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中,夫唱妇随的女人主要是一些生活比较安逸的中下层官吏的妻子,从年龄上来说,她们应该属于青壮年女性。这也是《水浒传》各种类型的女人中,人数较多的一种。林冲的妻子张娘子、徐宁的妻子、李应的妻子、朱仝的妻子、张清的妻子琼英等,都属于这一类。除了琼英之外,其它的或有姓无名,或者连姓也没有,可见作者着眼点不在女性。这里我们以林冲的妻子张娘子为例分析一下。
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太太张娘子,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三位女人。
与前面我们所说的王进一样,林冲也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其妻张氏之父也是军官——可以说,他们夫妇本身和他们夫妇的长辈,都是官场上的人,且生活在繁华的京都,衣食无虑,家境富足,“每六市三街,游玩吃酒”。
林冲在家庭中与林娘子恩爱有加,相敬如宾,这从林冲休妻前对岳父张教头一番肺腑之言中可以看出。
班固《白虎通义》有言:“妻者,齐也,与夫齐礼,白天子至庶人,其义一也。”虽然中国家庭皆是以男子为中心的,但从林冲之家却看不出夫权的思想有多么严重,林冲可以欣然陪同妻子侍女去岳庙上香,在日常生活中与娘子从未曾“面红面赤,半点相争”。林冲在自己生死存亡未保之时为使妻子免受牵连而写休书,但自己一有了存身之地,他首先是想到了远在京师的妻子,派心腹小厮去搬取爱妻。林冲虽然写过休书,可以从中看出他一刻也未曾将妻子忘记。
林冲对岳父张教头也是毕恭毕敬,翁婿之间关系融洽,情同父子。就这样好端端一对夫妻,好生生一个家庭,被高俅父子毁于一旦。
林冲白去衙门上班,家中妻子有使女锦儿做伴,夫妻恩爱有加,生活安静恬适。
一日,林冲陪娘子去岳庙上香,不幸遭遇高俅之子高衙内。高衙内是个纨绔子弟,看上了林娘子的美色,一心要将她霸占,于是设计将林冲引入军事重地白虎节堂,判了个刺配沧州的罪名。临行前,林冲担心自己此去凶吉难测,惟恐误了娘子的青春,执意写下休书,忍痛离别。
林冲被高俅加害火烧草料场,逼上梁山之后,又将心胸狭窄的寨主王伦火并,推举晁盖当了寨主,自此梁山大寨日见繁荣昌盛。林冲见晁盖做事宽洪,将上山的家眷都安排建房造屋,安顿妥当,也“蓦然思念妻子在京师,存亡未保”,有心将妻子搬上山来团聚。晁盖十分支持,于是林冲当即修书,派自己身边的两个心腹小喽暇星夜下山直奔东京。不过两个月,小喽咿还寨说,林娘子被高太尉威逼亲事,自缢身死,已故半载。张教头也忧郁成疾,染病身亡。止剩得女使锦儿,已招赘丈夫,在家过活。林冲痛失爱妻,黯然泪下,自此杜绝了心中挂念。
林冲与张娘子之间的感情非常好,否则林冲加入梁山后不会托人去打听,张娘子也不会在林冲不归后郁闷而死。关于这段,各种渠道都介绍得比较充分,这里不再单独介绍。只说一句,张娘子身上,至少代表了中国女性的一种品质:忠贞不渝。她以自己的行动,证明自己生是林家人,死是林家鬼。
在宋代尤其是宋代早期,在婚嫁上是比较开化的,女人被休回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既没有任何羞耻可言,更可以随时择机出嫁。当时,一些官员还争着娶富婆呢。林冲给张娘子休婚书,其背景就是当时社会的宽容,远不是后来那样被休回家基本算是判处婚姻死刑。也就是说,纵使不嫁高衙内,张娘子也完全可以改嫁他人。不过,张娘子没有改嫁,而是以忠贞回报了林冲的信任。从这个角度说,张娘子至少做到了忠贞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