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
“参见主上。”面对着面前紫袍缓带的男子,貂蝉单膝跪下,右手置于左胸口,宣誓效忠的姿势。
“起身吧,文和刚刚回来,随我一起去看看他吧。”曹丕走得很急,连衣袂都带着风,飘了起来。
“是,主上。”
貂蝉从未见过那般狼狈的贾文和。
躺在床上,浑身血污,连他身上贯穿的那件黑衣都染成刺目的红。
可意识倒始终是清醒的,见到曹丕挣扎着起身,刚要行礼,就被拦住了。
“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贾文和点了点头示谢,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口,目光越过曹丕,望着貂蝉,指了指头。
貂蝉会意,对曹丕略略一弯腰,“可否请主上退后一步?”
曹丕后撤一步,“非常时期,准汝等免去一切礼节。”
“多谢主上。”
貂蝉一边回答,一边轻轻解下贾诩束发的玉冠,纯银的发丝沾了血迹,失去了往日流水般的光泽,粘腻在一起。
貂蝉的手有些抖,可动作却依然轻巧准确。
将武将符自玉冠之中取出,双手奉上,呈于曹丕面前。
一直待在一旁的司马懿对曹丕开口道:“今夜已是三日之期的最后期限,主上也该去向明公复命了。”
曹丕握紧手中的武将符,“文和好生养伤,明日我再来探望。”
房间中的人一一退出,只余下府里的大夫。
确定不会打扰到贾诩的休息后,曹丕开口,“仲达让人备马,与我一同向父亲复命。蝉儿负责今夜的守备。”
语气里,是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是,主上。”
“是,主上。”
更夫刚刚敲响寅时的第一声帮子,曹丕就同司马懿赶了回来。
貂蝉迎了上去,单膝跪下,右手置于左胸口,“参见主上。”
“起身吧。”
“主上怎么半夜就赶了回来?明公竟未留主上歇息?”
“文和伤重,你一个人守夜,到底是不放心,便带着仲达赶了回来。”
“多谢主上关心。”
司马懿已经在二人交谈的时候派人把马安顿好,这时才上前开口,“蝉儿你且去休息吧,下半夜的守备就交给我吧。”
“那就有劳仲达了。”貂蝉略一施礼,缓缓退下。
“主上也早点去歇息吧,不然甄夫人也该等急了吧。”望着曹丕已经有些略略泛青的眼底,司马懿笑的温柔。
曹丕是他亲自教出来的学生,也是曹操子嗣之中,唯一一个靠自己的实力从修罗场杀出来的人,他一直为他骄傲。
“多谢了,仲达。”
曹丕回到房内的时候,甄姬已经早早的歇息了,只是屋中的灯光还亮着。
轻轻的吹灭了灯,躺倒甄姬的身边,曹丕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出了屋,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到房内躺下。
司马懿望着手边曹丕刚刚命人给送来的大氅和葡萄酒,举杯邀月,对影三人。
人生有徒如此,夫复何求啊!
只是,不知是不是月亮太过皎洁,衬得司马懿的眼神有些苍凉。
貂蝉在屋内,合上眼,一遍一遍的给自己念“静心诀”,可终究还是辗转难眠。
看来,是今天晚上的结界太弱,没有安全感,睡不下去啊。
等过了辰时,感觉到结界渐渐强了起来,貂蝉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望着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曹丕,司马懿略略弯腰,算是行礼。
“结界渐渐强起来了,看来文和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曹丕看着因守夜一夜没睡的司马懿道,“仲达你先去用些饭食,便去休息吧,一夜没睡,着实有些累人。”
“多谢主上。”
贾文和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这天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刚好遇上貂蝉。
“难得看你这人也有受伤的时候,还真是大快人心啊。”面对着伤病初愈的贾诩,貂蝉笑的嘲讽。
“那是,我也是生平第一次知道南蛮的滋味。”
“怎么可能,你可是天生免疫南蛮的,伤还没好就开始满世界坑爹了。”
貂蝉撇了撇嘴,一脸“我不信”的表情。
贾诩看着她,并不答话,只是笑的一脸意味深长。
貂蝉,突然明白过来,“难道说——你遇上了那个人!?”
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错,妖道,于吉。”贾文和看着手腕上还未褪去的伤,“真是噩梦般的存在啊。”
“可你,到底是赢了,把武将符带回来了呀。”
“赌上命的人,是不会输的。”贾诩顿了顿,继续开口,“况且,对方根本不想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于吉并没有归顺任何一方势力,所以他留着武将符也没有任何用处。”
“我们算无遗策的贾文和大人怎么会有猜错的时候呢!”
她笑得一脸满不在乎,纤长的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带来缓慢而绵长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