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六七天,飞锋看沈公子的气色似乎好了一点,便对他说:“这几天看你身体虚弱,你肩上的链子就没给你拔出来。慕容羡这人十分狠毒,这条链子不知折磨过多少人,上面并不干净,再在你身体里十分不妥。虽然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再受一回罪了。”
沈公子伸手摸了摸那条链子,神色变得有些严肃,但是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飞锋怕他受不住,想让他先喝点酒,沈公子却摇摇头道:“还不知道中了什么毒,哪敢贸然喝酒。”
飞锋见他双目虽然无神,表情却十分毅然,另是一种风采,心湖之中又是一阵涟漪。伸手取了干净的布巾递给他,柔声道:“这个你要咬住,不然剧痛之中,说不定会咬伤自己的舌头。”
沈公子点点头,接过布巾咬在口中,表情虽然坚毅,手却又紧紧捉住了飞锋的衣襟。
飞锋心中怜惜满溢,从靴筒中取出那把匕首,先将那钢链从中间一断两截,一手按住沈公子左肩,一手捉住他左肩处链条的一头,低声说了句:“别怕。”手下用力一拔,只听噗的一声,链条带着一股血水被拔出,锵一声扔到墙角。
那链子在沈公子身体内待了几天,伤口已经长了些许,而那链子是一个一个钢环连成,表面又不平滑,飞锋动作虽快,仍是让沈公子身体一震,额上立刻出了冷汗。
飞锋伸手替他擦了擦汗,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似乎都疼起来了,温声问:“歇一会儿再拔?”
沈公子坚决地摇摇头。
飞锋又是爱怜又是敬佩,赞了一声:“好!”出手按住沈公子右肩,如法炮制,将另一截链条也大力拔出。
沈公子脸色发白,显然极为疼痛,喘息了一会儿才将口中不巾吐出,露出一个虚弱又得意的微笑,道:“总算轻松了。”
飞锋盯着他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心跳如同擂鼓,一阵快过一阵,且声音极大,咚咚之声简直要把他自己震聋。
因为沈公子不能视物,飞锋很少离开他太远,这本来不是什么麻烦事,因为他在这山洞里储存了一些食物,而洞口不远就有一眼山泉。
但是他们在这里已经快要一个月了,食物所剩不多,药物也快用完,亟需离开去做一下补充,最重要的是,他还想去打听一下这些日子血衣派有没有在找他们,门中还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尤其是沈公子的伤势迟迟不见好转,有些伤口鲜血淋漓,眼见快要愈合却又恶化,飞锋怀疑这和他中的毒有关,具体的情况和解药也必须去找一趟李麟才能解决。
他极不放心把沈公子一个人留在山洞里,但是比起跟着他出去冒险,反而还是让他待在这山洞里还保险些。
山中多虫蛇,飞锋在山洞附近布设好了驱赶虫蛇的药粉,又给沈公子准备好了食物和药物,握着他的手领他一一确认了。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想了想,从靴筒中摸出那把匕首,放到沈公子手中。
“我这次可能要去两天,这个借你防身。”
沈公子点点头道:“多谢。”左手握着匕首的外鞘,右手把它抽出了一点,微微一笑道,“这是那天你斩断锁链的匕首吧?寒气逼人,真是好兵器。”
飞锋见他喜欢,便也笑道:“那我就送你吧。”
沈公子有点吃惊:“这么好的匕首,你,你真要送给我?”
飞锋想了想,郑重地回答:“飞锋害公子至此,一直十分愧悔,见公子痛苦,恨不以身相代,又……钦慕公子品性,恨不能结为知己。这把匕首虽好,也是身外之物,公子既然喜欢,飞锋又何惜一物?”
沈公子神色颇为动容,紧握这把匕首许久说不出话,终于一笑道:“原来你倒会说话,钦慕我的品性,我又有什么好品性了?”微微转过脸来,无神的双眼对准飞锋的位置道,“你,你要安全回来。”说罢一顿,转开脸庞,掩饰般地道,“我这个样子,你不回来,我可就活不成啦。”
飞锋心情激荡,忽然想要上前抱抱他,终于克制了一下心情,轻轻拍了拍沈公子的肩膀,转身走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