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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可以开始啦,哦哈哈
第一楼献给百


1楼2007-01-28 19:03回复
    一辆马车从遥远的西方驰来,停在城门口下。两名大汉打起帘子:“主人,帝都到了!”
    一个锦衣人走下了马车,他披着一件百鸟彩羽织成的披风,这样一件披风,在帝都也没有几个人用得起。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遥望城门,城门上高高的匾额上“紫宸”二字发出耀眼的光芒。这就是帝都了,那熙熙攘攘的城门口,每天来自各洲有多少人,满怀希望和野心地投身进去,又有多少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所有的野心都可以在这里实现,所有的阴谋在这里潜伏。
    而他,又会在这帝都,在这天宫里收获什么呢?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像是要摇去方才那一丝胡思乱想,转身返回车内。他一只脚登上了车辕,忽然停住,一双细长的凤眼从前后护卫的四名武士身上缓缓地扫过,微闭一下,沉吟片刻道:“进了帝都,你们不可再称呼我为主公了。帝都忌讳甚啵菀淙嘶氨 盶

    那四名武士相互对看一眼,不禁有些惶然:“那,我们该怎么称呼主公?”
    锦衣人微微一笑:“叫我大哥好了!”
    那四人只得一齐躬身领命道:“是,主……呃,大哥!”
    锦衣人进了车中,马车又重新驰向城门。
    城门口仰望帝都的人成山成海,已经排了许久的队伍。守城吏在慢吞吞地检查着每个人的入关证件,锦衣人的马车出示了通行证之后,进入了专用车道,锦衣人坐在车中,透过纱窗看着外面。本来有通行证是能在最快的速度进入城内,但是他的前面似乎有十几辆颜色式样相同的车也进入了专用车道。
    侍从低声禀告:“这些是进入帝都的红披霞。”
    锦衣人眉头微微一皱,冷笑道:“把咱们安排跟一群红霞帔一块儿进城,这要叫白民、黑齿、麟趾等族的人听到,岂不是笑掉大牙!”
    那侍从有些局促不安,只得解释道:“原本安排她们昨天到的,没承想中途耽误了一天,今天才赶到,恰恰挤到咱们前头去了。如今这些红霞帔说不准,天知道她们里头会再出个什么呢,一般的驿官也不敢得罪。爷,咱们刚刚入京,这种无谓的麻烦,还是算了吧!”
    锦衣人微微一笑,恰此时正是雨过不久,天边一道彩虹出来,他指了指彩虹:“你是说这位?”
    那侍从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左右,才悄悄地道:“爷,这可是个禁忌。”
    锦衣人扑噗一笑,道:“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这是好事啊,你不见今日进京的红霞帔,有十几车啊!”
    那侍从也笑了:“这在京都,可是要命的话题,咱们在外头说说罢了,进了京可一个字也不能说。这十几车的,也未必都能够入得了天宫,还得先到总管府去备选呢!”
    正说着,忽然车身激烈地震动了一下,但听得外面风火雷电四名护卫的叱喝声未落,车帘无风自开,一条身影象狸猫一样敏捷地钻入车中。
    锦衣人待要出手,手式方出,眼前忽然金光一闪,一股力量托住了他的掌风,他收掌凝视一看,吃惊道:“魔豹?”
    却见眼前是一只才不过三四尺长的小豹子,浑身金光,眼珠碧绿森然,似有一股强大魔力蕴含其中。但见那豹子魔眼凌然一扫,见车内众人已经被它镇住,这才呜地一声,缩入一人的怀中。
    锦衣人这才顺着抚摸豹子的手,看到抱着魔豹的主人。原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身上披着兽衣,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是凌乱肮脏,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了。却见她低着头,对着那魔豹大拍马屁:“小黑好,小黑妙,小黑真是呱呱叫!”
    锦衣人听得差点笑出声来,那魔豹明明是金色的,她居然称之为小黑,再说,夸一只豹子是“呱呱叫”,也实在是匪夷所思得紧。
    那魔豹缩入那少女的怀中,似又小了几寸,但见它蜷在那少女的怀中,却似对那少女的夸赞也听得甚不入耳,伸爪子掏了掏耳朵,睨斜着那少女似不以为然,却又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气来。
    锦衣人已经镇定了下来,淡淡地道:“不知道姑娘有什么事?”
    那少女这才抬头看着他,嘻嘻一笑道:“我想你带我进城。”她想了想,似乎自己也觉得冒失,忙又加了两个字:“好吗?”
    锦衣人不禁好笑道:“这里城门每天开着,谁都可以进去,为何要我带你进去?”
    那少女顿时气愤起来:“什么谁都可以进去?我都在城门外三天了,就是不让我进城。说什么我没有户籍证明,属非法盲流,不许进入帝都,哼!”
    锦衣人淡笑道:“现在开一张户籍证明也不是难事啊,你看别人都有啊!”
    那少女气愤道:“要有我就不会找你了,我就是没有啊!我是从山里头来的,鬼知道什么户籍证明是怎么回事啊!”
    锦衣人仍然淡笑道:“既然没有,那就不进帝都,也没什么啊!”
    那少女急道:“谁说没什么,我娘说,我爹在帝都。我从出生以来,就没见过亲爹,她叫我一定要找到她!”
    锦衣人一怔:“你母亲为何不带你来找,倒让你一个小姑娘胡乱瞎撞?”
    那少女道:“她死了!”


    2楼2007-01-28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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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飞龙跳下马车,转过一个拐角,放下手中的魔豹。那魔豹一落地,迅速长成一只五尺长的成年豹子大小。飞龙坐在魔豹身上,悠然地穿过街市。
      帝都不愧是帝都,她从边境一直走到帝都,沿途经过多少城乡,却没有一个地方,比得上帝都一成的繁华。可是无论多么繁华的地方,依然是有贫有富,有贵有贱。
      “新到的珍珠啦,新到的珍珠啦——”传来声声叫卖,她好奇地看过去,却见一个帐篷内盖得严严实实的,一个浑身泛着绿光的人在起劲地叫卖。
      然后就见人群中闪出一条人龙来,让几个身着华服的人进了帐篷。那几个人一进去,那绿衣人就停止了叫卖,也进了帐篷。
      飞龙本不以为意,珍珠虽然是稀罕之物,但是她向来对此不感兴趣,因此注意力很快地被街边玩喷火的杂耍班子吸引了过去。
      也不知玩了多久,忽然一阵极悲惨的哭声猛地震动了她的心弦,她停下脚步,仔细地看了看周围,周围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该说的说该笑的笑,并没有一处表示会有如此悲惨的哭声出现。
      飞龙但觉得身下的魔豹也是轻轻一震,忙俯下身来问:“小黑,你是不是也听到了哭声?”
      那魔豹抬头看了看她,也露出愤怒的眼神来,飞龙忙问道:“小黑,哭声是从哪里来的?”魔豹抬头看了看那远处的帐篷方向。
      飞龙急道:“那咱们快去吧!”当下忙催动魔豹,直冲到那帐篷面。走得越近,听得那哭声越发的清晰,哭声已经变得破碎,但听得稍停一会儿,便有极凌厉的一声声鞭子抽打下来,那哭声断断续续地,已经哭得声嘶力竭了,却被那鞭子逼得不敢停下。
      飞龙听得大怒,但见那帐篷周围人来人往,想是人人俱已经听到那里面的哭声,却是人人表情冷漠,无人关心。
      倒是见一个外乡的女孩子骑着一头金色的豹子直向帐篷冲去,倒是有多事的人拉住她道:“小姑娘别进去了,里头没事儿,哭的不是人呢!”
      飞龙一怔,急道:“可我明明听到里面有人在哭!”
      那人倒笑了起来:“小姑娘刚来帝都的?”这话自也不用问,明眼人一看她自可看出来,便转了口道:“那不过是鲛人在取珠罢了!”
      “鲛人取珠?”飞龙这才想起来,传说中珍珠是大海中鲛人的眼泪所化,年年有渔人为了取珠潜入深海而死的。可是从未听说过在这繁华闹市的大街上取珠的。她疑惑地问:“怎么个取法?”
      那人笑道:“也不过是前年才有人想出来的新鲜法儿,几家买得起珍珠的豪门,家中珠子自然是早有了,也不过是比个大小颜色罢了。便有人捕了鲛人来,在这闹市中现场取珠。那鲛人长得美貌,这般大众之下,哭得梨花带雨,别有一种风味。它这一哭,大珠小珠落玉盘,看得人高兴起来,便也不计较钱了。你听听里头洒钱的声音呢?”
      飞龙凝神细听,果然那哭声鞭子声之中,还有那哗啦啦大把抛钱的声音。飞龙眉毛一挑,忽然笑了:“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现场取珠的事儿呢,可不可以进去看看?”
      交了几个贝币,飞龙进了那帐篷之中。但见里面热闹非凡,有几家豪门子弟带着帮闲大声呼喝,台上正中的柱子上,锁着一个少女,看上去像十三四岁初发育的样子,披散着长发赤裸着上身,那近乎完美的少女玉体直是令人真要当她是一个人类,但是她的下身却是一条金色的鱼尾。
      但见那绿衣人鞭子纷纷抽下,却只抽打在她的鱼尾上,打得鱼鳞片片飞溅。那鲛人双眼已经哭得一片血红,浑身抽搐,发出极度痛苦的嘶喊声,直可声动鬼神,却打动不了现场的无良看客,依旧纷纷嚣叫:“白叫我们等了半日,怎么就掉几颗不成形的破珠子来!”
      那鲛人在鞭子底下,艰难地自眼中一滴滴滴落泪珠,珠子落地已经成了丝丝血红色,却是颗颗扭曲细碎,不能成形。
      那绿衣人大急,一边鞭子狠抽,一边骂道:“他奶奶的,算老子倒霉,这次弄了你这只没用的臭鱼来,存心要老子赔本啊!”
      飞龙已经是瞧得大怒,将手一抖,放出方才特地缩小了的魔豹来。在场众人只见得一道金光闪过,那魔豹已经是跃到台上,一口将那绿衣人吃了半截进肚。这边再一咬,将那锁着鲛人的铁链已经咬断。
      


      4楼2007-01-28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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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帝都正中,是一条宽广笔直的天街,天街的尽头,是通天府。
        现在,飞龙就站在通天府外,抬头看着那形似宫殿的大门笑了:“看来是这里了。”
        自然,通天府外也不是许有闲人乱逛的,马上就有一队武士来干涉:“大胆,通天府外,闲杂人等不许逗留!”
        飞龙笑了一笑说:“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是来找人的!”
        那武士首领一脸的不屑:“你找什么人?”看她衣着乱七八糟,自然不必太客气了。
        飞龙道:“我找王寿。”
        那武士怔了一怔,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无比,喃喃地念了一下:“王寿,王——”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差点摔倒,指着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找大总管?你竟敢直呼大总管的名字?”
        飞龙抓抓头:“原来王寿是大总管啊,我不知道。喂,大总管是管什么的?”
        那武士定睛看了看她,说:“你跟我来!”
        飞龙跟着那武士,走到通天府门口,对站在门上的管事道:“林管事,这位姑娘要见大总管,您看如何处理?”
        那林管事看似有些小权势,闻言上下将飞龙一打量,见她衣着平常,又无跟从,便不耐烦地道:“小方你第一天来吗,随便什么人都来通报?小姑娘,你把拜贴留下,等候安排吧!”
        飞龙上前一步道:“我没有什么拜贴,他什么时候有空接我?”
        那林管事打从鼻子里出气地说:“嘿嘿,普天之下各路诸候,人人都等着大管事安排时间接见呢,什么时间有空,大伙儿等着就是了,谁敢问去?”
        飞龙咋舌道:“这大总管好大的气派啊!嘿嘿,那我只好用别的方法见他了。他是不是就在这通天府里面啊?”
        那林管事警惕地看着飞龙,也觉得今日这小姑娘行为怪异,不由地有了几分谨慎:“不错,大总管自然是住在通天府中。”
        他的话并不夸张,从帝都而入天宫,通天府是唯一途径,整个帝国的统治者是宸帝,可是若要朝见宸帝,却都是非得进入帝都,再由大总管安排入天宫。因此大总管王寿,在这帝都之中,可算得灸手可热,咳唾成珠的人物。
        但见飞龙站在那里,眼珠子转了转,从怀中取出一只竹管来,笑嘻嘻地自言自语道:“寒月说这玩意儿只要离人百丈之内就会自动搜索,应该能用得上吧!”说着将竹管一拨,只见竹管中冒出一缕青烟来,那缕青烟袅袅升起,在空中微一停留,便转入通天府中。
        那林管事大惊:“青烟传讯?”他心中一急,连忙运气向那股青烟击去,但见他掌力到处,顿时将轻烟击散,不料那青烟虽然被击散,却并不消失,竟然如同流水一样,转过掌风之后,又重新凝结成一股,向内飘飘摇摇地去了。
        林管事惊疑不定地看着飞龙,青烟传讯本是普通法术,可是青烟有形无质,一般都是一击而散。能够在他的全力一击之下还散而重聚,实是罕见,那制青烟之人的法术,实是深不可测。眼前这小姑娘是何来头,令是令人生疑。
        这般想着,也不敢轻举妄动。偏偏他安生了,倒有人送上机会来。恰在此时,只听得一声公鸭嗓子的尖叫:“就是她——”
        众人正凝视看着那股青烟飘入通天府中,忽然听得这么一声,倒是吓了一跳。飞龙转过身去,不禁暗暗顿足,背后那个一脸油浮的少年,正是昨晚在鲛人帐篷里看取珠的那群豪门子弟之一,这时候正是一脸惊骇地冲着飞龙直嚷嚷呢!
        一见飞龙回头,那小子连忙往后一跳,往她的身后看了看,确定没看到魔豹,这边急忙招呼自己的手下围攻上去:“你们快上,抓住这个女贼。她就是昨晚劫走鲛人纵豹伤人的凶手!”
        听他这么一叫,连通天府巡逻的众武士都拥上来了,帝都出了人命案子,这事儿最后还是得归到通天府来管啊!
        飞龙见势不妙,连忙叫道:“慢着,我是你们大总管的客人,有什么事,也得由大总管才能够决定,你们不可无礼?”
        众人一听,也不禁有些犹豫,那油浮少年忙转向林管事道:“林叔叔,您看呢?”
        林管事咳嗽了一声,道:“进入帝都的每一位,都可以说是大总管的客人,除非大总管有特别吩咐。否则——在下也无法作任何主张!”
        飞龙心中大骂:“好生老奸巨滑。”他这话明明是说,除非大总管亲自吩咐过,否则,自己还一样什么都不是,拿这个大总管客人的名头,只怕也无法阻止住那些人抓她。
        


        6楼2007-01-28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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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如今身边魔豹不在,要是动起手来,难免要吃亏了。这边想着,这边已经飞快地跑起来。她虽然本事极差,但是从小生长于山林,身形矫健,这一跑起来,便是对方人数虽多,一时竟也难以追上她。
          这一跑一追,直把通天府外闹得鸡飞狗跳地。那林管事眉头一皱,淡淡地道:“通天府外,岂容这般喧哗,我怎么向大总管交待。你们要解决,也不要在这里闹。”这边说着,却自袖中飞出一条银线来。
          飞龙正自跑着,忽然一条银线飞来,瞬间将她的双腿缠得紧紧的,她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倒在地,气得指着林管事骂道:“你这老奸巨滑——”
          正当危险万分之时,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金属之声破空而来,林管事抬头一看,只见一面金牌自通天府中飞旋而出,直飞到飞龙跟前三尺余地,才端端正正地离地三尺停住。林管事大惊,大总管竟然运用了金牌迎宾,连忙喝道:“大家住手!”这边自己已经是率先向金牌跪了下去。
          众人见林管事跪了下来,也慌得忙停住了手,一齐跪了下去。
          那金牌无声无息,诡异地停在半空不动,直至所有的人都跪下鸦雀无声之后,才从金牌里传来众人熟悉的帝都大总管王寿那平平板板,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请来人随金牌见我。”说完,那金牌转了个方向,就直向内慢慢飘去。
          林管事恭恭敬敬地道:“是!”
          此时众人皆跪了下去,飞龙才跳了起来,哼了一声,叫道:“还不快把我解开!”
          林管事怔了一下,尚在犹豫间,那金牌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本已经向内慢慢飘去,忽然又停住了,但听得“嗖”地一声,那金牌往飞龙的身上极快地一转,又飘回原位,慢慢悠悠地继续往前飘去。
          飞龙双脚一松,那银线已经被金牌割开。飞龙跳了起来,嘿嘿一笑,一个右勾拳一个左飞腿,给林管事和那油浮少年的脸上各添一个熊猫眼,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是拍拍手跑进通天府去了。
          那金牌只在她的前面摇摇晃晃地飘呀飘的,不管她跑快跑慢,始终跟她保持着三尺的距离。飞龙好胜心起,一直追着那金牌跑呀跑的,也顾不得注意这帝都最高府第通天府中,究竟陈设如何,结构怎么样了;也没有理会整个通天府中人来人往,看着金牌到处,人人纷纷走避的情景。
          越过一重重宫门院墙,经过一道道长廊曲轩,金牌飘到一处房门大开的地方,忽然停住。
          正追得起劲的飞龙,毫无防备地忽然一个急刹,被惯性的力量推着往前冲了两步,不幸这两步之间,正好有一个高高的门槛——
          然后,飞龙以一个狗吃屎的模样,极不雅观地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拥抱。
          然后,她艰难地抬起头来,看到书桌后,大总管王寿以极度震惊的神情站了起来。
          飞龙坐在地上,一边吱牙裂嘴地揉着自己撞痛的下巴,一边斜着眼睛看着这个帝都头号人物。
          权倾天下的大总管,长得居然平平无奇,普通得走在人群里,可以像一只萝卜掉进萝卜堆里一样找不出来;普通得你看见过他以后,可以转个身马上忘记。
          是否这样的人,才会在所有人的不经意中,稳如泰山?
          王寿的震惊只是一闪而过,立刻又恢得了那种永恒地含着三分微笑的面孔,走到飞龙面前,他蹲下身子,伸出了手。
          飞龙握住他的手微一用力,便被拉了起来。王寿的手干燥稳定有力,不太像他这张面孔。
          飞龙坐在椅子上,哎哟连声地抱怨:“你的门槛干嘛没事做这么高?”
          王寿依然蹲在她的椅边,微微仰头地看着她,他的表情如同戴了千年的面具一样稳固,可是眼中却有太多的情绪走马灯似地穿过。他只问了一句:“你是飞龙?”
          飞龙还在揉着下巴,胡乱点头:“你不是知道了吗?”
          王寿凝视着她:“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飞龙放下手,呼了一口气道:“寒月说你可以帮我,看来是真的了。好,你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在最快的时间里送我上天宫,找我的父亲。”
          王寿的太阳穴跳动两下,表情依然不变:“然后呢!”
          飞龙跳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然后,然后就没你的事啦!”
          王寿站起来,看着飞龙,面不改容重复了一下:“你确定,不管用什么方法,在最快的时间里把你送上天宫?”
          飞龙笑得灿烂无比:“对啊!”
          王寿闭了闭眼睛,睁开再看着她时已经是面无表情:“我会安排人给你沐浴更衣,你明天就进天宫。”
          飞龙哦了一声,她不知道,如果没有宸帝直接宣召,任何人要进入天宫,都得在帝都最少排期一年。
          除非,是某种很特殊的例外。


          7楼2007-01-28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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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龙更觉得奇怪,大声问道:“我知道什么?”
            锦衣人的神情也是十分震惊:“你不是以红霞帔的身份入天宫的吗?”
            飞龙顿足道:“你个大男人说话干嘛不清不爽的,一次说明白不好吗?红霞帔是什么,你为什么会把我当成红霞帔。”
            锦衣人大惊道:“红霞帔是天宫中专门侍寝的女人,你身上这件霞帔,就是有总管府标记的红霞帔标记,三天门守卫森严,唯独红霞帔可以无阻而入。你不知道什么是红霞帔,你怎么得到这件东西的,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飞龙这一惊非同小可:“你说侍寝的女人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他们民间说的想爬到宸帝床上的那种婊子?”
            锦衣人的脸上闪过一阵尴尬,不想民间流言竟然说得如此粗俗,偏生眼前这位姑奶奶还半点不懂得修饰避忌,却被她暴怒的眼神逼得无法躲避,只得勉强点了一点头。
            飞龙大怒,一把扯过身上的霞帔撕得粉碎,怒吼道:“岂有此理,王寿你竟敢耍我?”忽然间王寿昨日那种古怪的神情出现在眼前,他说:“你确定,不管用什么方法,在最快的时间里把你送上天宫?”
            “混蛋,”她不禁暗中咬牙道:“我确定,决不是同意以这种办法!”
            飞龙这边一撕碎霞帔,立刻两边的宫卫便围了上来。
            锦衣人凤舞瞧得大急,却不敢在这种场合公然地顶反叛的名头去帮飞龙。不料飞龙撕碎霞帔还不罢休,站在宽阔的广场上,却提气大呼:“列阳何在,我要见列阳!”
            只这一声,便震住了所有的人。
            列阳,是宸帝的名字。从来没有一个人,敢直呼宸帝的名字。更何况,是在天宫,在紫宸大殿外,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地方。
            宸帝,已经成了一个神。
            所有的人,当场石化掉,便是天宫忽然倒塌,所引起的效果也不过如此吧!
            飞龙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造成了这样大的震动,只是径直向前走去,左右一看,众人皆已经石化,只得揪着凤舞问道:“列阳在哪里?”
            凤舞却不敢答她,只得用眼角斜指了指方向。
            飞龙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却见夕阳西下,将广场尽头的一座巍峨宫殿,映成一片金黄色。
            飞龙看了一下众人,尚未在石化状态下恢复过来,也不去理踩他们,径直向前走去。她走到广场的一半时,众侍卫们已经清醒过来,纷纷叫嚷:“快,快拦住她!”
            却已经来不及了,飞龙一跃而起,越过众卫士的头顶,一脚踹在紫宸大殿的黄金大门上,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紫宸大殿是整个帝都的支柱,紫宸金门这一声巨咣,对于在下界的帝都来说,无异于一场小型地震。
            后世史书记载:“九月十一日,飞龙公主初入宫。是日,帝都地震,有城中双子楼倒塌。”
            但是当时,飞龙并不知道这一脚意味着什么,她只是知道自己的一腔怒气想找个地方发泄而已。
            飞龙抬头,看着紫宸大殿紧闭着的金门,看着那高高的檐首,昂首大呼:“我是紫后寒月的女儿飞龙,要见宸帝列阳。列阳何在,为何还不开门?”
            她这呼声一出,刹时间所有的声音全部静了下来,太阳将落,天地间一片昏黄。
            静默了片刻,但是在凤舞的眼中,却似是经过了极度漫长的时光。忽然,天地间一阵大亮,不知道从何处发出的光源,将整个广场,整个宫殿变得亮如白昼。自立宫以来,只有在每年元旦和宸帝生日才会打开的紫宸大殿正门金门,忽然轰然大开。
            飞龙看着那金门,一步一步地迈上台阶,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金门缓缓关上,谁也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事。
            进了金门,步下金阶,眼前是一条长长的白玉甬道。整个巨大的宫殿中空空荡荡,似乎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在行走。
            甬道的尽头,是一个大殿,她走了进去。
            大殿中影影绰绰,尽是人影,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来。所有的光源,全部只集中地投射于一个地方,那就是大殿正中的宝座。
            从来没有人看清过宝座上的人,他永远置身于光环正中,所有的人抬头、努力去看他,却只是看到一片金光,却永远只会刺痛自己的眼睛。
            一个女子的声音缓缓地道:“见到了帝君,还不行礼吗?”
            “见到?”飞龙笑了:“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脸。”
            


            9楼2007-01-28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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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正看着天宫的景色,不料却从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声音破坏了这份悠闲的心情。
              飞龙好奇地探头一看,不由地气愤起来:“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呢,咱们过去看看。”说着拨脚就走。
              凤舞拉住了她,飞龙奇怪地回头看他:“怎么了?”
              凤舞咳嗽了一声,这才道:“如果你只是过去看看就算了,如果你要去管闲事,千万不要带着一脸‘我是菜鸟’的神情。桌子底下的较量反正你也不懂,明面的上较量,你就得记住你是帝国唯一的公主,不再是盲流小丫头。除了天帝以外,所有的人都是你的臣仆,别让人家把你搅晕了给耍了,懂吗?”
              飞龙歪着头,看了凤舞老半天,才笑嘻嘻地说:“你以为人人都象你这么笨吗,我当然知道!”说着,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凤舞站在原地,只能够苦笑着摇摇头,这丫头别的本事没有,只得一张嘴硬,想着还是追了上去。
              “住手——”在飞龙中气十足的喝阻声,没有丝毫响应后,飞龙只得自己扑上前阻止了这一群人。
              “你们在干什么?”飞龙指着被他们推推攘攘朝天梯往下赶的人,不知为何她看着那人,总是有一种熟悉之感。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衣着上乘,容貌英俊,只是不知怎么地脸上总带着一股愁苦之相。
              她尚未仔细看清那人,便听得一个傲慢的女声传了过来:“你是什么人,敢管本公主的闲事!”
              飞龙回过神来,回头看着声音的来处,但见侍卫侍女们如众星拱月地拥着一个彩衣少女,脸上尽是骄横之色。
              “公主?”飞龙不禁有些奇怪,问道:“你也姓列吗?”
              那少女猝然听得她这么一问,她这辈子也料不到会有人对她这么一问,一张脸立刻气得通红,又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玉指直直地指着她道:“混账东西,给我掌嘴!”
              “住手——”凤舞头痛地发现,自己还是不得不出面,飞龙好象永远具有把场面搞砸的天才。
              那少女的眼角这才瞄到了他:“哦,是凤舞,听说你回来了?”
              凤舞恭敬地回答:“是的,若卉小姐。”
              那少女若卉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不置信地问道:“大胆,你称呼我什么?凤舞,你离开天宫三年,难道连尊卑称呼都忘记了吗?”
              凤舞的态度恭敬依然:“凤舞不敢忘记,正是因为如此,凤舞不得不提醒小姐,飞龙公主在此,乔小姐未得赐姓,实在不应该妄称公主。”
              乔若卉震惊地问:“什么?飞龙公主是什么东西,天宫中除了我,谁还敢妄称公主?”
              凤舞暗中大皱眉头,这么明显的提示,她还回不过神来,这虹妃的女儿,与她精明厉害的母亲相比,真是蠢得可以。只是态度上依然不露出半点声色来:“回小姐的话,公主昨日在朝阳殿蒙帝君召见,亲赐皇姓封为公主,得百官朝拜。小姐还不知道此事吗?”
              乔若卉失态地大叫起来:“不,不可能,父皇决不会这么糊……”她话即将出口,醒悟过来,忙又改口道:“父皇决不会这么做的,你、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是父皇的掌上明珠,你又凭什么?”
              飞龙灿然一笑,她觉得乔若卉的反应非常好玩,直到凤舞暗中拿眼睛横了她一下,她才猛然想起他刚才告诫的话来,于是努力地抬高下巴,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式来,打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凭什么?凭我是紫后寒月的女儿,凭我身上流着的是‘紫’和‘宸’的血脉。”
              乔若卉的反应更是令人吃惊,她吃惊地问:“紫后寒月是谁?”
              凤舞微笑着告诉她:“紫后是与帝君共同开创帝业的人,也是帝国的皇后,帝君的原配正室。”
              乔若卉大吃一惊:“不对,帝君的正室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我的母亲虹后娘娘啊!”
              旁边忽然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来:“不对,我娘才是帝君的原配正室……”
              飞龙与凤舞闻声看去,竟然是刚才那个一脸愁苦的中年男子,此时奋力大声喊着。
              飞龙觉得有些晕,她现在想起来,为什么觉得此人眼熟了,可是——她瞪着那人:“你可别告诉我,列阳也是你的爹?你看上去比他还老呢,要说你是他爹我还信得多一些!”
              那人一脸愤怒地大声道:“我当然是父皇的儿子,我是他的原配柳夫人的儿子,我是他的嫡长子,我应该是皇太子。”
              凤舞嘲弄地看着他:“所以你才会年年逢年过节,初一十五地从天梯上来跪门求见,哪怕帝君从来没有接见过你一次,哪怕每次都是这样狼狈地被人赶走,也坚持不懈。原来,是一直在做这个皇太子梦啊!”


              12楼2007-01-28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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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龙好奇地问凤舞:“咦,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凤舞讽刺地一笑:“因为五年前他就一直这么干了,甚至听说是更早的时候。”
                飞龙嘴角慢慢的扬起一丝和凤舞一样的讽刺笑容:“我觉得越来越好玩了,这真是非、常、好、玩!”
                被冷落在一边乔若卉大怒:“大胆,你们眼里还有我吗?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先给我拿下,到我母妃面前,再作分辨!”
                眼看那群侍卫又要上前,凤舞断喝一声:“慢着!”冲那侍卫首领微微一笑:“方刚大哥,你在天宫已经五年,难道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若卉小姐一时意气,你犯得着陪上自己一队人的脑袋吗?”
                方刚微一怔,凤舞眼睛一横:“见了公主,还不下跪行礼吗?”
                能入天宫为侍卫的,都是聪明过人,象方刚这样在天宫呆了五年的,更是人精中的人精,听得凤舞这一声,立刻醒悟过来,立刻一挥手,率众上前的动作从抓人变成率众行礼:“属下虹霓宫侍卫方刚,参见飞龙公主。”
                飞龙大剌剌地一挥手:“免了,下去吧!”
                乔若卉打从娘胎里出来,也没遇上过这种情况,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你们,你们这些混帐奴才,竟敢联手欺负我,我要找我母妃去,绝不轻饶了你们!”方刚见势不妙,连忙冲着飞龙行了一礼:“属下告退!”一阵风似地拥着乔若卉走了。
                那自称是辰帝长子的中年人也脸然黯淡地转身欲走,飞龙道:“等一等!”
                那人站住了,缓缓转身看着飞龙,羡妒交加的眼神一闪而过,转为黯淡,哑着嗓子道:“什么事?”
                飞龙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说,你母亲才是列阳的原配正室?”
                那人冷冷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凤舞在一边冷冷地道:“除非你喜欢在以后的数十年内,也这样年年月月地白白在这里跪天梯,被人嘲弄被人驱赶。柳泰,我如果是你,就一定会设法争取飞龙公主的认同和帮助!”
                柳泰听了此言,眼中精光大炽,他低头想了一想,毅然决定了什么似地又抬头道:“好吧!”
                凤舞微微一笑,抬手道:“走吧!”
                柳泰似是十分厌恶于他,冷冷地道:“不要以为我是因为你这番话,也不要以为我要讨好这个小丫头。我之所以愿意跟她说话,我相信的是‘紫后’这两个字。”
                凤舞不动声色,似乎根本没听到他刚才这番话似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好,咱们下天梯,到城里去找个地方边喝边谈吧!”
                看着柳泰头也不回地向下走去,飞龙悄悄地问凤舞:“喂,为什么他刚才说,不是因为你也不是讨好我,而是为了‘紫后’这两个字?”
                凤舞反问:“你对你母亲知道多少?”
                飞龙老老实实地回答:“对于作为我母亲的寒月,我很了解。但是,对紫后却一无所知。”
                两人走在天梯上,凤舞看着两边云雾缭绕,现在或许在整个天宫和帝都,也只有走在天梯上的这一段路,是最安全的:“难怪你!在这天宫,这帝都之中,尤其是在年轻一代人当中,几乎人人都相信,这个世界自开辟鸿蒙以来,就由宸帝在统治。这十几年来,虹妃在宸帝的身边,几乎是一手遮天,很多这几年刚刚进来的人,甚至以为,从有宸帝起,虹妃就是一国之母,唯一的正室夫人,就像她自己的女儿乔若卉所深信的一样。因为她母亲是宸帝唯一正式承认身份的女人,而她是唯一可以留在宸帝的子女,所以哪怕她只敢跟母姓,也自以为是至尊至贵的公主身份。但是紫后、但是紫后……”他说着这四个字,似有千斤之重,连着重复了两次,重重叹了口气道:“只有帝国的老人们还记得她,记着她那倾倒天下人的绝代风华,记着她无人能比的仁慈高贵。可是这些年来,上界的天宫、下界的帝都,那些开国元勋们老的老、死的死、退的退。虹妃已经把整个天宫和帝都,换成了少年人的天地,这些疯狂崇拜宸帝的少年,不知道谁是紫后,不知道她的过去,只知道她是宸帝的夫人而同样疯狂地崇拜她。又能有几人知道,紫宸帝国,紫宸二字中排在宸前面的这个紫字,代表着什么?”
                飞龙好奇地问:“既然老人们都不在了,而你的同辈们都只知道虹妃,你又是怎么知道紫后和其他的事的?”
                


                13楼2007-01-28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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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舞微微一笑:“有句话你有没有听说过:‘欲先工其事,必先利其器。’”
                  飞龙不解道:“什么意思?”
                  凤舞耐心地道:“那么什么叫‘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你总该明白了吧!”
                  飞龙依然摇头:“不明白。”
                  凤舞差点绝倒,这小丫头至于笨成这样吗?
                  却见飞龙喃喃地道:“不就是你派人调查去了嘛,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说得这么复杂?”
                  凤舞笑容凝结住,得先深呼吸三下,这才能够顺过气来说话,这丫头说她精又笨到家,说她笨又在不该有的地方贼精。自遇上她之后,他按照计划表排就的步步为营,已经化成一团乱麻。
                  飞龙嘻嘻一笑:“别生气了,对了你反正过去的事儿全查过,你到底查出了什么?”
                  凤舞道:“到了凤族之后,我才陆续听到了一些过去,这才去查了许多事,查出了许多过去。”
                  飞龙好奇地说:“什么过去。”
                  凤舞慢慢地道:“一些我们当年在天宫绝对想不到的过去。比如说,如今帝国至尊无上的虹妃娘娘的过去。”
                  飞龙问:“虹妃的过去?她有什么过去?”
                  凤舞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你还记得,你上天梯,是以什么身份吗?”
                  提起这事,飞龙就很想揍那个该死的王寿一顿:“是红霞帔,那又怎么了?”
                  凤舞缓缓地说:“虹妃原来的身份,就是一名红霞帔。”
                  飞龙扑噗一笑:“太好玩了,要是那个神气活现的乔若卉,知道她所谓万能的母妃,原来也只不过是个下贱的红霞帔出身,那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啊!”
                  凤舞似笑非笑地说:“所有的红霞帔应该感谢虹妃,她提高了她们的地位。现在没人敢明面上去轻视那些红霞帔,谁知道这些人中,会不会再出现一个天帝妃呢!”
                  飞龙摇了摇头道:“你们的嘴实在很坏,就算是现在,依然对她诸多嘲讽,可见当年她从红霞帔走到天帝妃这一路,不知道要受人多少白眼。”
                  凤舞站住了,凝视看着飞龙,久久不语。好一会儿才轻叹:“从前天见你到刚才,都一直很怀疑你竟然会是紫后唯一的女儿。因为你和传说中的紫后,真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联系得上,直到你说出这一句话之后——”
                  飞龙学着凤舞刚才的样子,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来:“直到我说出这一句后,你才刮目相看吗?不过——”她拖长了声音道:“从前天见你到现才,根据我对你所有的了解,你下面的一句,肯定不会有好话。”
                  凤舞似笑非笑地说:“是吗,你还真是了解我。”
                  飞龙冲他呲了呲牙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凤舞收了笑容道:“仁慈是件美德,不过在天宫不适用。十六年前,为什么紫宸的紫字会从帝国消失,为什么今日的一国之母是虹妃?我真不希望,十六年后历史在天宫又将重演。”
                  飞龙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凤舞拍拍她的肩头,大笑地从她的身边向前迈去:“小丫头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就不枉你母亲想方设法送你回天宫认父的苦心了。”
                  飞龙皱着眉头想了半晌,跑过去追上凤舞,也用力一拍他的肩头,大笑道:“喂,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母亲让我回来做什么?抢地盘吗?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权欲薰心?”
                  飞龙这话说得声音大了,连前面走的柳泰也不禁闻声回头看了一下。凤舞一把拉住她,看了看左右无人,低声道:“你说话小心点,隔墙有耳。”
                  飞龙看了看柳泰,似乎在停住脚步竖起耳朵想听什么,也忙收敛了些,不再说话。


                  14楼2007-01-28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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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天梯说长不长,从下面上来一级级审核,自然就慢。从上面下来,只是一路直行到底,不多时,便已经到了帝都。
                    凤舞问柳泰:“你现在住在哪里?要不要去你那里说话方便些?”
                    柳泰点了点头,三人穿街走巷,过了好久,才拐进一条小巷里,走入一间小院。那小院原来似乎也甚雅致,只是如今花木枯干,野草丛生,显出一幅破败的景象来。
                    柳泰叫了半日,才见着一个甚是村气的妇人蓬头垢面地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破扫帚。柳泰怒喝:“叫了半天不见人,你死到哪里去了?”
                    那妇人直楞楞地道:“灶下在生着火呢,我忙得哪顾得过来。”
                    柳泰欲待发作,又恐再让她顶上一句更下不了台,只得摆摆手道:“算了,快去准备酒菜,今日有客。”
                    那妇人冷笑道:“准备酒菜,说得轻巧?钱呢?”说着,伸手向柳泰一摊。
                    凤舞见那妇人一股的市井之气,又见柳泰又气又恼,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摸不出一个钱不,皱了皱眉,伸手取了一绽银子扔过去道:“你先下去罢!”
                    那妇人收了钱,哼了一声,扔下扫帚便出去了。
                    柳泰尴尬地打了两声哈哈,欲待解释,凤舞却是懒得听,只是道:“咱们先进去吧!”
                    柳泰方才在南天门的一丝儿自负,在进入这个破落的庭院时已经全然不见了。只得嗯了一声,引着二人进去。
                    大厅中倒也打扫得干净,只是未免干净得过份,从墙上的旧痕来看,似乎这厅中原有的字画家具,都已经全部不见了,只留下几张笨拙的木椅和一张木桌子光秃秃地摆在那里,再无他物。
                    柳泰又直着嗓门叫了半天,才见着一个老仆巍颤颤地过来,倒了三杯清茶。
                    飞龙不由地皱眉道:“你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刚才那女人是谁?”
                    柳泰瘫在椅子上,自己先大口地将一杯茶喝得精光,这才叹了一口气道:“世态炎凉啊!想当年我初到京城投亲,这上来想与我攀交情的人,前面巷子里日夜排队都挨不上。到如今这世人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冷,哪还有人管你冷暖,管你死活?能当的能卖的都弄光了,所有的姬妾侍从,我养不起,也都跑光了。如今只剩下一个老仆,那个女人是自己跑过来的,发神经硬要说和我共患难,天天吵着要我给她一个名份。笑死人,她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去。”
                    凤舞和飞龙不禁面面相觑,凤舞长叹一声,心中暗想,凡是看见过宸帝的人,看到柳泰都会承认血缘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见了柳泰如今这个样子,莫说是宸帝不愿意认他,便是换了自己,对着一个如此相象自己的人,如同照镜子一般,照见的只有衰老、堕落、猥琐,照见一个活在底层慢慢腐烂下去的人。承认这个人是自己的血脉,是否也是要表示承认这种衰老、堕落、猥琐和腐烂也是自己遗传中的一部份,承认自己的身上,也是否潜伏着这种令人憎恨的品格?
                    凤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宸帝,宸帝是世人心目中的神。
                    莫说宸帝本来就是个极为无情的人,单就柳泰自己本身来说,他这一生,都休想得到任何人的承认。
                    柳泰不知道从哪里掏了一瓶酒出来,笑道:“这里还有一瓶酒,我们先喝着吧?”
                    凤舞心中厌恶,不露声色地道:“我不喝酒的,你先喝吧!”
                    柳泰也不客气,仰头咕噜噜地大口喝了一会儿,望着院外的枯草,长叹了一口气:“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过亲人,也从来没有过朋友。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要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来。”
                    他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道:“我的母亲柳夫人认识宸帝的时候,他才十二岁……”
                    凤舞与飞龙听到此处,两人不禁交换了一个惊奇的目光。飞龙方欲开口,凤舞忙做了一个止声的动作。
                    就让柳泰在这酒精的催动下,把该说不该说的一切,都说出来吧!
                    柳泰在这帝都中,已经存在很多年了,若不是一年一年的失望到了绝望,若不是今天南天门乔若卉的羞辱,若不是对于飞龙身份的震惊,他今日也未必会借着这一瓶酒,说出藏在他心中一辈子的话。
                    他以为宸帝一辈子都不会认他的儿子,而今,他却看到了一个例外。原来,他的父亲不是不认儿女,只是不想认他而已,那一种绝望,将他没顶。
                    


                    15楼2007-01-28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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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泰又直着嗓门叫了半天,才见着一个老仆巍颤颤地过来,倒了三杯清茶。
                      飞龙不由地皱眉道:“你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刚才那女人是谁?”
                      柳泰瘫在椅子上,自己先大口地将一杯茶喝得精光,这才叹了一口气道:“世态炎凉啊!想当年我初到京城投亲,这上来想与我攀交情的人,前面巷子里日夜排队都挨不上。到如今这世人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冷,哪还有人管你冷暖,管你死活?能当的能卖的都弄光了,所有的姬妾侍从,我养不起,也都跑光了。如今只剩下一个老仆,那个女人是自己跑过来的,发神经硬要说和我共患难,天天吵着要我给她一个名份。笑死人,她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去。”
                      凤舞和飞龙不禁面面相觑,凤舞长叹一声,心中暗想,凡是看见过宸帝的人,看到柳泰都会承认血缘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见了柳泰如今这个样子,莫说是宸帝不愿意认他,便是换了自己,对着一个如此相象自己的人,如同照镜子一般,照见的只有衰老、堕落、猥琐,照见一个活在底层慢慢腐烂下去的人。承认这个人是自己的血脉,是否也是要表示承认这种衰老、堕落、猥琐和腐烂也是自己遗传中的一部份,承认自己的身上,也是否潜伏着这种令人憎恨的品格?
                      凤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宸帝,宸帝是世人心目中的神。
                      莫说宸帝本来就是个极为无情的人,单就柳泰自己本身来说,他这一生,都休想得到任何人的承认。
                      柳泰不知道从哪里掏了一瓶酒出来,笑道:“这里还有一瓶酒,我们先喝着吧?”
                      凤舞心中厌恶,不露声色地道:“我不喝酒的,你先喝吧!”
                      柳泰也不客气,仰头咕噜噜地大口喝了一会儿,望着院外的枯草,长叹了一口气:“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过亲人,也从来没有过朋友。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要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来。”
                      他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道:“我的母亲柳夫人认识宸帝的时候,他才十二岁……”
                      凤舞与飞龙听到此处,两人不禁交换了一个惊奇的目光。飞龙方欲开口,凤舞忙做了一个止声的动作。
                      就让柳泰在这酒精的催动下,把该说不该说的一切,都说出来吧!
                      柳泰在这帝都中,已经存在很多年了,若不是一年一年的失望到了绝望,若不是今天南天门乔若卉的羞辱,若不是对于飞龙身份的震惊,他今日也未必会借着这一瓶酒,说出藏在他心中一辈子的话。
                      他以为宸帝一辈子都不会认他的儿子,而今,他却看到了一个例外。原来,他的父亲不是不认儿女,只是不想认他而已,那一种绝望,将他没顶。
                      他仰头再倒了几口酒,这才又开始说了:“那一年,父亲十二岁,母亲十五岁。父亲是个野孩子,而母亲是一个浣衣女,他在街上被人打,打得遍体鳞伤,母亲偷偷地把他救回来,为他治伤。乱世里两个孤儿就这样相互扶持着一起长大。过了一年,母亲十六岁了,也是女孩子该嫁人的年龄了,她谁都不嫁,只想嫁给那个永远昂着头,被人打得半死也不低头的男孩子。于是他们在郊外,拜了天地。柴房是他们的新房,他为她编了一个花环,算做新娘子的全部打扮……”
                      听到这里,他又停下了,飞龙忍不住问了一声:“后来呢?”
                      柳泰的眼睛,毫无焦点地看着前方,茫然地道:“后来?后来呢?哦,后来,他要走,这个镇子太小,而他雄心万丈。他说,等他出人头地,他会回来接她。于是,她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他出来闯荡江湖,那是男人的事业,男人的追求。于是,她独自在两人住过的小木屋里,等啊等,一直一直地等下去……”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夜色中飞龙似乎看到了远方,那个善良单纯的女孩子,在那个一无所有的小木屋里,一天天这样,永远地等候,等候那个去了远方的人,是否有一天会想到回来?
                      她不禁问了一声:“她有没有等到他回来?”
                      柳泰轻叹一声:“后来,他终于回来了……”
                      飞龙不禁松了一口气,待要开口,却听得柳泰冷笑一声:“可是,她却已经等不到了。”
                      飞龙骇然问:“为什么?”
                      柳泰闭上眼睛,两行泪水缓缓流下:“她死了,死于难产。”
                      


                      17楼2007-01-28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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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龙问:“那个孩子就是你?”
                        柳泰漠然道:“是的,是我。我是个不祥的人,一出生就克死母亲,又终生被父亲嫌恶。”他紧紧地咬着牙:“他连看我一眼都不屑,连抱我一下都不肯,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儿。难道我生下来就有罪吗?他恨我克死了母亲吗?我本来就不应该出生,不应该活着,更不应该活这么久?”他面对着黑夜,双膝缓缓跪下,嘶声道:“我为什么还要在这个地方,受着这样的羞侮,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一天天地腐烂下去。我只是想听到他承认我是他的儿子,我只是想亲口叫他一声父亲。只要有这一刻,我就可以安心地去死了,我就敢闭上眼睛,有脸见我那受苦受难,早亡的母亲了!”他抬起头来,看着飞龙的神情时,是一种溺水的人,看着唯一一根稻草似的极度渴求,他的手绝望地向上伸去:“哪怕,哪怕不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我只要一纸文书也行。哪怕他不能接见我,让我远远地看他一眼也行!你能不能帮我,能不能帮我?”他的声音,变成一种小兽似的呜咽之声,在夜空中听来,寒惨惨地令人浑身发毛。
                        走出柳泰的小院,凤舞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那个院子和柳泰一样,原本底子是好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地经营不得法,就任其败落下去,颓废下去,荒芜下去,变得人人绕着走了。
                        他回头看着飞龙,见飞龙仍然沉浸在思考中,不由地笑道:“喂,你在想什么?”
                        飞龙轻叹一声:“我在想能不能帮到他!”
                        凤舞觉得好笑:“难道你想帮他不成?帝君是何等样人,他不想认柳泰,都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以为你可以左右他?就算你有这能耐,浪费在这种事情也也未必太可惜了!”
                        飞龙:“我觉得他很可怜,难道你一点也没有同情心吗?
                        凤舞不以为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又有什么值得挂心地。”
                        飞龙倒不曾料想他说出这番话来:“凤舞,你真冷酷。”
                        凤舞看着飞龙:“世人这种人很多,如果你遇上这种事就操心,你什么事都别干了!”
                        飞龙也看着凤舞:“我发现,你对弱者毫不怜悯,你的眼光永远只看着强者。”
                        凤舞微笑:“你觉得很失望?”
                        飞龙也笑道:“你是我什么,轮得到我失望希望?”
                        凤舞脸色微微一变,勉强一笑:“真不愧是列家的公主,看来你比我还无情。”他抬头看着天界的方向:“不过我倒是对你抱有希望。”
                        飞龙也向他的眼光方向看去:“你希望在我身上看到什么?”
                        凤舞道:“希望你学聪明点,别太快败下阵来,别太早死。”
                        飞龙跳了起来:“凤舞,你敢咒我?”
                        凤舞淡淡地道:“如果你把关注点放在柳泰这种人身上,而不是与你性命悠关的人,这一天迟早会来到。”他把目光转回到飞龙身上,道:“不是我的态度不对,而是你的态度不对。做人眼睛永远要向上看,而不是永远往下看。你的眼光决定你的未来,你往哪里看得久了,你就会觉得你跟你看的地方越来越接近。”
                        飞龙跑到他的面前,转身面对着他:“凤舞,你的意思是,对身边的苦难,可以视而不见?”
                        凤舞冷笑:“芸芸众生,哪朝哪代不是在最底层,哪朝哪代不都是一样过?你以为你是什么,是天吗?只怕连天都管不过来!我又不是天帝,可以有不老的容颜,有永恒的生命。人生不过短短百年,只在没有几年可以经营。做芸芸众生很容易,想要摆脱这种命运却很难。从古到今,就算付出过努力,也没有多少人能够达到。不是人人都可以天生做公主,可以居高临下去伤春悲月,感时伤怀!更何况,每个人的人生,都只能由他自己负责。他自己都负责不了,你就算把心都呕出来,一滩烂泥还是一滩烂泥,只会把你自己损进去。今日有你同情于他,只怕他日,连同情你的人都没有!”
                        飞龙笑了:“你好像很愤世嫉俗。”
                        凤舞也笑了:“完全错误。事实上我爱这个世界,所以我每天努力让自己做到最好。愤世嫉俗的是柳泰这种人,一个人不打算为自己的命运再付出努力了,这种人才愤世嫉俗。”他淡淡地一笑:“如果我是帝君,我也根本不愿意去认他。”
                        飞龙争辩道:“柳夫人难产而死,并不是他的错,他的父亲不愿意认他,也不是他的错啊!”
                        凤舞道:“不错,他母亲难产而死,并不是他的错,他的父亲迁怒于他,只留下银子而不愿意认他,也不是他的错。在他由邻居抚养长大之后,听到自己的身世而去寻父,这一切都没错。错在他的一生,从来没打算自己活过。我问你,如果你是他,千里寻父父不认,你会怎么做?”
                        飞龙无所谓地说:“不认就不认啦,反正我答应寒月的事做到啦,其他就不关我的事了。我又不会因此缺胳膊少腿的。”
                        凤舞笑道:“不错!其实,柳泰既然遗传到了相似帝君的表面,照理说他也应该多少遗传到哪怕是一点点聪明和能力,只可惜,他知道自己拥有什么,却不打算为自己而活。他可以不理会这件事,在那个小镇娶妻生子,过平常人的日子;也可以受此激励,自己开创出一片天地来;再等而下之,哪怕他当年凭借着帝君长子的名头,引得一批人争相结纳之余,他可以利用这个名头,这批人马,自己经营起一片势力来,哪怕上不得天宫,也可以在帝都的权力格局中分一杯羹,也好过现在,自甘堕落,怨天由人得好!可是他什么都不做,他只想着有朝一日帝君认了他,他就是皇长子,可以一步登天。他却忘记了,世界上任何一样东西,想要别人给你,是永远靠不住的!”
                        话音未了,已经听得身后有人道:“说得对!”
                        飞龙忽地一声转过头去,正看到了一个能够让她拳头发痒的人。
                        这人自然就是帝都的大总管王寿。


                        18楼2007-01-28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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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舞笑道:“真正高明的人,只怕是紫后娘娘。”
                          王寿有些惊异:“紫后娘娘?”
                          凤舞道:“这世间最了解帝君的,只怕我们中谁也比不上紫后娘娘吧!既然她都敢放心让飞龙回来见帝君,她总不至于是要把自己的女儿送到死地吧,我相信她有绝对的把握可以保证飞龙的安全。如果飞龙的个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难道紫后娘娘在她十六年的生涯中不会及早纠正,而要到今日由我们这种三脚猫来劝说她?”
                          王寿肃然道:“正是,紫后娘娘的决定,必是不会错的。”他看了凤舞一眼,道:“凤大人,在下有一点小事,想单独请问公主,凤大人不介意吧!”
                          凤舞心知其意:“王总管是否想问候紫后娘娘?”
                          王寿默默地点了点头,凤舞道:“那好,我到前面的路口去给你们望风,王总管请尽管放心。”
                          眼看着凤舞走出了他们的视角,王寿才对飞龙道:“公主,凤舞大人似乎对您很好?”
                          飞龙看了他一眼,忽然似明白了什么:“你想说什么?”
                          王寿恭敬地道:“王寿不敢,王寿受紫后娘娘深恩,不得不多句嘴。凤舞对公主的表现,无可挑剔。他世事洞明,对公主十分关心,能够指出公主的不足之处,却又能够完全尊重公主的脾气。公主觉得他十分完美,就算他说的话与公主脾气不合,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有十分道理……是不是?”
                          飞龙不解地问:“这有什么不对吗?”
                          王寿道:“到目前为止,这没有什么不对。属下只怕日子长了,公主会形成对凤舞的依赖之情,这就非常可怕了。”
                          飞龙眉毛一挑:“非常可怕?”
                          王寿道:“世事太洞明的人,未免少了几分真情。凤舞这样一心一意帮着公主,未必没有他的私心在。他可以助公主与乔虹相抗衡,也可以成为公主的最大危机。当年他毅然放弃天禁卫的身份而回到凤族,三年一过,他就可以凭凤族首领的身份重回天宫,说明其能力和野心都非同小可。以凤族首领的身份,他在朝堂之上虽占一席之地,却也只是做权力顶端的一枚棋子而已,但是如果成为公主的左右手,那他就可以借着公主之名,和乔虹争一日之短长,在天宫的权力格局上分一杯羹,那他就不再是一枚棋子,而是下棋的人。如果公主形成了对他的依赖,那他就会控制你,就会成为第二个乔虹!”
                          飞龙笑咪咪地说:“你多心了,我对权力并不感兴趣,我也没兴趣和乔虹相斗。他要斗让他去斗,我不介意提供公主身份让他来玩。反正我什么时候厌了,拍拍屁股就走,操这种心做什么?”
                          王寿叹道:“只怕到时候,公主泥足深陷,想走都走不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算公主想走,又能够走到哪里去呢!紫后娘娘能够藏身十六年,公主自问能够比得上紫后娘娘的深谋远虑吗?”
                          飞龙摇了摇头,不解道:“为什么任何一件事,到了你和凤舞的口中,都会变得复杂无比。明明很简单的事,你们做人为什么这么累?”
                          王寿苦笑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不是一直这么累地想着,我现在早已经永远安息了。”
                          飞龙喃喃地道:“我在想,我为什么非要淌这种混水,明明在三天之前,我还和这里的一切都无关的啊!你们的触蛮之争,为什么我要成为中心?”


                          20楼2007-01-30 0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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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乌黑的长发如流水般地泻落下来,给空气中添了一丝淡淡的桂花香味,金兽香炉中,一缕香烟袅袅升起,一泓温泉自山中引入,穿房而去,房中只听得轻轻的流水之声。
                            一个美妇人正是浴罢,只着了家常小衣,斜倚在长榻上,闭目听着侍女以轻重适中的声音,将案上文件中的事项,一件件地读来。两名侍女,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着如云的长发,另外四名侍女,则轻轻地将精油涂抹她的双手双足来做养护。
                            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安静的气氛流动。
                            过了一会儿,那美妇人轻轻一摆手,众侍女连忙停下手来,观察她的神情,那读文件的侍女,也忙停下来静听吩咐。
                            那美妇人右手支头,依旧闭目安静,只道:“这些不紧要的事先罢了。绿华,飞龙宫的侍女禁卫,可曾安排好了?”
                            那读文件的侍女绿华是她的得力心腹,此时忙恭敬地道:“是,奉娘娘之命,都安排好了。”
                            那美妇人淡淡地道:“起居饮食也要当心,每日菜肴要过百种,除了她喜欢的几种,其余的都要及时换新的。”她双目微开,嘴角含笑道:“她虽不是我亲生的,我愈要待她好才是。”
                            绿华忙恭敬地应道:“是,奴婢明白。再过得十余日,咱们就可以从她的饮食中,找出她这十几年中,藏身何处了。”
                            那美妇人眉头淡淡地一颦,道:“通天宫的事,你叫林管事留意王寿的动向。”她冷笑道:“你们越发地糊涂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事前没有一丝风透上来,咱们倒叫王寿给弄了个措手不及。”
                            绿华小心翼翼地问:“娘娘,咱们要不要把王寿换掉?”
                            那美妇人含笑道:“不急,有肉也只烂在一个锅里,跑不了。”
                            正说着,忽然一声脚步声从远处匆匆跑进,乔若卉叫着:“母妃,母妃——”满脸是泪地跑进来,一头扎进那美妇人的怀中呜呜大哭起来。
                            这美妇人,自然就是乔若卉的生母乔虹,如今天界的后宫之主虹妃。
                            见女儿扑到自己怀中大哭,乔虹眉头微微一皱,但瞬即将这种不耐烦掩在表情后面,温柔地道:“卉儿,怎么了?”
                            乔若卉一边呜呜哭着,一边将今日早上之事,不清不楚地哭诉了。她纵然是说得不清不楚,乔虹一听,便已经知道大概,却不发作,只是温言道:“卉儿,这事我知道了。你也应该明白,你父皇的性子我也无能为力。你别把自己搅在这里头,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乔若卉却没听明白过来,依旧哭道:“母妃,你怎么能够让她这么欺负到我们头上来?她还说,她母亲才是正室原配,您什么都不是,这么底是怎么回事?”
                            乔虹脸色微变,看了绿华一眼,绿华会意,连忙收拾起东西,率领众侍女悄然退出。
                            乔虹看着女儿,缓缓地道:“她说的都是事实。”
                            乔若卉骇异万分,不禁叫了一声:“母妃——”
                            乔虹缓缓地道:“当年的紫后,权倾天下。便是你父皇,亦是要忌她三分。紫宸二字,紫在宸前,这便是犯了天大的忌讳。”
                            乔若卉不由地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乔虹看着窗外,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我见过她,我只见过她一次,那时候,我正怀了你……”
                            那一年,她正是走投无路之时。
                            她本是下界狂热崇拜宸帝千万个少女中的一个,为了能够接近心目中的偶像,她不顾一切,冒着被人耻笑和前途的渺茫,而投身于红霞帔之中。经过一层层的筛选,终于进入了天宫。
                            然而在天宫之中,有着太多要在宸帝面前争宠的女人,每年都有新的红霞帔上来,每年都有旧的红霞帔被淘汰。若是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宸帝的临幸,则这些红霞帔不是沦为其他人的玩物,就是被玩厌之后淘汰出去,走下天梯,她们已经因为做了红霞帔而不见容于父母亲朋,只能沦为娼妓,直至死亡。
                            而她,在进入天宫半年之后,顺利地接近了目标。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却惊骇地发现自己怀孕了。
                            在天宫,怀孕是比失宠更可怕的事。谁都知道宸帝最讨厌孩子,也是最讨厌女人怀孕,一旦怀孕就得离开天宫,而一旦离开天宫,恐怕谁也无法再有机会返回。有许多未经人事的少女,因为无知而怀孕,哪怕是正当时得宠,也立刻被抛落凡尘。而天宫,却也是绝对没有可以堕胎的药物,也没有堕胎的机会。
                            难道自己抛弃一切,历经连番考验,就因为这样而被淘汰吗?不甘心,她乔虹绝对不甘心。哪怕是破釜沉舟,她也要找到一条出路,让自己能够留下来。
                            她想到了一个人,在这个天宫中,只有一个人能够救她,那就是紫后。
                            乔虹跪在月宫的门口,已经跪了整整两个时辰了。没有人理会她,只因为,这种事在天宫,已经太多太多了。
                            月宫的看门婢女小婵已经觉得不耐烦,她只是想拿她取取乐:“你不用跪了,没人会给你通报的,除非……”
                            乔虹抬起头,似是绝望中看到希望:“除非什么?”
                            小婵与另两个婢女正推推攘攘地,便嘻嘻哈哈地笑道:“除非,除非你能够跪下来替我擦鞋。”
                            红霞帔再没地位,也是宸帝临幸过的女人,焉能受这等最低下的婢女羞辱,小]婵也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却也只是拿这话,打发乔虹走路而已。


                            21楼2007-01-30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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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绿树荫荫,流水淙淙,走进虹霓宫的人,无不感觉到那种无处不在的匠心独具,清雅优美。
                              凤舞却在心中暗叹,纵然紫后当年所在的月宫已经被法力禁封,纵然乔虹竭力要把紫后存在的所有痕迹抹杀,但是乔虹的虹霓宫中布置,乔虹的对外排场打扮,却犹如是对紫后的一种极拙劣模仿着。
                              他奉命而来,但是珠帘深垂,乔虹只是让他在这里等候,却是足足一个多时辰,里面毫无动静。但是他也只有沉下心来,不动声色地等着。
                              过了许久,方见帘后轻轻一响,朦胧中见有人坐了下来,只听得乔虹用缓慢优雅的语声道:“是凤舞吗?”
                              凤舞跪下行礼道:“属下凤舞,参见娘娘!”
                              乔虹微笑道:“起来说话吧!”
                              凤舞站起,恭敬地垂手侍立。但听得帘内几声极轻的冰玉撞击之声,乔虹笑道:“天气暑热,你也喝杯冰泉吧!”
                              凤舞连忙谢过,饮了一杯冰泉,这冰泉终年寒冰,在暑热之天原是天宫贵人的解渴佳品。他昔年身为天禁卫时,也不过是机缘凑巧饮过几次而已。但觉得此番冰泉入口,倒不似上次地只具清凉而已,却是酸酸甜甜,又有一股凉气直冲顶窍,说不出的好受。情知这必是特意为虹妃所调制的饮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放下碗,退后一步,又恢复成恭敬侍立的模样。
                              乔虹隔帘看着他,心中暗叹,此人气度城府,都已非此刻天宫中任何一个天禁卫所能比了。令其久候,不见其燥;赐其殊荣,不见其喜。当初天禁卫中,不管文才武功,凤舞都不算是数一数二的,因此当年她为女儿挑选贴身侍卫首领,这才选中各方面表现都显得最出色最拨尖也最会察人颜色的方刚。如今想来,是不是挑错了呢?
                              不,她微微地摇了摇头,若是挑中了凤舞,则他未必象方刚一样视若卉为主人,若卉落在凤舞的手中,只怕要变成他的一枚旗子。凤舞这样厉害的人,只可利用,不可信任。
                              她轻轻地用玉匙拨弄着碗内的冰块:“凤舞,你离开天宫,也有三年多了吧!”
                              凤舞恭敬地答:“是,娘娘。”
                              乔虹道:“这三年里,你在下界做得很好,连天宫中都听到你的名声。本宫倒是走了眼,五年前竟没有看出,你是个极之出色的人才。”
                              凤舞谨慎地道:“娘娘过奖了,凤舞也只有在下界,略显得好一点,天宫人才济济,凤舞在此中也不过是一个极之普通的侍卫罢了。凤舞适逢其会,蒙上任族长,看在我是从天宫所培育之人而将族长之位错授。这几年。,凤族上依帝君之恩泽,娘娘之关心,下托来自各族的其他弟兄帮助和凤族其他人的努力,凤舞只是恰在这个凤族族长的位置而已,实在是不敢当人才二字。”
                              乔虹淡淡一笑:“凤舞还是这么谦虚啊,年轻人能够像你这样,实是难得。帝君一向喜欢年轻有为的后起之秀,此番召你回来,必是委以重任,不知授你何职?”
                              凤舞心中一凌,答道:“凤舞惭愧,目前尚未接到任命。
                              乔虹斜倚在御座上,笑道:“凤舞你自言最擅长处理下界事务,不知以为帝都大总管一职如何?”
                              凤舞心中一惊,王寿?乔虹要对王寿下手了吗?忙道:“凤舞何德何能,敢与王大总管相比。娘娘这是拿凤舞开玩笑吧!”
                              乔虹笑道:“这话是怎么说得,江山各有才人出,这世间上,除了帝君,还有什么人敢说是无可取代的?大总管做了二十多年了,也该是时候让他休息享福了,总不成老是要他担这份重担。新人固然难比得上他的老成,练练不也就出来了,难不成他不是从新人开始的?”
                              凤舞心中猛地一凌,暗骂自己:凤舞,你糊涂了吗,怎么想在此刻想挽回些什么?乔虹若是生了对付之心,又岂是自己的言语能够改变的。王寿做了这么多年的大总管,难道不早对自己的命运做出安排,还需要靠他来努力不成。乔虹不过是随口一提,难道自己倒傻傻地往里钻,教她看出自己的底牌不成?
                              想到这里,不由微微一笑,道:“娘娘跟属下说真的,还是说笑的?”
                              乔虹倒是一怔,瞬息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本宫焉能与你等说笑!”
                              凤舞行了一礼:“天底下没有凤舞不敢要的东西,娘娘敢与,属下就敢接。”
                              乔虹倒不料他如此干脆,不由地生了轻视之心:“你倒干脆。”
                              凤舞微微一笑:“飞来福禄,何必不受。只不过,属下自知以属下现在的功业才干,都不足以马上接任帝都大总管一职。娘娘一务圣明,自然不会无故赐爵属下,属下虽然对于帝都大总管一职极度渴望,只怕这通向大总管的路,属下没有能力达到。”
                              乔虹懒洋洋地笑道:“你这话说得忒假,如今你是飞龙公主身边的红人,她若是要举荐你做帝都大总管,只怕也是不难吧!你在这边跟我假惺惺的,怕是我这虹霓宫,如今已经不在你的眼里了吧!”
                              凤舞猛地一惊,飞龙?他自进了虹霓宫之后,知道乔虹难对付,一直迸心静气,全神贯注只在应付乔虹身上。此刻乔虹忽然提起飞龙,他的心中竟蓦然升起一种不安来。这种不安感迅速扩大,竟令他不由地打个寒战。
                              飞龙,飞龙难道出事了吗?难道乔虹已经出手,难道乔虹此刻的召见,竟不是试探收卖,而是——调虎离山。
                              想到这里,不由地心如火焚,连忙顺势跪下道:“属下该死,属下无意冒犯娘娘。属下知道娘娘是为昨日属下得罪了若卉公主的事问罪属下。只是当时情景,实有不巧,飞龙公主正巧在场,她是明封的公主。属下只怕若卉公主出言不慎,牵动娘娘,所以这才自己上前担下这个不讨好的角色。娘娘恕罪,属下这就去,当面向若卉公主赔礼道歉。”
                              凤舞说完,正想退出,乔虹一声阻住了他:“慢着!”
                              凤舞蓦然抬头,直视帘内。他的目光与乔虹的目光交会了,两人对视。乔虹轻叹一声:“算了,我本有心栽培于你,如今看来虹霓宫是留不住你了。你去吧,出了这门,此后祸福都是你自己的了。”
                              凤舞长揖:“多谢娘娘!”转身飞奔而去。
                              乔虹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声:“可惜啊可惜,如此一个聪明绝顶的年轻人!”


                              24楼2007-01-30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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