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永元:接下来我们要围绕着主题展开讨论。其实讨论有很多种方式,比如说大家互相争论,有时候为了好看,其实明明观点一致,也要争论。 (全场笑)还有呢,每个人都能说出不同的观点,那种也很有意思。但是我希望,今天我们都能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大家。
孟非:我们尽量吧。
崔永元:所以第一个问题就是,你想说什么? (全场笑)
黄菡:你说要我们把最真实的想法告诉大家,然后你就让人家猜,这就特别不厚道。 (全场笑)
崔永元:我是想告诉大家我现在真实的状态,但这是我没想明白的,我要是想明白了幸福是什么,我一定跟你们分享。我现在可以跟你们分享的就是,有时候人没想明白的过程真的是个幸福的过程,你想明白了可能就完了。 (全场笑)
孟非:确实是这样的,成熟是一个过程,不是一个结果。人在哪个年龄阶段就应该做哪个年龄的事。你说,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一来就把人生看透了,说出来的话跟八九十岁的老先生一样, (放慢语速,学老人家说话)什么我都看明白了,生活不就是这样吗?爱情,什么呀,过日子不就那样吗? (全场笑)这是不行的,这样生活就无趣了。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探寻的过程中获得快乐的,而不是在终点。
崔永元:关键是我们怎么找到这个探寻的快乐,这个过程经常使很多人痛苦。
孟非:你问复旦大学的教授啊 (笑)。
钱文忠:很多时候我们感觉不快乐,其实是因为我们在做一些必须做、不得不做的事情,是带着功利心去做的。我特别喜欢古人的一句话,叫 “不做无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我们现在好像在教育孩子或者社会引导方面,特别强调做这件事情是为什么、做这件事情有什么用、做这件事情体现了人生的什么价值。我觉得没必要,有些事情只要不损害别人、不损害社会,无聊一点也可以做。其实有时候发发呆,也感觉挺幸福的。
■幸福是参差多态的,各有各的幸福。有时候我们把幸福感给庸俗化了
孟非:我打个岔,刚才钱教授讲到钱学森夫妇结合是奉父母之命,其实有的时候你想一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有好的一面。如果我们没结婚,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直到洞房花烛夜,盖头掀起来之前你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其实也蛮刺激的, (全场大笑)多么大的一个惊喜在等待着你。
崔永元:我插播一句,现在网络正在直播,我们谈论的话题是 “幸福生活的人文精神”。 (全场笑)
黄菡:要把孟老师的话题拉回来,我们可以讨论到底是媒妁之言的婚姻更幸福呢,还是自由恋爱的婚姻更幸福,然后用钱文忠老师的话概括一下,就是幸福是参差多态的,各有各的幸福。
钱文忠:对,我们接着谈幸福。我跟孟非有一段经历很像,孟非曾在新疆跟著名的西域史学家苏北海先生一起拍片子,我原来一直做的就是西域史研究。那些兄弟民族由于自然条件的限制、历史发展情况的不同,在物质财富上相对没有 “北上广深”那样发达,但是如果你到那儿去看看,比如到上海对口援建的喀什、江苏对口援建的伊犁,去看看当地的兄弟民族,他们都是充满幸福感的。你到非洲去看看,我觉得很有意思,天气很热,一般他们也不用盖什么被子,饿了采个面包果吃,渴了喝点水,面包果吃多了撑着就跑步,所以他们中长跑特别好。 (全场笑)这样,他们也都感到很幸福。有时候我们把幸福感给庸俗化了。比如有的报刊上想引用 “仓廪实而知礼节”这句话,结果给加了一个字,变成了 “仓廪实而后知礼节”。我看了感到很困惑,这个 “后”字就是写文章的人给加的,校对觉得有了这个 “后”挺对的,谁也没校出来。这就说明,我们当代人的思想可能把物质和精神的关系庸俗化了,好像有了“仓廪实”,就一定能够 “知礼节”,其实孔子讲的 “而”是同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