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一念起,雾云飞沙,一念灭,咫尺天涯。
一念之下,孟西漠竟然伸出一只手慢慢抬起云西的脸,袍袖边银竹暗纹温润似冬日里围炉浅烫的小酒,看向那一双始终不肯看向自己的双眸,镇定自若,他记得月牙泉初遇的那一晚那双眼睛曾给他的无比震撼,仿佛那夜看到的大漠奇景,既有大漠一览无惧的挥洒自由与勇敢又饱含了冷清月色的丝丝融融,两种极端的不同亦如那夜的奇景般融合在一个人的眼里。
此念何念?
兽形的青铜熏炉袅袅地泛起一缕轻烟,徐徐,缓缓。
云西本就三魂丢了七魄,今日也不知就怎么这样的踟蹰,冷不防被人抬起头也忘记了应有的反应,只是也淡淡地望向前方视线所及之处,眼前只是一片朦朦胧胧,仿佛云烟缭绕,只是隐约着能看见一双极好看极好看的眼,从前也见过一双可以与之媲美的眼睛,只是那双眼属于一个不知姓名的小少年,而眼前的更像是在梦幻之中,果然是在梦中,其实自己没有来找孟西漠,其实自己没有任何不安的情绪,心下释然也就处之若素地欣赏起了眼前梦境,恰似月落清泉惊鸿暮里,真是愈看愈好看,竟有丝痴迷神往,昏昏欲醉。
只是,只是这我未往,却见那双极是好看的眼渐渐地靠近自己,已是很近很近,只听得耳边一声促狭的笑,这笑好熟悉,好似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在何处。
“你在想什么?”“不怕吗?”
云西一惊顿时灵台清明,拨开云雾见西漠,这一句“你在想什么?”“不怕吗?”
终于把云西从梦境之中唤起。这里是石府,这里是孟西漠的书房,这里是每日孟西漠给自己换药的地方,是自己来这里找他换最后一次药的。
而,此时,孟西漠竟以一种十分暧昧的距离看着自己,而自己此时肯定还是刚才那样一副痴迷神往的花痴神态,回到现实并不可怕,而回到现实时处于一种极端尴尬的境地居然是这么可怕。
一惊之下,云西慌忙后退欲抽身而出,却不知此时身处之地比后面高出了一小截,后退的动作刚作了一半,却又突然感觉着被一双手稳稳地抱住,再也不得后退半步,鼻息间淡淡的白檀香若隐若现。
“你打算去哪儿?”云西此时已被着不知名状的情形搞得糊里糊涂,从前自己也做过突然出现在别人面前的吓人把戏,只是这次难以说清楚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心中感觉被最炽热的火舌反复反复舔来舔去,不肯罢休。
孟西漠一时也是尴尬在那里,也不记得自己是何初衷,慢慢将手放开。
“坐好”
“换药”
两人相对而坐,孟西漠娴熟地给云西敷着药,良久无语。
“孟大哥”,云西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其实我刚才是在想在你这儿吃用了这么久,不该只做个富贵闲人,应该做点事情。“”还有一件事情云西一直难以启齿。“
孟西漠微笑着,“吃用不妨,一件事情?“孟西漠被勾起了好奇心,”你倒说来听听。“
“我,我想借孟大哥的园子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