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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的货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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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的兴亡,金融货币方面的原因起了很大作用。只不过这方面被人为的忽略了。


1楼2012-01-12 23:02回复

    实际上,明朝初年,白银也还并不是合法货币,政圌府甚至禁用金银交易。从《大明会典》中可知,明朝典章制度中有“钞法”、“钱法”,却并没有“银法”。但是,尽管政圌府有明确禁令,但白银在民间市场上的使用却并未停止,反而随着市场贸易的活跃而渐成大潮。这首先就是由于主导市场的大商人手中掌握着大量白银的缘故,白银作为流通主币,与他们的推波助澜最有关系。而到嘉靖年间(1540年代),白银的主币化过程逐步走向完成;在明朝中后期,白银普遍通行于全社会,终于占据了货币流通领域的主导地位。
      迄今为止,中外学术界对白银在明代社会前后期地位所发生的巨大变化,主流看法均是援引《明史》的说法:正统初年明英宗“弛用银之禁”、“朝野率皆用银”,认为白银货币化是朝廷法令推行的结果。但事实上,明代白银货币化是民间商人、甚至是走私商人推动的结果,因此它才经历了一个“自下而上”的发展历程,到嘉靖以后,经过商人与政圌府的长期博弈,银作为主币才终于为官方所认可,而这首先就与著名的“一条鞭法”的推行有关。
      嘉靖间,浙江巡按庞尚鹏,正是基于浙江沿海商人大量拥有进口白银的实际情况,首次奏请实行一条鞭法。此法的核心是丈量土地,按照土地的多少,而非人头多少征粮食租税,并将土地税收折合为银;同时在徭役方面,如果城市工商要免除徭役,亦可以交银以由官方募人替代,至于贡方面,土贡方物,亦皆折合为银征收。租、役、贡都折合为银征收,这就是一条鞭。
      按土地多少而非人头征租,这显然是不利于大地主所有者的,但是,由于城市工商手中拥有白银,东南沿海,特别是浙江、福建民间进口白银最多,所以大商人和这些地区的城市工商业者却是拥护一条鞭法税收的主体,而由于各个地区土地收入不同,内陆地区银又很缺乏,加上这个政策默认商人、特别是沿海地区商人的走私活动,所以反对它的声音也一直很高,故此法一直没有在全国范围内真正实行。直到万历年间,张居正当国,下制申饬全国通行这全民以交纳白银而免除赋役的一条鞭法,这种赋役折银的做法,才最终确立下来。
      这就使得白银渗透到社会的每个角落,深入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张居正改革的这种前所未有的“重商主义政策”,一方面使得农民的负担空前加重,一方面却使得商人、特别是沿海商人的积极性空前高涨,也使得市场在白银的驱动下,前所未有地活跃起来,它促进了这一时期商品经济的繁荣、商帮的形成和市镇的兴起。至隆庆元年(1567),明穆宗朱载垕颁令:凡买卖货物,值银一钱以上者,银钱兼使;一钱以下只许用钱。而隆庆元年这条“银钱兼使”的法令,其重要性在于,它是明朝首次以法权形式肯定了白银为合法货币,并且是用法权形式把白银作为主币的货币形态固定了下来,同时又以法的形式将城市工商的地位、权利固定下来。
      当明王朝筹划其银本位的货币体圌系之时,一个问题自然也就随之浮出圌水面:随着白银渗透到整个社会,社会各阶层对白银的需求就日益增长,如何解决这一严重的供求矛盾便成为当务之急。对于明朝政圌府而言,除了从历史上继承下来的白银储藏之外(主要掌握在巨商们手中,国库拥有并不多),白银的来源主要就是两个方面:一是国内自有的白银矿藏资源,另一个自然是海外贸易交换而得的外来银资。
      明朝时的银矿,分布于湖广、贵州、河南、陕西、山东、北直隶、浙江、福建、四川、云南等多处,非但相当分散,事实上国内的银矿资源是非常有限的,即中国可以算是银矿资源相对贫乏的国家,而且明朝在对国内矿产资源进行开发时,更存在着诸多问题,尤其是当开采的白银量达不到预定的标准时,朝廷往往要求当地政圌府弥补这一差额,而地方政圌府往往则将差额转嫁分派到基层百姓身上,百姓深受开矿之苦。对于这一状况,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有详细的记载:
      凡银中国所出,浙江,福建,旧有矿场,国初或采或闭。江西饶、信、瑞三郡,有坑从未开。湖广则出辰州。贵州则出铜仁。河南则宜阳赵保山、永宁秋树坡、卢氏则高嘴儿、离县马槽山,与四川会川密勒山、甘肃大黄山等,皆称美矿。其他难以枚举。然生气有限,每逢开采数不足,则括派以赔偿。法不严则窃争而酿乱,故禁戒不得不苛。燕、齐诸道则地气寒,二石骨薄,不产金银。然合八省所生,不敌云南之半。故开矿煎银,唯滇中可永行也。凡云南银矿,楚雄、永昌、大理为最盛,曲靖、姚安次之,镇沅又次之。


    3楼2012-01-12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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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量的白银流入,为解决长期困扰明朝的货币问题找到了答案,——但它更深刻地反映出明朝国家体制的痼疾。并造成了两个后果:
        第一,造成了美洲白银推动的世界经济体圌系;第二,由于困扰明代经济的根本问题是通过外部因素解决的,而不是通过建立完善的财政体圌系来实现的,所以我们说:明代解决货币问题的方法,总体上说是消极的。
        威廉?阿特威尔在《剑桥中国明代史》的第八章(《明代中国与新兴的世界经济,约1470-1650年》)中,对这个问题的两个方面都有论述。他一方面对明朝对于世界经济的贡献评价很高,且这样概括说:“在16世纪和17世纪,中国国内对进口白银的需求,国外对中国丝绸、瓷器、金、铜币和其他商品的需求,促使中国比以往更深地卷入世界经济事务,这种卷入被证明是一种祸福结合的幸事。”他还引用了牟复礼的话:“到1⑥44年,中国是世界历史的一部分,它深受世界贸易中白银流动的影响,深受粮食作物的传播造成的农业转变的影响。”
        另一方面,阿特威尔对明代致力于解决货币信用问题的改革,总起来评价不高:一个最著名的例子是他对于一条鞭法改革的解释。由于张居正的改革,在明代乃至中国古代经济史上都是浓墨重彩的关键性一笔,因此张江陵与王荆**石)并列,一直被视为中国改革家的代表。——但阿特威尔却解释说,这不是因为张大人是孔明再世,而是因为:一条鞭法改革得以完成的真正基础,其实就是白银的大规模进口,明代把国家税收折合为白银来征收,这一改革的实施发生在1570年,这正与海禁解除后,世界白银流入中国的高峰期完全重合,而改革的两个试点浙江和福建,都是最直接卷入海上白银贸易的省份,也是海盗和民间贸易最活跃的省份。所以阿特威尔认为:理解500年前的中国国内改革,重要的是要看到它的国际和全球背景,而不是看改革家张居正出神入化的治理手段。
        这就是说,改革家张江陵(居正)只不过是赶上了世界史的大机遇,在那种“战略机遇期”里面,即使中国国内皇帝、首辅上下都是些傻圌子,只要国际经济大形势“颇有利于我”,如同今天的沙特、科威特之类的屁圌股下面坐着石油,那就何愁美元不是滚滚而来,但是,一旦石油挖尽,出口链条崩断,外在的货币供应随之停止,所谓的“盛世”也就将土崩瓦解。
        阿特威尔很犀利的地方是把张居正改革纳入到一个世界的视野中去观察,指出了张居正式的改革过于依赖外贸、过于依赖世界货币市场供应的致命弱点:这就是为什么尽管明代中期市场和生产都极大地扩大了,但国家的治理能力反而下降了,这突出地表现为混乱的币制不能治理和基层不能组织方面。他的论述令我们耳目一新。


      7楼2012-01-12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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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orysun
        简单说明一下:
        1. 中国本来不产银,明朝发行纸钞的努力又失败了,一直存在货币短缺的问题~
        2. 在隆庆开关之后,白银从美洲源源不断的输入中国,结果明朝就以白银为本国的货币,相当于把金融货币安全委于外国之手。
        3. 明朝确实因此富裕了一段时间,商品经济一度十分发达。但当美洲白银产量下降时,明朝嗝屁了


        13楼2012-01-14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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