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慢
我终究还是像小邪说的那样,相信了这个说法。胖子见我听话,倒也松了一口气,天天的跟个话唠一样拉着我也跟他们一起,学着处理红家班的生意。
我知道他终归还是放心不下我跟小邪,变着法的转移我俩的注意力。我想,就冲着他这份心,我也该好好活着,慢慢长大。
然后等小花回来了,我才有底气朝他跳脚,“你个大混蛋居然敢让我等你十年!十年啊!十年我可以吃多少好吃的东西看多少美丽的风景!你怎么赔我!”
怎么赔我?陪我十个十年我也还嫌少呢。
又过了一年多,班子的生意总算是恢复的七七八八走向正轨,红家班四爷的名头也逐渐响了起来,然后有那么一天,胖子和小邪就走了。
我知道他们是去了北方,张启山就死在那里。胖子说小哥给小邪留下的话就是请他去寻了张启山的骸骨,并为他引魂超度。前两年我身体不行,阿四一个人又太忙,这才给耽搁了,现下得了空,自然是要走一趟的。
胖子还说小邪也是个没认主的,因此风险也并不小,他虽也和小邪说过,可小邪却仍是半点也不犹豫的接下了。胖子没辙,也只好决定和小邪一起去,好有个照应。若是顺利的话有个一年半载也就回了,若是遇上麻烦,十年之约到了他俩也不见得回得来。
“所以,”胖子把我的肩膀拍得生疼,“小丫头还是跟着老四留守吧,要是他们出来了还没个人接应那不是太惨了?”
说实话,这两年我在管理生意方面一直也没怎么上心,和阿四也就几乎没怎么碰面。以至于我那日又见着他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我尽力地扯了一个笑向他,“四哥,我是秀秀,好久不见了。”
阿四终究只是撇了撇嘴,应了我一句,“越来越像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二夫人。这两年,我也愈发的沉静下来,也不知道小花回来之后,还认不认得我。
我又看了看阿四,变的越来越沉静的人也不止我一个。我记忆中的那个满目狠厉多少有些毛毛躁躁的男子,已经成了一个阴沉内敛不动声色的人。想来二爷的离去,终究还是给他也造成了不可预料的改变。
想到这,我又是一阵不忍,如今这一家人走的走散的散,我还能见着的,也只有眼前的阿四了,尽管我之前并不怎么喜欢他。
“四哥,”我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叫住了他,我想我大抵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叫他,“四哥,秀秀有什么能帮到你的,你尽管叫我去做吧,我答应了二爷要给他照料着生意的。”
阿四听了这话倒是沉思了好一会,半晌才抬头看我,很认真地问了我一句,“师傅那时带着你,都唱过什么戏?”
听他这么问我倒是松了一口气,若问到我有了意识之后印象最深的,怕除了小花钢刃的温度之外,就是二爷依依呀呀的小调和潇洒自如的身段了。
我第一次登台是在一个湿漉漉的四月天,鼻尖里嗅到的都是清甜的青梅酒的味道。一出《霸王别姬》,那是我最初听二爷唱过的一折戏。
我回忆着二爷的声调身段,一步一步走的规规矩矩,仍是在端起那柄剑时差点掉下泪来,我想起那些日子悠闲的过往,只觉得恍如隔世。
最后谢幕时,一只手扯住了我的裙角,我低头,一个满面油光的中年男人正笑得一脸淫秽,“红家班怎么净出这水灵货色,那红老二死了这么久了,还能拿出这么个小丫头,不错啊。开了苞没有,要不跟了爷吧。”
我皱了皱眉头,没等动手那人已一声惨叫收回了手。我看过去,那人的手指骨估计已经断了,不远处阿四淡淡的望了过来,手中还捏着两颗铁弹子,“王八邱,这可是我小师妹,你若还不知好歹,不如今儿个就把命留下吧。”
那男人一脸忌恨的伸着手,又疼又气的说不出话来,阿四又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把玩起手中的铁弹子,“怎么了,你这么一个不入流的货色也敢挑我红家班的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