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甩袖回了自己房间。
箫中剑望着他的背影喃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发脾气的……终究,终究是我害了你……可是,我若不喜欢你,再感恩再愧疚,也是不会娶你的……除非愿意,没有什么责任是可以一直背负的。”
淡紫色头发的少年,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个人有个人的命,没有你,他也要经那一遭的。”混混沌沌中有人对他说。
“可是,我总觉得欠他的。他却一直忘不掉,一直怀疑别人看不起他。”箫中剑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也混混沌沌地答。
“也许就是因为你总是一副愧疚的姿态,他才不得不一直忘不掉,一直在怀疑。”那人又回答。
箫中剑抬起眼,才发现是走到他身边的月漩涡。他一直站在角落里,那么安静,丝毫看不出今早这一场暴风般的波折,因他而起。
“啊,是你啊……”箫中剑看着那双和另一个人有几分相似的红瞳,光亮得,像是血石一般,月光下美丽的祭祀。
“你以为呢?”月漩涡问。
箫中剑没有回答。
“是朱闻吧……”血红色的眸子暗了暗。
“他不会说最后那句话的。”
“因为他太喜欢你,还是会有私心。他毕竟,是露城的王族,是上代鬼王的二公子,现今朱皇的亲弟……银鍠家的人,这点骄傲和心机总是要有的,否则活不下去……”
“是啊,还是我们荒城的人,比较让人放心。”箫中剑伸出手,想像以前那样摸摸月漩涡的头顶,手却停住了。
因为迎向他的目光,太过明亮,烧得他眼疼。
然后,那目光一点点暗淡下来。
“二哥,你放心。我的事,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处理。”月漩涡侧过头,背影挺拔地离去了。
箫中剑看着那个背影,想起早上醒来发现身边躺着的是月漩涡时候自己的反应。彻底的木然,一脸惊骇。当时月漩涡如月色朦胧的血眼,看到自己,也是一瞬的明亮,随后黯然。
他与这个称为“三弟”的少年认识很多年,却从未像此刻这么觉得,自己其实从未了解过他。
而这很多年,其实也像一晃眼一般过去了。
月漩涡刚被忘残年领到露城的时候,还很小。小小的人,小小的心形的脸,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身体不好,却是十分要强的性子,平时一声不吭的乖巧样子,真的惹怒了,发起脾气还是不管不顾的。
那种闷葫芦炸药包的脾气,别的小孩都爱去欺负,小时候调皮的箫中剑也不例外。只有大哥忘残年对月漩涡,一直是很宠很好的。
“不许欺负我媳妇”忘残年总是恶狠狠地说。
但是小孩子,都对捅蜂窝有一种特别的爱好。越叫你不要捅,越要捅,捅了再跑,直到自己被蜜蜂追上蛰到疼到了,才会学乖。
有一次和月漩涡并排坐在树丫上的箫中剑问月漩涡:“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月漩涡想也不想地回答:“嫁给忘大哥做他的媳妇。”
对新娘、媳妇等词汇停留在娘娘腔的印象的箫中剑一脸厌恶地说:“一个男孩子什么都不想做,就想着嫁人,你真没用,害不害臊!”
月漩涡憋着嘴,没有说话。
对童养媳毫无概念,只是有点嫉妒月漩涡分去了大哥大半的注意力的孩童箫中剑却继续说:“肯定是大哥不好,灌输给你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所以你才会这么不争气。”
“是我自己要嫁给大哥的,不许你说他不好!”闷葫芦开始眯眼睛,那说明他已经生气了,快到发作前的极限了。
“我就说我就说!”箫中剑得意洋洋地笑着吐出舌头。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吐出的舌头也收不回去了。因为月漩涡伸出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很小的手,力气却很大。
“你还说不说了,说不说了?”小人儿执着地问,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劲。
慌乱之中的箫中剑狠狠推了月漩涡一把,后者面朝下落地,一动也不动了。
“你搞什么鬼!”箫中剑一边咳嗽一边恶狠狠地说,直到他看到地上慢慢汇出的一滩血水,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跳下树急急忙忙找来了大人。
地上有块锋利的石片,入肉极深,眼睛可以保住都是侥幸的时,脸上的疤却注定要留了。这个调皮捣蛋的二弟,平时朝月漩涡头上扔石头就算了,这次害得自己的小宝贝破相了,忘残年拉过箫中剑就开始死命地揍,真怒之下打得他鬼哭狼嚎。闻声而来还包着纱布的月漩涡拉拉忘残年的衣服,说:“我也有不对,是我先掐他的脖子的,你看还有痕迹呢……我是男孩子,我的事情要自己解决,不能每次都靠你,否则别人只会更瞧不起我。如果你要罚,就连我一起罚。”倒是忘残年说不出话了,一把扔开箫中剑,抱过月漩涡叹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