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从黑暗的深渊中挣扎出来。醒来时，空气中弥漫着很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记忆像是是隔了很久都没有开启的微机，屏幕上雪花闪烁。总觉得是忘记了什么的。可是想不起来。
周围有很多人，他们的嘴里念念有词。我只能听到通过空气传来的一连串声音，像嘈杂的电波，没有对上频道的对讲机在嗡嗡作响。
世界缩小成一个点，纯白的空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和这些声音。脑袋发涨，在这些侵入物的作用下。我用手捂着耳朵。不想听。直到最后声音渐渐变小，我终于停止了徒劳的挣扎。
他们唤我哀。我一脸茫然。他们是谁？我又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很闷。」中间为首的黑发男子说。「忘了也罢，从头再来吧。」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有点压抑，却有着无限的穿透力和威慑力。
我那个时候才开始抬头正视他们这一群人。
人群里冒出来一个和他长的极为相像的男子，说，「我们回去吧，别打扰她休息。」于是拥挤的房间里人渐渐散开。我终于想起来了。这里是病房。生病的话，是要在这里休息的。
看见左手边的柜子上有病历，我拿来看。里面用很潦草的字迹写着一些住院信息。姓名是灰原哀。看见入院时间，已是漫漫十载。
外面开始飘雪，漫天的白雪到处飘落。白色的，纯白色的。和整个病房的白交织在一起，渗进每一个角落，每一丝缝隙。
我从病床上坐起来，病房里的暖气烤的人燥热。柜子上有杯子，我拿它去接水。推开房门，几个小护士慌慌张张地向电梯跑去。护士站里的护士小姐趴在桌上，睡着了。
出乎意料的看见他倚在门外的椅子上，睡着了。胸腔伴随着呼吸而起伏，额前有凌乱的发丝。他的眼睛有黑眼圈，很严重的样子。我转头去看墙上的钟，凌晨三点。
他醒了，说。「回房间，外面凉。」
我问，「你是不是以前染过头发？不是墨绿色的吗？」问完之后连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说，「没有。」
我又问。「我们以前关系很好吗？」
他说，「是的。」
我说，「谢谢。」然后接了水，又回到了那个很大很大却又很小很小的房间。病房里燥热依旧。
二、
工藤送我到阿笠博士家门口。他说我原来就是住在这里的。我推开院子的门，有印象，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那里原来是不是有个网球场？」我问。
「没有，从来都没有。你记错了。」工藤的回答掺带着一种奇怪的感觉。我隐约看见工藤的视线漂移不定。
工藤告诉我。我是因为车祸住了院，后来成了植物人，一睡就是十年。醒来后却失忆了。我说，「哦。」回答的坦然到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总是觉得他在骗我。大概他是真的在骗我吧。
工藤帮我把行李提进屋。我承认，他是一个很绅士的人。他一定是众多少女追逐的对象吧。
「你脖子上的围巾……」我叫住他。


「别人织的。」工藤没回头，在玄关处换鞋。
我说，「我以前好像也织过一条，送给谁了。」
他说，「也许吧，我不太清楚。」回答的模棱两可。
我站在落地窗旁目送他离开。看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的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一点一点，像膨胀的电影胶卷。
我还记得他的背影。是修长的。融化在夕阳余晖中的影子。橘黄色的背影。
在房间里待了很久还是觉得很陌生。床上凌乱的摆着几本看上去很复杂的书。桌子上堆满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床头有一个八音盒，刻了“R”。以前的我，似乎是很没条理的一个人。桌角摆了一台老式电脑，键盘已经被磨损的不成样子。整个房间散发出一阵雨后才会有的潮湿气息。
冬天之后是春天。
我那时才知道，工藤是已经结婚了的。在三年前。我在打扫时，无意间翻到了他的结婚照，发现了这个秘密。照片上的工藤，很英俊，看上去似乎很幸福。
我竟有些失望。「恭喜了，大侦探。」我说。对着空气。
三、
我躺在沙发上，遥控器在手里不停的摆弄着。
夏天。无趣的夏天。知了趴在树上叫着，散发出它全身氤绕的热气。电线杆上停了几只黑乌鸦，叽叽喳喳的。乌黑的羽毛被烤的油亮油亮。体育频道播着和我完全没有关系的温网公开赛。已经是颁奖典礼了。我缓慢的换着台。已经过了好几个台了，我却神经质的调回去。
冠军的领奖台上，一个戴帽子的男生，别扭的抱着奖杯，很不配合的用帽檐欢迎摄像机。墨绿色的发丝从帽子的边缘露了出来，在太阳光下闪光。折射出的光芒好耀眼。
R…yoma！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的。Ryoma…Ryoma…什么是Ryoma？我只觉得头像是要炸开般的疼。想不起来。手中的遥控器“啪”的摔在地上。背后的电池板被摔的弹了出来，电池静静的滚落在白色瓷砖上。
听见开门声。工藤来了。
「你怎么了？」他匆忙的跑过来，语气中夹着几个月以来我从未听过的焦急。
「他，是，谁。」我指着屏幕，问。
「你累了吧，回房休息吧。」他有些窘迫的抓过我的手，想把我拖离客厅。我被他抓着的姿势很奇怪，手腕处渐渐泛起了红。看不见他的脸。
「你别这样。」我猛地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
「…」他只是缓缓换的放下手，「我怎么了？」
「Ryoma是谁？」我问。
「…」他怔怔的回过头来看我「他是越前龙马。你认识的人」然后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灰原，这是忠告，离他远点。」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来接下他的话茬。只是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他。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向门口走去。道「我先回去了。」
我在房间里听见阿笠博士在院子里和工藤的相互寒暄，我一头倒在床上。Ryoma，Ryoma，Ryoma，Ryoma，Ryoma…阿笠博士在房门口叫我吃饭。我应声。吃饭，看书，洗澡，睡觉。还是和往常一样的生活。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生活在米花町的人。我过着最普通的东京的每一个新一代的生活。我只不过是爬行在东京这个巨大的钢筋水泥混凝土世界里的小小的一只蚂蚁。
周末吉田来家里玩。工藤告诉我吉田是我以前的朋友。吉田带了蛋糕来。我摇摇头说不喜欢甜食。她笑说就知道这样所以带了咖啡来。亲手磨的咖啡。我去冲咖啡，吉田在房间里。端着东西回来时看见吉田聚精会神的蹲在床头前看那八音盒。
「喜欢？那送你好了。」我把茶杯放在桌上。
「诶？…不太好吧，这不是越前君送的么…算了吧，谢谢。」吉田起初说的是很自然，突然就变得很奇怪。在那个越前君脱口而出后立马改了口。
「越前？是送我这个八音盒的人么？」我问。
吉田起身，掸掸身上的灰尘。「没什么。不过是你的一个朋友而已。」她拉过椅子，坐下来。半晌，又像是试探似的，问。「诶，小哀，你真的不记得越前君了么？」


sf~

我喜欢这篇^ ^。

真的是龙马的话，30年都会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