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小蓝变了。我知道这件事是在他和小姑娘分手的几周前,也就是我去网球部找他的时候。我眼睁睁看着他“训练”,着实看不下去了。
“你太过分了!”我走到他身旁,“他们都只是孩子而已啊!”
“我也是孩子。”他的目光依旧定格在远方不知名的点上,“我们已经经不起再一次败北了。我们可是王者。”
“嗬,为了胜利就能不顾他人感受么,好大的架子啊,神之子。”我相信我是气疯了才会对自己的学生说这样的话。
“藤泽老师,您不要再孩子气了。”
我一时被他的话哽住,半晌,才得出结论:“你变了。”
“人总是要变的不是么?”
“幸村精市!”我如同一个被抢了糖果的小孩,就差没有暴怒的上去揪住他的衣领,“你以为这就是王者吗?这就是你心目中的王者吗?你想过没有也许有人的经历比你更加痛苦!这样的你算什么王者?你不该是这样的!清醒过来吧!”
“您总是口口声声说‘清醒’,所谓‘清醒’究竟是什么?”他的声音不复往日那样温和,失却了该有的温度,“我实在不明白我好不容易从死神手里回来,却又要面对部队败北这种羞耻的事情!清醒么……什么痛苦、什么幸福,我实在是看不穿啊。所以,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走下去,这不是老师您说的吗?我会用胜利把我的梦想证明给你看的。”
“好。”我肯定笑得很难看,“我拭目以待你的后悔。”
我说的“方式”,是在坎坷艰难的路上,或许可以是“跪着走”,或许可以是“匍匐前进”,但绝对不是“践踏”啊。
三十八.
可能是赌气吧,我没有再去给他补课,他的成绩也没有太大波动,我们进入了白热化的冷战期。
全国大赛总决赛如约而至,我去观战,只能说不愧是立海网球部,前面几场都很精彩,友谊、约定、信念都凝成了感动。
到小蓝上场,他的对手姗姗来迟。“你的眼神不错。”他很霸气的丢下一句转身而去。球握在手中把玩,挥拍那一刻,他看向观众席的我,挑衅的一笑。
整个过程我都冷眼旁观。
他完美华丽的回击,他“灭无感”的残酷,他面对对手的执着的惊讶,他被反攻的慌乱,包括全部过程里他表情的变化,眼眸中翻涌惊涛骇浪的复杂。
我都冷眼旁观。
他输了。
裁判宣布比赛结束的下一秒我就起身离开了。
他会输的。我早就知道。
归途上我在想,我在想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少年。
他有无比温和的面容,他眸中的紫罗兰燃烧着沉郁又蕴含无限光芒,恍如黑洞里萌生的一点星辰,他的脸上落满阳光,他的身影如长风俊逸,他整个人宛若黎明。
他有追求,他有信念,他有梦想,他有一颗冰心莹澈。他贵为王者,许多人将他膜拜为天神之子。
同时,他又是一个简单、干净而单纯的孩子。
他会像平常人一样,和好朋友嬉戏打闹,在下课铃响起的那一秒直冲饭堂,一手握笔一手托腮静静思考数学题,课外活动时间活跃在走廊或操场上,也会去KFC排队买冰淇淋,去街角的书屋租新番漫画消遣,或者看似在认真的上自习实则偷偷戴耳机听音乐……
就是这样一个惹人喜爱的少年,变成了而今这副强大而又冷酷,就连温和笑容里也带着疏离的模样。
被迫选择后的成长,果真避免不了扭曲……么?
“绪子姐!”
呼唤响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