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多久都没变,还是一样的安静,还是一样的透着种亲切。她小步跑过这个城市每一条熟悉的街道,那表情便是愈发的甜美,仿佛在追忆那些早已逝去的往事。她在清晨的迷雾中仿佛是看见了什么,看见了那些梦境中每每出现的人,用着她所惦念的笑容含笑地望着她,那种亲切,仿佛便是深入骨髓一般的存在。她也是如此笑着回应着他们,之间的那份温暖,就如同阳光一般耀眼,与包容,这期间,含着多少过往。就这样,这个城市在迷雾中被她踏遍每一块土地。渐渐的,天微明,那迷雾退下,云朵遮着即将升起的太阳,朦朦胧胧的,仿佛在遮掩着什么,回避着什么。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退,只是化为淡淡勾起的嘴角,虽然微小,但却是有种唯美的内敛。她看见那些人仿佛越走越远,眼前迷幻的场景早已不在,只剩下她在脑中淡淡回忆的那些人,那些笑容,那些青涩。她并不失落,至少还可以在脑中想着这些。周围宁静的什么都不再发出声响,仿佛就是为了她而将一切画上句号。她似乎很享受这一刻,这种可以在光明中尽情幻想的时刻。又是一圈,一圈,这个城市在她的脚步下慢慢变得光亮。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在天际,只有仅仅几朵云在围绕着它,那光芒愈发的耀眼。周围开始有些声响,早起的妇人已经将房门打开,将屋里的空气换了一波清新,然后便是厨房里荷包蛋的煎炸声与香味的弥漫。这一切,都仿佛是打扰到了这个静跑的女生一般,她脸上并不再微笑,而是不做声的,没有表情。那样子说不上是冷淡,但却有一种不快乐的感觉,早已与刚才的表情有了不同。她看见的,想着的,并不再是过去,而是现在。今天大学里的课程,要准备的作业,与朋友约好的电影在哪里上映,等等。诸如此类的小事,就这样构成了她的早晨最后的回想。很充实吧,这样的一天,自己,应该是满足了吧。她在心里这样想着。向近在咫尺的家门跑去,最后,这早上的跑步便是这样的画上了句号。
她早已是汗流慢身,并不是如此激烈的,就像是她的性格一般,淡如清水,慢慢的渗透进别人的生活,或是别人慢慢渗透进她的生活,都是丝毫不着痕迹,但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着,无法替代,不可抹去。她的汗密密的分布在额头上,一丝丝,使她觉得有些潮湿,脖颈也流下一行汗水,痒痒的,弄得她有些不太自在。
于是,她回到了家,看着屋子,空无一人,没有一点点家的感觉,还是慢慢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然后,第一件事便是冲把澡,将浑身的汗水,腻味,全都化为水,流进下水管道。她在淋浴器下静静的闭上眼睛,让不凉偏热的水慢慢顺着脸颊流下,她仿佛便是安静了一般,整个人沐浴在水中,只是将手随意地垂在身体两侧,让水去冲刷晨跑带给她的一切劳累,包括回忆。
洗完澡,她一刻也不停地便开始忙活开来,煮好荷包蛋,夹着面包,涂上些最爱的千岛酱,酸酸甜甜的味道夹杂着面包的柔软和荷包蛋的少量的油,一瞬间就这样弥漫在口中,她享受般的舔了一下嘴角剩余的面包屑,然后喝下一口牛奶。就这样慢慢的,无言的吃完早饭,仿佛是自得其乐。最后,双手合十,淡淡的一句:“我吃饱了。”
整理好餐桌,背上新款的书包,检查好书本,穿好跑鞋,再踏上一副滑轮,系紧鞋带,扣好搭扣,然后对着无人的屋子轻轻的说一声:“我走了。”
最后锁好门,滑上早就熟练的滑轮,向着学校的方向,滑去。没有一丝运动后的劳累,那些早就在水中流逝。依然是精神百倍的样子,面对着一天的开始。
这是她从大学开始便养成的习惯。如此微妙的,潜移默化的在她的生活中成为了一个如此重要的环节。
她依稀记得,在大学的最初,自己为自己定下的这个习惯,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每天清晨,从被窝中慵懒的爬起来,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一件折磨人的事,在从前,学校每天8:50分的到校标准,她早已习惯,而现在一下子提早到清晨五点多,并且还要进行如此之久的长跑,她实在是有点吃不消。每每刚跑完半小时的路程,她就累得大喘气,整个人几乎再也没有力气了一般,只好慢慢的开始走,调整了一会呼吸,便又开始坚持。甚至因为太累,她跑到一半便开始头晕,开始呕吐。她难受得呼吸都没有力气了。看着地上的呕吐物,她心里涌起一股酸涩,甚至让眼泪都落出了眼眶。但在哭过之后,她擦干脸颊的潮湿,依然在这条晨跑的路上继续坚持着。那时候,两个最好的朋友都劝她放弃吧,看着她每天上课的憔悴与劳累,她们都觉得心疼。其中还有一个,实在是看不下去,但却也无法阻扰她这份坚持,最后,甚至觉得陪她一起,但结果,才坚持了一个礼拜,便已经受不了了,首先聚了白旗,也劝她不要再坚持了。但是,自己,不听她们的劝阻,那是第一次,第一次她这样拒绝别人的好意。她记得,那时候自己就这样坚决地对她们说:“无论你们说什么,我的答案都是我要继续坚持,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我。即使是你们,很抱歉,我也不能违背我的原则。”她没有对她们说任何理由,只是在最后丢下这样一句话,然后便是无尽的沉默。她以为就此她们之间的关系便会陷入冰点,但当她第二天早上结束晨跑,到达学校后,看见的,依然是她们的笑脸。她在那一刻,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最后,她把一切的感情,都融化在了两个拥抱之中。
她开始继续的坚定,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她的步伐开始越来越轻松,她的喘息声开始越来越小,她最终,便能够跑完一个小时的步,便也不会有从前半个小时便坚持不了呕吐的状况了。两个朋友问她为什么那么勉强,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难受。她笑着说:“我还是成功了,不是么?”但她分明觉得那个时候自己的笑容有着深深的悲哀,那种无论怎样驱散都无法消除的阴霾,不然为何那两人都不再微笑。
她就这样回想着过去,然后到达了学校。
看着这样飘满樱花的校园,她又淡淡的笑了,仿佛是想着什么般,但随即,便又成为了眼底那汪潭水中的一块石子,沉淀到了心底。好像是有人来了,她转过头去,看着身后依然笑着的两人。
“おはよう,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