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弃终乱》作者：如是非迎

　　郑秀晶是住宿生。
　　那天晚自习她拿了一道化学题跟金基范讨论，两人都不知道AB哪个答案更准确，然后金基范说道：“我们去问朴灿烈吧，他肯定知道。”正好是课间休息。
　　郑秀晶“哦”了一声，却不站起来，说道：“你们有结果了再告诉我吧。”她不知道金基范口中的人是哪一个。她那时跟朴灿烈的接触仅限于那次帮数学老师叫人，叫完便忘记了。虽然开学２个月了，她对班上的人的了解还是寥寥可数，甚至潜意识里不想跟人过多接触。
　　金基范去了几分钟，然后回来跟郑秀晶说了一下。郑秀晶听完提出了疑点，金基范索性拉了她走到了朴灿烈的桌子前：“你跟他说。”当面解决才是最好的办法，他自己坐到朴灿烈前面的空座位上，顺手拿了朴灿烈桌子上一本NBA杂志，闲闲地翻了起来。
　　其时朴灿烈正拿着手机上网看体育新闻，他眼睛的余光瞄到一个女生站在自己面前，穿着学校那条湛蓝色的裤子，上身穿了一件深蓝色的休闲T恤。他抬起头，郑秀晶有点拘谨的表情便映入眼帘。她站在自己面前，似乎有点不太习惯。
　　朴灿烈自然知道这题是郑秀晶问的，他笑了一笑，收起手机，扬扬眉毛：“刚才说的还有问题？”
　　郑秀晶直截了当地指着那道题：“同学，这里有点问题，题目说的是……”
　　朴灿烈一直坐在椅子上，听了她的话微微有点诧异，确实她比较细心，B那个答案还是有点小问题。他坐直了身体，抓起桌子上的笔，在那道题目上划了一条线：“这个题目没有说清楚，这句话有另一个意思……”他解释了一下，“这样理解就比较好选了吧，就不会把AB都选上了，选B就毫无争议了。”语毕墨玉一般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听她的看法。
　　郑秀晶本来就觉得题目说得模糊不清，按他的理解就可以避开争议，于是也欣然同意：“嗯，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朴灿烈看着她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用一条绿色的发绳扎着。
　　他收回目光。金基范还在看杂志，随意问了一句：“完啦？”
　　朴灿烈表情微微一正，道：“她化学学得不错。”
　　这是朴灿烈第一次夸女生化学学得好。
　　金基范瞪大了眼：“你也会夸人？”他当然知道郑秀晶的化学学得比普通的女生好，但是对于朴灿烈的称赞他还是很惊奇。另外他也有点得意，毕竟常在朴灿烈面前提起这个女生，现在朴灿烈夸她也间接表明自己慧眼识人。
　　朴灿烈拿出手机，想起刚才的事。他一边解释一边观察女生的反应，在他的印象中，女生的思维普遍都有点慢，他平时给女生讲习题都要讲得很仔细才能把问题解释清楚，刚才郑秀晶听他讲解时却是一脸了然，一边听一边点头。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是跟她挺熟的吗？应该知道她的水平。”拇指在手机键盘上摁着，继续看体育新闻。
　　郑秀晶回到座位上，将书本放好，朴灿烈给她讲题的时候在她的书上写了几个关键字，她看着那几个字，想了一下整道题的分析，在括号里写了个B。
　　第二天早上化学老师评讲习题，刚好说到那道题：“同学们，这道题题目没有说清楚，有点歧义，反正这道题也出偏了，大家就不用管了，跳过去吧，把它划掉。”化学老师几句话就决定了生杀大计。
　　果然是题目有点争议。
　　郑秀晶看着书上那几个不属于她的字，想起昨天晚上帮她解决这道题目的人，不由转头向教室后面看去。两人的位子隔了三排桌子，朴灿烈左手撑在桌子上，前面放着一本书也在听课，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也看向了她这个方向，两人的视线就这么不期而遇。
　　郑秀晶一怔，随即不着痕迹地转回头。却想起了一个成语，不由好笑：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第2章
　　中午郑秀晶跟同桌崔雪莉去吃饭。两人端了饭菜找座位的时候郑秀晶听到金基范叫自己的名字：“郑秀晶，这边。”她转过身，金基范站在3米开外一排桌子的尽头，朴灿烈坐在金基范对面的座位上，手上还拿着筷子，两人似乎也刚坐下。
　　崔雪莉拉了她过去：“太好了，有位子。”端着那么多东西在食堂里找位子简直是一种折磨。
　　食堂的桌子是一整排的那种，椅子和桌子是连在一起的。金基范跟朴灿烈坐在一整排桌子的尽头，她和崔雪莉过去倒是挺方便。郑秀晶便坐在了金基范旁边。
　　崔雪莉跟朴灿烈算是彼此认识的，她坐到朴灿烈左手边，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金基范答道：“我们后脚刚进，你们前脚就踏进来了。”
　　崔雪莉毫不客气地回道：“你们一下课就溜得不见人影，手脚也太快了。”今天她实在是饿晕了，化学老师一说下课她就拉了郑秀晶直奔食堂，没想到金基范和朴灿烈动作更快，她和郑秀晶两个人才刚点好菜他们就已经准备吃饭了。
　　郑秀晶知道金基范每次临近下课的时候都特别不安分，早早就把书堆到一边，脚也会放到走道上，就等着老师说那句“下课”，想来跟他一起吃饭的这个男生应该也是这个光景。
　　“民以食为天”，到了高中，这句亘古不变的名言被同学们以身验证，推到了一个无法企及的高度。
　　郑秀晶坐下去之后，抓了筷子在手中，看了看朴灿烈，说道：“那道题，谢谢你。”
　　朴灿烈正抓起筷子将一块火腿片放到自己口中，听了她的话，看向她，唇际漾出一抹微笑：“这么客气？”
　　郑秀晶以前在跟熟人相处时对这种对白颇有经验，只是进了高三（8）班极少开口说话，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便习惯性地一本正经道：“我是社会‘四有五爱’新人，应该的。”
　　三人闻言俱是一愣。
　　高三开学以来郑秀晶基本就没有跟方圆一米以外的人说过几句话，脸上也冷冷地没有什么表情，所以在1班学生的印象中她就是一个特别严肃和正经的人。
　　郑秀晶看到三个人的反应，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迅速低下头，用筷子戳了戳米饭：完了。正踌躇间，突然听到朴灿烈的声音：“‘四有五爱’是哪‘四有’哪‘五爱’？”
　　秀晶抬起头，只见那个帮自己解决了化学难题的男生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等答案。她抿了抿嘴：“‘四有’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五爱’嘛，爱祖国、爱人民、爱劳动、爱□、爱社会主义。”这是小学的时候就背得滚瓜烂熟的内容。
　　朴灿烈的本意只是调侃一下她而已，却没想到她真的答了出来。他想起她之前的举动，这个女生真有趣。接着想起以前金基范跟自己说起郑秀晶时的话“这个女生挺有意思的”，扯起嘴唇笑了。
　　崔雪莉在一边当听众，心下好笑：这两个人怎么这么认真？似乎卯上了。
　　金基范笑问：“朴灿烈，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突然笑容一敛，过了两秒便恢复如初，低头吃饭。
　　崔雪莉向着他坐着，便扭头看向身后。五米开外，两个女生正走向点餐处，左边的女生一头短发，右边的则披散着长发。Z中的校规向来比较灵活，允许女生不扎头发。上了高三，老师更加没空管学生仪表上的问题。
　　崔雪莉不着痕迹地回过头。好像长得都蛮好看的，不过貌似是右边的那个给人的感觉更温婉一些。
　　短发的那个头发比自己还短，长发的那个头发比自己还长。她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开始抽筋了。
　　那两个女生直直走向点餐口，看来是来吃午饭。
　　崔雪莉有点纳闷：到底是左边的那个，还是右边的那个？或者说，到底是短发的那个，还是长发的那个？
　　朴灿烈将金基范的反应看向眼里，却没有扭头。那两个女生经过他们这一桌的时候，朴灿烈看到了两个人的背影。
　　郑秀晶对周遭的事情一无所知，很认真地吃菜。她先将菜里的尖长的红色辣椒挑出来，然后又将埋没在鸡肉里的姜丝挑出来，一起放到餐具的空处。
　　朴灿烈突然说道：“你怎么这么挑食？”
　　果然金基范和崔雪莉都看向郑秀晶。
　　郑秀晶一直在低头挑菜，冷不妨听到朴灿烈的话，她反射性地抬起头，三个人都看着自己的饭菜。她十分自然地说道：“啊，我不吃辣的。”不过她确实有点挑食。正确地说，是很挑食。
　　崔雪莉很好奇：“那姜呢？”她跟郑秀晶也就相处了一个多月，不过真的没有发现她吃菜这么挑剔。她转头看了朴灿烈一眼，突然发现自己中计了，中了朴灿烈的调虎离山之计。
　　“呃，这个姜是调味的啊，挑出来有什么不对？我肯定不吃啊。难道你吃啊？”郑秀晶理直气壮地反问。


第4章
　　金基范平时对郑秀晶很照顾，经常给她讲这讲那的，有时就讲班上的奇闻轶事。而金基范跟朴灿烈又是哥们，一来二往，平时也听宿舍的人聊天，听得多了，郑秀晶才知道原来朴灿烈还是一个挺了不得的人。
　　朴灿烈是一个理科尖子生，数理化全部都学得炉火纯青，化学更是优秀得无人能出其右。然而真正让人佩服的是，他基本上不怎么学习，这就是真正的聪明吧：不用认真听课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其他人研究了半天的问题。
　　朴灿烈给人的感觉吊儿郎当的，平时总是不务正业，上课不是在玩手机游戏就是看篮球杂志，上晚自习的时候也常跟周围的人聊天，也不怎么做文科作业，经常是要交语文作业和英语作业之前他直接拿金基范的作业抄完就交上去，或者他干脆就不做。他只做理科作业。但是他的成绩一向很好，老师也没有把他怎样。有时优等生是有特权的。
　　郑秀晶上了高三之后，理科就显得没有那么拔尖了，因为8班是一个化学重点班，作为年级最优秀的理科重点班之一，几乎每个学生的理科都非常出色。她唯“二”见长的就是英语和综合科了。
　　虽然朴灿烈和金基范也是住宿生，但两人每次上晚自习都是磨到差不多八点才来。奇怪的是两个人好像从来都没有被年级主任逮到过，估计年级主任也对他们两个人有点无可奈何，或者直接就是被他们收买了。
　　年级主任当然是认得这两个学生的，朴灿烈和金基范的大名经常出现在学校的公告栏上。当然教师们对朴灿烈这个学生的印象更深刻，他每次上课的时候基本都没怎么听，但是偏偏老师讲的他都懂，而且每次他考试出来的成绩都让老师无话可说。老师们对他大约也有“恨铁不成钢”的那种意思。其实朴灿烈绝对是一块钢，但是老师们可能觉得他要是稍微再努力一点就能成为精钢。不过朴灿烈本人倒是不太在意就是了。
　　有一天晚上郑秀晶有点事去得比较晚。她走进教室时看到朴灿烈拉开椅子坐了下去，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NBA杂志开始翻阅。
　　她一边走回自己的座位，一边想起宿舍和班上的同学说的关于朴灿烈的话。
　　这个人来上晚自习的目的好像也只是来打发时间一样。
　　这些男生平时买了一本杂志都是一传十，十传百地一起欣赏的，真正地“有福同享”。有时课间郑秀晶也看到金基范看体育杂志，不过他上课倒是都会把杂志收进抽屉里专心听课，估计这个朴灿烈是不分上下课都有看。
　　自从那次在食堂吃过那顿饭之后，她和朴灿烈的接触便多了，两人倒是渐渐熟络起来。
　　一来金基范和崔雪莉都是喜欢热闹的人，有时郑秀晶和崔雪莉在食堂吃饭碰到金基范和朴灿烈，金基范不假思索便叫她们两人一起吃，崔雪莉自然是欣然应允。席间朴灿烈照样调侃她，而她也渐渐开始反唇相讥。
　　二来朴灿烈的理科确实比她学得好，有时她做题遇到很偏的知识点实在想不下去时就去请教朴灿烈。一开始朴灿烈还很客气地正经八百地教她，后来渐渐地就开始变质了。有时解释完之后他会逗她一句“上课怎么听的”，她在心里翻白眼：天知道他上课根本就没听，还好意思说她。有时他的结束语变成“怎么那么笨”，她是那种随性的人，知道他在开玩笑，倒不怎么在意，也由得他闹。有几次她被他拖得太久，假装恼了，朴灿烈也马上收敛起玩笑的态度，脸色变得比谁都严肃，认真给她讲解。
　　8班本来有6个女生是住宿生，开学一个月后朴智妍就搬出去了，她们宿舍便剩下5个人，其中姜智英只有中午在宿舍睡觉，晚上则回家睡觉。这样一来晚上宿舍里只有4个人。


　　第5章
　　第二天中午崔雪莉跟旧同学吃饭去了，秀晶便自己一个人吃饭。看电视的时候她眼睛的余光瞄到有人在对面坐了下来。
　　她将视线从电视机收回来，是金基范和朴灿烈。
　　“郑秀晶，你一个人吃饭啊？崔雪莉呢？”金基范的问话颇有长辈风范。
　　“她跟朋友吃饭去了。”秀晶在默默念道：一个人就不能吃饭吗？
　　朴灿烈看了一眼她的菜色，“你一个菜还能吃这么久？”
　　这人还真是喜欢在鸡蛋里挑骨头。
　　“因为我要看电视。”秀晶说完看了朴灿烈一眼，随之想起昨天晚上她们宿舍的夜聊。
　　当时崔雪莉说的似乎是朴灿烈从高二就喜欢裴秀智了，而裴秀智又喜欢着另外一个人。秀晶虽然对夜聊的细节记得不甚清楚，内容还是大概了解的。
　　她不由失神：这个不可一世、让所有老师都又爱又恨而又无可奈何的男生，也有他不能掌控的事。虽然他表面这么风光，心底却藏着不为人知而为崔雪莉所知的苦涩。
　　忽然听到朴灿烈取笑自己的声音：“郑秀晶，你吃饭还能发呆？”
　　秀晶哼了一声：“要你管！”低头继续吃饭。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照旧过。直到有一天平静的海面终于掀起了滔天的海浪。
　　那天是星期三，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班上有的同学去体育馆进行体育锻炼放松身心，也有一些同学直接去食堂吃饭了——这样可以避开学校吃饭的高峰期。
　　当时教室没有几个学生，剩下的“寥寥几人”便是郑秀晶、崔雪莉、朴灿烈和裴秀智。
　　崔雪莉不舒服，郑秀晶便跟她一起留在教室里。其时崔雪莉在做数学习题，而郑秀晶在整理英语笔记。两人一直专注于学习，连放学了都不知道。崔雪莉醒悟过来时便说干脆把数学作业做完再走。
　　裴秀智坐在教室后面的座位上跟朴灿烈聊天，聊着聊着不知道朴灿烈说了什么，裴秀智就恼火了，突然拿了朴灿烈桌上的几本书从窗户扔到了教室外面。那几本书“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声音十分响亮。
　　崔雪莉一听到巨响，迅速往后看了一眼，然后马上又回过头来低声对尹慧说：“估计我们会不得安宁了。”
　　秀晶微微侧头，用眼睛余光瞥了后面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继续写完那句英文，笔尖在笔记本上微微一顿：“我们把自己当成石头就对了。”
　　她看得出裴秀智扔了几本书到地上，心里却不由好笑。在秀晶心中，总是觉得不能随便扔别人的东西，因为这代表着你跟那个人已经很熟了，熟到你可以毫不在乎地破坏对方的东西而不管对方的反应，或者说，对方的反应已经是你十分熟悉的了。秀晶从小到大，就没有乱动过别人的东西。
　　崔雪莉却留意着朴灿烈和裴秀智的一举一动，她又凑向秀晶：“你看。”伸笔戳了戳秀晶。
　　秀晶不着痕迹地抬起眼睑，看到朴灿烈走出了教室，正俯下颀长的身躯伸手去捡地上的书。
　　其实他应该不怎么需要这些书，因为书上的东西他都懂。秀晶想：其实不捡也没有关系吧。想到这里，秀晶觉得自己的思绪已经游离到太空以外了，她连忙收回心神。
　　阳光照在朴灿烈身上，他的身影显得有点萧索。11月初依旧残存着一点温暖的阳光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他的手指十分修长，虽然捡书不需要太多时间，他的动作却不紧不慢，仿佛不急着把书捡起来。
　　这个不可一世的男生，竟然这么容忍那个扔他的书的女生。他应该是很喜欢那个女生吧，可是她却另外有心上人。秀晶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事——特别是情事，还真是会折磨人。
　　朴灿烈拿了书便走回自己的座位。他脸上十分平静，虽然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但是也没有生气的迹象。而裴秀智稳如泰山地坐在座位上，右手上的笔停在纸上。
　　秀晶垂下眼睑，她突然觉得尴尬，很想离开教室。她抓过桌子上的草稿本翻到空白处写下几个字：我们出去吧？然后推给崔雪莉。
　　崔雪莉看了一眼，当即点点头。两人便要站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裴秀智劈手夺过朴灿烈刚放到桌子上的书，顺手一扬，又扔出了窗外，动作利索之极。她扔完看向朴灿烈：“你再捡我再扔。”
　　这下变故是两人都始料未及的。崔雪莉一脸愤慨，张口欲说什么，秀晶连忙顺势站起来：“哎呀，我快饿死了，我们去吃饭吧。”拉起崔雪莉，抓过桌子上的钥匙迅速走出了教室。朴灿烈和裴秀智两人之间的私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解决为妙。
　　一走到没人的地方，崔雪莉就开始狠狠批评：“裴秀智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仗着朴灿烈喜欢她就随便扔人家的书啊！而且我们都在做作业呢，她弄出那么大的声音也不想想会影响到我们。”她刚才在做数学题，裴秀智扔书的声音太大了，把她的思路都打断了。
　　秀晶却在心下奇怪：为什么朴灿烈要这么容忍裴秀智呢？喜欢一个人，但是并不意味着就会失去自己的原则吧。秀晶虽然对朴灿烈的了解也不是非常多，但觉得他绝对不是一个会因为喜欢一个女生而变得盲目的人。
　　裴秀智作为班上的文艺委员自然是长得很漂亮的，身材高挑脸蛋姣好。估计这是朴灿烈喜欢她的原因之一吧。可是，还有什么呢？

第7章
　　郑秀晶洗完澡盘膝坐在床上看一本电影杂志，等天花板上的风扇将头发吹干。
　　宿舍里里只有三个人：她，朴善怜和正在浴室里洗澡的崔雪莉。权昭贤早就去教室了。
　　朴善怜早就洗完澡，她坐在自己的床上穿袜子，扭头看了对面上床的郑秀晶一眼：“郑秀晶，你今晚不去上自习吗？”在她印象里，郑秀晶在教室的时候很认真学习，但是回到宿舍就很少碰课本，倒是常常捧着杂志和小说看，属于那种高效率的学生。
　　有时她们宿舍的学生不想去上晚自习便有留在宿舍里的，像崔雪莉就有几次没去上晚自习。是以朴善怜看到郑秀晶闲闲地坐在床上便顺口问了一句。
　　郑秀晶应道：“哦，去啊。我等头发吹干了再去。”她看看手表，六点半，还有时间。朴善怜的头发很短，一下子就干了。
　　郑秀晶的头发有点长，每次洗完澡她都要花一点时间让风扇把头发吹干。虽然高三的时间很宝贵，但是她觉得有时候这样也可以放松一下：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一心一意地等头发干掉。
　　朴善怜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抬头看了一眼郑秀晶手中的杂志封面，说道：“封面那个男人挺像朴灿烈的。”想了一下，改口道：“应该是说，朴灿烈跟他挺像的。”她是语文科代表，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话有点问题。
　　郑秀晶听了她的话，翻到封面，杂志封面上一个男演员侧身站着，一身名贵的黑色休闲装，脸上微带笑意。
　　秀晶拿印象中朴灿烈的脸跟封面的男演员比较了一下，觉得朴灿烈比男演员诈多了。她侧头道：“我觉得不太像。”她将杂志拿到床外沿给朴善怜看清楚。
　　朴善怜穿好鞋子，走过去凑到杂志前又仔细看了一下：“很像啊。不信你一会儿问崔雪莉。”一样的朗眉星目，轮廓有几分相似。她走向门口：“我先走啦。”
　　秀晶嗯了一声，伸手拨开头发，视线停留在杂志封面上。
　　看着杂志封面上的男演员，秀晶不由想起今天中午在教室里发生的裴秀智“扔书之变”，又想起不久前那个晚上崔雪莉说的事。她想起那句广为传诵的宋词，不禁摇摇头：问世间情是何物？
　　崔雪莉洗完澡出来，看到郑秀晶拿着本杂志在想事情，她问道：“想什么呢？”
　　郑秀晶连忙放下杂志，她摸摸头发，已经干得七七八八了，便手脚麻利地爬下梯子：“我要去上晚自习了。”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迅速穿好鞋袜。
　　离开宿舍，她一路匆匆赶到教室，却在走向自己的座位时吃了一惊。
　　郑秀晶有点怀疑自己眼花了，看看手表，才6点51分，教室里却出现了一位“贵客”：朴灿烈不仅准时来上晚自习了，而且正坐在她后面的座位上。
　　高三开学比高一高二早，那时还是八月中旬，天气十分炎热，教室里的空调每天都处于工作状态。一个多月后8班同学的座位“乾坤大挪移”，郑秀晶和崔雪莉所在的第三排的座位便移到了教室里的空调风口。
　　崔雪莉是那种极为怕冷的女生，平时穿的衣服都比别人多，而空调一直源源不断地送风，白天上课的时候温度稍高，崔雪莉尚且可以忍受，晚上气温本来就比白天低，被空调一吹更是冷上加冷。所以后来她上晚自习的时候都拿着自己的东西坐在后面远离空调的空位子上。
　　进入11月份，天气渐渐转凉，教室里的空调被学生们打入冷宫，渐渐乏人问津，崔雪莉在后面上自习也习惯了，便依旧在教室后面安营扎寨。
　　今天下午8班进行了了一个月一次的座位调换。所谓调换座位也就是左右互挪了一下而已，这样靠墙的一组可以换到教室中间来，中间的学生就不会永远占着风水宝地，这叫风水轮流转。


　　郑秀晶开学初坐在第四组，后来换到了第一组，今天变成了第二组。
　　她后面是班长李珍基的座位，李珍基不是住宿生，不用上晚自习，下午一放学便不见人影。
　　朴灿烈跟金基范走进教室的时候正在讨论一场NBA比赛，他坐到李珍基的座位上，随手把书包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然后便从金基范的抽屉里抽出一本体育杂志看。
　　郑秀晶缓缓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朴灿烈的脚大剌剌地放在过道上，她便伸起脚想跨过去。
　　这人不仅占了她后面的座位，连过道也不放过。
　　朴灿烈虽然在看体育杂志，却已经看到了她，他心不在焉地收起自己的脚，便想放到桌子底下。
　　郑秀晶却没有料到他会收回脚，她举起的脚便碰上了朴灿烈伸起的脚，一个收势不及身子便往前倒去。幸亏她反应敏捷，马上伸出两只手扶到桌子上，抓到了桌子的边沿，饶是如此，桌子也被她抓得翘了起来。
　　朴灿烈反应极快，左手抵在桌子上，右手抓住她的肩膀：“没事吧？”他原本想戏弄她两句，看她的样子似乎有点受吓，也压了下来。
　　郑秀晶惊魂未定，虽然摔一跤也没什么，但在教室里摔跤，而且是在十来个人面前摔一跤却很有什么。
　　朴灿烈的眼中不乏关切，透过他的双眸她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眼睛，她忙摇头：“没事。”左手仍被他抓着，他的手十分有力，从他的手上传来的热度让她有点不习惯。
　　朴灿烈确认她站稳后才缓缓放开她的肩膀，秀晶连忙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金基范反应没有朴灿烈快，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朴灿烈已经扶住了郑秀晶。
　　朴灿烈看了郑秀晶的后脑勺一眼，将杂志收起来依旧塞到金基范的抽屉，取出手机。
　　郑秀晶从抽屉里找出数学笔记本，拿了支笔开始学习，心里还在奇怪：今晚朴灿烈怎么这么早来教室？她心里一动，扭头往裴秀智的座位看去，那里空无一人。
　　她想起中午的事。刚才朴灿烈脸上很正常，似乎中午的“扔书之变”不曾发生过，倒不像为情所伤的样子。
　　唉，算了，别人的事。
　　她开始认真研究数学题。下周就要进行第二次月考了。
　　进入高三，就意味着要与题海与考试相依为伴。不管你愿不愿意，考试总是如影随形。
　　虽然十月初的时候Z中高三进行了一次月考，但由于当时理科重点班尤其是1班和8班不少学生都忙于准备全国数理化竞赛或者刚刚参加完比赛，根本无暇顾及月考，因此那次月考的成绩不能如实反映学生的真实水平。8班的老师也说临近的月考出来的成绩会比较准确。是以年级主任和3个理科重点班的老师都比第一次时更为重视。
　　郑秀晶看着笔记本上的数学题，微微失神，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难道是因为第二次月考来了，所以他这么早来上晚自习？继而她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刚才好像还是在看杂志嘛。
　　晚上回到宿舍，郑秀晶便开始洗漱。
　　崔雪莉踱进水房，装模作样拿了牙刷和口杯刷牙，扭头问郑秀晶：“今晚朴灿烈怎么跑到你后面去坐了？”
　　“对啊，为什么啊？”权昭贤走进水房，也很好奇。
　　“金基范不是坐在第一组吗？”郑秀晶刷完牙将东西放好，“他想跟金基范来个亲密接触吧。”她觉得很好笑：朴灿烈今晚这么早来上晚自习而且坐到了她后面，奇怪的是，她想到的是朴灿烈怎么那么早来而别人只想到朴灿烈怎么会坐在她后面。
　　果然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
　　权昭贤想到一个疑点，问道：“那他干嘛不以前就坐到前面？”
　　“呃？”郑秀晶想了一下，她觉得朴灿烈就是那种洒脱之极的人，他可能随便就坐到了一个座位上了。想到这里，却不知怎么解释，她不欲再纠缠下去，扔出烫手山芋：“这样吧，明天让他开个记者招待会吧。”找当事人问去。
　　朴善怜本来坐在床上背英语单词，此时突然插嘴：“我看朴灿烈今晚挺安静的。”
　　安静？
　　郑秀晶想起晚自习的情形，除去课间他和金基范讨论球赛的期间以外他确实挺安静的。后来上课时他还问了她几个英语单词，她当时回头一看，他在做英语阅读。以前上晚自习课间她去问他化学题的时候就从来见过他做英语作业。这算不算洗心革面？不过，他好像也不需要革面就是了。
　　不过临近晚自习结束还有几分钟的时候，秀晶便可以强烈地感受到后面开始动荡不安。她当时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朴灿烈在收拾东西了。
　　郑秀晶回过神走到床前，下了评论：“他确实挺安静的。”
　　崔雪莉点头道：“以前他坐在后面上晚自习的时候经常跟崔珉豪聊天，我都快郁闷死了。”
　　“可是他不是也教过你数学题？”朴善怜问道。
　　“是啊。所以他现在跑去前面坐，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崔雪莉老实道。

第8章
　　郑秀晶爬上教室的楼层的时候已经6点40分了。
　　高三占用了Z中一栋教学楼，楼高六层，每层楼都有三个教室。这栋教学楼的设计颇有Z中的风范，呈L字形，“L”的两个端点处各有一个楼梯口。
　　教学楼一楼有一个大教室从建校以来便一直作为高三的物理化学办公室，随同驻扎在一楼的还有3班和4班的教室。学校将重点班都放在高层，以免去楼梯上过往走动的人的干扰。这样一来，1班、2班和8班的教室便被安置在六楼，12班和15班的教室则在五楼。开学时就有学生嘲笑：都把重点班与世隔绝了，还想均衡？而之前校方的说辞是希望高三年级均衡发展。
　　虽然教学楼有两个楼梯口，但两个楼梯的利用率却迥然不同。L那一横处的出口较为偏僻，少有人走，然而8班的学生普遍偏爱走那个楼梯，因此每逢放学的时候那里多是8班的学生。
　　此时郑秀晶从楼梯口出来，将手中的伞的带子穿到自己的手腕上，然后将双手搁到窗台上，望向前方。
　　11月的天气已经渐渐转凉。傍晚的风不若以往那般有着暖人的温度，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清冷。遥遥望去，天边飘着几朵乌云，整个天空显得有点压抑。远处的宿舍在这样的傍晚显得有点萧索，犹如被遗弃的孤儿。
　　她看着渐渐灰暗的天空，今晚怕是要下雨了吧？
　　好像很久不曾痛痛快快地下过雨了。她印象中上一场大雨已经是国庆节前的事了。
　　走进教室，便看到朴善怜站在教室后面的黑板前仔细研究一张公告。
　　朴善怜转头看到她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她向郑秀晶招招手：“郑秀晶，你看过月考的排名了吗？”
　　为期3天的第二次月考轰轰烈烈地过去，每一科的成绩都出来了，老师们改卷的速度还真是令郑秀晶叹为观止。
　　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班长李珍基就把班上同学的排名贴在黑板上了，当时就有同学涌上去看。
　　成绩既然出来，接下来肯定要开家长会。郑秀晶觉得：在中国，考试跟家长会就像孪生兄弟一样，总是一前一后地出现。
　　秀晶摇摇头，她向来不关心排名。郑秀妍曾说：成绩和名次都是虚的，唯有奖励才是实质的。
　　她走回自己的座位，将伞挂到桌子旁边的钩子上，今天教室的人少得可怜。
　　8班的人本就是全年级最少的，只有四十来人，住宿的学生也就十来人，往日一般有15个学生左右来上晚自习，今晚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觉得天会下雨都懒得来上晚自习，偌大的一个教室加上她只有7个人。
　　晚自习才刚过了半个小时，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雷声大鸣。才一眨眼间，大雨倾盆而下。
　　教室的窗户一向是开着的，凉风从窗户灌进来，一下下地吹进教室。教室里靠窗坐的学生忙起身关窗户拉上窗帘。
　　秀晶心中微微一动，放下笔轻轻地站起来走出教室到走廊上，带着几分欣喜眺望远处隐没在雨中的群山。晚风大作，将她几绺头发吹起来，在脸上轻轻掠过。
　　朴灿烈一贯地迟到，走上六楼的时候便看到郑秀晶伏在栏杆上出神地望着前方，嘴角微微勾起，一脸怡然。
　　暮色正浓，风夹着雨的味道一阵阵地吹过来，朴灿烈静静地伫立在楼梯口，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女生。
　　虽然已经迈入11月，天气也日渐变冷，在这个清冷的雨夜中她却穿得十分单薄，上身仅着一件白色的T恤，下摆被风带了起来，束在脖子后的黑发也被风吹得掠成一道弧线。走廊上朦胧的灯光柔柔地披在她身上，在夜雨的映衬下她的身影愈显纤弱。


　　他走过去：“郑秀晶，你在这里干什么？”
　　郑秀晶一惊，转头一看，昏黄的灯光下朴灿烈穿着湛蓝色的运动裤，上身随意地套了一件蓝色T恤，一身清爽。
　　“你怎么没被淋湿？”秀晶很好奇。他根本没有拿伞。
　　“你心肠怎么那么歹毒，就盼着我被雨淋？”朴灿烈一脸严肃，眼中却隐隐带着笑意。
　　秀晶扁扁嘴，“切。多行不义必自毙。”虽然知道他是开玩笑，可是竟然说她“心肠歹毒”？
　　朴灿烈走到她身边站住，也看着远方，声音淡淡地：“我刚才在一楼办公室。”
　　奇怪了，这人也会自报行踪？
　　“化学老师找你？”秀晶侧头看他，难怪他没有背书包。
　　“嗯。”
　　秀晶听他只“嗯”了一声以为他不想多说便不再问什么，转回头将手撑在栏杆上支着脑袋凝神看雨帘。
　　他却突然开口道：“化学竞赛的成绩出来了，詹老师给我报成绩。”眼睛依旧看着前方。
　　詹老师就是化学老师。
　　秀晶知道班上有几个人都参加了化学竞赛，朴灿烈便是其中一个，而且是最有希望的一个。她没有问他的成绩——有时最有希望便意味着最绝望。
　　“化学老师他老人家最近可好？”秀晶觉得必须说点什么。其实下午才刚上了化学课。
　　他怔了一下，随即缓缓扯起嘴角，深幽的黑瞳中有什么扩散开来：“他很好。你放心。”双眸瞬时变得明亮而耀眼，一如划过天际的流星，灿烂夺目。
　　“哦。”
　　两人都不说话。空气中流动着久违的宁谧。
　　此时还是晚自习时间，校园里十分安静。六楼偌大的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远处街道上的霓虹灯在雨幕里闪烁着，水汽模糊了灯光的颜色，透过交织的雨水依稀可见更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犹如一幅浅淡浓淡相宜的水墨画。风不断地从走廊尽头涌过来，从两人身边卷了过去。
　　秀晶想起月考时考的一句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这样的夜晚，显得有点温馨。
　　“你看，闷了这么多天，今晚下这一场雨，感觉凉爽多了。”她凝神看着雨帘，风吹在脸上十分惬意，微微带着雨水的味道，凉凉的。
　　朴灿烈脸上已经恢复往日的笑容，声音清越入耳：“你喜欢下雨天？”
　　秀晶发现他笑起来眼睛十分明亮。
　　“小学的时候一下雨就在家看电视，我现在还记得那种悠闲的感觉。”这算不算回答？好像也没说什么。
　　“所以下雨天让你缅怀过去？”他似乎颇有兴致。
　　“缅怀过去？”秀晶下意识地重复道，“说不上吧。只是觉得下雨天也不坏。不是吗？”她扭头看他。
　　“是不坏。”朴灿烈心不在焉地看着前方。半晌，他说道：“进去吧。”
　　“哦。”秀晶看看手表，还有6分钟就下课了。
　　两人从后门进去。朴灿烈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
　　算起来朴灿烈还为8班做了点贡献，他一来，教室就变成了8个人。要是他也不来上晚自习，意义就不一样了。7和8虽然只相差了一个人，却是一半的分界线。


第9章
　　月考过后果然是家长会。
　　周末学校还要举行运动会。一到高三，事情就显得特别多，或者说，本来一样的事情到了高三意义就变了，而且是往负方向变。像运动会这种活动，在高一高二时学生会觉得能够让自己放松一下和增进彼此的了解，到了高三就变成浪费时间和多余了。
　　就像现在这样，明天就是Z中一年一度的运动会了，高三也要参加，班主任担心占用学生太多时间所以到今天才把参赛报名表拿过班长和体育委员。体育委员负责男生的项目，班长李珍基则负责女生的项目。
　　体育委员说了一下情况之后，有几个男生就十分爽快地报了项目。而班上大部分女生听完体委的宣传之后只是相互说一声“明天运动会啊”便再无声息，言下之意根本不打算参加比赛。
　　李珍基有点郁闷，如果8班不是理科重点班，要找人参加运动会估计还不至于这么困难重重，似乎重点班的女生就是对体育不感兴趣。
　　李珍基拿了参赛报名表游说女生们参加竞技项目，他问了好几个女生，忙了半天也就权昭贤和李知恩答应参加接力赛，这两人还是犹豫了很久才答应的。有些女生说不能参加，像崔雪莉这种带伤的女生是没有办法的；有些女生则是对运动会兴趣缺缺，像裴秀智就直接给了他一句“李珍基，现在是什么年代，接力赛都找到我这儿来了？”而有一两个女生则是有事，根本连明天的运动会都不打算来。
　　班主任的意思是个人的比赛可以直接弃权，但是接力赛如论如何也要参加，否则到时高三其余班级都有队伍参加接力赛只有8班缺席的话8班就颜面扫地了。所以班主任交代尽量找够4个人参加接力赛。
　　李珍基觉得自己拿到表格后说到口水都干了，奈何就是凑不够女生参加明天上午的4×100接力赛。眼看着数学老师进门了，他只好悻悻地坐回座位上。
　　整节课郑秀晶都可以听到后面的李珍基接连叹了好几回气。
　　数学老师上完课，从教案里抽出一张纸：“好，下课。下面念到的几个人跟我到办公室一趟。”然后开始念名字。
　　郑秀晶还在整理笔记，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一惊，抬头看数学老师。老师还在念名字。
　　老师念完名字，拿起讲台上的东西提步便走。
　　崔雪莉转头看郑秀晶：“怎么回事？”
　　郑秀晶也有点疑惑：“不知道。”她想了一下，上课、数学测验、月考，全部都没有疑问。
　　课间李珍基依旧在奋斗。
　　他走到朴智妍面前：“朴智妍，你愿不愿意为班级作贡献？”说得无比严肃。
　　朴智妍本来拿着手机在看短信，听到他的话抬起头，姣好的脸蛋上扬起一抹嘲弄：“班长大人，说得真够好听的！想让我参加接力赛是不是？”“啪”的一声将手机盖阖上。
　　李珍基被她一语戳穿，干脆大方说道：“我听人说你以前参加过运动会的比赛。”
　　朴智妍问道：“现在都有谁了？”
　　李珍基觉得自己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忙说道：“有权昭贤、李知恩和郑秀晶。”其实郑秀晶他还没问过，不过他为了稳定军心决定先编了作数。反正郑秀晶坐在他前面，到时再努力说服她就是了。
　　“都分别跑哪一棒？”
　　“权昭贤跑第一棒，李知恩跑第二棒，郑秀晶跑第三棒。”李珍基觉得自己越来越能编了，他已经擅自帮郑秀晶编到第三棒。权昭贤和李知恩是早就说好了的，两人都报名的时候都声明了不跑第四棒，前几棒你跑得多慢都有后面的人顶着，跑第四棒的人压力最大。


　　“尽力而为吧。班长找人也不容易。”郑秀晶扭头看了后面一眼，李珍基早就拿着表格跑到后面跟体育委员说什么，一脸喜色。估计他为这事伤神了很久。她不由一笑。
　　崔雪莉摇摇头，觉得郑秀晶真是太好说话了，她想起一件事：“数学老师找你们什么事？”
　　“被老师批了一顿。”郑秀晶打开数学书翻到上次的作业那里作了个记号，她将第7题和第9题弄混淆了。
　　“怎么会？你不是两次月考数学都考得很好吗？”崔雪莉的数学一向都是弱项，每次看到郑秀晶的分数都欣羡万分。
　　“作业写错了。”秀晶将事情扼要地说了一下。
　　“老师直接在作业本上写几句话不就行了吗？怎么当着当着全班人的面点名？”崔雪莉觉得老师应该顾及到学生的面子。
　　郑秀晶对这个倒无所谓，“这个倒没什么，当面说比较清楚。”她挺喜欢这个数学老师的，教学严谨，知识渊博。8班的所有老师里她最喜欢的就是数学老师了。
　　中午去吃饭时崔雪莉突然扯她的衣服：“快看快看！”
　　郑秀晶一脸茫然：“看哪里？”
　　“食堂门口那里！”虽然崔雪莉觉得郑秀晶的表情十分可爱，但是现在正事要紧。
　　郑秀晶依言转头，远远看到裴秀智、朴灿烈和金基范一边说着什么一边走进食堂，朴灿烈走在中间，颀长的身躯一眼就能认出来。
　　“有什么问题？”她扭回头。
　　“裴秀智怎么会跟他们一起吃饭？”
　　“你不是说朴灿烈喜欢她吗？”一起吃饭有什么奇怪？她和崔雪莉就跟朴灿烈和金基范一起吃过好几次饭。
　　“那金基范怎么也在？”崔雪莉百思不得其解。金基范这个电灯泡瓦数也太大了吧？
　　“金基范不是一向跟朴灿烈一起吃饭的吗？”总不能有了老婆忘兄弟吧？郑秀晶觉得崔雪莉已经陷入了自己编织的网中。
　　“唉，算了。不说这事了。”崔雪莉突然想起那天晚自习朴灿烈坐在郑秀晶后面的那件事。原先还觉得朴灿烈和郑秀晶有点苗头呢，毕竟看两个人斗嘴斗惯了，觉得两个人挺有意思的，不过郑秀晶本人好像一点都不上心，而且朴灿烈好像也没有放下裴秀智。看来是“郎无情，妹无意”。
　　“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干什么？”李珍基从后面走上来。他刚和体育委员商量好明天运动会的事。
　　崔雪莉吓了一跳：“李珍基，你怎么突然从后面冒出来啊？”虽然平时课间李珍基也会突然将头探到前面，但是那是在教室里，将地点换成马路上就让她难以接受了。
　　“是你们两个走太慢了好不好？”李珍基摇摇头。这些女生怎么都喜欢慢悠悠地走路？
　　“班长。”郑秀晶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你去吃饭吗？一起吧。”崔雪莉马上恢复过来，看到李珍基形单影只的当即招兵买马。
　　三人端了饭菜便找位子坐下来。
　　“吃完饭我请你们吃雪糕怎么样？”李珍基良心发现，觉得怎么也得把郑秀晶和朴智妍同等对待。
　　“为什么？无功不受禄。”郑秀晶的原则很简单。
　　她一边说话一边用筷子将米饭分散。食堂的米饭都像失散多年突然相认的母子一样聚成一团，她每次吃饭都要将米饭分开再吃。
　　崔雪莉本来还想着天下掉了个馅饼，没想到郑秀晶毫不犹豫就把到手的馅饼扔出去。
　　“因为你要跑接力赛，就当作是慰劳你。”李珍基老实交代，一边挟菜。
　　“这没什么，我自愿的。又不是你逼的。”郑秀晶觉得李珍基小题大做。只是跑个接力赛而已。搞得她好像要上刑场一样，还来个“最后的雪糕”。
　　李珍基吃饭的动作一顿，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女生，随遇而安？这女生好像对什么都挺不在乎的。
　　他看着她：“你不知道我今天问十个人九个都说不行或者没空。”
　　“高三嘛，大家都想抓紧时间学习，都嫌运动会麻烦。人之常情。”郑秀晶低头伸筷子挑出汤里的姜丝。飞蛾有趋光性，高三的学生有避麻烦性。
　　崔雪莉看着郑秀晶挑姜丝的动作想起那次吃饭的事，突地心里一动，环顾了食堂一周，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裴秀智不是长得挺高的吗？怎么不找她跑？”
　　郑秀晶闻言抬起头，想起裴秀智的长腿。脚长的人跑起步来确实比脚短的人省时省力，这是她从小听体育老师说的。如果裴秀智能跑步的话，可能会比她这个1米65的人快。
　　高三的体育课都是让学生自由活动的，郑秀晶隐约记得只有第一次上课的时候跟裴秀智上的课，其余的时候郑秀晶都是跟朴善怜打羽毛球，也不知道裴秀智的短跑水平到底如何。不过裴秀智是文艺委员，可能她对跑步这类运动不感兴趣吧？
　　“我今天问过她了，她好像不感兴趣，直接就给了我一句‘现在什么年代了接力赛都要找我’。”说起这件事，李珍基有点郁闷。
　　郑秀晶听了微微一笑，点评道：“这话说得有个性。”她想不到裴秀智说话这么幽默，这话真是经典。
　　崔雪莉将筷子插在米饭里，眯了眯眼：“这样啊。”
　　“可能像裴秀智这种文艺委员都不喜欢流汗的运动吧？”李珍基闷声说道。他转而想到跳舞也是要流汗的，摇摇头：有时女生真是矛盾的混合体。
　　郑秀晶一边吃饭一边听电视新闻。
　　“我们班的同学都参加了什么项目？”崔雪莉随口问道。
　　李珍基便说了一下。

　　低下头继续系鞋带。应该是要系紧一些比较好吧？她使劲拉了拉鞋带，打了个结。她不信绑这么紧还会松掉。然后开始系另一只脚的鞋带。
　　“别拿个倒数第一回来啊。”上空传来他悠悠的声音。
　　这人。
　　怎么还杵在这里不走？裴秀智不是坐在看台上吗？
　　郑秀晶开始有点郁闷自己不是短跑能手。起码如果她是短跑能手的话随便参加个女子100米、200米什么的拿个第一名应该就不成问题，然后拿几个金光闪闪的金牌砸死他，砸不死他也晃死他的眼睛。
　　一站一蹲，秀晶觉得自己气势上就弱了，三两下打好结，她站起来：“又不光是我一个人跑。”赢是一起赢，输是一起输，集体活动就是这样。
　　“所以叫你别拖累我们班啊。”他理所当然地接话。
　　什么？这么欠扁的话也说得出？
　　秀晶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的嘴里吐不出象牙了。之前还跟自己说“加油”，马上就翻脸不认账？
　　她踱到他跟前，扬起下巴：“你今天有参加什么比赛吗？”最好别告诉她他也有参加什么项目。不为班级出力的人还敢来找她的茬？
　　好像没听说他有参加什么项目。不过可能昨天中午吃饭班长跟崔雪莉聊天的时候说了自己没有听到。早知道当时就不听新闻听崔雪莉和班长聊天了。郑秀晶上高三以来第一次后悔没有全神贯注听崔雪莉说话。
　　老天竟然不帮她。
　　就听见朴灿烈懒懒地回道：“我十点半有跳高的比赛。”一双狭长的眼睛看着她，笑意一直延伸到眼眸的深处。
　　还真是意外。
　　秀晶看看手表：10点07分。原来他进操场是为了参加跳高的比赛。不过他的身躯本就颀长，参加跳高好像也说得过去。
　　“你到时不要破了我们学校跳高的纪录——最低纪录。”秀晶抬起头笑了一笑，将他一军。
　　“你觉得有可能吗？”他反问，眼中的笑意微微带着慵懒，声调依旧漫不经心。
　　确实也不知道到底他的跳高水平如何。郑秀晶只听说过朴灿烈篮球打得相当不错。高三每次上体育课她都是跑到体育馆跟人打羽毛球。有几次金基范叫她一起去打篮球她也懒得理会，对于理科重点班的男生的篮球水平她从来不抱什么期望，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甚至于干脆让她绝望。
　　第12章
　　比赛结束之后朴智妍稍稍有点郁闷。8班落后了一截，最后还是没能后来居上，得了小组第三名。
　　其实郑秀晶跑第三棒的时候已经一路狂追过了一个人，将劣势减少，而朴智妍接到棒后更是奋力追赶，不仅过了一个人还不断拉进跟前两名的距离。由于对手强大，第一、第二棒落后太多，而且100米的路程本身就短，她已经没有什么空间去减少差距。
　　令郑秀晶感到比较欣慰的是她发现原来自己的100米也不算很丢人，甚至可以抬头挺胸见人。
　　她拿了一瓶纯净水拧开盖子之后把盖子又旋上才递给朴智妍。
　　崔雪莉眼见她这么细心，不由佩服。
　　朴智妍跑完第四棒，还在喘气，脸蛋红扑扑的。
　　李珍基走到几个女生跟前，“不错，这样已经很好了。非常好了。”
　　本来凑不够人都想弃权的，没想到不仅不是垫底的，而且还拿了个第三名，这个名次是班主任、李珍基和体育委员都始料未及的。而且这个名次是有积分的：第一名有7分，第二名有5分，第三名有3分。


　　李珍基觉得好像发了一笔横财，满脸喜滋滋的。
　　“你意思是说我们本来要倒数第一是不是？”朴智妍捏紧了纯净水的瓶子。她觉得输了还被人夸奖简直是奇耻大辱，在她眼里，一个小组也就六个队伍，说得动听一点是第三名，说道难听一点就是倒数第四名。而她本来想努力跑进前两名的。
　　其实以重点班的身份拿到这个名次算是很不错的了，毕竟8班的学生每天埋头学习根本就没有花多少时间进行锻炼，每次上体育课的时候教室都会残留十来个人，其中又以女生居多。反观今天1班、2班、12班和15班的女生都像萎蔫的气球一样，没有什么贡献。
　　李珍基知道朴智妍虽然长得很漂亮却是火爆性格，忙摇手：“不似不似，绝对没有那个意思。”紧张得翘舌音都说错了。这次的接力赛能拿到这个名次跟朴智妍最后100米的贡献有着绝对的联系。
　　朴灿烈笑道：“有道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他本来在检录处和崔珉豪一起看接力赛，由于后半段8班奋起直追，朴智妍的表现又实在出色，崔珉豪便干脆把他拉到了终点处。此时他闲闲地站在一边，手上拿着一瓶柠檬味的佳得乐。
　　郑秀晶的声音凉飕飕地：“你不是说比赛第一，友谊第二？”这人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说了什么。
　　看他还怎么说。
　　朴灿烈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恢复过来。
　　“那是对男生而言，这个世界男女不平等，你不知道？”他笑笑。
　　又被他晃过去。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朴智妍挥挥手，“第三名……”微微一顿，“勉强可以接受。”她看到众人都对这次的成绩满意，便也看开了。
　　“完全可以接受。”李珍基马上补上一句。
　　朴智妍噗嗤一笑，一张精致的脸上绽放出炫目的笑容。她这才拧开纯净水的盖子缓缓地喝了一口。
　　体育委员迈步走过来，跟朴灿烈说了一下跳高比赛的事，朴灿烈向众人说了一声“我先过去了”便走向跳高场地，崔珉豪尾随其后。
　　崔雪莉昨天就从李珍基那里知道朴灿烈今天有跳高的比赛。她实在很想看朴灿烈的比赛，便拉了郑秀晶的手：“我们去看朴灿烈的比赛，给他加加油。”把外套递给邱懿，后者谢了一声接过。
　　到了跳高场地，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学生，其中又以女生居多。
　　“怎么这么多人？”郑秀晶有点奇怪。毕竟这只是高三年级的比赛。
　　“有些观众是高一高二的学生。今天跳高的人里面有两个是校队的主力，其中一个去年拿了第一名，是跳高纪录的保持者。”崔雪莉估计不少围观的高一高二的学生都是来看那两个校队主力的。至于高三的学生来看朴灿烈的应该也不少，毕竟朴灿烈的名气在年级里相当高。
　　“校队？篮球队吗？”郑秀晶觉得在中学里校队就是校篮球队的专有名词。版权所有，翻印必究。
　　果然崔雪莉点点头：“是。”
　　Z中的校队在学校里很受欢迎，校队不少人物都极富知名度，其中有几届队长还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8班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学生，加入了观众群。
　　朴灿烈今天没有穿学校的制服，而是穿了一条浅灰色的NIKE功能面料网衬运动长裤，上身是一件配套的NIKE外套，白底灰边，脚下蹬着一双NIKE黑色篮球鞋。
　　体育委员一边指指场上另外几个选手一边不时跟朴灿烈说几句话，应该是给朴灿烈透露对手的情报。


　　崔雪莉扯了扯郑秀晶的手：“对面那个穿着黑色NIKE运动短裤的男生就是去年校队的主力。也是高三的。”
　　郑秀晶凝神看去，那男生身高跟朴灿烈不相上下，一米八以上，皮肤比朴灿烈的黝黑。随即心里有点好笑：自己平时跟男生接触少，怎么现在都拿朴灿烈来当参照物了？
　　她觉得似乎见过这个黑面男生，以前校队跟外校的比赛她跟人一起看了几场。
　　两人旁边站了不少学生。
　　“那个穿黑色短裤的男生就是黄子韬啊？”一个细细的女生的声音在两人后面响起来。
　　“对，他是校队的主力，不仅是卫冕冠军，还是跳高纪录的保持者。”这回响起的是另一个女生的声音。
　　崔雪莉和郑秀晶对看一眼：原来他就是那个纪录保持者。
　　崔雪莉仔细地打量了那个黄子韬一番，批评道：“那个男生还没有朴灿烈长得帅。”接着预言：“如果一会儿比赛的时候朴灿烈发挥不错的话说不定那些高一高二的学生就倒戈了。”帅哥还是很有号召力的。
　　郑秀晶不解：“为什么啊？”不是说那人是纪录保持者？
　　崔雪莉瞪了她一眼：“你真没有幽默感，朴灿烈长得比那人好看啊！”那个校队主力的长相跟朴灿烈比起来差了岂止十万八千里，估计另外一个长得再怎么好看也会被朴灿烈比下去。
　　郑秀晶听了不由莞尔，忽然想到一件事：“不是说有两个校队的吗？”
　　崔雪莉办事效率极高，留神听旁边的女生的讲话然后找到目标人物，“穿蓝色裤子的那个。”她当即佩服自己能未卜先知：果然长得没有朴灿烈好看。
　　郑秀晶看着坐在地上换鞋子的朴灿烈，微微出神。好像从来没有仔细研究过他的长相，每次跟他接触的时候都忙着跟他口舌之争。现在凝神一看，他确实长得不赖：轮廓分明，两道俊逸的眉毛高高耸起，眼睛狭长而有神，嘴唇很薄。
　　就是嘴巴说话不留情了一点。
　　今天高三的跳高场算得上是高手云集。崔雪莉觉得自己好像在观看武林大会。
　　秀晶看着跳高杆在想事情，突然听得崔雪莉低低的声音：“你看谁来了。”
　　回过神，裴秀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崔珉豪旁边，而朴灿烈正蹲在崔珉豪旁边换鞋子。
　　她笑笑：“这下我们班的胜算是不是比之前大了？”美女来观战，应该能提高英雄的士气吧？
　　崔雪莉看了朴灿烈一眼，却在想别的事情。
　　朴灿烈平时玩世不恭，喜欢跟熟悉的人开玩笑。崔雪莉想起自己开学的时候跟朴灿烈还不熟，也没说过几句话，之后晚自习坐到后面跟朴灿烈的交流多了，朴灿烈偶尔也开她的玩笑。朴灿烈跟郑秀晶认识之后，崔雪莉就觉得他对郑秀晶跟对其她女生稍微有点不一样。虽然朴灿烈也开其她女生的玩笑，但是基本上都是点到为止，唯独开起郑秀晶的玩笑时穷追猛打。不过郑秀晶好像一点知觉也没有。
　　崔雪莉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下，暗暗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