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春之时,乍暖还寒。最近几日天色又是不好,虽说春风润物,但此刻的风虽然不大,却依然透着刺骨的凉意。
此时正逢战乱刚过,百姓饱受战火之苦。好容易熬到战乱结束,可面对故乡的大片焦土,断壁残垣,想要重建家园绝非朝夕可成。且不说那些苦命的乡间农夫,贩夫走卒,就连那些读书的俊逸之士,日子也未必能好到哪去。
保定府有一间宴宾楼。名字虽然普通俗气,但原来好歹也是保定的一家大酒楼,生意兴隆。可惜现在,虽然战争已经平息,但实在没有多少人还有闲心出来饮酒作乐。这宴宾楼也是终日无宾可宴。现下生意惨淡,诺大的大厅里只有三个貌似读书人的坐在角落里慢慢的喝酒。
其中一位长袍已经洗得发白的老者,一口饮尽杯子里的酒,拿起酒壶想要再斟,不料酒壶之中也已所剩不多。老者顾及还有两位一起喝酒的朋友,不敢全给喝掉,只好在自己杯里倒上小半。可就连这一小半,老者也舍不得一口喝完,只好皱皱眉头,用嘴唇沾了沾了事。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衣着光鲜,面露红光,一看就是富家子弟。这年轻人见到老者倒酒的样子,心头一酸,脸上微微一笑,又招呼店小二要了两壶不算太贵的酒来。
老者知道被年轻人察觉了自己的窘态,有些不好意思,叹了口气说道:“唉,王室相斗,百姓受苦。真不知着天子拼掉那么多人的性命,要这到处疾苦的天下有什么用。老朽囊中羞涩,连酒都喝不起了。到让这位杨公子见笑了。”
年轻人笑了笑道:“张老先生说话倒是坦诚。实不相瞒,在下现在连个功名都没有,只依靠祖上有些薄才。好在我是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点家财供我一人温饱,平时到也有点喝酒的闲钱。只是日子久了也不免坐吃山空。否则定要请老先生喝两壶上等好酒才行。”
老者摆摆手道:“不必,不必,有就喝就已经很不错了。”
旁边一位中年人笑道:“杨老弟精打细算,看不出还是个过日子的人啊。今天这酒咱们就凑合着喝吧。等你将来飞黄腾达之时,可不能如此打发我们了。”
老者点头说道:“不错,杨公子一表人才,将来肯定出人头地。我们这些老骨头是不行了。”
年轻人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敢,二位取笑了。”
这时,店小二已将年轻人要的两壶酒端了上来,另外又添了两道小菜。中年人忙问道:“哎,我们刚才只让添了两壶酒,并没让你们添菜啊。”
酒楼老板急忙走了过来:“是我让添的。难得张先生和薛先生光临,又带了这位年轻朋友来,我总要意思意思。再说不过两道小菜而已,也没什么要紧。”
中年人忙道:“这怎么行。刘老板,咱们这么多年的老街坊了我还不知道么,最近你的生意一直不大好,我们这回来只要了几壶酒,一点下酒小菜,已经很不好意思,怎么还能让你破费?”
刘老板苦笑道:“唉,我这里天天冷清的要死,能有人来光临我已经很高兴了。最近也只有今天开了章,除了楼上有位客人,就是你们三位了。实话实说,这酒楼我开不下去了,过几天我打算将这里贱卖掉,多少剩下点钱,回老家去。以后你们想来喝酒都喝不到了。唉,罢了罢了,难的平时你们这些读书人没看不起我这做生意的老财迷,今天你们的酒我全都请了吧,就当你们几位老街坊提前给我送行了。”
刘老板不顾三人几番推脱,硬是又添了两壶酒,转身回后屋去了。刚才一番话,说的在场三人心情又不好了起来。
这三人原本都是当时文人中的名仕。上年纪的老者叫张斌弛,中年人名叫薛定,都是保定人。那年轻人名叫杨越,是薛定的一位忘年交,虽然只读过两年书,但常年周游全国,行走江湖,乃是个闲云野鹤般的人物,所以略微通一点武艺,且天下见闻知道的极多。这次来到保定探望老友,被薛定引荐给张斌弛。
三人都是见识广博之人,一起喝酒,下酒的除了凉碟青菜,就是那些国家大事,江湖见闻。
张、薛二人此刻念及国家政局不稳,百姓清贫,不由得心情低落。杨越见了,遍转移话题,说一些自己所见的江湖事。薛定为人开朗豁达,只听了一会,心中那些不快早已不见。杨越又口才极佳。两人一个说的眉飞色舞,一个听的有来道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