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说什么？”
无昼一掌斩断胸前的长戟，扔在地上，反手用力抽出背部的戟尖：“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他用染血的戟尖指着龙且怀里的柴青，一边后退一边道：“你曾经……害我生不如死……如今……又害柴青妹妹……生不如死！龙且，是你害了她！你以为……你们能在一起呢？哈哈……你们会一辈子受折磨！龙且……这是我对你的报复！你救不了她！你会一辈子自责！哈哈哈哈……”
“哐嘡“一声，戟尖落在血拼之中，无昼凭着最后的力气窜进了远处的树林，跑了。
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说什么？
“无昼！”龙且很在意无昼的话，跑了两步想追上去，却没有真正追去。因为他怀里的柴青伤得太重，必须马上疗伤，而无昼受了那样的伤，想必也撑不了多久，
龙且并不希望无昼死，却也不想再见到他。
他蹲下来，盘地而坐，准备运功为柴青疗伤，却发现柴青的穴道被封，龙且蹙眉，受这么重的伤难道是因为穴道被封无力还手？于是挥指解开她的肩井穴，缓缓在体内酝酿内力。
柴青背部的衣衫破了，龙且将她散乱的发丝掠过肩头，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和一条条青紫的刮痕。他伸出手掌轻轻搭在她的背上，只觉得她的背冷若寒冰，他的体温随着内力从掌心一波一波传递过去，感受到她的身体一点一点温暖起来后，龙且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片刻之后，那虚弱的人儿终于睁开了眼。
“龙……且……”柴青微微向后侧头。
“别说话，现在没事了。”
“……无昼呢？”
“他受了重伤，跑了。没事了，我会带你回还阳宫。”
“不……不去……”
“什么？”


“快去找无昼……不能让他……逃……”

“让他走吧……他不会再回来的……”
“你这个笨蛋……”柴青突然扭动起来，“他还会回来的……”
“别动！我正在跟你疗伤，你想走火入魔么！”
“无昼……留不得！他不会轻易罢手的……他一定还会回来……杀你……”
“你别说话了！都说了无昼受了重伤，他不会回来了！”
“笨蛋！你……真是笨蛋！”柴青不依不饶，一只手捂着腹部的伤口，一只手不停的拍打地面。
“你别闹了！”
“你不杀他……他还会来杀你的！你不去……我自己去……”
“你……”
龙且见她强要站起，只好收回掌力双手接住她根本站不稳的身体。
“你还要不要命了！真是胡闹！”龙且见她拼命挣扎却虚弱无力的样子实在是又气又急，这女人除了逞强再没一点好处。龙且将她锢在怀中正要起身离开这片树林，却发现她始终捂着腹部的伤口，那个伤口已经不流血了，而柴青却一刻也没有把手移开。
“伤口还痛吗？把手拿开我看看。”
柴青一听龙且要看她的伤口，腹部上的手突然一缩，虚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恐：“不要！”
龙且本是出于关心，只是想看看那个伤口到底有多重，柴青这么斩钉截铁的拒绝让他有些恼火，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大概是女孩子的羞涩，女孩子可不像男孩子那样随便，名节是很重要的，那伤口长在腹上，不能随便看，
可龙且却觉得柴青的神情有些奇怪，她低着头，回避他的目光，眼角流出的苦涩和极力掩饰的哀伤并不只是害羞这么简单。他把柴青放下，道：“给我看看，我走江湖的时候也经常受伤，知道怎么处理。”


“不要！”
“你不要那么固执！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快给我看看！”
“不要！”她的声音突然变大，“不用你管！你不要管我了！你走吧！”说完柴青用另一只手推了龙且一把，力道不大。却也将龙且推到在地。
“你！”龙且气急败坏，却又不好骂一个受伤的女人，只好把冒起的怒火又压了下去。
柴青的举动是在太奇怪了，以前她不是会一直粘着我吗？现在要赶我走？
这个伤口一定有古怪！
“把手拿开！”龙且爬起来也不管其他，用力掰开柴青捂住腹部的手：“给我看看！”
“我……我不要你管！你滚！不要管我！”柴青的手被龙且紧紧握住，挣脱不得，然而另一只手和双腿却不停挣扎。
龙且不理她，仔细瞧那伤口，可因为柴青的裙衫和腰带都是红色，与伤口上的血混合在一起，根本看不清楚。龙且有些急恼，这古怪非要弄明白不可！他不是拘泥于世俗小节的人，此刻的情况也不必在意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数，于是他便伸手解开柴青的腰带。
“你……做什么！不要碰我！”柴青见她把自己的腰带解开，挣扎得更厉害，拳头不停在他背上捶打，退也往他身上踢。“不要碰我！混蛋！淫贼！”
“别闹了！安静点别动！”
龙且轻轻掀开柴青被血浸湿的红杉，看见腹部上有一道暗红的伤口，不算大，和针一样长，是被无昼的竹剑刺伤。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因为刺中这处的武器太锋利而有些皮肉破裂。
“这伤还要不了你的命，干嘛要死要活的！”龙且瞪着她把衣服盖好，说话间却忽然一惊：“啊！……这是？”他看到那细长的伤口中竟然有一个黑色的小点，微小的血水从里面流出，仿佛是一个通向体内的细小通道。
“这是什么？”龙且抬头问柴青，却看见她眼中滚滚落下的泪水。她的手不再追打，腿也安静下来，整个人像一只受惊的雏鸟一样颤颤地抽噎着。


“哭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是大金蚕蛊……是鸩蚕蛊毒……”柴青悲伤地告诉他，“无昼对我下了毒……”
龙且心中一震，手中忽一失力，柴青的手直直地垂了下去。
“你说什么？鸩蚕蛊毒？”龙且不敢相信，柴青居然中了鸩蚕蛊毒！就是少羽中的那个毒？就是思言中的那个毒？就是将古寨的百姓变成蛊尸的鸩蚕蛊毒？
他忽然想起无昼方才的话——“龙且……这是我对你的报复！”
这，就是他说的报复吗？
“该死！无昼他居然对你这样！”龙且暗骂一声，想伸手擦掉柴青的眼泪，却被她狠狠推开。
“你不要管我了！没人能救我，就算是无昼也不能！这个毒根本无药可解！我会变成蛊尸的！”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柴青哭的更厉害：“你讨厌我！我也骗过你！你怎么会帮我！我会变成蛊尸，我不要变成那样！如果真的会变成思言那样的蛊尸，我宁愿现在就死！”
说完柴青用力旋转手掌，红袖下的指环立刻伸出锥形铁刺，她抬手便要将那铁刺刺进自己的脖子。
“别乱来！”龙且见状立刻扑过去抓住她的手， “你这女人居然寻死！鸩蚕蛊毒有什么了不起！少羽中了这毒也不是照样好好的！蜀山的婉婆婆和石兰一定有办法救你！”
柴青想把铁刺抽出来，可越是用力龙且就握得越紧。
“蜀山为什么会救我！我是云中君的人！是他们的敌人！而且这毒无药可解！你明白吗！”
龙且握着柴青的手死死不放：“就算没有解药我也会想办法！我不会让你死的！”


龙且力气太大，柴青根本拗不过他，那双指环终于被龙且摘了下来，龙且转身将那指环丢得远远的，回头时却被柴青手指的模样惊呆了。
“你的手！你是……”
柴青的手本就白皙修长，而在手背与手指交界的地方却更加雪白，仿佛那里从未经过日光的曝晒，是粉嫩如雪的冰肌。
“没错！”柴青泪湿的双眼正视龙且惊讶的目光，她不打算再隐瞒，这件事她已经隐瞒了太久，她不想再逃避了。
“我就是那个传话给你的神秘人，就是我让你杀那些贪官污吏！就是我让你去做蜀山的眼线！”
柴青的泪水落在龙且的手背上，温润而悲伤。龙且看着她，呆呆地说不出话。
那个神秘人，每当云中君要找龙且做什么的时候他就会出现，他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在夜里神出鬼没，龙且根本不知道他的样子，然而有一次龙且却留意到他的手指，他的双手除了拇指外每一根手指都有一节较常人更白。
柴青因为一直带着铁指环，那一节手指未曾暴露在外，摘下指环后便能看得分明。
“你不是讨厌我缠着你吗？你不要管我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我一直都在骗你……你走吧……”柴青的身子软了下去，方才情绪太过激动让她再无力大声说话，而她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我就是这样一个骗了你一次又一次的人，你恨我吧。
柴青闭上眼，转身向一边，她真的希望龙且就这样离开，再也不要回来，一切就真的可以结束。
夜晚的风吹过她的脸，吹过她腹上的伤口，她的裙衫破烂不堪，而她却根本不在乎浑身的冰冷。树林里静默无声，她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看不到漆黑的夜正渐渐地被升起的朝霞取代。
过了不知多久，她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搭在了自己的肩上，诧然睁开眼，却看见龙且赤裸着上身，把一件青黄的东西塞进自己怀里，而他那件血迹斑斑的上衣却包裹在自己身上！
“鸩蚕蛊毒就算真的解不了我也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龙且将她的双手拉过自己的肩膀，躬身把他背到背上。“如今蜀山与云中在开明神殿交战，不管结果谁胜谁负，你都不用再回云中君那边。以后你就跟着我，我再也不会赶你走，以前的事也不许再提。”


“你……为什么？”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惊讶得不知所措。
“什么为什么，别问那么多，你就是太聒噪了！”
“你……不恨我？”
“你以为我会和一个女人过不去？”

“……”
她被他背在背上，一步一步走出树林。

“你要带我去哪里？“
“先回还阳宫。”
“然后呢？”
“然后……你怎么那么啰嗦！女人就该好好听话！”

从树林里走出来，天渐渐亮了，初升的红日光芒万丈，大地灿烂一片。
“其实……我也没有对你说实话……”龙且别扭地对她说。
“什么？”
“每一次赶你走……都不是真心话……因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而我却是杀人无数的鬼神将军，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在清河谷的时候也是……虽然那时并没有受制于云中君，但我是楚国战败的将军……身份暴露随时都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我……也不是真正的讨厌你……”
“真……真的？”
“嗯。”
龙且的话让柴青一阵脸红，害羞地一时说不出话。她安静地靠在他宽大结实的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脸贴着他滚烫的肌肤，听着他清晰的心跳声，心里暖意浓浓。


她摊开那张青黄的东西。那是一片灯叶，借着清晨的光辉，她看清了上面的两行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又惊又喜，脸愈加滚烫：“你居然……还留着！”
“嗯，上次在渡口把你送走的时候悄悄从河灯上摘下来的……我……忘了丢……”
“噗！”柴青被他这个不诚实的理由逗笑了，道：“可是我把河灯丢了……那是我在安阳的河边捡的，当时你就在河对面……”
“什么！你居然偷看我！”
“臭美！我才没有！”说完忽见他红发下的颧骨上有一条血痕，那是被自己的指环刮伤的。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条血痕：“痛么？”
“废话！那是铁环啊，而且你用那么大力……”
没等龙且说话柴青便侧头在那条血痕上吻了一口：“这样呢？还痛么？”
“喂！”龙且吓得差点摔倒。“你是女孩子！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他扭着脸吼她，而那条血痕却被红晕覆盖。
“有什么关系？你刚才还看了我……”话说到一半突然羞涩起来，呼高的嗓音悄悄地没了下去，身子缩进他的衣衫中，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气味。
“如果……我真的变成蛊尸怎么办？”
“不会的。”

“如果会呢？”
“至少现在不会……”

“那以后呢？”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 不会活太久……”
“不要！”她倔强地捏了他的脸一下，没等他呼痛便贴着他的耳说：“以前，我，你，无昼，我们三人在清河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不过现在……我并不还念那时的日子。我觉得……变成思言那样，可以一直留在你身边……也很好！”
他扭头瞪了她一眼：“傻瓜！瞎说什么！”
“没瞎说。”
晨风吹起她垂下的辫子，那软软的发丝拂过他的脸，他轻轻蹭了蹭：
“不会的。”


上山的路平坦而短暂，山间的花草明艳馨香，划过天空的云雀羽翼飞扬，清脆的歌声正呼唤着天边的家人。
那片灯叶紧紧地握在她的手中，她胆怯而留念，却痴痴地希望着。这是一生的誓言。

（未完待续……）


“婆……婆婆……不要……管我……不能……让他……过去……”石兰的脸一时由涨红变成铁青。
“兰儿！”巫神心头泛苦，欲上前一步，大司命立刻伸手锢住了她的牛头拐杖。
一旁姜柏和月神也不敢轻举妄动，星魂的双刀横在他们面前。
云中君看了一眼巫神，又看了一眼姜柏，笑道：“你们蜀山人真是固执又愚蠢，你们有比常人更长的寿命，却不去遍访世间美景，享受天伦之乐，竟一代一代守在这蜀山之上，虚度年华，蹉跎岁月。你们的公主这般清丽脱俗，终究也逃不过老死在这山里的可悲命运。实在可惜得很，倒不如让我取了这‘蚕丛之眼’，你们便也无需再死守于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哈哈哈！”姜柏听罢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好一个两全其美，哎呀丞相大人我说你的心肠还真是好啊！竟替我们蜀山族人打算起来，不过我们蜀山人自有誓言要遵守，不若丞相大人那般清闲自在，得空去仙山求仙。倒是说起这‘蚕丛之眼’，丞相大人你也是知道的，蜀山氏曾经说过，不若蚕丛者，不能驭其眼，我怎么看丞相大人你和蚕丛氏都差得太远，想必是驾驭不了它的，大人该不会忘了蜀国古志中记载的皇子昂的惨剧了吧？这东西可邪乎！”姜柏越说越来劲，手指轻轻将星魂的刀刃拨到一边，走到云中君面前，抱手笑道：“再说了，这‘蚕丛之眼’有蜀山氏设下的法术保护，我们都看见了，蜀山氏灵法高深莫测，他所设下的法术，定也是无人能破的。”
云中君听得姜柏这番长篇大论，心下默然片刻，旋首看了看那团包围着蚕丛氏的蒸腾白气，而后竟冷冷笑道：“蜀山氏？这开明神殿的大门亦是他的法术所设，我一样不是破了？这区区白气，又能奈我何？”
说完云中君抓着石兰腾身而起，越过面前的姜柏和石婉，旋身一转，落在了泉水那边空地上。
“‘蚕丛之眼’就在眼前，你们谁也别想阻止我！”言毕云中君将石兰推到一边，伸手探入那白气之中。
石兰倒在地上，喉中气息渐顺，咳个不停，加之方才在殿前受星魂的破天攻击，全身是伤，一时还无法站起。
巫神和姜柏见状立刻飞过泉水，巫神挽起石兰的手带她飞回泉水这边，姜柏则运功欲阻止云中君。
就在姜柏也要伸手进白气中将云中君拉回时，他忽然看见云中君皱起了眉头，原本得意的嘴角耷拉了几分，脸上的皱纹轻轻抽搐，似乎是在苦忍疼痛。
此时云中君只感觉双手似乎被冰封在万丈寒冰之中，穿心的寒意让他渐渐感觉不到那只手的存在，但这白气之中却不仅仅是严寒，还有强大的气压。这股强大的力量仿佛是一座不断壮大的山石，将云中君的手从里向外推，云中君越是用力，那股力量便推得更猛，才是片刻众人便看到云中君的手指已经变形了。
云中君敌不过这股严寒和强压，终于将手抽了回来，方才他的手浸泡在那团白气之中，众人只知道他的手被压得变了形，此刻脱离了那团白气，才看到他的手竟被冻裂了！
“大人！”大司命面露忧**上前探望。
“无妨。”云中君沉声开口，抬手示意她无需惊慌。
“哎呀乖乖，还好我动作慢了一步！”姜柏见得云中君这般模样，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把手探进去。看来蜀山氏为保护‘蚕丛之眼’所下的法术真不是闹着玩的。他嘿嘿嘿地笑起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云中君：“我说丞相大人，见识到咱们蜀山氏的厉害了吧！哈哈哈，我都说了这‘蚕丛之眼’没那么好拿你还不信，就算你进都了开明神殿，你也破不了蜀山氏的这道法术！哈哈哈！”
云中君不理姜柏的嘲讽，他不服自己输给了这道蜀山氏在一千多年前设下的法障。他已是不老之身，又是阴阳家的长老，在去东海求仙问道之时便学得诸多灵法，这种古老陈旧的法术如何能难得倒他？他从一百年前就策划着要夺得‘蚕丛之眼’，为了这个目的他苦等多年，如今‘蚕丛之眼’就在眼前。而他竟连碰都碰不到，他不甘心，他怎会甘心？
于是他甩开长袖，左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发光的星星，他手掌一收，星光便似射出的箭一样打在那团白气上，然而那团白气未受半分影响，反倒将那星光吸收，冲出一道气流将云中君打退几步。

见云中君奈何不了这道法障，巫神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她道：“‘蚕丛之眼’虽然具有强大的法力，但它是蚕丛氏将自己的蚩尤魔力凝聚至双眼而成，魔神蚩尤骁勇善战，杀戮太重，这股魔力自然也充满戾气，若不是有蚩尤血统且真正贤德的人驾驭它，定会被它的魔力吞噬，最终变成杀人嗜血的恶魔。当年黄子昂就是如此，所以蜀山氏才会穷尽毕生之力将它封印，留下‘不若蚕丛者，不得驭其眼’十个字警示后人，云中君，你执意要得这‘蚕丛之眼’，难不成是想让自己入魔？”
“大祭司不要再多费唇舌，‘蚕丛之眼’的故事我自然是知道的，皇子昂？他不过是一个资质平庸的凡人，勿要拿我与他相依并论，等我拿到这‘蚕丛之眼’，定让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如何驾驭它的。”
说完云中君转身细看那团庇护者蚕丛氏的蒸腾白气，他要找出破解这法术的方法。他看见那团白气流窜游动，释放这白气的正是水中的四朵莲花。这莲花浮在泉水中，泉水是碧海蓝色……蓝色……蓝色？
蓝色的泉水！蜀山之山似乎并不得见这如海水一般的颜色。难道……难道这团白气的关键，就是这两道月牙泉？
云中君细想片刻，顿时眉目绽开。
“有趣！”云中君笑了，像解开了一个天大机密一样笑了。“蜀山氏居然给我出了这样一个难题，真是有趣极了。”
说罢云中君自袖中取出一颗黑色丸粒，以拇指和食指挟住在眼前轻晃：“不过也只是一招可笑的把戏！”说完云中君拇指轻弹，黑色丸粒瞬间飞入泉水中。
“你这是作甚？”姜柏还看不明白，只当是云中君被这团白气气傻了。
月神看了看那颗渐渐沉底的黑丸，又看了看胸有成竹的云中君，道：“他看出了这道法障的蹊跷。”
“什么！”巫神惊讶不已，“他如何看出？”
石兰看着那颗沉入水底的黑色丸粒渐渐融化，碧蓝的泉水一点一点变黑，顿时呼道：“莫非是……水?”
“不错，”月神点头，“我自来到这泉水边便觉得奇怪，蜀山上并未有这样的蓝色泉水，而这开明神殿位于山顶，更不可能有，唯一的解释就是千年前蜀山氏在此设下的法障，他的法障并不是那团白气，亦不是那四朵莲花，而是这泉水。水生莲，莲吐气，要想破解那团白气，唯一的方法就是破坏他的源头，便是水。云中君常年炼丹，身上常备各种丹药，那颗黑丸，想必是毒药。”
“哈哈哈！月神大人说的好，不枉我与你在阴阳家共事多年，你对我还算了解。不错，我方才投入这水中的正是蝎尾丸，剧毒无比，我看这莲花喝了有毒的泉水，要不了多久便会被毒死！”
云中君话音刚落，两道月牙泉水已有一半变成黑色，那四朵莲花真如他说的那样开始一点点枯萎，花蕊渐渐收缩，蒸腾的白气越来越少，最后竟变成透明的空气一般，消失了。
看着眼前的莲花枯萎，白气消失，巫神和姜柏似乎还不敢相信蜀山氏的法障被破除了，直到片刻后阿蛮呼了一声“母亲大人！”，石兰惊叫一声“蚕丛氏！”他们才回过神来。
“咚！”他们回神之时，蚕丛氏的遗体已从兽雕藤椅上倒下，保留千年的血肉瞬间化为脓水，只剩一件老旧的皇族金衣铺盖着一堆灰白骸骨。
“先祖！”巫神失声惊叫，电光火石之间姜柏只见一颗暗紫色的东西从眼前滚过，他脑中惊雷一闪。慌忙屈身去捡，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云中君白袖一拂，那‘蚕丛之眼’被他紧抓在手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