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死去
死了的月亮,是人们
老去的思念与心脏
祖先把仰望的姿势
连同思想的灰蝴蝶一起留给我们
诗文搭建起漫长时光隧道
把酒问天,对影成三,不朽的灵魂
与灵魂,月光之下
雪花那样舞蹈
月亮你怎么突然间矮去了
一团团的白光,荷叶一般地抛下来
争不过这灯火繁华
很小的时候,你总爱躲进
圆圆的脸盆与银色的河流
躲进我们小小的眼睛里,点亮一些惊喜
或者爬上庭院的榕树
整夜地亮着,静默在我们彩虹般绚烂的梦境
你不知道
有天晚上,我梦见你丢了
夜晚是仙草冰那样的漆黑,打翻的墨汁蒙住我的眼睛
醒来时却看到
你顺着屋檐溜下来,冲着我笑
身上湿湿的流光,雨水般灰而温柔
像瓦片也像蝴蝶
喂,我的大月亮
你是不是曾经飞进庄周的梦里去呢?
变得车轮那般巨大
吓坏了他
但是现在你藏在哪儿?
是黑色的甲壳机里,是月饼形状的金链条里?
还是飞进了远古的诗书画卷
落满灰尘
是我丢了你?
我靠着窗,世界喧闹得像是潮水
月亮死去
灯的灵魂飞不起来
白色花树与箫声
穿白衣的少年也已不见
谁陪我一夜酌饮,醉步溪月?
月亮死去。我亦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