个银样镴枪头,绣花枕头一个。
            阿卫狂奔一里之外,却忽然停下,钻入旁边的树林。阿兔尾随其后,只见林间拴着一匹黑马,若不细看,竟也无法仔细辨出。地场卫接下缰绳,一翻身便跃上马背。他一挥马鞭,只听得那马长嘶一声,便沿着大路狂奔起来。
            阿兔不料他连逃跑的线路都想得如此周全,此刻见他跃马扬鞭,不由的心下焦急。自己虽轻功不错,但毕竟跑不过那四条腿的畜生,这下该如何是好?
            这一思虑间,阿卫的身影越发远了。阿兔心下一横,此番只得拼上一拼,莫要跟丢了才好。
            不知跑了多久,阿兔只觉得耳中蜂鸣不已,胸中也是一阵窒息。阿卫的身影早已融入夜色中,消失不见,她只得跟着地上那依稀可辨的蹄印找寻。可渐渐的,阿兔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地上除了蹄印,竟还有些许马粪。开始阿兔并未在意,可渐渐的,马粪多了起来。越往前走,这马粪竟然脱离的大路,洒在路旁的林间。
            阿兔意识到情况不妙,她心中一紧,便加快了脚步,随着线索穿入树林。
            不多时,阿兔跟着这线索,终于找到了地场卫。之见那匹黑马瘫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而地场卫灰头土脸的站在一旁,显然摔的不轻。
            “朋友,跟了我这么久,还不肯现身么?”只见地场卫背对着她,带着一贯的玩世不恭的语调,淡然的问道。
            阿兔面上一热,虽不知这地场卫是怎么发现她的,可也只好现身了。
            “哼!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么?只是谁能料到枫林山庄的少主竟是个出尔反尔连夜逃婚的主?”她调匀了气息,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这才从树后绕出,可嘴上却仍不忘刺阿卫几句。
            阿卫回身,见身后的竟是阿兔,一丝惊骇从面上闪过。
            “你怎在此?回去!”阿卫阴沉着脸,低声喝道。
            阿兔见他面色凝重,心下忽觉一丝不妥。她举目望去,更是吃惊不已。此地,不正是枫林山庄附近的断魂崖么?断魂崖深逾千丈,这马儿怎会跑到此处?
            阿兔面色淡然,缓缓摇头道:“只怕现在已来不及了!”
            说话间,只见阿兔纵身一跃,反手抽出佩剑,闪着寒芒的剑锋直直朝阿卫刺去!
            一声闷哼伴着利器入肉的声音响起,阿卫却忽然像变了个人一般,惊慌失措的转过身来,惊叫的看着阿兔的剑刺中了身后的黑衣人。
            “怎么……怎么会有刺客?”阿卫惊慌的问道。
            阿兔拔剑回鞘,回头一望,见地场卫手足发软,竟瘫坐在地上。她心中气极,拽着他的衣领道:“走!”
            阿卫拉着她的衣袖道:“月野姑娘,还是你先走吧。我不通武艺,会连累你的!”
            阿兔心中一急,顺手架着他的胳膊道:“啰嗦什么?!要走一起走!”
            阿卫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可转瞬间,他着急再次劝道:“可我现在没力气,月野姑娘,这黑衣人的同伙只怕也在附近,你武功好,他们必定困不住你。你快回山庄报信,带人来救我!”
            阿兔真是又气又急,她怒喝道:“你是白痴么?那个时候,只怕你早已尸骨无存了!”
            阿卫还欲开口,阿兔怒喝道:“你再啰嗦!我就打昏了你扛着你走!”
            二人正拉扯间,几十名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围成了半圆,将二人围在中间。而身后,正是那深不见底的断魂崖!
            阿兔深吸一口气,虽心知今日只怕凶多吉少,可依旧低声道:“听着!待会跟紧我,我们从左边突围!我一定会安全的带你出去!”
            听着阿兔那坚定的话语,阿卫悄悄的将她的手掌握入手心。她心下惊诧,抬眼望去,只见在那不甚分明的月色下,阿卫脸色平静,他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低声在阿兔的耳旁说道:“放心,我们不会有事!”
            阿兔心中更是诧异,正欲开口询问,可阿卫竟放开了手来,脸上依旧一副惊恐万分神色,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错觉。忽然,对面的人竟抢先攻来!
            阿兔再次挥剑,月下,闪亮的剑影无声的描绘出一副残酷的画面。
            阿兔心中焦急,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自己还要护着不同武艺的地场卫,不多时,她便有些左支右绌。
            而阿卫,在闪烁的刀锋中四处躲闪着,而他的运气不错,虽然身形狼狈,可每次都能在毫发之间,避开那堪堪刀锋。
            忽然,一个黑衣人的剑跗骨之蛆般紧随在阿卫身后,他心下大骇,大叫着朝前跑去,慌忙间,竟撞上了在崖边与众人缠斗的阿兔!二人重心不稳,直直的坠入了断魂崖!
            只听得两声尖叫,不多时,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声从崖底传来。众黑衣人站在崖边,朝崖底看去,却见那云雾缭绕,看不分明。众黑衣人一打手势,便从崖边散去。


            IP属地:河南7楼2011-09-25 22:52
            回复
              阿兔抬头看着那碧蓝的天空,心中依旧有些不可置信。
              当她被地场卫推下悬崖时,一瞬间万念俱灰,本以为这次必定要命丧崖底。可谁知下落中,地场卫一手紧抱着她,另一只手却抓住崖边的树藤轻轻一荡,二人便跃入崖边一个洞中。接着,地场卫放下她,随手将洞口的一块巨石推下。
              二人待崖顶黑衣人完全散去,阿兔本以为他会顺着树藤爬了上去,折返凤林山庄。谁知地场卫却带着她顺着树藤滑落崖底。似知阿兔不解,他解释道:“这些杀手必会去而复返,我们若再次折返,只怕会露出行迹。”
              后阿卫带着她七绕八绕,穿过附近一个隐秘的山谷,又坐一艘小船顺着山溪漂流,后弃舟不用,沿着曲折的山路走了许久,才到达此行的目的地。
              阿兔一路上满腹狐疑,却一言不发。她抬眼望去,只见虽眼前是一个简陋的小木屋,但谷内繁花似锦,一片自然之意,令人心情无比舒畅。阿兔心中惊叹不已。不曾想,这么隐蔽的谷内,竟然有这般如世外桃源的地方。
              更让阿兔惊讶的是,这么简陋的木屋内,生活用具竟然一用俱全,清水食物竟也有不少。
              难道,地场卫他早已准备诈死?阿兔念及此处,不免有些心神激荡。可他为何要诈死?阿兔想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也曾问过,要在这里躲多久,地场卫却笑笑不答,只是说时候到了,自然会有人来接他们。
              已经三日,依旧不见有任何动静。她坐在屋外的藤椅上,一摇一摇的,过往的事如图画般从眼前一闪而过。
              再三逼婚,出尔反尔,连夜逃婚,落崖诈死,这些事情一环紧扣一环,仿佛是被人安排好了一般。可若真是安排好的,那么目的又是为何?不通!不通!阿兔忽觉一阵头痛,她闭上眼睛,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
              “在想什么?”背后温和的声音关切的问道。不用回头,阿兔也知是地场卫。
              “你会武艺?”阿兔开口,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语气。
              阿卫在她身旁的石凳坐下,轻轻一笑:“自然会些,不过也只是些防身的功夫,不及姑娘精湛。”
              “我到凤凰城之后的事,是不是全都在你的安排之中?你为何要诈死?目的又是为何?”阿兔再也不愿自己胡乱猜测,她直起身来,盯着地场卫,如连珠炮般的将心中的疑问全部吐出。
              阿卫显然没料及她竟一下问出这么多问题,他依旧微微笑着,循循善诱道:“月野姑娘,你仔细想想,我遇到你之后的这些荒唐举动,是什么样的人能做的出来的?”
              阿兔略一沉吟道:“这些荒唐事迹,到真像传闻中的地场卫会做的出来的。可我这番死里逃生,自知你非这般鲁莽无脑之人。”
              忽然,阿兔睁大眼睛,似有所悟道:“莫非……你这般,是为了演戏给别人看的?”
              阿卫赞许的一笑,接着道:“从你想方设法见我之时,我们的一举一动便都在暗影帮探子的监视之下。既然他们这么想看戏,那就好好给他们演一出!”
              阿兔心头一跳,只觉的一阵不舒服,“原来我竟也成了你推波助澜的棋子!这一切只不过你为了引人注目所设的局!”
              阿卫定神瞧了瞧她,似知她心中所想,正欲开口解释什么,可到口又咽了下去。他定定的看着前方,接着说道:“暗影帮早已暗中调动大量的人手,只是这凤凰城全是我凤林山庄的势力,他们要将凤林山庄连根拔起绝非易事。所以他们决定孤注一掷,不惜一切代价刺杀于我!我虽声名狼藉,但毕竟是凤林山庄名义上的主人。我若死了,山庄必将大乱,而暗影帮也正好趁此一举攻下!”
              阿兔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心中却越发疑惑,“你即知他们阴谋,为何不先下手为强,将这些来暗杀你的人一网打尽?以你的能力,想必是易如反掌吧?却又如何唱了这么一出,让暗影帮得逞呢?”
              阿卫摇头道:“那些刺杀我的人,自然是不会让他们活着回去!毕竟,一个纨绔子弟他们是不会放在眼中的。可若我先出手,必然会打草惊蛇,引得暗影帮忌惮。如此良机,怎能放过?”


              IP属地:河南8楼2011-09-25 22:53
              回复
                阿兔在心中细细琢磨,虽有些明朗,可还是想不通透。
                见她一副低头苦苦思索的模样,阿卫轻声一笑,低声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阿兔闻言,又惊又喜,她有些紧张的问道:“难道……难道……?”
                话虽未出口,阿卫笑着点点头。“早再你来见我之后,我便安排古舒达带着一支精锐,悄悄潜入暗影帮总坛了。只是来回需要些时日,我便只好和姑娘大张旗鼓演这出戏掩人耳目。”
                阿卫定睛瞧着阿兔,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古舒达,是我至交好友,改日必定介绍给姑娘认识。掐算时日,只怕现在暗影帮已不复存在与这世上了。”
                阿兔心中大喜过望,她站起身来,感激的看着地场卫,正欲俯身一拜,却被他双手拖住。阿卫道:“姑娘莫要如此!我地场卫虽不算是君子,但也不想做那龌龊小人。这便于姑娘明说吧,自从五年前暗影帮在我身边安插探子之后,我便暗中培植势力,为的便是这一天了,却非为了姑娘之故。只是我未料到暗影帮竟会先对望月山庄下手,累及世伯家破人亡。”
                阿兔听他如是说,不仅对他的不满全然消失,更加觉得他磊落坦荡。知他必是不肯受自己这一拜的,又听他提及父母,不免神伤。阿卫又劝慰了她好一会儿,阿兔见他忧心自己,忙勉强笑道:“不打紧,不过我总归欠你一个人情的。”
                阿卫却笑着摇头不答。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忽然,阿兔又皱眉的问道:“暗影帮此番必然暗中行事,你又如何得知暗影帮的阴谋的?”
                阿兔随口问道:“该不会……你把暗影帮安插在你身旁的探子收为己用了?”
                阿卫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像是特意向阿兔解释一般:“此人你也见过的,暗影帮五年前就将凤栖安排进凤来阁来接近于我,但是将她策反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好兄弟古舒达。我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凤栖完全成了我们安插在暗影帮的眼线。只是明明是这二人海誓山盟,情定终身,可那个贪花好色的恶名却由我来背。哎,谁让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呢?”
                阿兔听得他这般解释,心中竟然莫名的舒畅。
                “还有问题吗?”阿兔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欣喜之意,落入阿卫眼底,他嘴角噙笑的问道。
                “没有了。”阿兔连忙摇头道。
                “那换我来问。”阿卫收敛了笑意,十分认真的看着她。
                阿兔心中惊诧,不知他为何突然严肃起来。可依旧点了点头。
                “这个局,本来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可它却出了一个差错。我唯一没有没料到的,是你竟然会发现我逃婚。或许,这是天意。但我不明白的是,”阿卫忽然顿了顿,就这般定定的看着阿兔,阿兔一抬眼,只觉得他目光深邃无比,仿佛要将自己吸进去一般,她心下一慌,急忙移开眼睛。
                阿卫接着道,“我们被那些杀手包围时,以你的武艺,那些人必困不住你的。你为何不愿离开,坚持要救我呢?”
                阿兔愕然,心下一阵迷茫,良久,她才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
                阿卫却没有接话,依旧静静的看着她。
                阿兔叹了口气,接着苦笑道,“你如此坦然待我,我也不愿骗你。若给我时间,让我权衡利弊,说不定我真的会弃你而去。可那个时候,我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虽然你这个人很讨厌,但是扔下你,不管你死活,这种事情,我真的做不到!现在想想,我都觉得那个时候的我,一定是疯了。”
                阿卫依旧没有插话,只是看向她的眼光,越发的意味深长。


                IP属地:河南9楼2011-09-25 22:53
                回复


                  IP属地:河南11楼2011-09-25 22:53
                  回复


                    IP属地:河南13楼2011-12-17 11:3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