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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会于加勒比海》BY风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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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天下间最最不纯粹的东西.
天说:爱是海。
窒息是它,包裹是它。
我说:爱是海。
伤人自伤,淹没等于包容。


1楼2012-01-18 22:49回复
    窗外,是加勒比海永远不变的声音。
    好一道可口的美食,只要伸手,就可以吃到肚子里。
    假如不是在这房间里,应该可以毫不犹豫地引导另一个生命堕落。
    出云环视周围的一切,这里有太多回忆,鲜明得令人不忍心毁去。
    那次的加勒比海之旅。
    记得锦辉第一次进来时,高兴地大叫:“看,出云,我们的房间对海,真是好运气。”
    他们疯狂地在海边玩了一天,傍晚时偎依坐在窗台上。
    “不是说有礼物?”
    “是的,给你。”
    “我对植物不熟悉。香港到加勒比海这么远,难为你带一盆草过来。”锦辉对手中小小的盆栽东看西看:“是什么草?”
    “断肠草。”
    回答的人内里肝肠寸断。
    海另一边,佳期已定。
    出云警告自己要狠心。
    忍住那剐心的痛,曹出云,你曾经发誓,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再不让他人因为你无父无母可倚靠,而肆意把你踩在脚底。
    但心,痛,痛,痛。
    痛……无止无休。
    “哦,”锦辉说:“名字真别致,有什么含义?”
    出云望着锦辉,很认真,很严肃。
    “锦辉,你知道的,何必要我亲口说?”
    锦辉满载笑容的脸,在低头端详那盆断肠草时渐渐变了,绷紧的肌肉和抽搐的嘴角,让出云以为他会哭出来。锦辉知道陈家大小姐和出云关系日益亲密,只是一直当不知。
    锦辉没有哭,他抬头说:“你不亲口说,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意?这个草,说不定象征我们坚贞如杨过和小龙女,十八年后终于相逢。若是那样,我等你。”
    如此深情,怎忍负它?
    立于事业的飞黄腾达和深爱的情人中,势必要选其一。
    出云五官,忽然痛苦地扭曲。
    他忍痛的能力已经算极佳,但此刻也禁受不住,心头一刀一刀划下。痛楚令他愤怒,也令他出口无情。
    “锦辉,我不会给你承诺。你是男人,对不对?”
    “曹出云,你总在适当的时候想起我的性别。”锦辉苦笑,抱着手中的断肠草不断苦笑。
    “我已决定,和慧芬结婚。”
    “结婚又如何?出云,你的爱在我这里,你无法收回。”
    “锦辉,让我们好好说再见,好不好?”
    “在加勒比海的拍浪声中?出云,你真浪漫。”
    出云痛得无法忍受,他站起来,独自倒在床上,用被蒙着头。
    紧紧,紧紧蒙着头,接近窒息。
    停下!这无法压抑的心痛。
    “出云……出云……”他听到锦辉轻轻在床边叫了几声。
    他不应,下死力咬着唇。
    锦辉,我已选择荣华富贵,我已出卖自己。
    不要再叫我的名字,那让我痛不欲生。
    终于,锦辉再也没有出声。
    那个夜晚过得并不好,但却成为出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自从过了那么痛苦挣扎的一晚,在那个浪漫的夜里舍弃锦辉,出云再也没有做过恶梦。
    他生命中最大的恶梦,已经在那一夜过去。
    第二天,窗台上,只剩一盆孤零零的断肠草。
    锦辉不知去向。
    锦辉,你是我的幸福,可惜,也是我生命中的见不得光。


    5楼2012-01-18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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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台上,当日曾放着一盆断肠草。不是象征杨过和小龙女的十八年相会,而是象征彻彻底底的舍弃。
      经世在他身后沉默,好一会,开口道:“好,我也不应该强人所难。出云,你不必担心我会杀人灭口,我从不毁灭比我更悲伤的人。”
      这话很深奥,出云疑惑地转身。经世脸上有古怪的笑容。
      “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加勒比海大饭店二十七楼西餐厅,如何?”不待出云说话,他已经潇洒地开了门。
      出云考虑很久,还是决定赴约。
      到达餐厅的时候,经世已经等待在桌旁。殷勤的服务生领出云到座位上,递上餐牌。经世换了一套简单的白色休闲服,精神奕奕,与背景出奇地相衬。
      “考虑得如何?”
      “考虑什么?”出云低头看着餐牌。
      “讲故事的建议。”
      “经世,你这样的家世和为人,并不适合做这样突兀的建议。”
      “出云,”经世忽然诚恳地伸手:“我们身上有一样的味道。事实上,我很感激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聆听了我的心事,我察觉你的痛苦,一定要帮你。”
      出云不能不失笑:“若不是我观察过周围没有摄像机,恐怕要以为你在替电视台表演什么即兴节目。”
      “我是认真的。”经世说:“你也应该认真,出云。”
      这一切当真是荒谬到极点。偏偏在这一刻,出云的神智却出现瞬间飘忽。飞到某年某月,锦辉依稀还在面前…………
      “出云,其实我并不存在你的世界,对不对?我不过是一个令你快乐的影子,当我消失,你身边不会有任何事物、任何人提起我。”
      他没有说错。
      出云的身边,从来没有保留任何可以唤起关于锦辉记忆的东西。没有任何人,会和出云谈论锦辉、聊起锦辉。
      一切,被活生生抹煞。
      经世的提议和执着,就在这个恰当的时候,使出云情绪敌过理智。
      没有整理好头脑里的东西,出云话已经出口:“好,我答应。”
      咖啡飘散四方的虚缈热气中,出云决定,至少让一个陌生人,知道锦辉的存在。
      至少有一个人,可以证明这段不美丽的爱情。
      它虽然不美丽,却真的曾经存在。


      7楼2012-01-18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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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制的生疏和冷漠让人窒息,这几秒的时间,仿佛处于真空状态。
        骤然,出云的呼吸急促起来。
        沉默的空气和窗外明媚的阳光形成强烈对比,令他觉得一向被压抑的感情要狂涌出来。
        出云双手一扯,把亲手系好的领带粗鲁地扯了开来。
        锦辉就在这个时候,理所当然地伸手,抱住出云。不用力,但理所当然得让人觉得这就是他们一向的位置,天经地义的拥抱。
        就是这样————沉沦……


        9楼2012-01-18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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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云不耐,他希冀海风更大一点,最好呼呼而来,到达几乎能把人吹到天涯海角的级数。
          回忆持续倒着镜头。
          “若是可以永远这样,那有多好?来去匆匆的出云,你有时候让我心碎。”
          “锦辉,我们注定要受伤害,请你坚强。”
          霓虹灯下,他们背负着不能解脱的道德压抑。
          “我是被你藏起来的一件无名物品?“
          出云抓住锦辉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专注地说:“对,藏在我心里。”
          锦辉淡如烟雾的微笑掩盖了忧色:“出云,你爱我吗?”
          出云说:“锦辉,我爱你。”
          “对,你爱我。”
          不是疑问句。
          爱珍贵,所以相遇珍贵、相见珍贵、每一句说话每一个眼神都珍贵。
          锦辉抿着唇:“纵使有一天被你抛弃,你也不会忘记对我的爱。”
          “抛弃你?”当时出云还没有结识慧芬,他笑:“锦辉,我认为我会负心?”
          “你的心不会负我,但你的人会。”
          “好了,锦辉。”出云把锦辉用力搂在怀里,叹气:“不要胡乱猜测,那不是我们的结局。”
          事到如今,证明锦辉确实所言不虚。
          出云一直认为,自己隐瞒众人与锦辉交往的种种预先功夫,不过是为了暂时抛开同性恋的负疚感,不至于对工作和人生造成太大的冲击,绝对没有到头来抛弃锦辉另寻千金小姐的打算。
          他曾经,的的确确打算一生与锦辉在黑暗中过下去。白天上班,夜晚在温馨的小房子里胡天胡地。
          但锦辉却似乎有预知能力。他明亮的眼睛,已经预见这悲剧下场。
          难道我当初的隔绝布置,已经潜意识里有了抛弃锦辉的打算?出云第一次把这个可怕的问题拿出来问自己,是在两年前。与锦辉分手的过程顺利之极,使他平白绷紧的神经和预先提防锦辉胡闹的布置完全无用武之地。
          是吗?在第一次见面,在第一次惊艳地沉溺到锦辉那个淡淡的微笑中的时候,已经下了这么狠毒的心肠?
          锦辉,竟比我还懂得我自己。当我茫然不觉的时候,他已经预想到我的未来。
          从此,出云不再信任自己。
          他不敢再信任自己的爱,再也不敢。
          在海边呆站很久,出云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他惊惶举手擦去脸上的湿漉,发誓自己并没有自我折磨式地回想起锦辉和自己的不幸结局,他回想的,不过是两人的欢乐和温馨。
          可为什么,眼泪却涌眶而出。
          愚蠢!
          回到酒店,电话恰好响了起来。
          会打这个电话的,一般是生意上的几个好搭档和他的私人机要秘书珍妮。出云深吸一口气,把情绪调整过来,拿起电话。
          “喂?”
          话筒里传来的,是企业里另一位董事的声音。宋楚临,出云在生意上最有力的支持者。
          “出云,你还在度假?天,为何一天都找不到你?”
          “今天情况特殊。”随便一句当成解释,出云警惕起来:“怎么?香港出了什么事?”
          “大事不好,你的泰山大人奇迹般醒了过来,真不知道现代科学居然发达到可以如此有效治疗中风的地步。他过两天就可以出院。”
          出云反而松了一口气,轻笑道:“原来如此。这是好事,他毕竟是我岳丈,我也希望他快点好。”
          “提醒你一下,公司内运作,已有人告诉他了。现在他人还在医院,已经频频密令旧日心腹前去听令。还不快点小心起来?”
          出云冷笑:“尘埃落定,前度董事长能有什么作为?启迪已经不是他可以控制,不如好好度晚年罢了。”
          “老头子手上还是有一点筹码的,小心他忽然发威,将你踢出董事局。”
          “他不可能有这么多股份。”
          “那你打算继续度假?”
          “当然不。”出云抽出烟,点着了。“小心一点还是好的,我立即回来。”
          宋楚临高兴道:“你行事一向谨慎,我也不多说了。这个通风报信的功劳,可不要忘记了。”
          “绝对不会。”
          一通电话挂后,出云坐在窗台上,把手上的烟慢慢抽完。
          虽然从这里望出去,再也不如当日那般可以看见加勒比海,但是还能听见潮水的声音。当日,锦辉捧着那盆断肠草,到底想了些什么?
          出云懊丧地摇头。
          又是锦辉。
          好不容易埋藏了整整两年,为什么定要提起。他觉得这个要怪罪经世,又隐隐觉得经世是上天派来惩罚自己的使者。
          或,是加勒比海让他失去理智。
          出云把燃到尽头的香烟狠狠按在烟灰缸里,决定把关于锦辉的记忆,从四散的空气中统统捕捉回来,重新关在胸膛那个小小的空间,再不让它们出来。
          睡前,他按经世留下的酒店房间拨了电话。
          “经世,我明天要回香港。早餐之约,只好取消,对不起。”
          经世有点惊讶:“哦?工作上出了问题?”
          “算是吧。”
          “那好,留下联络电话,我们以后可以见面。”
          出云说了自己的办公室号码,又道:“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能认识你是这个假期的一大收获。”
          “我也是。一路顺风。”
          “谢谢。晚安。”


          11楼2012-01-18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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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楚临来电。
            “见过泰山大人,感觉如何?”
            “会有什么感觉?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出云冷冷回了一句。
            次日回到公司,一切依然正常。
            陈父暂时不见动静,出云与慧芬的冷战持续。
            一个星期后,出云和宋楚临一起应酬意大利新开拓的合作伙伴,意气风发签订合约。出云高兴之余喝得大醉,连车都不能自己开,只能让宋楚临送他回家。
            “看你样子不胖,骨头倒挺重。”宋楚临腆着啤酒肚,扶着出云入了曹家,如释重负把出云交给上前的仆人。
            出云已经烂醉,犹不忘向空气敬酒:“来,不醉无归。”
            “还喝?平日斯文,一喝醉比粗汉更疯狂。”宋楚临白他一眼,看看表,匆匆而去。
            他还有其他节目,隐蔽于市中的某座金屋,已有娇娃熬好参汤相候。
            剩余工作只有苦命的仆人继续。
            几个人出力把出云抬到床上,七手八脚为他脱鞋、抹脸,安置舒服。
            福婶是慧芬从娘家带来的老资格仆人,叹道:“看来都是有大小姐在这里好,她在的时候,姑爷什么时候喝得这么醉过?”
            朱管家倒是出云自己请的,对这年轻的男雇主颇为体谅:“男人要养家活口,有什么办法?曹先生自己也辛苦。”
            福婶嘴角一歪,想起现在出云已经扬眉吐气,自己每月薪水也是由他支付,也不敢象当日一般随便说话,乖乖闭嘴。
            忙碌安置妥当,帮出云把房里灯关了,关上门。
            房内一片黑暗,夏日蝉鸣,隐隐入耳,听不清楚从何处传来。
            出云醉意熏头,却无法安然入睡。
            在床上反复转身,极度不耐。
            隐藏在心中的渴望,要破闸而出。
            仅剩一丝清醒,让他脑中景象不断涌现。
            景象里,晚风送爽,一间小小屋子,锦辉与他都在。
            他们约定。
            “每年如此?”
            “对,每年如此。”
            街角小店买来的水果蛋糕,一根蜡烛,一起许愿,一同吹熄,然后静静拥抱着坐在屋子内,看时针踏正十二点。
            说:“锦辉,生日快乐。”
            今天七月七,原来又到锦辉生日。
            和宋楚临他们在夜总会喝庆功酒,抬手看时针踏到十二点的刹那,心仿佛被重叠在一起的时针、分针、秒针戳穿。
            从不知记忆会如尖利的针,忽然到访,无孔不入。
            最烈的酒,也无法缓解这种痛。
            意识渐渐冷却,眼前只余一个定格的手表画面,十二点的时刻,渐渐模糊,变黑。
            身体懒洋洋起来,酒精终于发挥作用,让出云忘记一切。他折磨够了自己,闭上眼睛。
            已经荡在一片空白的梦里,恍惚间听见有人轻唤:“出云,出云。”语气熟悉之极。
            是谁?是谁在那里?
            出云极力挣扎,他要醒来,醒来看一眼。
            谁在叫我?
            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终于,掀开眼帘,房内黑暗一片,床前隐约一个人影,正俯身看着自己。
            “出云?”
            不要离开。
            你去了哪里?我命中的光。
            出云既激动又神智迷糊,伸手把面前的人搂在胸前。
            怀里人毫不挣扎,感动非常,紧紧抱着出云的肩膀,祈求多一点温暖。
            “哦,出云,出云。”带着呜咽的声音。
            出云迷茫着眼睛,抚摸、搂抱,恨不得用全身的力气,把心事尽诉。
            加勒比海的潮声,忽然出现在耳内,起起伏伏,还有带着腥味的风。
            窗台前,一盘断肠草。
            锦辉那夜轻轻唤着出云的名字。
            字字心碎,也不过为求一个温暖怀抱。
            得不到回应,从此不见踪迹。
            “对不起,对不起……”出云喃喃,声音低沉温柔。
            五指穿过秀发,轻轻爱抚。
            “不怪你。”怀里人抬头,泪眼朦胧:“我爱你,出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熟悉而陌生的脸,是慧芬。


            15楼2012-01-18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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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挂了电话,按铃通知秘书:“珍妮,曹太太电话再来,不要接入。”
              出云也信天有不测风云,但不料不测至此。
              下午电话忽响。
              “你好,我是曹出云。”
              没有回应。
              他奇怪,此刻时间宝贵,外面股市动荡,启迪随时易主,居然还有诡异电话。
              “喂,请说话,不然我要挂了。”
              话音刚落,对方已经先他一步,挂了电话。
              奇怪之余,出云又隐隐觉得不对劲。
              谁?锦辉?他神色一变,立即联系珍妮。
              “珍妮,刚刚二号直线进来的电话,帮我查一下是谁的电话。”
              公司电话线路装有记录查询系统,不到一分钟,珍妮电话进来:“曹先生,是宋先生的电话。”
              出云愕然,一细想,顿觉不妥。
              楚临何事吞吞吐吐,临到话筒边不能开口?
              刚要拿起电话拨到宋楚临家问一下,电话忽然又响。
              他立即拿了起来:“楚临,是你吗?”
              “不是宋楚临,是我。”陈父的声音。
              出云一边惊疑,一边放缓声音:“爸爸,有什么事?”
              “没什么,不过告诉你,宋楚临已经将他手上百分之七的股份,转让给我。”
              出云心里咚一声,仿佛被人开了个洞。
              “不可能……”
              “姜还是老的辣,出云,陈家毕竟经历多年风雨。”
              出云浑身上下,都是冷飕飕的。
              放下电话,脸色如死人一般。若失去宋楚临支持,出云在董事局地位不保。
              不论他们动用什么关系及诡计逼迫他人就范,赢就是赢。
              出云颓然倒在椅上,仿佛被人抽去脊髓。
              大势已去。
              还有什么人,现在手中握有启迪大股份,却还没有站到陈家阵列?出云匆匆在脑中过滤。
              没有。
              全想一遍,又再过滤一遍。
              还是没有。
              只有一人手中还握着足够左右战局的股票,如同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草―――那个白发苍苍的黄书义。
              出云摇头否决,不可能。他和陈父数十年的交情,立场早就表明。要他转向支持自己,不如求上天掉个元宝下来。
              但,就这样结束?
              出云不甘。他从椅子上跳起来,看周围豪华装修,眺望窗下蚂蚁一样的车辆和人。不不,不甘心!
              锦辉,难道这就是我应受的惩罚?
              在失去你后,因为思念你而失去所有?
              快收市,大局将定。
              出云茫然看着时间掠过,多少能人,一时不测,就被迫从昔日辉煌的高楼一纵而下。
              铃铃……电话又响。
              出云浑浑噩噩,接了起来。
              “喂?”
              “出云,我是黄书义。”
              心重重一跳。
              “啊?世伯。”这时接到黄书义电话,出云顿时觉得渺茫生机出现,语气恭敬起来。
              黄书义并不热络,说的话却让出云激动:“有没有兴趣,收购我手中股份?”
              真是绝处逢生。
              “当然有!”如沙漠中快渴死的人乍眼看见甘露从天降,出云抖擞精神:“请开价。”暗自盘算,手中资金将尽。但不论如何,都要把这部分股份收购过来。
              答案出人意料:“两天前的价位。”
              “什么?”那即是比现在要低许多的价格。
              现在时刻,居然廉价出售?出云感激涕零:“世伯,这怎么敢当?”
              黄老先生答得直接:“不必感谢我,你有通天手腕,当得起。”
              出云一愣,其中蹊跷一时不能分辨,匆匆交接手续,松了一口气。
              成交完毕,躺倒在沙发上,才发现衬衣尽湿,方才一个小时,不啻于打一场近身格斗战。
              但转眼一看电脑屏幕,又不禁笑。
              人生刺激,陈父哪料多年知交忽然倒戈?就如出云无法接受宋楚临临阵变节。
              锦辉,难道你在保佑我?
              股市交易结束,陈家那边灰暗情况不能得知,出云所在的启迪大楼却是欢声处处。
              珍妮敲门进来,兴奋得一脸通红:“曹先生,恭喜你!”
              出云保持风度,微微一笑:“让大家出去聚餐,公司报销。大家都辛苦了,今年的年假全部增加两天。”
              “多谢曹先生!”
              珍妮知道老板希望独自回味胜利果实,乖巧地退了出去。
              门外响起一阵更大的欢呼,显然珍妮把好消息传了开来。
              出云在门内,抬头看天。夏天日长,快七点,还不见太阳下山。
              启迪风雨变色的收购战,以出云胜利告终。
              出云知道自己侥幸,陈家对他其实早有防范,埋伏已久,等着动手。但为什么事到临头命运眷顾,连出云也不知道原因。
              黄书义和他做了一笔背叛老朋友的交易,再也不愿与他交往。
              宋楚临却来了一个电话。
              “恭喜,出云,你终于还是赢了。”宋楚临淡淡说:“既然有如此厉害后盾,为何不早说?”
              “什么后盾?楚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紧要关头,居然转让股权给敌人?”
              “一言难尽,请不要多问。反正你要相信,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的迫不得已差点让我从三十二楼跳下去。”
              “你还是赢了,不是吗?”
              出云追问:“到底什么后盾?”
              “事到如今,何必再瞒?出云,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有这样强人相帮,也许我不会迫于压力,转让股份。”
              宋楚临说完这句,就挂了线。
              出云拨过去,居然再也没有人接。


              18楼2012-01-18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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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唐一上午,出云不敢把喝醉又嘴唇红肿的经世搬回众目睽睽的别墅,只好把几张酒桌拼在一起,让经世在上面睡一觉,自己坐在吧台,静静喝酒。
                下午三四点,经世才迷迷糊糊醒来。
                “啊,睡着了。”他从酒桌上坐起来。
                “不对。”出云笑:“你喝酒过度,壮烈牺牲。”
                经世嘀咕:“我才不是酒量这么差的人。”他此刻象个大男孩,揉着眼睛,跳下桌子。 出云故意气他:“不但酒量差,酒品也不好,一喝醉就开始胡圌作圌非圌为。”
                经世不生气,扬眉说:“我记得有人趁机非礼。”
                “我非礼?那你报警好了。”
                “出云,你吻技一流。”经世对他竖大拇指。
                出云啼笑皆非,摇头。
                回到别墅,刚要偷偷溜回房间,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出现面前。
                “三少爷,”他对经世喊一声,转身对出云笑:“曹先生,今天有电话打到房间找你,你不在。似乎事情紧急,电话连续来了几次,我冒昧代接了。”双手递了一张精美纸条上来。
                出云拿起纸条一看,原来是香港委托办理离婚的律师来电,要他尽快联络。
                经世问:“什么事?”
                “大概是离婚方面出了点问题。”出云说:“不用担心,没有大圌麻烦的。这杨律师当日对我拍胸口说百分百打赢官司。”
                “还是联络一下比较妥当。”
                出云点头:“我现在回房。”
                “好,晚饭见。”
                出云回到房间,拨通香港长途。
                “杨律师,我是曹出云。”
                对方语气有点惊惶,又有点松一口气:“曹先生,总算和你联络上了。”
                “发生什么问题?瞻养费?还是证明他们奸圌情的证据不充分?”
                “都不是。”杨律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措词:“曹先生,我是来通知你,离婚申请,可以撤销了。”
                “撤销?谁说我要撤销离婚申请?”
                “是这样的。其实……曹先生,你已经不需要离婚了。”
                出云听出不对,狐疑顿生:“什么意思?”
                “看来这件事你还不知情。”杨律师缓缓说:“我们刚刚得到确切消息,曹太太,就是曹陈慧芬女士,在浴圌室割脉自杀,抢救不及,已经身亡。”
                头嗡一声,仿佛被锤子狠狠砸到。
                “什么时候的事?”出云手足冰凉。
                “不知道,我们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应该是几个小时前的事吧。曹先生,请节哀顺变。”
                心被划了一刀。
                出云凝固一般,呆住。
                杨律师又说:“曹太太的追圌悼仪式,后天举行。”
                “谢谢。”
                “那离婚申请……”
                “撤销吧。”
                出云放下电话,全身无力。
                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不爱慧芬,却不等于听到她的死亡而不悲伤。
                浓浓的心痛愧疚,从被割伤的心里源源不断涌圌出来。
                他伤人太甚,被他所伤的人,一个不知所踪,一个花样年华逝去。
                曹出云,你该下地狱。
                出云抱头痛哭。


                24楼2012-01-18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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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明不禁再次感激上天赐自己一个体贴温柔的妻子,愉快和出云打声招呼,走了。
                  “方小姐,我们好好谈谈。”苏明一走,出云就认真诚恳地提出要求。
                  方经婵说:“好好谈可以,先提一个要求。”
                  不愧是姐弟,她语气用词都象经世。
                  出云笑:“请说。”
                  “不要叫我方小姐。我叫你出云,你便应该叫我经婵。”
                  “没问题,经婵。”
                  方经婵对出云笑一下,端起热茶喝了一口:“你想谈什么?”
                  “关于经世。”
                  “你很关心他?”
                  “我希望有人关心他,爱护他,尤其是你,经婵。”出云说:“你对他很重要,请不要漠视他。”
                  “我没有漠视他。方经婵只有这么一个弟弟,爱他还来不及。他要玩,便让他玩;他要旅游,便让他走遍世界;他出现,我欢迎;他消失,我也从没有骂他。从小到大,不要说我,连大哥都没有骂过他一次。”
                  出云冷笑:“放任,难道不是漠视的一种?”
                  方经婵忽然银铃般笑了起来,掩着口说:“出云,我一直以为你很薄情。不料你这么多情,而且爱打抱不平。”
                  “经世和你谈过我?”出云起了疑心:“你是否已经和他取得联系?经婵,我很担心,请不要瞒着我。”
                  “我何必瞒你?经世暂时没有消息,不过他一定会来回来。”经婵道歉:“其实薄情和多情之间,真是只有一线之差。”她叹气,问:“你觉得我伤害了经世?”
                  “作为姐姐,至少应该尽责任让他快乐。”
                  “怎么让他快乐?经世讨厌旁人进入方家。他嫉妒受大哥赏识的人,憎恨所有接近我的人。小时候,为了他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我甚至不敢随便对人微笑。长大了,我无法为他牺牲至此,只好让他伤心。”
                  “经世喜欢你,他是小孩心性,不愿意他人分享属于他的爱。”
                  方经婵轻轻叹气:“你不熟悉经世,小孩做的事,往往出人意料的可怕。”
                  出云猛然抽一口气。
                  在方经婵心目中,深爱她的经世竟然如此可怕。
                  苦苦压抑的经世,何等悲哀。
                  “但他不会伤害你,他只会为你觉得委屈,为你心疼。婚礼当日,他哭着说你不爱苏明,他甚至不能为你祝福。”
                  方经婵眼眉跳了一下,小心地问:“经世和你说了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或你怀疑经世破坏你的声誉,要害你?他不过是爱你。”出云有点莫名的愤怒:“经婵,你太无情。”
                  “出云,你对方家人了解多少?贸然指责,有失妥当。”方经婵反应冷淡:“我从来不认为经世会害我。我是他姐姐,他纵然伤心失望,也不会对家人报复。”
                  末了,方经婵冷冷说:“出云,莫说我不提醒你,不要靠近经世。方家家训,得不到的东西,必要毁去。”
                  “他要的东西,我已经决定给他。”出云冲口而出。
                  方经婵呆了,深深望出云一眼:“你好自为之。”
                  “多谢关心。”
                  两人终于不欢而散。
                  出云为经世不值,他深爱的人,竟然如此不值得深爱。
                  空有一张绝美面孔和一身无人可比的高雅气质,却无心。
                  出云还是住在原来的房间。
                  管家为他开了门,说:“这房间是三少爷早就吩咐了不许给其他人的,专门留给曹先生。对了,上次曹先生走得匆忙,留下的一件衬衣,我们已经清洗干净放在房里。”
                  “谢谢。”出云再次感动。
                  经世的用心良苦,令他惭愧。
                  窗外还是好美一片海景。
                  加勒比海,潮声入耳。
                  出云苦笑。
                  他做了什么承诺?
                  “他要的东西,我已经决定给他。”出云对方经婵如是说。
                  那么,锦辉又如何?
                  曹出云的爱,要给新人。旧人又如何?
                  正看海看得入神,电话响了。
                  出云接起,听见一把熟悉的声音。
                  “出云,你来了。”
                  淡淡一句,让出云感动至无以复加的地步。
                  仿佛大海另一端,已经有人等候千万年,不过为了说一句:出云,你来了。
                  出云忽然哽咽:“经世,你在哪里?”
                  “这里,我一直在这里。”
                  刹那,心有灵犀般,忆起第一次和经世接吻的地点。
                  “不要离开,我立即到。”
                  匆匆挂了电话,出云飞奔而去。


                  28楼2012-01-18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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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云心绪不宁想了片刻,按铃叫珍妮:“帮我预定酒店,我这几天暂时不回家。”
                    在酒店住了两天不到,经世打电话来。
                    “出云,怎么住在酒店去了?”经世抱怨:“我打电话去你家,你不在,再问你秘书,原来你住了酒店。”
                    听到经世的声音,出云刹那间,觉得烦劳尽去。
                    “没什么,想转换一下环境而已。暂时不住家里。”
                    经世敏感之极,立即猜到原因,说:“既然要转换环境,不如我推荐一个地方。方家在香港有别墅一栋,平日无人,你去住几天,权当度假,好不好?”他立即说了一个地址。
                    出云记下,笑说:“我到那里去,住你的吃你的,岂非欠了你的债?天,我知道欠方家人的债不是好玩的。方家家训,借给人一分钱,必定要收回九千九百九十九万。”
                    经世哈哈大笑:“亏你还记得,你放心,我一定要你还的。”
                    两人谈笑一轮。
                    “经世,你那里忙吗?”
                    “忙死了,我再也不想着结婚,这么多的事情,好可怕。”
                    “有没有瘦?小心身体。”
                    对面忽然沉默下来。出云愕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
                    隔了片刻,听见经世轻轻说:“出云,有你这么一句话,我多累也没有关系。”
                    心猛然向上跳了一下。
                    原来自己随口一句问候,居然能让经世感动至此。
                    出云大愧。
                    他不假思索,冲口而出:“经世,我想念你。我想见你。”
                    “我也想见你!”经世被出云的热情感染:“我们会合吧,加勒比海,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我立即出发。”
                    “你那边的事怎么办?”出云一愣,不料经世当真说风就是雨。
                    “管它,人最重要分清楚什么是重要的。现在见你才是头等大事。”
                    “经世,我们分离不到三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经世疑心:“出云,或你根本没有这种感觉?”
                    “不,我立即来。”
                    出云放下电话,跳起来准备行李。
                    他已疯狂,比当年初遇锦辉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家人魅力非常,他被引诱得心甘情愿。
                    好久不曾如此疯狂。
                    经世炽热如火,灼伤出云。
                    赶到当日第一次见面的酒吧,感觉完全不同。
                    喧闹已经被轻柔音乐取代,多余的人一个也没有。
                    唯一的客人,是经世。
                    他有钱,也知道如何用钱,费尽心血,用电影里最普通的方法震撼出云。
                    有效。
                    出云推开门,忆起当初在这里远远一眼,选中经世。
                    他和锦辉一样,西装笔挺,样貌斯文,根本不适合这样的场所,却比任何人都喝得更醉。
                    经世还是坐在吧台,转头对出云笑:“来了?”
                    “对,来了。”出云走过去,坐在经世身边:“我已被你感染疯狂。”
                    “方家人都是疯狂的。出云,你诱发我的疯狂。”
                    “曹出云何德何能,可以引诱方家人?”
                    “或,引诱我的不是曹出云。”经世缓缓调酒,与上两次不同,不是胡闹,这次有模有样。他深深看出云一眼,嘴里吐出两个字;“是爱。”
                    气氛浪漫,音乐浪漫,一切精心布置。
                    出云感动,经世对他用情用心,一时无话可以表达心中感受。
                    “尝一下这个,最新杰作,名叫加勒比海。”经世递给他一杯酒。
                    出云尝了一口,扬眉:“咸的酒?”
                    “对,放了一点点盐,海难道不是咸的?好像眼泪一样。”
                    透明的颜色,微咸的味道。
                    比起海水,更象眼泪。
                    出云放下酒杯,拥着经世。
                    经世靠在出云怀里,静静享受,半晌说:“出云,那间小旅馆的房间,我订了。”
                    “好,我们去。”
                    


                    32楼2012-01-18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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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刚刚还见他,离我很近,不超过三米。”出云指示刚刚经世经过的地方。
                      工作人员也紧张起来,立即回头大喊。其他在船上的人立即跑了出来。
                      “可能有人溺水。”
                      众人外衣一解,里面就是泳裤,纷纷毫不犹豫跳下水,头猛向下一扎找寻。
                      船上还有一人,联络岸上要求救援。
                      出云也在水中不断潜水找。
                      大海无情,大脑缺氧几分钟就没救。
                      有人游到身边:“你已经疲劳,先上船,我们会找到他。”
                      “不,找不到经世,我不上去。”出云激动起来,再次扎身入水。
                      夜晚的海里沉黑一片,幸亏船只上的人和设备都专为救援准备,强力探照灯一亮起,顿时可以看到很远。
                      经世,你在哪里?
                      世界冷漠,你宁愿睡在冷冰冰的加勒比海,从此永不见天日?
                      加勒比海,在出云眼中蓦然变得可怕。
                      几乎就要发疯的当口,听见有人大喊:“找到了!在这里!”
                      大家立即聚合营救。
                      “经世!”
                      他们找到经世,他也许是抽筋,也许是过于疲劳,被水没顶。
                      救上船,平放在甲板上。有专业救援人员为经世做人工呼吸和检查,出云跪在一旁,小心翼翼到不敢呼吸。
                      忙碌过后,经世微微睁开眼睛。
                      睫毛颤动后,重见世界的眼亮如星辰。
                      围在身边的众人都齐声欢呼。
                      出云倾前,着急地抓住他的手:“经世,我是出云。”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激动。
                      经世看看出云,脸色平静,浑然不觉自己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工作人员说要送他到医院详细检查,经世摇头,从地上缓缓站起来:“我没有事,不过小腿抽筋。出云,我们回去吧。”
                      他再三坚持,众人只好答应,把他们二人送回岸上。
                      换了衣服,一路沉默回到旅馆,空气象凝固了一样难受。
                      经世没有说话,他洗澡,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出云试图沟通:“经世,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请你原谅我?”
                      经世没有回答,诈作入睡。
                      潮声袭来,更加扰人。
                      出云睁着眼睛,总怕经世又做傻事。
                      安安静静过了两个小时,经世忽然睁眼。
                      他轻轻唤:“出云。”
                      “我在这里。”出云如奉纶音,款款深情。
                      “爱是世上最稀少物质,看来我注定失望。”
                      出云被经世眼底绝望所惊,忙说:“不会,世上有我爱你。”
                      “你的爱在锦辉那里,不能收回。”
                      “不要怀疑,到今天,曹出云爱方经世。”
                      经世企求地看他:“真的?你已经决定?”
                      “是的,我已经决定。”出云发誓:“田锦辉与方经世两者,我选方经世。”
                      “我不信。”
                      “你必须信。经世,锦辉已成过去。我答应你,再不寻找他的踪迹。”
                      “你不后悔?”
                      “我内疚、担心,但不会后悔。”
                      经世闭上眼睛,似乎已经听到今生最渴望的说话。这快乐来得忽然,需要给自己时间缓缓品尝。
                      出云静静凝望他。
                      “一屋子的证人啊,请你们记住这晚。”经世喃喃:“曹出云的爱已经不属于田锦辉,它属于我。”
                      “对。”出云低头,轻吻经世。
                      刹那间,他决定彻底背叛。
                      放开锦辉,收回曾经的爱,把心给另一人。
                      可以与他共度一生、值得珍惜的人。
                      此生,不要再伤害,不要再抛弃。
                      “经世,从今以后,我的爱属于你。”
                      “锦辉呢?”
                      “再没有锦辉……”
                      热吻缠绵。
                      出云眼里,天地只剩一人。
                      不是锦辉。
                      一夜,经世如飞蛾扑火般热情,任出云残害。
                      加勒比海潮声中,四周景物默默作证。
                      锦辉,已被遗弃。
                      身下满额汗珠的,是经世。
                      方家人。
                      原来肉体交媾如此神圣,代表悲剧的逝去,幸福的到来。
                      进入经世那刻,出云虔诚对天发誓:尊重,爱护,还有再不伤害。
                      经世紧咬牙关,没有发出声音。结束时,他才说:“出云,爱原来是这么痛的。”
                      出云怜惜,为他处理善后,抱着他沉沉睡去。
                      


                      34楼2012-01-18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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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云一口答应,挂了电话,再度直飞阿曼群岛。
                        自从认识经世,便是这样天南地北的连续往返来回。出云到达方家别墅时,已十分憔悴。
                        管家同情地看他一眼,引他到二楼露台见方经婵。
                        这是上次方经鸿见出云的地方。现在,方经鸿已经走了。
                        


                        37楼2012-01-18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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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云,坐吧。”
                          出云坐下,迫不及待提问:“到底怎么一回事?经世和你,你们有什么瞒着我?”
                          方经婵品一口红茶,徐徐打量出云。
                          她忽然笑,真正地笑。
                          “出云,我警告过你,不要接近经世。”
                          “把事情说清楚,到底里面有什么蹊跷?”出云如被人玩弄的老虎,愤怒不安:“我有权知道。”
                          “经世就是这样,把麻烦惹来了,就不吭声地消失几月。”方经婵感叹,然后正色道:“出云,你以前可认识经世?”
                          “不,”出云摇头:“我们今年初识,经世的名字,我从前听都没有听过。”
                          “但经世早知道你的名字,不但他,连我,连大哥都知道你的名字。”
                          “怎么会?”
                          “对啊,鼎鼎大名的方家,为什么会这么熟悉你的名字?”方经婵的眼光,移往海平线,仿佛要开始一段极美好的回忆。“老土一点,说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开头十分美丽。在一年前,维也纳有一个街头画家,他租住一个小阁楼,有时候到餐厅兼当钢琴师。”
                          出云顿时一震,失声说:“锦辉?你说的是锦辉?”
                          “这个人过得并不富贵,但很满足。他年轻英俊,总散发一种让人目眩神迷的光,把每一个遇到他的人深深吸引进去。”
                          出云沉声问:“经世遇到他?”
                          “不,遇到他的是我。”不用多问,方经婵脸上的甜蜜已经说明一切,她深深呼吸一口海风,继续说下去:“我被他耀眼的光芒迷惑至不可自拔,情不自禁亲近他,每天到他的小摊要他帮我画画,每晚到餐厅听他演奏。经世开始妒忌。”
                          “他爱你?”出云若有所失。
                          “不,他不爱我。”方经婵苦笑:“他说他不会爱上任何人。田锦辉,带着曹出云的爱,走遍天涯,自由自在。”
                          出云的头,仿佛被人重重锤了一下。
                          他摇头:“不不,我们已经分手。锦辉必定伤心绝望,远走天涯。”
                          “出云,他深信终有一日你会寻他。你的爱在他那里,已经要收也收不回来。你不曾见他自信的样子,真是无人可比的英俊。”
                          浪花起伏,拍打在出云带伤的心头,永不停止。
                          “我愤怒,无奈,死心之余仍不能忘记他,于是一意孤行选择有锦辉影子的苏明为夫。方家的人从来不能让人辜负,大哥知道此事,决定见锦辉一面。谁料一物克一物,方家人见到锦辉,竟然就如穷人见到稀世珍宝,再也不可自拔。”她静静凝望出云,最后绽放出一个凄绝的笑容:“结果,大哥爱上他。”
                          “方经鸿?”出云惊呆。
                          “比我更疯狂,也必定比我更悲伤。方家兄妹的爱,被锦辉抛之若敝,视若粪土。在他心中,天地只有一人,曹出云。大哥恨极,失去理智,把他囚禁起来。”
                          出云跳起来:“他囚禁锦辉?他……”
                          “锦辉一直试图逃跑,在他心里,只担心有朝一日曹出云寻他,却寻不到。经世更恨,他连失大哥二姐的独爱,誓言报复,一日夜里,救走锦辉,把他藏起。任我们怎么问,都无法得知锦辉的下落。”
                          “经世?”
                          “是的,经世。”方经婵冷冷问:“你忘记了,他也是方家人?”
                          一股冷意,从脊椎分散到四肢,让出云几乎打起冷战:“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海风吹来,抚得方经婵长发轻颤。
                          她笑得淡淡,居然有几分与锦辉相似:“当经世和你一同出现,我们终于不再追问锦辉下落。经世已经准备复仇,他要夺去锦辉最珍贵的东西。事情应该告一段落,我和大哥,决定不插手,静观其变。”
                          经世的精心布置,不过是为了让锦辉绝望。
                          他要让锦辉在一旁,默默看着出云如何收回只属他一人的爱。
                          出云震撼,无法置信:“你们怎能袖手旁观?你们不是口口声声爱锦辉吗?为何竟如此忍心?”
                          “田锦辉的心,天下只有曹出云一人可得。方家家训,得不到的,便要毁去。你忘记了?”
                          出云狂叫一声,吼声回荡在加勒比海上空。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撑着露台的栏杆,全身力气象被抽干:“经世不可能这样做。他怎会知道我会去那酒吧?怎会知道我会和他交谈?这不可能,你在骗我,你要耍计分开我们。”
                          方经婵不为所动,冷冷说:“那倒真是你自己送上门的。经世未决定如何报复,你就自己一头栽了过去,你一开口,他已经知道你是何人。游戏开始,直到得出胜负。”
                          “荒谬,完全荒谬。”
                          出云无法接受,不断摇头。
                          但心底,他知道方经婵没有说谎。
                          事情并非完全无迹可寻。
                          经世的脸,在他眼前晃动,举着酒杯说:“我们的相遇,是孽。”
                          经世哭着说:“不甘心有罪吗?出云,请不要和我说应该当一切美丽幸福,我渴望做点什么,让自己不再如此悲伤。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悲伤。”
                          出云当初如何回答?
                          对了,他说:“不甘心无罪。只要可以让你忘记悲伤的事,就尽情去做吧。”
                          一句话,打开送锦辉下地狱的大门。
                          方经婵淡淡的模样,与出云的激动全不相同。
                          得不到的,便要毁去。
                          锦辉不属于方家,他的被毁已成注定。
                          经世不下手,有朝一日,经鸿也会下手。
                          甚至是经婵本人。
                          悲哀而狠心的家训,逼经世做了侩子手,让出云当了屠刀。
                          “出云,我今天揭开谜底,是因为这是我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方经婵看着出云,幽幽说:“他爱得那么真,那么纯,那么自信,这一切注定被毁灭,但至少曾经存在。”
                          出云双眼已经失去焦距,他喃喃:“经世,经世在哪里?我要问清楚,我要知道锦辉在哪里……”
                          他终没有见到经世。
                          撑着最后一口气,坐上飞机。
                          经世取了钥匙,把锦辉困在屋内。
                          偏僻的郊外,无人,电话已经断了,无人知道他在那里,除非出云不舍得忘记,前去怀念。
                          可惜出云负心,他答应经世,不再前去。
                          经世用这个残忍的方法,嘲笑锦辉的爱。
                          锦辉把他的思念,写在墙上。
                          密密麻麻,一丝不苟,如他的爱。
                          但锦辉最后去了哪里?
                          他离开屋子,是经世放他走?还是逃了出去?
                          出云在座位上大哭,众人侧目。
                          原来锦辉爱他信他,从未停止。
                          他们不是悲剧,而是根本不曾结束。
                          到哪里去?
                          茫茫人海,哪里去寻?
                          他是否还有资格去寻?


                          38楼2012-01-18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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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加勒比海,那间房里,曾有一盆断肠草,摆在窗台。
                            出云第四次,到那间熟悉的小旅馆。
                            他已是常客。
                            老板夫妇正站在服务台与两个穿着警服的人交谈:“对,我见过这人。他那天晚上晚上来找302的客人,很快下楼走了,脸色苍白得似死人,好像受了巨大刺激。”
                            老板娘一抬头,看见出云:“哦,就是这位曹先生,当天就是他住302,还有另外一个男客人和他一起。”
                            出云茫然。
                            警员向他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
                            “请问你是否曾在八月十日住过这间旅馆的302房?”
                            “是。”
                            “那么,你认识这个人吗?”
                            一张照片递过来。
                            出云低头,惊叫:“锦辉?”
                            “你认识他?”
                            “是我的朋友,我一直在找他,他在哪里?”
                            “此人八月十一日凌晨租了一条小船出海,多日不见踪迹。最后有人在海上发现这条空船。”
                            连续不断的重击,最后一下力比千钧,终于让出云眼前模糊。
                            一切失去意义。
                            “人呢?”他痴痴地问。
                            “船孤零零在离岸极远的地方飘浮,船上无人,我们在船上发现一张纸条,写着这个旅馆的地址和门牌号码302,似乎曾有人指示他到这个地方。写这个地址给他的是你吗?”
                            出云摇头。
                            是经世,经世放了锦辉,要他到旅馆里来。
                            出云问:“他来过?”
                            “老板说,他八月十一日凌晨来过,走时脸色奇怪。”警员问:“你们吵架了?”
                            “不,我没有见到他,但也许他见到我。”出云呆了半晌,目光呆滞地说:“也许他见到我们。”
                            事到如今,实在没什么好惊讶。
                            这不是经世的目的吗?
                            “经世,从今以后,我的爱属于你。”
                            “锦辉呢?”
                            “再没有锦辉……”
                            热吻缠绵。
                            当日,出云眼里,天地只剩一人。
                            不是锦辉。
                            而锦辉就在门外。
                            心碎的声音,被加勒比海潮声掩盖。
                            锦辉绝望,离开。
                            他失去最珍贵的,曹出云曾承诺给他的唯一的爱。
                            他目睹天地,毁灭在出云的彻底负心中。
                            他不再是带着曹出云的爱,走遍天涯的田锦辉。
                            所以选择孤零零的船,孤零零的加勒比海。
                            “你朋友已经被列入海洋失踪者名单。你是他的朋友,可以跟我们到警局一趟,提供一点资料吗?”
                            “何必资料,我知道他在哪里?”
                            “你知道?”
                            “对。”出云轻轻笑:“在加勒比海。”
                            


                            39楼2012-01-18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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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阿曼群岛方家别墅里。
                              露台上,经世靠着栏杆,无声看海。
                              方经婵坐着,品红茶。
                              “曹出云自杀了,尸体被冲到岸上。”
                              “我知道。”
                              “经世,你预料他会殉情?”
                              “不,”经世苦笑:“我只是预料,到最后,赢的还是锦辉。”
                              “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爱上出云,或出云已经爱上你。锦辉死了,你面目露出,可怕异常,他不能接受,只有选择去陪锦辉。”
                              “是吗?”经世默然,低头,良久才叹气:“那又如何?方家人注定无爱。加勒比海,已不复在。”
                              “出云,我们终有一天,可以拥抱于蓝天白云下。”
                              “不止,我们要在阳光明媚的清晨,把拥抱的影子投射在海里。”
                              “你如果摔交,便和你一起摔。”
                              “让我们忘了锦辉,好不好?”
                              “方家家训,借给人一分钱,必定要收回九千九百九十九万。”
                              “你吻我,带我去你最宝贵隐私的小屋,亲手做饺子给我吃,然后说:你教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世界冷漠得似坟墓。出云,只要你有一日可以如记住锦辉一样记住我,方经世心甘情愿被你抛弃一万次。”
                              “一屋子的证人啊,请你们记住这晚。曹出云的爱已经不属于田锦辉,它属于我。”
                              ……………………


                              40楼2012-01-18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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