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元素周期表他并不是背不下,化学方程式他也不是不会写,带大部分考察的都必须结合实验,了解物质的物理、化学性质,而他就是不肯认真安下心来做实验,因此在这一部分很薄弱。
“为什么那么讨厌化学**?”我细细翻阅着他之前的化学测试卷问道。
“它会令我想起医院。”
“很讨厌医院?”放下试卷,我双手交叉在胸前,往后随意一靠,“为什么?”
写字的笔停了下来,浅色的薄唇抿了抿,又放开了,又抿起来,如此反复,我尽收眼底,人在表面的细微的动作往往可以透露内心的动向,尽管我不是什么心理师,但读出他不愿说的想法也是易如反掌。
“不想说就算了。”我将凳子拉近写字台,右手托腮,凝视他的侧脸,一字一个顿像一块块石头稳稳落地,“有没有试着去克服?”
然后,我等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他的话语仿佛敲响新世纪的钟声,跨越了时空一般:“不是讨厌,是恐惧。以前我患过一种很奇怪的病,肢体没办法随着自己的意志行动,无力、发麻、身不由己,而我的梦想是网球啊。我也很想去克服,但我一想起那曾经在医院的日子,我的脑子就一片空白。老师也一定经历过一定能理解的吧,这种痛苦。”
我打开化学课本,推到他面前:“我们开始上课吧。”
少年,你也许不会想到,之后你将要面临的日子是凌驾于曾经的痛苦。
十七.
说实话,教小蓝还真是件苦差事。
开门回到家后,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正扶着墙拖鞋,噔噔的脚步声便向我袭来,小姑娘殷勤的给我送上一杯水:“绪子姐你回来啦,喝一杯水吧。”
我疑惑的盯着她,她被我看的有些发毛,忙扯出一个更大的笑容加以掩饰。罢了,暂且放你一马。我仰头饮尽水,“杯子我自己拿进去放就好了。多谢。”
客厅沙发前还摆放着翻开的作业,水性笔滚到一旁,被果盘挡住了才没有掉落到地面上,笔盖都没有盖上。我毫不在意的扫过一眼,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不停的调台,怎么也找不到感兴趣的节目。
“好好写作业,看我干嘛。”我目不斜视。
“那个…绪子姐,你刚才……是不是去了幸村君的家?他的家是什么样子啊?”她小心翼翼的问我。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自然的反问,忽的悟到了什么,转头看她:“你喜欢他?”
合伙人小姑娘是个沉醉于诗歌、小说中的文艺少女,一股子书本油墨的味道。她就是喜欢在笔记本上用蓝色或紫色等冷色系的笔墨在一张画了美丽花纹的便欠条上写一些类似“拂过的风吹响心中的号角,留一串脚印走过海岸的潮起潮落”、“柔柔的月光洒在柔柔的荷叶上,花一样的流水荡起花一样的芬芳”的句子,在脑子里想从“long long ago”开始,“forever love”结束的王子与公主的罗曼蒂克。
“那、那有什么奇怪的!”小姑娘立刻红了脸,比熟透的柿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出于激动,音调也尖了起来,“幸村君那么优秀,喜欢他是当然的啊!”
“那么,我劝你放弃。”
“为什么?!”
“你们两个不合适。”
“这种理由根本无足轻重啊,难道爱是这么复杂的事情吗?难道爱不应该是无关年龄,无关性格,无关了解的事情吗?爱了就是爱了。”她第一次大声反驳。
“你就这么敢断定这就是爱吗?好吧,爱不是这么复杂,却也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想,我该去淋浴来清醒清醒,“爱不是能不计后果的,爱不是付出和回报能成比例的。反正,我劝过你了。”
之后我没有再看她,起身走向浴室。
对了,我忘了申明,小姑娘叫川崎凌源。
十八.
掐指算来……我已经帮小蓝赔了27根试管、3个集气瓶、5个酒精灯、2罐消毒水了,但我还是有收获的,没错,让我们鼓掌庆祝小蓝同学一节课只炸了一根试管,化学测试成绩跃过及格线并向前冲出了一大步。
“来,小蓝同学请上来领小红花。”
“藤泽老师……”小蓝在下面压根儿没有起身上台的打算,而是摆出诡异的笑。
又放电,看我不把你拖到神奈川发电站,你一定能对社会作出很大贡献,为国际节约能源添上辉煌的一笔。
自我接受教授的“薪火”,来立海大附中当老师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每个老师都有属于自己的教学风格。Such as ,有些国文老师上课文的时候,对课文的评语每次都是“很有味道”;有些数学老师喜欢敲黑板吸引住一说“跟着老师走啊思路很清晰的”;有些老师打下课铃后说“占用大家一分钟啊”,结果下课时刚好打了下节课的上课铃;有些老师看到自习课学生听MP4的听MP4看小说的看小说聊天的聊天就吼一句“你们爸妈送你来这里是来听歌聊天看小说的啊?!”……
我亦然,上课的时候我偶尔开开玩笑出个题目叫“请写出林则徐虎门销烟的化学方程式”,或者超常在下课前把今次要上的内容讲完,我就会和学生扯淡。
今天,我调侃完小蓝就开始扯淡:“好了,同学们我们今天谈谈择偶标准。”
教室里立马炸开了,像马铃薯、牛肉、章鱼丸、青菜、苹果全部倒进锅里沸腾起来。大部分正常的男生会说“漂亮、温柔、贤惠”,大部分正常女生会说“帅气、体贴、能干”。
当然,也有小部分不正常的女生会说“我要嫁给工藤新一”,我回一句“毛利兰让我转告你她在米花公园等你单挑”;小部分不正常的男生会说“我要****”,我回一句“简单啊你从街上随便抓个小妹天天给她喂木瓜,啊不,木瓜奶比较好顺便可以美容。”
问到小蓝的时候,他缓缓站起来——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带着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微笑。
“她要懂我。”他回答。
我敛起笑。
下课铃适时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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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页之前来扶楼 - -
好像 开始往严肃方面发展了嗯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