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
盗墓笔记衍生
黑瓶COS文案
日常向
文/白刃爻
<<<十年。
……
——哟张爷，今儿个可真巧。既然遇见了就赏个脸陪在下去吃个早饭吧。
——我听说这江南一带的小笼包，可是一绝呢。
总算不枉费整整二十三天的守株待兔，黑瞎子终于在第二十四天的早晨瞥见了老远拐过了老墙踩着青石板路走来的张起灵。他赶紧打理了下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又装模作样地架了下本就严严整整的墨镜架儿，这才放心地大跨步走上去笑得一脸春光灿烂说真巧呀张爷，我们真是有缘这样都能碰着面。
001
此刻黑瞎子的心情绝对不能仅仅用良好来形容。他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跟前的空碗看着对面的张起灵往小碟子里倒镇江陈醋，老旧的窗柩被小二擦拭地干干净净并没有积淀厚厚的尘埃，江南的一月阳光就这样细细碎碎地倾打在石砖上，打在老旧的雕花红木桌上，空气中依稀漂浮着肉圌眼可见的细小尘埃。清晨细碎的阳光分崩离析在张起灵的瞳孔中，这让他的脸看上去难得地有了些生气。
黑瞎子隔着蒸笼那模模糊糊蒸腾的水汽瞅着张起灵看了好一会儿，张起灵吃小笼包总要蘸很多陈醋，他并不挑食，坐在一边看着黑瞎子在食谱上乱点一气也不管吃不吃得完。黑瞎子想了想，伸出筷子夹了个小笼包搁在张起灵跟前那盛醋的碟子里，一脸笑意盈盈。
“我说张爷，我这大老远从北京跑到这江南没着没落的，能借住几天不？”
“……”
“房租好说。”
张起灵还是没有回答，低着头慢慢地嚼他的小笼包。据黑瞎子这二十三天的跟踪调查，张起灵并没有露宿街头。很有可能是那吴家的小三爷，早早就打点好了一切。哎呀哎呀瞧瞧，这不在起跑线上就输人一截了么。黑瞎子懊悔地挠了挠头，他这大老远跑来的目的可绝对不止是为了和张起灵来个假装巧遇什么的。他漫不经心地夹了个小笼包，正苦想着怎么进行话题的时候对面的张起灵终于搁下了碗筷。
“不拖圌欠房租是吧。”
“诶诶？是啊。”
“结账。”
说完张起灵就起身，黑瞎子终于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也顾不得被汤汁烫到的舌头，一个囫囵吞枣就把小笼包给吞了下去。
这家的醋有些酸啊，黑瞎子皱了皱眉头。下次来应该问老板要些白糖。
“结账！”
他把钱拍在桌上，麻溜地追了出去跟在张起灵的身后。他不走近，始终保持在五步开外。他觉得非常开心所以连走个路也要哼首愉快的小曲。他们穿过一路贩卖早点的摊子，蒸笼上头冒着白腾腾的热气。他们路过被爬山虎爬满的老墙，踩碎一地树影投射在地上的斑驳。他们走过青石板铺就的拱形小桥，桥下的水面倒映出他和张起灵一前一后的倒影。
他想起过往的那些年间，他陪张起灵走过的一段又一段老路下过的一个又一个险斗。
但没有哪次是像这次这样，安逸地让他错生幻觉以为这就是人生的结尾。
背后是一路远远近近的吆喝声，流窜着敲打在青瓦的棱角上。
这些都是存在于梦中的情节，即使一遍遍地想也不一定能成真。
他总想着，如果他们不是别人眼中的传奇，这人生恐怕早已是另一番情节。
他总是觉得他们的生活被太多的不可预知和不可抗力填满，所以这种平常人家最普通不过的日子反倒成了最大的奢侈。
那些被别人数落厌倦的日子，居然是他们这种人最大的向往。
他终于有些羡慕那吴家的小三爷起来，或许他们这群人之中，他的平凡注定是他一辈子最大的福气。
黑瞎子从不摘下墨镜，他隔着墨镜片儿抬头看了看高高悬挂着的太阳，对着太阳伸出五指，那些投影的暗，就这样错落地映在他的脸上。
格出时光的斑驳。


002
冬季的江南远没有听闻的那样温润，凌冽的寒风和骤降的气温依旧能在行走的路人脸上刻下侵蚀的痕迹。黑瞎子朝手心呵了口气蹲下圌身子和那老板认认真真地计较着那鲤鱼的斤两。老板说这鲤鱼可是清晨刚捕上来的新鲜地很，黑瞎子撇撇嘴说不是吧我看它快翻鱼肚白了，这样吧老板，你便宜点我把这两条全买了。
客官我这是小本生意，真的……
哎呀对不起我手滑了！
黑瞎子拔起不小心插在鱼肚子上的小刀，对鱼贩老板笑地一脸没歉意。
……
黑瞎子回去的路上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他怎么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忘了张起灵出了斗就是生活自理的九级伤圌残，原本想着去蹭吃蹭住怎么也没想到反倒给张起灵充当了实质性的保姆，活该他厚圌颜圌无圌耻提出同圌居要求，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
提供住处可以。
房租就算在每顿饭上。
张起灵在沙发那头干脆利落地放话给他，他就只能苦着脸每天早起东奔西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黑瞎子只得耐下性子捏着张起灵丢给他的食谱有模有样开始研究。厨房被他当研究室，活鱼被他当标本，围裙被他当白大褂，菜刀被他当手术刀。其实…也挺有意思的不是么。只是当厨房在一天内发生第三次爆炸并传来一阵焦糊味的时候张起灵终于关了电视机一脚踹开了厨房的门。
他看到里面灰头土脸的黑瞎子举着焦烂的锅子回过头冲他灿烂一笑，露出两排整齐干净的牙齿晃得他眼睛生疼。
“再等等，马上就能开饭了。”
张起灵看了眼砧板上搁着的那堆黑色焦烂和还没打匀的生鸡蛋，唰地一声把门关地严严实实转身走人。里边黑瞎子脸上挂着的笑就连同他那脆弱的小心肝，在一瞬间碎地稀里哗啦。失败只是暂时的，谁说在爆炸的实验室没有跑出过一两个伟人。
张起灵从来不对黑瞎子做出的饭菜有过任何评价，不管是炒菜太辣还是汤水太咸他从来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只有当饭煮得太生的时候他才会问黑瞎子是不是水放得太少。久而久之黑瞎子就开始很劣质地在菜里放很多花椒或是在米饭上撒一把胡椒粉，他特地托人买湖南的小米椒，熬成汁水撒一层在张起灵的白饭上然后在惊诧的目光里看着张起灵一脸淡定地把饭扒完。他也有试过清汤白水不放作料给张起灵做饭，但张起灵的反应还是出乎意料地平静。他几乎试过所有的办法尽量把饭做得让人难以下咽，这么多年的搭档过来，出了斗他就乐得看张起灵出丑，他知道张起灵不喜欢甜的东西，却故意在酒酿小圆子里撒上大把大把的白糖。
张起灵的照单全收让他有很大的挫败感。
他在糖醋排骨里放花椒在酒酿圆子里放盐在买回的桂花糕上撒味精，他以为张起灵会炸毛会一改平时淡定的样子难得地有些表情变化。
但是——
“我说张爷，你不觉得今天的糖醋排骨有些…奇怪？”
“比昨天的分量少了些。”
“……”
那个时候的黑瞎子，恨不得跳起来凑过去看看张起灵的味蕾到底是什么神奇构造。自从他给张起灵做饭开始，他还真没有哪一天是和张起灵一起吃饭的。他会装模作样给自己摆一副碗筷然后事后去街边的摊贩点一份阳春面。
他完全没有把握那些东西自己能吃得下去。
他甚至觉得，要是张起灵知道自己这么耍他，说不定第二天就把他葱爆猪肝了来当下酒菜。


003
张起灵晃了晃跟前快要见底的盐瓶儿，又从橱柜里翻出一大堆各种各样的辣椒。家里的锅子已经报废第七个了，他看到水池边上多出了好几个泛着焦黄的塑料碗，连瓷碗的数量也比以前少了很多。
清晨的阳光软软地铺满厨房，张起灵一手撑在水池边，举着醋瓶儿摆在阳光底下看。
他把酱油料酒陈醋盐味精白糖各种调味料各自舀一勺分别装在不同的小碟子里，接着用手指蘸着一个个尝了个遍。
最后他拿出橱柜里的辣椒，他觉得他至少能分清红椒和青椒的区别。
……
正午十二点的时候照例开饭，黑瞎子一手托着腮喝着啤酒问张起灵饭菜合不合胃口，张起灵看他一眼，想了想说你是不是放了很多辣椒。黑瞎子支着下巴笑笑说被你看穿了那可怎么办，买回那些辣椒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张起灵哦了一声继续吃饭，黑瞎子就说你不怕辣？
何止是不怕辣，根本就是不管多难吃的东西都会照单全收吧。
其实我说哑巴张，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的心情。
我做饭难吃你就直说好了，这样我很为难啊。
你每天这么一声不吭到善解人意的程度，我怕我一不小心就娶你过门了。
你知道，这年头啊，根本就没个贤良淑德的姑娘家。
“今天的菜，全是照着苏菜的样式做的。”
——所以啊，根本没有放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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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出门买回白盐的路上正巧碰上对门家的姑娘，黑瞎子吹了声口哨和那姑娘打招呼，姑娘家笑笑，看了眼黑瞎子买回的白盐和红糖一脸惊诧。
“诶你不知道，那小哥家以前都没有酱醋油盐的么？”
“那家伙是白圌痴啦，我这不天天给他做饭了么。”
“我是说啊，那小哥根本没有味觉的啊。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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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菜，全是照着苏菜的样式做的。”
——这里的人全都知道的啊。他不止跟个哑巴似的，连最起码的味觉都没有。
“你不觉得今天的菜有些甜味儿？”
——他没有味觉。
“虽说你不喜欢甜味的东西，好歹也尝尝这儿的糖醋排骨吧，真的很不错哦。”
——他没有味觉。
“如果你尝了后还不喜欢，明天就试试做淮扬菜给你吃。你要喜欢吃辣的话，我就学川菜。”
——他没有味觉。
“饭后来点什么，汤圆喜欢吗？”
——他没有味觉。
“……”
“多吃点多吃点，你看你瘦的。走出去谁信你是斗中之王啊。”
——他没有味觉。
张起灵终于搁下了碗筷，他站起身打开门，就这样穿着单衣走进江南一月的凛冽风雪中。他蹲下圌身子，把手放进门口那一池子的寒水里。周围的积雪已是厚厚的一层，他的表情却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他们说的都不准确。我不止没有味觉，我连正确的感知和触觉都没有。”
“我现在站在雪地里，把手放在零点的水里。但是我的感知不会告诉我我现在很冷。”
哪怕我全身的血液凝固，肌肤皴裂，细胞坏死。我的神经中枢也不会传递给我正确的感知。就算受伤流圌血伤口溃烂，也不会有任何痛觉。我可以承受你们没有办法承受的痛苦，只要我的神经还在，只要我的大脑还能传达指令，只要我的手指还能动，我在斗里就可以永无止尽地杀下去。即使瞎了聋了哑了，只要我还能呼吸就不会停下脚步。我可以死过无数回，直至最后一人，也不会知道什么叫孤独。
难道你不觉得，这是我最大的优点么。
“饭菜都凉了。”
黑瞎子走过来握住张起灵冰冷的手呵了几口暖气来回搓圌着。
“别感冒了。”
他伸手揉了揉张起灵的头发，叼着烟笑了起来。
就算没有正确的感知，但是你的身体，还是会生病的呀。即使你没有痛觉，受伤的时候还是会流很多很多血，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真的很有可能，哪天就这样死在了一个没有光亮无人知晓的地方。即使你不知道什么是孤独，但是一个人慢慢死去慢慢腐烂的感觉还是很糟糕的吧。
没有感知并不是用以任性承受伤痛的借口啊。


004
我觉得我还是不要羡慕别人平淡的小日子了。
每种人生，都有它不得不存在的理由和价值。
如果重新来一遍，说不定在有生之年我都碰不着张起灵。
没有人觉得他有什么优点。
可是我觉得他很好。
至少他从来不会嫌弃我做的饭菜难吃。
我就喜欢他这点。
他很少说话，我很少闭嘴。
他从来不笑，我不会不笑。
他总是发呆，我觉得无聊。
他是一张白纸，记忆里一片空白，鲜血也弄不脏他。
我呢，手上系着不得安宁的亡灵，阎圌王都不会收我。
他可是我的光。
我可是他的影。
所以这么多年来，我都喜欢站在他的背后。
直到后来，我听说他去了长白山。


啊啊啊居然是沙发~~
表示这篇文简直太经典了~！！言语形容不能~~！有种雪雾森林的感觉一秒钟变得像一分钟那麼长~~~这文太美了~~！！！！

虐到了…言语不能了…我去难受会儿…

必然的巧遇，可最终还是错过。时过境迁，你有没有像我这样想起那段时光？

我终会回到你曾经说要带我去的江南。

白大我佩服你
我喜欢这个调调

前两段还看得可欢乐了可后面那么虐是肿么回事啊哭瞎QUQ

一环上垒！！！
‘只要你能用心的，听我说完就可以了’。。。。
其实也不算虐对吧。。。

嘤嘤嘤好喜欢……好喜欢！真心的！

被虐到了，肿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