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庚℡☆120127☆≯转载￠未完结 by跟这杰奏

金希澈11点录完节目回到宿舍时韩庚正在上网。很多时候都是这样。
“喂，韩庚，早点睡，明天不是要和始源回中国么。”
“嗯。”韩庚回头答了一声，算是跟希澈打了招呼。
换了粉红色的拖鞋，希澈把自己扔在沙发上。
“啊——真是累死了。回去好好做节目，回来时可别把韩语忘光了。”
金希澈就是金希澈，他不会说“七个月没有在韩国上节目了，回中国去好好放松一下吧。”
这种话他金希澈说不出口，他宁愿直接给韩庚一个吻然后说你可以走了。
韩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嘴里嘟囔着知道了，把电脑关掉然后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时希澈已经坐在电脑前开始上网了。
韩庚抓起脖子上挂着的蓝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饮水机前面接了一杯冷水一饮而尽。
“希澈啊，喝水么？”
“喝，喝！对了，你东西都收拾好了么。”希澈一直盯着屏幕，手上飞快打着字。
“收拾好了。”
饮水机里一串小气泡不停浮到上面，然后破掉。咕嘟咕嘟。
“啊~水真好喝啊~”手捧希大人专用水杯，感觉自己像是久旱逢甘霖。
“你渴了就自己接水啊！我要是不在宿舍你不会就死在宿舍了吧。”
“还有基范呢。”
搞不好死一双呢？
韩庚放弃研究这个问题，道了晚安回到自己房间睡觉。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把右手枕在脑后，侧身看着窗外微弱的光亮。
出道已经两年了。原本以为到了这边培训几个月就可以做艺人，进了公司才发现忙忙碌碌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当时还在想SM真是大公司啊，这么多工作人员。后来才知道全都是在努力练习等待出道的孩子。
看到歌迷送的礼物，好像看着自己重新成长了一遍。第一次面对采访时青涩的表情，第一次上台表演时认真的表情，第一次戴面具跳舞时别人看不到的表情……
韩庚翻了个身看看天花板，眨眨眼睛，两年，好像经过了很多事情，很多。却只有两年啊。
早上起来客厅里没有人，希澈和基范房间门关着，不知是已经走了还是还在睡觉。韩庚没去看，轻手轻脚地拖着行李走了。
七个月没上台，韩庚此时脸上的兴奋谁都看得清楚。好久没有这样，可以酣畅淋漓地做一场表演，跳一支舞。
不是一定要有镜头，不是一定要有掌声，只要一个舞台，台下有一个观众，就足够。
做采访，上节目。日程终于紧起来，这样的日子才是艺人的日子。
有些事不用别人说，韩庚自己心里有数。比如基范从来不在自己面前喊累，希澈虽然喊着累却不再说不想去录节目这样的玩笑话。
闲的时候做什么来着？上网逛逛，看到fan们说希澈又在某个节目上提到了自己，去公司练习，在宿舍看书。也就是这样。
心里还是很感激希澈，所以看到他空着肚子录完节目回来时总是去厨房做些简单的夜宵。
心想要是有一天希澈没办法上节目的时候自己也要帮帮他。然后总是自己摇摇头笑笑，怎么可能呢，希澈是那么厉害的人。
在中国录制的节目很顺利，还被节目组摆了一道。
长沙的小吃没少吃。中国话没少说。冷笑话没少讲。
心情愉快了，也就到了再回韩国的时间了。

下飞机的时候问始源要不要一起吃过饭，始源有些犹豫。
“哥，那个，一会还有……活动，我得直接过去了。”
“哦。”
不就是人气歌谣的录制么，干嘛这么吞吞吐吐的，这孩子。又不是在家呆了一天两天，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
始源略带歉意地笑笑，“哥，那我走了。”
“嗯。”稍稍停顿一下又加了句“注意身体。”
韩庚被经纪人送到楼下，然后一个人把行李箱连拖带拽地拉到门口。懒得掏钥匙，随手敲了敲门，然后坐在行李箱上靠着门喘着气休息。
果然没有人。等呼吸稍稍平稳再奋力地找了好一阵子钥匙。
进屋把行李拖进自己的屋里，累得不想收拾，跑到浴室洗了个澡，关门睡觉喽！
刚躺上床眼皮就沉下来，朦朦胧胧之中金希澈的腐笑就突然出现在眼前，“韩庚，要是回来之后不第一个发信息给我你就死定了~了~了~了！”韩庚强撑着摸到枕下的手机，眯着眼睛打了“我回”两个字就不小心发出去了。算了，希澈那么聪明会猜到什么意思吧。睡觉！
于是金希澈就接到这么一条莫名其妙其义不全的信息——我回。公主大人眨了眨眼睛就明白
了意思，然后恶狠狠地在心里想诅咒韩庚你就活活迷糊死吧！！
愤愤地发短信回去质问，却犹如石沉大海，没一条回复。竟敢不回我希大人的信息！
做完广播节目抓起衣服就走，下了保姆车火急火燎地跑上楼，还有半层楼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慢慢走上最后十一级台阶，等气喘匀。走到门口微微有些出神，低头笑了笑，抬手敲门。
没人开。掏出钥匙开了门，客厅一片漆黑。开了灯扫视一圈，没有行李，桌子上今天早上留下的盘子也没人收拾。
难道没回来？那短信呢？发错了？……这种事他不是做不出来。
希澈不禁有些恼火，低头想换鞋却看见韩庚的鞋摆在鞋柜上。下意识看向韩庚房间紧闭的房门。
门突然被拉开，还没彻底清醒的人从里面走出来，抓着自己有些乱的发，看到自己后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笑笑说，“回来啦。”
于是突然就安心了。没有换上拖鞋就直接朝那人走过去，伸出右拳击在韩庚左肩，“yo，man，my friend，welcome back。”
给希澈做了夜宵，面条刚出锅基范就回来了。
“基范回来啦，晚上吃东西了么，过来一起吃点儿吧。”韩庚朝基范招招手，然后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现在怎么越来越保姆了。
基范有些发愣，“哥你回来了。”
“嗯。喂，希澈，给基范拿双筷子去。”
“呀，基范，你怎么忍心让哥哥给你拿筷子呢，自己去吧。”
“对了哥，你在中国录节目怎么样啊？”
“挺顺利的。行了，明天再说我的事吧，你们俩吃完就睡觉去，明天一早不是有日程么。”
第二天醒来时希澈基范早就不在宿舍了。
在宿舍依旧闲得很。希澈依旧回来就躺在沙发上喊累，基范也经常面带倦色，迷迷糊糊地揉揉有很明显黑眼圈微肿的眼睛。这两个人白天还真是不怎么看得见。
韩庚渐渐有了些事可做，二辑开始了录音工作。不是主唱，一首歌也就一句而已。
上网上了一上午，眼睛有些干涩。韩庚顺势向后躺在地板上，闭上眼睛休息。
等新专辑出来，就会好起来了吧。
中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照得人昏昏欲睡。
有人开门。韩庚有些奇怪，这么早就有人回来真是不容易。继续闭着眼睛懒得睁开。
“喂，别装睡了，起来吧。”希澈把脚放在韩庚肚子上作势要踩。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想你了么~”
“KA！”
“呀，你怎么能这么伤我心……韩庚，电脑借我用下。”
“开着呢。”
韩庚继续躺着，希澈去用电脑。
“韩庚，有人要跟你说话。”头像在电脑右下角一闪一闪。
从地上爬起来凑过去看，“哦，是上次录节目的MC，要给我传点剪的看看效果。”
“传过来传过来啊！让我先看看！”
“知道了。”

手机铃响起来。
“喂……嗯……好，我马上下去。”
“怎么了？”
“到我录歌了，我先去公司了，接收之后你先看吧。我走了。”
希澈没打开任何网页，只是目不转睛盯着那些小格慢慢爬满。略显虔诚的表情像是守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打开，看到始源说“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以来受了很多苦，你真的受苦了”，然后韩庚走过去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但是我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用别人翻译希澈就可以听得懂。
说受苦，SM的练习生随便拿出来一个一拧就是一盆苦水。就算他自己也曾车祸住院。
可是韩庚的苦却让金希澈感觉不舒服，想帮他，想让更多的人看到他的表演。
可是韩庚从来没有因为受苦哭过，在金希澈面前韩庚也只是压抑地哭，从来没有说过“希澈，我想家了。”
只有一次，在刚出道戴面具时期，韩庚喝多了，拉着希澈的领子说“我只想让我妈过上好日子，我怎么才能让我妈过上好日子……”韩庚还浑浑噩噩地说了很多话，希澈已经记不住那些陌生的中文发音，只记住这两句类似发音的句子。后来问了其他懂韩文的中国练习生，好日子的意思是幸福的生活。可是韩庚却再也没提起过。
电脑屏幕上韩庚哭的很伤心。把脸埋在始源的肩窝里，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肩膀在微微颤抖着。
希澈只看了一遍，就关掉了。原本想更新CY的想法也被放到了一边。
把电脑扔到一边去把韩J希范召唤出来，无意识地握着猫爪跳Twins。
韩庚说是剪的。毕竟是在中国，尽管只有一点粉红，可能还是不被接受吧，不像韩国这些小姑娘，看到拉手BOBO都尖叫不停。
希澈想起韩庚刚刚接触王道这种东西的时候是多么排斥，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屏幕，对走过去凑热闹的希澈遮遮掩掩。那些东西希澈怎么会不知道，一时玩心大起，勾着韩庚的脖子一脸妩媚地说“呀，韩庚，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结果就是韩庚真的把他当成同性恋，躲了他一个多星期，让希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好委托经纪人暗示一下韩庚，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在希澈眼里韩庚是个真实的人，甚至是有点笨的人。
不会制造暧昧，不会刻意哭刻意笑，完全没有镜头感。所以上节目时会一边做着表情管理一边把他拉进镜头，把话题引到韩庚身上，因为他是在镜头中张扬的吸引着大家的金希澈，那么，或多或少，会有人注意他身边这个中国男孩吧。
手中的舞换成了U。
不会因为除了想家之外的事哭，不会在别人面前放纵自己的韩庚在自己的国家，在他的歌迷面前，趴在别人身上哭得一塌糊涂。
希澈不自觉地又让韩J希范换了支舞。
韩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希澈坐在沙发上摆弄着韩J希范，手中的宠物不时发出悲鸣，企图逃脱，未遂。
“不要……”折磨这个词怎么说来着？换个简单点的词吧。“对它好一点。”
“不要对它好一点？”
就是因为你总这么做希范才掉那么多的毛，让基范很难受！
韩庚站在那儿在脑海里组织了很久的语言，觉得语法上似乎还是有错误，索性不说了。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mp3戴上耳机闭上眼睛听音乐。
身上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让自己觉得毛骨悚然，睁开眼睛发现金希澈正在床头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吓死我了，怎么不说话呢。”眼睛大也不是这么个表现法儿。
“哭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什么哭了啊？我什么时候哭了？”幸好韩庚也不是太笨，“你看了那个视频啦？”然后自己一个人嘟囔怎么传的是这段呢~
金希澈什么都没说，反而站起来转身出去了。
韩庚关了mp3去看那段传来的视频，稍微剪掉了一点，效果还不错。
但是怎么当时感情就控制不住了呢？

下午希澈又有安排出去了。韩庚把客厅放得到处都是的书一一放回原位。
晚上又是自己一个人吃，基范要拍电视剧，希澈要做MC。到厨房懒懒地煮了袋面，拿着碗到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吃完饭收拾了碗筷希澈打电话过来问要不要带回来点东西吃，韩庚说不用了，已经煮面吃了。
电话那边突然大声起来：“方便面怎么能当晚饭吃啊？常识你懂不懂啊！”
“好了好了，你别管了，挂了吧，广告一会播完了。”这家伙肯定又是在广告间隙打的电话。厨房里一大盒方便面在自己回中国的时候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谁吃的。这会儿想起来跟他讲常识了！
直到韩庚关了灯躺在床上另两个人也没有回来。
离2辑要出的日子真是越来越近了。学新的舞蹈，神童在忙着编队形，东海在忙着编动作。据说这次的主打歌风格很男人。
嗯，这样才附和自己的气质啊！
韩庚满意地拽了拽被子，准备睡觉。
客厅里传来锁眼扭动的声音。不知是基范还是希澈。
韩J希范的惨叫声。
是希澈。
浴室里的水声。安静一下。厨房里锅盖掉在地上的声音。微波炉到时“叮”的一声。电视被打开。吃面的声音。
韩庚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12点38分。
这人怎么就不能老实老实呢！
从床上爬起来，拉开门出去，因为客厅灯光感到不适而揉了揉眼睛，“希澈，怎么还不睡觉呢，明天你没有通告了么？”
“有。”希澈持续往嘴里塞着面，头也不抬。
“那你还不早点睡。”韩庚打了个哈欠，转身想回房间。
“韩庚。”
“嗯？”
“晚上经纪人哥哥请吃饭，我给你带回来一点，你吃点吧。”
“我晚上吃了方便面……嗯？我不是跟你说了么。”
“吃点吧。”
“我不饿啊。”
“吃点吧。”
韩庚叹了口气，到厨房拿了筷子回来站在电脑桌前打开方便饭盒慢慢吃起来。
正在想到底要吃到什么程度才算是交了差，希澈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瞥了一眼，“晚上别吃得太多。”
韩庚一边如释重负一边想把饭盒扣在希澈脸上。脸上的表情变了几遍才放下筷子回去睡觉。
“希澈，早点睡。”
这句话好像每天晚上都要说，就像见面时要说你好一样，可是就像见面时不一定真的好一样，晚上能够早早睡觉的日子真是少之又少。
坐回沙发的人没有回答，吃着不知从哪翻出来的消化饼干。
早上还在睡梦中时就听见客厅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是很吵，但是很闹心。
算了，不要睡了。起来后早点去公司吧。
开门首先看见沙发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颜色大多鲜艳。希澈站在沙发前好像在思考到底要穿哪一件。听见门开的声音转过头一脸的惊讶，“唉，醒的好早啊。”
什么好早，是被你吵起来的。
“你今早几点睡的啊？”那么大的黑眼圈。
“啊，两点多吧。”继续低头找合适的衣服。
“基范呢？”
“还没起呢。”
“哦。”
韩庚觉得有点不对劲，具体是哪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希澈私底下并不是张扬的性子，虽然平时也偶尔在宿舍上演个换衣秀什么的，但都是在自己的房间，从来不至于摆这么大的阵仗，都铺到客厅里来了。但是从韩庚进SM的第一天经纪人就教了他一件事，做好自己的事，别人的事少管。以前是这样，以组合的形式出道之后也没有太大改变。舞台上大家看到的亲密队友在台下其实没有那么多交流。并不是完全不关心，只是大家各有各的日程，各有各的安排，除了公司统一安排的演出要排练之外其实见面的机会并不是很多，所以一见面打打闹闹显得很亲密也并不都是演给观众看的。
“喂，帮我挑件衣服吧。”
“你那么多衣服还挑不出来一件喜欢的？”
“就是因为太多了啊。上次STARKING不就是你挑的么，fan都说不错呢。”
韩庚茫茫然的看着铺天盖地的，花里胡哨的衣服，甚至一阵阵开始头晕。“……希澈啊……”然后吭吭唧唧的有些不知说什么了……
希澈就站在一大片花衣裳里，定定的看着眼前认真在踌躇的中国人，忍不住带了点恨意。
心思里千回百转了若干个回合，希澈脸上却渐渐敛了所有的表情，也不管韩庚还在那里吭哧，板着个脸收了衣服说了句“我还是自己挑”就摔了房门，留了韩庚和他悠长的反射弧在客厅里慢慢工作。
他这是在干什么，老子还真要他这种把黑背心穿出吊带效果的家伙挑什么衣服，在我这就一副呆头呆脑没脾气的样子，回头又跑去别人那里哭是吧。
想到这自己也吓了一跳，希澈不禁呆了呆，自己又禁不住恼怒起来，哭不哭又关我什么事了。

韩庚，跟自己在一起住了5年的人。吃饭睡觉洗漱全都在一个房间里，排练上节目拍写真也是在一起，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一起喝酒，无聊的时候一起看DVD，就这样一起生活了5年的人怎么还是觉得抓不住呢？
在自己面前总是安安静静的样子，总是忍不住逗他，知道他喜欢安静就故意在他耳边不停不停吵他，让他在各个节目上抱怨金希澈实在太吵了。在宿舍的时候两个人也总是找不到什么话题去聊，大多是希澈找个话题说了半天，韩庚就安静地听，也不发表自己的意见。这种微妙的隔阂感让金希澈很急躁。
人前温润平和的韩庚，桀骜不驯的金希澈。不善表达的韩庚，舌绽莲花的金希澈。小心翼翼的韩庚，收放自如的金希澈。
全都是他们不可避免的天生距离。
金希澈一再在节目中当着韩庚的面说即使是不同国家可是心灵是想通的。可是国籍问题总是横亘在两人之中，谁都无法忽略。
因为国籍问题，人气一直上不去。
因为国籍问题，八个月上不了节目，即使能上，也只有那三个电台。
因为国籍问题，公司一直不能在他身上大下工夫。
因为国籍问题，他终究还是要离开这里回去。
谁都无法忽略。

手被烫了一下。低头发现拿在手里的烟已经烧到尾端。扔掉，再点一只。
但是身边换了个人韩庚就又是耍宝又是撒娇，尤其是在崔始源面前。始源不时南腔北调的汉语总是逗得韩庚大笑。一个在异国的人无论听到什么样的母语都会欣慰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始源曾在中国学习过，两个人谈论北京小巷小吃古建筑时脸上的愉悦是希澈无论如何都参与不进去的。
汉语学来学去也反反复复只会说那句“救命啊！”
不是不够聪明，不是不够努力，只是金希澈自己心里明白，不管怎样SJ不可能全部去中国发展，而自己，肯定是留下来的人。
韩庚，跟自己在一起住了5年的人。吃饭睡觉洗漱全都在一个房间里，排练上节目拍写真也是在一起，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一起喝酒，无聊的时候一起看DVD，就这样一起生活了5年的人怎么还是觉得抓不住呢？
在自己面前总是安安静静的样子，总是忍不住逗他，知道他喜欢安静就故意在他耳边不停不停吵他，让他在各个节目上抱怨金希澈实在太吵了。在宿舍的时候两个人也总是找不到什么话题去聊，大多是希澈找个话题说了半天，韩庚就安静地听，也不发表自己的意见。这种微妙的隔阂感让金希澈很急躁。
人前温润平和的韩庚，桀骜不驯的金希澈。不善表达的韩庚，舌绽莲花的金希澈。小心翼翼的韩庚，收放自如的金希澈。
全都是他们不可避免的天生距离。
金希澈一再在节目中当着韩庚的面说即使是不同国家可是心灵是想通的。可是国籍问题总是横亘在两人之中，谁都无法忽略。
因为国籍问题，人气一直上不去。
因为国籍问题，八个月上不了节目，即使能上，也只有那三个电台。
因为国籍问题，公司一直不能在他身上大下工夫。
因为国籍问题，他终究还是要离开这里回去。
谁都无法忽略。
手被烫了一下。低头发现拿在手里的烟已经烧到尾端。扔掉，再点一只。
但是身边换了个人韩庚就又是耍宝又是撒娇，尤其是在崔始源面前。始源不时南腔北调的汉语总是逗得韩庚大笑。一个在异国的人无论听到什么样的母语都会欣慰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始源曾在中国学习过，两个人谈论北京小巷小吃古建筑时脸上的愉悦是希澈无论如何都参与不进去的。
汉语学来学去也反反复复只会说那句“救命啊！”
不是不够聪明，不是不够努力，只是金希澈自己心里明白，不管怎样SJ不可能全部去中国发展，而自己，肯定是留下来的人。
韩庚对始源觉得亲近，沟通得很方便。始源总是被希澈说着肉麻，可是对于韩庚确是不一样的，韩庚没有金希澈精神上那么独立，有这么个人总是关心自己的生活，他表现出来的感同身受让韩庚觉得有所慰藉，少了很多不确定感。

指间的烟被心里这些事慢慢耗尽，只剩了灰色的烟蒂，随风飞离。然后再点一只。仅剩的这四只烟就被希澈这么一只只的点没了。把手中剩的最后半截烟扔在地上抬脚碾灭，捏扁了烟盒扔在天台角落里，拍拍衣服回排练厅。
走到门口正碰上要去试演出服的韩庚。
远远就闻到一股烟味，韩庚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谁这么大胆敢在公司抽烟。没想到竟是希澈。睁大了眼睛显然是没料到一个有洁癖的人居然也会抽烟，“希澈，你抽烟了？”
希澈冷冷斜了一眼，“那又怎么样。”然后擦着韩庚的肩膀走过去。
转过转角，还能感到他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无辜的视线刺得后背痛。是不是要对他更好些……会不会把他越推越远……不想这样的……
要好好的讲话啊。希澈走下最后一节台阶，暗自握拳，没有发现自己还穿着演出服的事实以及周围工作人员异样的眼神。


六）
就在金希澈火星人状态的这段时间大家各自的新造型也出台。
韩庚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了四个小时睁眼看时，头发已经完全变成白色了。
希澈在后面低低说了句“老爷爷。”
韩庚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希澈最近总是这样，有些话明明是跟自己说的，却总是像自言自语似的。那句“那又怎么样”算是这些天跟自己说的最正式的一句了。
经纪人哥哥给大家开了会，说现在的造型不能曝光，大家出门时要注意。
然后散会，大家回各自宿舍。
韩庚看了眼手机，十点二十六。
韩庚，希澈一行五人回到宿舍时已经将近十一点。
金希澈往沙发上一躺，一手捂着肚子，开始指挥，“基范，去做点东西吃！”
“哥要吃什么自己去弄吧。”基范赖在地板上同样不想动。
“怎么这么跟哥哥说话！快去弄点吃的，饿死了！”希澈挥挥手，有些不耐烦。
韩庚这才想起来大家晚上都在忙着讨论新造型，做头发，根本没顾上吃晚饭。最近由于希澈的反常韩庚晚上倒是闲了下来，不用再担任保姆做夜宵了。于是希澈的脾气更是因为晚上经常饿肚子而成倍增长。
这两个人再怎么争论都不会出结果的。韩庚认命地去厨房找素材做饭。
三盘炒饭还没端出厨房香味就已在房间中漫延开来。
基范总算从地板上爬起来，看着韩庚把炒饭放在桌子上，咧嘴笑笑，从后面抱住韩庚撒娇，“哥，真香啊！”
“饿了就赶快吃吧。”这句的说话对象不明。
韩庚是很想说“希澈过来吃饭吧”，可是搞不好对方会来一句“我不想吃，你干嘛要做”。所以完全没必要惹那个麻烦，就放在那，饿了的人自然会来觅食。
希澈继续躺在沙发上装尸体，心想到底要不要过去吃。吃！干嘛不吃！身体是自己的！
想明白了的金希澈刚起身就看见韩庚突然放下自己的那盘饭，跑回自己的房间。
不管，先吃饭。走到桌前深呼吸闻了一下。
真香。
韩庚房间里传出打电话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喂，妈，…………”
希大人的中文水平止于此了。
希澈禁不住向屋里张望。韩庚站在窗口，低声说着什么，线条柔和的脸上写满了兴奋。
房间里太安静，只能听见基范和希澈压低了的咀嚼声。
还有韩庚一个人，用熟悉的声音说着陌生的语言。
韩庚说着什么，然后用手抓抓头发，一脸自豪地对着窗上映出的自己傻笑。
宿舍突然暗了下来，韩庚马上转过头来，希澈没来得及偏转目光，正对上那双带着一点茫然向自己寻求答案的眼。
那一刻突然觉得释怀了。想跟他说些什么。
希澈收回目光，让基范去找蜡烛。韩庚在一瞬间疑惑之后反应过来继续打电话，“没事，妈，宿舍停电了……嗯，知道了，已经找到蜡烛了。”
基范安静地翻出蜡烛，却到处找不到能点火的东西。希澈起身回到自己房间，过一会儿走出来手里拿着个打火机。火苗在黑暗中不安稳的跳动着，基范瞪大的眼睛里映着火光，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希澈。金希澈摆摆手，“干嘛这么看我？我不抽烟。这打火机还是上次试允浩皮夹克是不是真的时我现买的呢。”基范一脸的敬畏低下头猛往嘴里塞着炒饭。

希澈笑笑，又转过头去看还在打电话的人。
饭桌不是正对着韩庚的房间，看不到房间的全貌，只是从一个斜斜的角度看到床的一角和窗前的一小块。
韩庚在窗前来来回回地走，不时停下来抬起左脚去踩踩右脚的白袜子。走到右边的时候就看不到人了，只有走到左边的时候才能看到细细的一条。
房间里虽然没有蜡烛，但窗外首尔的夜景还是微微温暖了黑暗带来的并不真实存在的寒冷。
这样的光线不足以照清韩庚的表情，有些模糊。可是嘴角弯起来的弧度却清晰可见。
“嗯，好，拜拜。”
韩庚长舒一口气挂上电话，走出房间。
希澈早已回过头来，等着韩庚坐下开始吃饭才淡淡开口，“怎么打了这么久。”
韩庚有点诧异，这几天希澈还是第一次正经跟自己说话，“嗯。跟妈妈说我把头发染白了。”
“这点小事也要跟家里说。”态度不够和善啊……希澈心里懊恼了一下。
韩庚听不出来希澈的语气，只能回答个“嗯”，然后没话找话地问刚才是停电了么。
吃过饭基范帮忙端了碗筷之后就回了房间，留下韩庚在厨房刷碗。
“韩庚。”
“嗯？”居然是希澈靠在厨房的门框上。
“我……其实也是一个人来首尔好几年，人生地不熟，说着一口江原道方言，走到哪都很拘谨。”
“啊……”韩庚表情有些茫然，着实没找到希澈突然说的这几句话的中心和目的。
希澈受打击地摇摇头，喃喃自语着“我就知道会这样”进屋去了。
怎么会试图跟他拉近那该死的距离感！他根本就无法理解！
晚上经纪人打来电话通知他们换宿舍的安排。希澈去接电话。
“明天一早搬宿舍，大家把东西收拾一下，统一搬去新宿舍。这次是住在同一幢楼里，分两层。”
“哥，新宿舍怎么分配啊？”
“正洙，东熙，东海，韩庚跟你一个宿舍，基范搬出来。”
“知道了，哥。”心里微微安心了些。
第二天一大早公司就派车来接他们。
装箱，上车。
“哥，”大家折腾了一早上都累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希澈坐到了经纪人身边，“我们宿舍怎么分配啊？”
“哦，李特和韩庚一间，东熙和东海一间，你自己一间。呵呵，公司对你不错吧。”
希澈回头向后看，坐在最后一排的东海靠在韩庚身上睡着了，韩庚自己也困得不停点头。
“哥，我和正洙一间行么？”
“自己一间房间多好啊，做什么都没什么限制。”
“我和正洙一般晚上都有通告，要排到很晚，回宿舍的时候也互不影响。”
“哦，这样啊。那你就和正洙一间，韩庚自己一间。”
“嗯。”
韩庚晚上睡觉很轻，有一点声音都会醒。大部分希澈半夜回来时韩庚都会出房间跟他打招呼，喝杯水，然后继续回去睡觉。
“希澈，你能这么为韩庚想就好，二辑马上就要发行了，千万别跟成员闹什么矛盾。”
“没事，哥。”只是不知道怎么对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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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拍MV，come back表演，宣传。忙得人仰马翻。
新专辑的发布本来应该是件很兴奋的事情，可是MV及表演中都加入了一位新人的表演，在歌迷中引起轩然大波。
一时间传言四起，说的最多的是SJ中要加入这个新人。各大歌迷组织在公司网站上疯狂留言，kang 议加入新人的行为。所有成员论坛上都是愤怒伤心的声音。
歌迷空前的团结起来，无论到哪里表演的时候都会听见歌迷喊着永远十三人的口号，疯狂到盖过了他们的歌声。公司对此没有任何回应，成员自然也什么话都不能说。
艺人其实与歌迷是离得很远的，在歌迷面前哭是因为他认为可以将这一状态呈现出来。或者说是被允许呈现出来。
笑也一样。
但如果被命令不能哭呢？
即使离他再近的fan也会说，
哥哥你最近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
宿舍窗口后，公司的那扇门后他是否真的开心，歌迷无从得知。
高密度的通告让所有人都吃不消，由一个通告去赶另一个通告，途中车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所有人都在抓紧一切时间补充睡眠。
后果马上出现。
SJ现唱失败。
成员憔悴，声音嘶哑，走音。
一时质疑的声音再次想起。一年前真唱失败而遭到fan粗暴行为而受伤的阴影再次袭来。
公司方面是理所当然的训斥，调整唱歌模式，由丽旭和钟云做合唱部分的主唱，其他人做好自己舞蹈的部分。
之后是集体聚餐。经纪人看着13个满脸愁云拿着筷子不动的弟弟只好笑着开口，“你们啊，比起东方神起算是幸运多了。以后多加强唱歌的训练吧。”
正洙勉强跟着笑笑，“我们知道。哥，给你添麻烦了。”
“行了，快吃饭吧，吃完饭送你们回宿舍，好好休息，以后少犯错误。”
回到宿舍大家安静地各回房间。韩庚躺在床上揉着眼睛，困得不得了还是睡不着。
新人是中国人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歌迷似乎把注意力都放到了自己身上。
公司的意思到现在还不明确，就是真的加入了组合又怎么样呢？到了韩国韩庚听别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似乎记住这句话一切就都变得简单了。
SJ的唱歌水平一直受到质疑，现场发挥水平不稳定。唱歌，似乎也是自己的弱项。
真有点不顺心啊。
希澈推开韩庚的房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韩庚正躺在床上，上半身探出一半，胳膊在床边晃悠着。
“喂，干嘛一付吊死在床上的样子啊？”
“没事。”
希澈有点纠结。韩庚这个人有时候看起来没什么心思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什么都装在心里的人。不打闹的时候总是在想着什么，虽然也有很多时候其实是在走神，甚至有可能只是想念北京的火锅，可是这样什么都放在心里，什么都不说的韩庚让希澈觉得疏离。
“什么事啊？”韩庚好好躺回床上。
“经纪人刚刚打电话来嘱咐明天有MNET的演出，让我们好好准备。”
“哦，你们好好练舞，不是应该排新队形么？”
“嗯。”希澈觉得这个话题总是透着股阴沉。“韩庚，明天来跟我们一起排练吧。”
“我不去了，你们队形会弄乱的。”
“什么‘你们’，是‘我们’！去吧去吧，一起去吧。”
韩庚有点无奈，最终还是答应了。
连续几场演出韩庚都不能上台，可是每一次在彩排的时候韩庚都会在台下看着，给他们加油打气，照顾照顾奎贤。上台之前13个人围成一圈一起喊加油，然后12个人上台去表演，留下一个人仰望着台上炫目的烟雾灯光。
奎贤在后场等待自己上台的时间，向四周看了一下，忙忙碌碌的后台只有那一个人在那安静地站着，似乎与周围嘈杂的环境隔绝着。那个人把手挂在腰带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表演，手指不时在动，好像在心里默默也跳着舞一样。
奎贤走过去，拉起那只渴望舞动的手臂，握紧。


（八）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韩庚在自己房间里看书。
自从宿舍多了几个人后韩庚就比较喜欢在自己房间呆着了。外面实在是比较吵。
“韩庚哥！”房门突然打开，东海探头进来。
“嗯？什么事啊？”应该考虑一下以后自己在房间里要记得锁门。
“公司似乎要组成一个SJ-China的组合，哥你来看一下吧。”
韩庚马山翻身起来去客厅看电脑。正洙正坐在电脑前浏览着网页，低声读着上面的内容。成员暂时没有定下来，预计08年在中国发展。
下面是大片大片的留言，韩庚无心去看。把自己摊在沙发上，用手背覆住眼睛，努力忘记网上那些争论和猜想。
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射进来，斜斜的一直能照到沙发上，晒得身上暖洋洋的。把手伸到面前遮住太阳，好像手都变得透明一样，带着亮亮的红色，像是被阳光刺穿了手掌。
眼前忽然不再觉得明晃晃。
韩庚坐起来，把手肘支在膝盖上，给站在沙发旁希澈让了个地方。希澈坐下来，把手搭在他背上。
掌下一节一节的脊椎清晰可触。为了二辑每天在健身房辛苦练出来的坚实肌肉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瘦得可怜的身体骨骼都分明起来。
“韩庚。”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
“嗯？”
“来喝酒吧。”
如果不知道说什么的话，就来喝酒吧。
有点记不清上次两个人喝酒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东海，你也过来和哥哥们喝一点。”希澈朝在上网的东海招招手。
“你别带坏他。”
说这话的时候东海已经走过来坐下了。
“呀，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希澈搂住东海的脖子给他倒酒，瞥瞥对面的人，“韩庚啊，心情不好呢。”
东海抬头看了韩庚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酒。
三个人各拿着杯酒慢慢喝，地板上的温热让人感觉略略安心。
屋子安静下来。
“哥，记得奎贤刚进队里的时候么？”东海两指掐住杯沿慢慢晃着。
“嗯，那时候我们知名度还不高呢。”
“那时候fan们的反应也没这么强烈。”
“嗯，那时候我父亲还在，哥的腿还没受伤，我们没有因为现唱失败而被砸车窗，正洙哥他们没出车祸，奎贤也没经历过生死一线。”
仍在看网页的正洙下意识地去捋捋额前的头发，似乎要遮住那道伤疤。
两年，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多到在这十三个人当中再也加不进一个人。那些痛苦和汗水是十三个人的过去，外人无法分担也无法分享。
早知道这个庞大的组合会被拆成一个又一个部分，两年，已经占了一个艺人演艺生命的很大一部分，公司算是准备了足够长的时间为他们打开市场。
可是早知道是一回事，这一天真的到了眼前是另一回事。
希澈看了看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韩庚。
他要回去了么。
就要跟这个人分开了么。
希澈仰头把杯子里的酒都灌进了喉咙。
辣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第十章）
希澈和正洙做完节目回来的时候韩庚他们还没有回来。
打了韩庚的电话，是东海接的。说是做了内视镜，正在等结果。
这么严重了么。
韩庚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希澈上前一步想要去扶，刚刚伸出手去还没碰到韩庚，东海就急匆匆地跟进来，揽住韩庚的腰弯下身去帮他把鞋脱了下来。
希澈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问了东海到底是什么情况，韩庚也在一边儿抻着脖子凑热闹。
“胃……”东海解释了一下。
“什么？”
“胃……”希澈又说了一遍。
“我不是没听清，是不明白。”
“就是你再这么下去胃就会漏！”希大人所有的耐性消失殆尽。为什么默契在这个时候就无从显现呢？
韩庚眨了几下眼，然后发出一声悠然的“哦——”。
其实希澈很怀疑他到底理解了没有。 晚饭韩庚没吃，躺在房间里玩PSP。正洙盛了碗粥让他勉强吃了。
吃过饭几个人在客厅里一起看电影，有一句每一句地讨论着明天的日程，韩庚房间的门突然打开，冲出来个人直奔卫生间，几个人面面相觑地功夫希澈已经起身跟进去，正看见韩庚正两手撑着洗手台弓着身子干呕着。
希澈皱着眉走过去抚着韩庚的背。一下一下，慢慢的。好像透过皮肤和骨骼安慰着躁动的五脏六腑。韩庚捧了两捧水漱了口后终于直起身来，在镜子中和希澈对望了一秒，无奈地笑笑。
“希澈啊，要好好吃东西啊。”
忽然想起来那时候出车祸住院时对正洙说，“正洙啊，一定要记得系安全带啊。”
捏着韩庚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先管好你自己吧，居然敢把身体搞成这个样子，经过我同意了么！”
韩庚没劲与王子病患者争辩这个问题，嗓子在隐隐的疼，吞咽唾液都能想起下内视镜时的感觉，恶心得难受。
希澈看到镜子里那张又变得略微苍白的脸叹了口气，把韩庚扶进了房间。 艺人是没有假期这种奢侈品的，忍着不舒服还要去上广播节目，接下来的一天还有人气歌谣的录制。
很疼啊……像是针尖在胃粘膜上嘶嘶拉拉的划过，痛觉抽丝剥茧般弥漫开来。整个人忍不住弯下腰去，肚子上的皮肉都痉挛成一团，然后就觉得一只手捏着胃袋反复挤压蹂躏，拽得食道都往下坠一样。
一边难受着，一边混混沌沌的想，难怪有时候看允浩也会驼背啊……那小子的胃也快不行了吧……啧啧，我们在中已经那么努力的喂养他了呢……
身边的人乱糟糟的来来往往，排练现场总是这样的，今天的表演SJ来的又格外全，那么多的人一起走位试音，再加上PD导演灯光摄像的调动，吵闹的声响一波一波传到脑子里，整个人像踩了棉花糖一样晕乎乎的。韩庚站在舞台最边缘的位置，摇摇欲坠似的。
忽然被一只手大力扯了一下，于是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后仰过去，赶紧退了一步站稳了。
嗯，咱也是练过的，这平衡能力，加分。
脑子还是乱乱的，回头看见希澈瞪着眼睛紧张的在审视自己，“呀希澈……别那么看着我，你眼睛……”伸出手来在那张化了妆之后艳丽非常的脸上比划，“好恐怖……”
“A YI XI……本公主过来拉你这个快掉下去的笨蛋一把还要被你说恐怖么？！”担心的时候会把话说的很啰嗦，在家的时候称自己是大爷出来就变成公主，真是别扭的金希澈呢。韩庚有点想笑了。希澈翻翻白眼，把手放到眼前表情恍惚的家伙额头上，“胃疼吗？又疼了吗？”
韩庚拍掉额头上那只手，微微笑出来，也不说话。
希澈接着翻白眼，“真是……本公主看到你就要翻眼睛，以后FANS都看不到我漂亮的黑眼仁怎么办，你赔得起么？”
到底呵呵的笑了出来，韩庚忽然觉得脚下的舞台没那么踩不踏实了。
然后希澈就松了口气的样子，把他拽的近了放低声音：“你呀，虽然是舞台，别，嗯别太拼命，哎我也不是叫你别认真，我知道你很想跳的。反正，哎呀你明白吧。”
我明白的。韩庚点点头。希澈终于放了心，转身跑去一直在招唤自己的前辈那边，没走两步又折回来，“今天的舞台效果有喷火，别站太边上，小心点。”看韩庚说着又不是第一次上台了并使劲点头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才终于满意的走了。


明白和做是两回事啊……希澈深刻的懂得了这个道理。
彩排第一遍，DON'T DON的节奏一响那家伙似乎就不记得自己胃是怎么折腾的了，跳的死卖力。
彩排第二遍，他抖电臀舞抖的快把自己甩出去，希澈一边跳自己的舞步一边想冲上去踢倒他替他安抚那个脆弱的胃。
第三遍，好吧他已经严重的忘我了，可希澈也分不出神看着他，头两次眼睛黏在那人后背上的行为已经被导演骂，再不专心会不会被一熊掌拍上自己后背就说不准了。 在舞台上的感觉真的很好……节奏响起来，用力舞动身体，和队友默契的交换走了几百遍的走位，认真的对着镜头唱歌。摄影机啊ELF啊队友啊甚至偶尔瞟到的凶巴巴的导演，都能让人忘了一切尽情享受舞台。这是个可以让人觉得尽在把握的地方，在这个不确定的国度最能确定自己的地方。
已经是第三遍了，虽说是彩排，可底下ELF的热情让大家每次都倾尽全力。已经感觉不到胃在疼了，脑子里转动的只有歌词位置队形动作。马上到最后了，韩庚随着舞步移动到了舞台边上。嗯，有点靠前了，没关系吧，现在往后移会踩到人也说不定。念头还没转完，身前那个黑漆漆的东西突然就窜出火焰来……
这就是希澈说的舞台效果来的啊，刚才两次明明都没注意到呢……高温燎到脸上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疼，反倒着实是被吓了一跳，也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赶紧随着位置跳到了中间的位置。
可紧接着疼痛就窜了出来，右脸火烧火燎的疼，眼睛好像要流出眼泪来却又干涩的厉害，就连胃的痛觉都被唤醒了。
好难受……韩庚死死咬着牙根，有点机械的做着动作。最后一句了，是希澈吼到喉咙出血的那句“super junior”，终于控制不了表情，低头的瞬间掩不住了痛苦的神情。……会不会影响播出效果呢？设计弯下腰的动作真是太好了。在想的还是这个。 弯腰的动作保持两秒，确定摄影机捕捉的POSE定的帅之又帅，马上就忍不住捂住了脸。非常非常非常疼，妈的……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自己的手冰凉汗湿，明明刚跳过那么激烈的舞蹈，还好是凉的，感谢胃疼让我手脚冰冷。韩庚的听力忽然变得敏锐起来，他听见舞台下的小女生拼命的大叫OPPA,他听见导演喊可以了大家下去休息吧，他听见成员三三两两走下舞台的脚步声，他甚至听见他们经过自己身边衣料摩擦的动静。
自己却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忽然间害怕的不行了。
没有人来管我么？我正在生病。我被火喷到了。我眼睛很难受。我的脸很烫。我的胃已经在抽搐了。没有人来管我么？你们都在哪？
我很疼。


（十一）
突然右手被拉住，左侧腰际被人揽住，领着自己向一个方向走去。
韩庚闭着眼睛，摸到那人修长的手指，骨节格得人有些疼。
“希澈？”韩庚小心翼翼地试探。
没有回应。
韩庚在心里笑了一下，果然是希澈呢。
好像进了后台，成员跟着围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韩庚闭着眼解释说刚才在舞台上被火焰熏了一下。看不到大家的表情但还是胡乱安慰着说没关系没关系。
希澈把他安置在椅子上，然后蹲在他面前抬头拉下他不停揉着眼睛的手轻轻问他：“疼么？”
韩庚摇摇头，却抓紧了握着自己的那只手。
这时英云从成员中挤过来，手里拿着块凉毛巾：“哥，这样不行，必须……”
希澈转过头来盯了他半晌，像是竭力压抑着某种情绪，然后看着韩庚已经有点红肿的脸淡淡地说：“你来处理吧。”向后让出半米的距离来。 等大家离开上了车的时候韩庚已经又活蹦乱跳的了。希澈坐在他旁边问：“眼睛没事了么？”
“没事了没事了。”韩庚头也不抬继续玩手里的PSP。
“你是笨蛋么，明明告诉过你注意那个火焰，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有事。”希澈放低了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
“希澈，希澈不能是我，眼睛里有……嗯……眼镜，会瞎的。”不知道是玩游戏导致听得不认真还是本身韩语就不太灵光，韩庚放下PSP慌忙摆手。
希澈有点纳闷他到底把自己的话理解成了什么，怎么来韩国五年了还是会把话说得这么支离破碎的。可是心里那股暖意微微泼洒出来，就这样浸润了五脏。 先把韩庚送回了宿舍，然后大家各做各的通告。晚上希澈从公司回来的时候显得有些得意。“楼下的fan给的礼物哦！”希澈扬扬手里的小盒。盒子包装得很简单，粉底白花的包装纸，用精致的缎带扎起来。
“不要乱收礼物啊，先拿给经纪人看一下吧。”
“看过了看过了。我希大人的魅力果然无人能抵啊！”
“送的是什么？”
“DVD哦，里面全都是我的剪辑！”
韩庚放下手中的哑铃，走过去拍拍希澈的肩膀，“哈哈哈，我好几年前就已经收过这种礼物啦！”笑得很欠揍的样子。
希澈一巴掌拍过去被轻松避过。不甘心地拽着韩庚的手腕非要一起看看比出谁的礼物更好。
韩庚挣扎着喊还要锻炼，被希澈一句“行啦，你身材够好啦”哄得乖乖坐在电脑前看视频。
几十个文件呈现在眼前，希澈挑了几个放出来。
金希澈并不念旧。每次换宿舍总是丢掉好多东西然后靠在韩庚房间门口，一边看他把各种多得不可思议的零碎东西塞到相比之下小的可怜的旅行箱里，一边嘲笑他。
所以从来不去想会把自己以前的事一件件重新看过。目标明确，就绝不回头。 “你怎么看完这么平静啊？我当时看我那个碟的时候都哭了。”
希澈没回答什么，默默关了电脑，跟大家说了晚安就进房间去了。
“可能是累了，让他早点休息吧。”神童看了眼表。九点十三分。
韩庚在心里猜希澈是不是不想被人看见所以回房间自己感动着哭去了？于是略表理解地点点头。 希澈进房间关了灯衣服也不换地躺在床上。隔壁床空着，正洙得很晚才回来。
住在一起五年了啊。足够一个人娶妻生子，从富豪到乞丐，从默默无名到被千万人喜欢。
足够种下一粒种子，抽枝发芽，结出沉甸甸的果实。
电视上的金希澈说“我最爱最爱的韩庚。”
私底下的金希澈呢。
因为想起两个人之间的一个画面而惊起，或懊恼或欣喜。
因为那些不公平的待遇而愤怒得辗转，还要那个人反过来安慰说其实没什么的。 想起今天一群人闹闹哄哄的下了台，接过纸巾擦着头上的汗。希澈疯了一样抢过经纪人哥哥手里的水咕嘟咕嘟喝下去半瓶——那种累人的舞蹈对自己来说还是折磨啊。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台上怎么还有个人？”心里莫名慌了一下，向前台跑了过去。
一个象牙白色头发的身影站在已经昏暗下来的舞台前端，弓着背手捂着脸看不见表情。
是韩庚。
希澈扔下水瓶疾步走上舞台，跑到那人身边，抓住他冰凉的手。想告诉他我是希澈，我是总是被你说有王子病的金希澈，是总是让你觉得很吵的金希澈。
你不要怕。因为我现在已经拉着你的手，不用怕没人管你了，我会一直牵着你，一直都不会放手。
如果眼睛瞎掉，我的眼睛这么大只要分给你一半，你就能看清东西了。
如果脸被熏伤，我这么漂亮只有分给你一半，你就又变得很帅很帅了。
你的身边有金希澈，所以，什么都不用怕。
不用怕。
尽管其实我真得很害怕。 烦躁得无法入睡，最终还是起来决定先去洗个澡。
从浴室出来看到韩庚坐在沙发上看碟，其他成员大概是受不了半夜在不开灯的客厅看恐怖片，全都回了自己房间。韩庚抬头看到希澈也是一脸惊讶。
“希澈，不是睡觉了么？我还以为是东海在洗澡呢。”
“没事，我睡了啊。”希澈走到房门口又回过头来，“韩庚。”
“嗯？”
“……你也早点睡。”希澈摇摇头进房间关了门。
“这又是怎么了。”韩庚看着希澈的背影自言自语。 希澈靠着门滑坐在地上，把额头抵在膝盖上。
果然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光明正大地说爱他了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说“韩庚你想我了吗？”“韩庚你爱我吗？”的时候心里带上了一点点希冀。
在中的厨房，始源不与人共喝的一瓶水，这些无人能进的领域似乎这个叫韩庚的人都很轻易的进入了。
现在呢，金希澈心里从没有人进入过的那扇门也微微敞开一个狭窄的缝隙。
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那些一直在潜意识中拒之门外的东西哗哗地涌进门中。
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轻飘飘地像是柳絮，却层层叠叠压在一起，沉重得难以置信。
心都被湮没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