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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Y的受伤被公司用牵强的理由遮掩过去。
如果确实是因为工作中的因由,之后公司的处理大概也比较可以让几个人接受。
那并不大却深的伤口因为位置的缘故,已经可以让ANDY说话吃饭等日常简单动作都有困难,可公司却通知演出、签名会与娱乐节目均要如常出场。
让人有想去质问有没有必要做绝到这一步的冲动。
可还需要仰人鼻息的几个人却连抵制的表现都不能有。
只能是在平常不着痕迹地多照顾那个人一点,再多一点。
从组队以来就几乎波折不断的事实让人开始客观地认清名为现实的东西。
可马不停蹄的生活并不给人思考和痛楚的时间,第三张专辑繁忙的宣传期就在带有一丝异样的气氛里拉开帷幕。
六人一直都想摆脱自出道起就一直跟随在神话之后的作为某组合影子的结论,这一次自然也就比之前更加地卖力。
几乎每天每个人都有全身的水分都以汗水的形式散失的疲劳感觉,而在一天的内容都结束后在快只剩下空壳的身体里清晰地感觉到接近梦想的兴奋存在。
可能就是因为几个人年纪尚轻吧,充实到有些紧张的生活轻易地就让梦想凌驾于其他的心绪之上,而让各自许多还来不及去面对的心情暂时从心里淡出。
那时的HYESUNG对于歌唱几乎投入到让人惧怕的地步,唱着唱着对自己的表现生起闷气来变成经常发生的事情。
似乎会在沉入梦乡前的浑浑噩噩中质问着自己,究竟自己对于细节几近疯狂的执著是因为完美主义,还是混入了妄图逃避眼前境地的懦弱。
只是总是困顿到连完整的问句都还没在意识里登场就睡去,而醒来之后又持续着偏执。
那些本以为自己会在意的场景就在与自己最近的距离喧闹地进行着,却像是节目中绚丽的布景。
居然,只是布景而已。
只是,他连让自己诧异的时间都不留。
有的问题,无论结果如何都会让人觉得为此而失却了什么。
可能,最好的方式应该是等待时间将它遗忘。
可是没有人知道,从一开始,所有人在这样的情境里早已经不能是仅仅旁观的观众而已。
ANDY的伤口最后只剩下说话时不太明显的突起,没有影响到面相的整齐。
只是大概是因为那一段吃得太过简单而有过大的体力消耗,面庞瘦得厉害。
包括ANDY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忙过这一段以后就可以养得回来,可是那时没有人知道之前的种种不过是命运闹剧的前章而已。
第一次的演唱会成功过去后,关于ANDY学籍和兵役的问题在少了公司的压制后好像突然间变得沸沸扬扬。
每当六人出现时,媒体的问题永远瞄准让ANDY焦头烂额的方向。
总是有能言的MINWOO和DONGWAN挡在前面,ANDY站在JUNJIN后侧只谦和地笑,和所有艺人一样说一句无可奉告。
HYESUNG看着ANDY不声不响的样子,虽然心里还停留着因为闲暇而复苏的复杂想法,却仍是会绕到ANDY的身边揽起他的肩。
不论之后几人间的纠葛将会是怎样的让人不能释怀,现在所希望的也不过是身边的这个人可以顺利得过去这一道关口。
HYESUNG在忧心忡忡中的眼角偶尔会扫过ERIC。
比起JUNJIN看向ANDY的担心而保护的眼神,那个人总是一副过悠闲的表情站在MINWOO或DONGWAN的一侧,一双大眼带着看不穿的眼色看着那些让人感觉不怀好意的镜头。
在所有人都忽略的时间的边角,ERIC才将眼光匆匆地扫过ANDY。
和平时并无太大的区别,找不到比其他人更多的关心。
每当这样的时候,HYESUNG看向ERIC的眼神就一点又一点地冰凉起来。
现在最应该站在ANDY身边的人,不就是他么?
几乎都要怀疑那个在ANDY受伤时气愤到失态的人和现在那个貌似事不关己的欠扁家伙是不是同一个人。
应该是无论从怎样的立场都不能这样沉得住气吧?
还是说他只是不表露出来呢?
大概真的要等到MINWOO他们都顶不住的严峻局面时,他才会站出来吧。
要是这样说来,矫情的人似乎并不只是自己,区别不过是方式而已。
可说到底,始终都是猜测不透。
在学籍问题上,ANDY联合几个艺人早先一起提起了诉讼。
本就没有对此抱有太大的希望,可是当结果传来,却似乎比之前的种种尝试更加地令人失望。
最后一点点渺茫的期待终究也逃不出落空的结局。
是,最后的一点点呢。
当ANDY接到法院的最后判决的时候,几个人都在他身边,可是却都是一言不发。
ANDY很仔细地将字数并不多的判决书看完,再将那张纸沿原本的痕迹折好,放回信封里。
然后把信封很随意地放在一边,懒懒地坐在那里。
HYESUNG他们看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算合适,也就各自装做在做自己的事情。
在HYESUNG的方向,唯一能看到的ANDY的动作是推了推有点下滑的眼镜。
手掌的动作挡住了ANDY的眼睛看不到神情,只见嘴角的细小微笑弯出完全陌生的弧度。
那诡异的笑随放下的手而迅速消失,短促到令HYESUNG怀疑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那个刹那笑,一点都没有平时的温暖,倒颇有些无奈的苦涩感。
更多的,看在眼里怎么竟然像是渐渐接近绝境的凄凉呢?
HYESUNG不知道其他的几个人有没有注意到ANDY的这个细节,只是不自觉地就看向ERIC的方向。
虽然他仍在和MINWOO比划着新想出的舞步,手舞足蹈间眼睛应该是没有离开过ANDY的。
HYESUNG看到ERIC相当明显地紧致了眉头。
连HYESUNG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多么希望可以看到ERIC如常的表情。
可是,他却偏偏皱着眉。
那一瞬间捕捉到的忧心比在办公室的那一次更甚。
如果已经是这样严重,那个人要花多大的力气像现在这样平静地坐在那里?
从来没有这样希望ANDY不是自己所熟知的那个懂事得有点过头的人。
如果他不是,大概他现在应该是快要哭出来才对吧?
那样的话,现在就可以到他的跟前抱抱他了。
那样的话,多少也可以放心那么一点点了。
而不是现在这样,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地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