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708改编‖双生花◆贤生‖糜恋之永远

“朴总，许律师来了。”依旧是秘书小姐甜美的声音。
“进来吧。”政珉随手把手中正在翻看的资料搁在一旁。
许永生信步走入，坐在了与政珉只有一个办公桌之隔的椅子上：“我这点律师费挣得还真不容易啊。又有什么事情找我？”
话音刚落，许永生只不过随便扫了一眼办公桌上摊开的文件，脸色却瞬时沉了下来。
“朴总是不是不信任我？”许永生刻意用了敬语，生气地质问着。
“怎么这么说，我们多少年的交情，怎么会不信任你。不然我也不会大费周章地把你从英国请回来。”
“那这是怎么回事？”许永生用眼神示意着桌上的文件，“关于案子，包括一切与案子有些许关联的方面我都会做足功课，不劳朴总亲自费心。朴总背着我调查对方律师的情况是什么意思？”
“啊？哦。”朴政珉下意识地伸手把文件合上，“别误会，这完全是个人原因，跟案子无关。”
“个人原因？”许永生冷笑一声，“难不成你对他有兴趣？”
朴政珉知道跟眼前这个人逞口舌之快是占不到一点便宜的，索性顺着他的话：“是啊，我对他有兴趣，所以当然不希望我的心上人惨死在你手下了。”
许永生听出了话外之音，眉毛轻挑：“什么意思？”
政珉也严肃起来：“永生，我们庭外和解吧。”
许永生闻言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冷笑道：“还说是个人原因。”
政珉不理会他的嘲讽，继续阐述自己的理由：“虽然我们胜券在握，但多少会对公司声誉产生不太好的影响。”
“我的职业生涯不允许有任何失败。”
“庭外和解也不算是失败吧？相信我永生，我已经考虑了很多，权衡利弊之下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许永生略一沉吟，站起身来向外走：“随便你，反正你是老板，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政珉再了解永生不过了，标准的嘴硬心软。虽然表面看上去很强硬，但是对于他这个老友还是没有办法真生气的。
看着许永生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政珉又拿起了桌上那份已经看过无数遍的资料。
他不是有意要隐瞒真相，可是他不知要怎样跟他讲述自己在医院看到的那一幕——自己去医院看望一位朋友，却无意中透过窗口看到了那个身影。原来，他一直都在帮助照顾那些受伤的工人。而他在医院草地上陪工人的孩子玩耍时正巧被路过的政珉看到。与那个在法院门口怒斥自己的愤怒面孔不同，那时的那张脸散发出世界上最亲切美好的气息，透露着世界上最温暖的微笑。阳光照耀下的他、绿草地上欢笑的他，让政珉瞬间升腾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可这些要怎么和永生说？


餐厅中，三个人围坐在餐桌旁。
“鹅肝酱煎鲜贝、白酒田螺、法式鱼卷、咖喱油烟虾段、香烤松菇牛排、煎龙虾肉、法式火焰薄饼、青蔬松露鸭肝沙拉、菠萝莴笋、海鳗汤，先点这些吧。”
朴政珉不动声色地点了远远超过三个人所需要的食物，并冲着对面的金贤重狠狠地放话：“今天我要你好好补偿我。”
金贤重知道他指的是机场被放鸽子的事，笑笑不语。
“对，他是要付出代价的。”永生附和着政珉的话，然后转过身来冲着贤重，“别忘了向英国那边的事物所支付违约金。”
“忘不了，吃完饭我就回公司叫秘书办这事。”
一切问题都有了完满的解决，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三个人时不时地开着玩笑，正乐得高兴，许永生突然收敛了笑容，直直地盯着前方。
“怎么了？”贤重和政珉都发现了许永生的异常。
一丝很是玩味的笑容从许永生的嘴角扯开：“朴总，你的心上人。”
“嗯？”政珉不解，顺着许永生的目光回头望去。
尽管西餐厅里灯光有些暗，但是政珉还是能看出来，在餐厅的另一头忙碌的那个服务生——金亨俊。
“律师应该算是高薪阶层了吧，还要再打一份工，体验生活吗？”贤重打趣着。
“并不是每个律师可以拿到高薪的，郑总。”许永生开口解释着，“特别是这种刚刚走出象牙塔的新人。”
“是么？”贤重疑惑道，“我怎么记得你刚毕业时薪金就傲视群雄来着。”
“这有可比性吗？”许永生把胳膊架在椅子的扶手上，歪着头瞟着金贤重，自信的神情很是居高临下。但是，也很是迷人。
看着朴政珉一直看向金亨俊的眼神，许永生失笑：“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用了。”政珉回过神，急忙阻止。
看到许永生似笑非笑打量着自己的眼神，政珉又赶忙解释：“人家在工作，不要去打扰了，怪尴尬的。那个……你们吃好了吗？吃好了咱就走吧。”
许永生的笑意更深了：“朴总这么害怕这个小家伙啊？我们已经没有把柄在他手里了。”
“本来就没有！”朴政珉低声吼道，“我公司还有事，快移驾吧我的许大律师。”
在许永生不怀好意的笑声中，三个人走出了餐厅。
有的时候，人就是会奇奇怪怪地倒霉。
比如，朴政珉正开着他豪华的敞蓬大奔拽拽地飞驰着，突然车就熄了火，把他撂在了当街，无论如何再也帅不起来了。
下了车围着它转了一圈，朴政珉确定自己无能为力了。
抬起头来环顾一下周围，一条狭窄偏僻的街道。朴政珉不禁要感叹命运不济了——连抛锚都在这种鬼地方。
但是下一秒，某人的眼睛因为看到斜前方一座小型写字楼而微微发亮起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叫人来拖车后，朴政珉信步走向写字楼。
进楼之前，朴政珉再次抬起头来看看楼身上众多广告牌中夹着的一块不起眼的小牌子——正义律师事物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果然符合金亨俊的风格。依他的性格，没叫“除暴安良事物所”或者“杀富济贫事物所”已经是万幸了吧。
在这座小楼的顶层，朴政珉终于找到了“正义律师事物所”大不的门面。从朴政珉曾经调查过的资料上来看，金亨俊大学毕业后就和几个同学一起创办了这家规模小到不能再小的事物所。他们的主要客户群就是所谓的“弱势群体”，因此想要盈利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有些时候甚至还要自己往里面贴钱。
“先生，你好。”
坐在最靠门口的一个年轻女孩看到政珉有进来连忙起身打招呼。
“你好。”朴政珉在环顾办公室一圈了无收获之后问道，“请问金亨俊律师在吗？”
“金律师……他正在吃饭。您坐在这里等一下吧，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吃饭？”朴政珉皱了皱眉，“他在哪里吃饭，我想马上找到他。”
“哦。”年轻女孩楞了一下，朝走廊尽头指了指，“他在里面的茶水间。”
道过谢之后，朴政珉径直走向了茶水间。
茶水间里，金亨俊正埋头于自己的“午饭”。尽管只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盒装辛拉面，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金律师应该多多注意身体，怎么能三点多才吃午饭呢。”朴政珉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金亨俊，无限柔和地说。


金亨俊抬起头，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
“朴……先生？”金亨俊擦了擦嘴，赶忙站了起来，“有事吗？”
“嗯，有点小事。你先吃吧，吃好了我们再谈。”朴政珉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我吃好了。”金亨俊吸了吸鼻子，把泡面盒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到我办公室来谈吧。”
“朴先生有什么事？”把政珉让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就这样和他面对面地，亨俊开口问。
“我想请金律师做我公司的法律顾问。”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不光是金亨俊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邀请，连朴政珉自己也没有想到。车子在这门口抛锚不过是个偶然，走进这里来看看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至于聘请一个法律顾问，朴政珉更是从来没有这个计划。要寻求法律方面的帮助，许永生一个人就绰绰有余了。
“这个……我还没有做兼职的打算。”金亨俊答道。
“可是，金律师现在正在做兼职不是吗？”既然开了口，朴政珉就决定把事做到底。何况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意中冒出的这个想法是一个多么绝妙的idea！
“你怎么知道？”
“对不起，无意中碰到的。既然金律师每天利用午休时间在西餐厅做服务生，不如到我的公司来做法律顾问。最起码，那是你的专业吧。”
见金亨俊没有答话，朴政珉继续游说：“我知道金律师是刚开始创业，创业的艰苦我很清楚。相信金律师如果不是很需要资金，一定不会去做服务生的工作。恕我直言，那样一份工作，对于律师来讲实在有失身份。我讲这些不是有意让你尴尬，只是想金律师好好考虑一下，为何不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兼职呢。”
“可是……我的时间有限，怕不能很好的胜任贵公司的工作。”金亨俊开始有些动摇。
“没关系，所谓顾问也就是一个监督和参谋的作用。金律师只要每周抽出那么一点时间来公司处理一下相关事务就可以了，时间方面随你调配。当然，薪金方面和公司其他高级职员不会有任何差别。”
朴政珉靠在椅子上，虔诚地看着金亨俊。表面上是平静的，可朴政珉的内心已经飘飘然了。他很清楚对方已经被自己说动了，胜券在握。
“我想知道……”金亨俊思考再三，终于决定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朴总会选择我？朴总好象和许永生律师私交甚好，为什么不请他呢？许律师的名气和实力都比我强太多了。”
朴政珉听出他说的是“朴总”而不是“朴先生”，不禁心情愉悦地扬了扬眉：“许永生是我的同学，我们私下里的交情确实很好，但是公是公私是私，何况他也有自己的事业。上次那个案子让我对金律师的印象颇深，我很欣赏金律师的冲劲和敬业，我喜欢和这样的人合作。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金律师的能力，你绝不会让我失望的。”
提到上次的案子，金亨俊不禁想到了在法院门口大骂朴政珉的事情，脸瞬间变得通红。
但是等到红晕稍稍褪去，金亨俊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我衷心感谢朴总的厚爱，我会尽全力做好份内的事，请朴总放心。”
朴政珉克制已久的胜利的微笑终于光明正大地浮上了脸庞，站起来冲金亨俊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第7——8章 “好香啊~~”金贤重钻进厨房，从背后搂住正在灶台前忙碌的许永生，将头埋在许永生的颈间，温温地吐气道。
“那当然，我许永生的料理水平可是大韩民国第一流的。”一如既往的自信，即使只是在做饭这件小小的事情上。
“不是，我是说你。”说着，贤重又在许永生的颈间蹭了蹭。
“滚！”许永生很不买帐地用手肘支开了他，“快把这些菜端到桌上去，好好慰劳一下你那个失意的朋友吧。”
“他？”金贤重很是听话地端起了已经做好的菜肴，嘴边是掩不住的笑意，“他现在恐怕什么都食之无味了。”
随着许永生把最后一道菜摆上餐桌，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呈现在眼前。他的自信不是没有来源的，那句“第一流”也不是信口开河。许永生虽然不是职业的厨师，但是烹饪的水平也绝比职业差不到哪去。朴政珉每次到贤重和许永生的家，都会像饕餮扑食一般。可是今天，他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胃口。
此刻的朴政珉，蔫蔫地窝在贤重家宽大的沙发里，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这样的姿态从他进贤重的家门起就没有变过，已经维持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朴总，吃饭了。”许永生好心提醒。
可是朴政珉像化石一般，岿然不动。
“朴总，要不要我喂你啊？”许永生倚在餐桌边，戏谑道。
见政珉依然没有反应，许永生走到政珉对面的沙发旁，在贤重的身边坐下。
“干吗这个样子，不就是和心上人吵架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朴总不是还特意准备了宝贝白金天平吗？送给他他一定会高高兴兴地重投朴总的怀抱的。”许永生不怀好意地戳了朴政珉的痛处。
听到许永生这个“罪魁祸首”提到天平，朴政珉终于绷不住了，抬起头冲着金贤重抱怨：“麻烦你管管他的嘴！”
“好啊。”金贤重不假思索地一把拉过身边的许永生，靠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两个人居然不顾他人感受地上演这种亲昵的戏码，情场失意的朴政珉看得血往上涌，随手抓起身旁的沙发靠垫朝正在热吻的两个人砸过去。
这一砸终于使得两个人坏笑着分开。
许永生坐直了身子，捋了捋被砸乱的头发：“金亨俊不就是跟别人接接吻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你在这边这么消沉。”
许永生不理会朴政珉投过来的白眼，继续说：“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烦恼什么。你之前那么犹豫不决，不敢对他坦白自己的心意，不就是因为担心他太过单纯没法接受这种非常规的感情吗？现在好了，事实证明他也是同道中人。这不是为你扫除了心头一大隐患吗？你应该高兴才对。至于那个和他接吻的人……把他干掉就是了。以你朴政珉的魅力，不至于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吧。”
是的，朴政珉心里清楚，许永生每一句话都说得有理有据。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他都相信，以他朴政珉的实力与魅力，扳倒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情敌简直兵不血刃。可是，对方是金亨俊，光是这一点就已经令他方寸大乱了。他不愿意以所谓的自信或是经验去分析自己胜利的机率，因为这不是一场游戏。他不想用任何娱乐的心情、趋胜的心理去加入一场感情的战争，他只是想平平静静真真切切地去爱自己爱的人，他只是想得到金亨俊的心而已。
金亨俊正在办公室里埋头工作，同事拿着几封公文信进来：“金律师，你的信。”
“谢谢。”
“还有这个。”同事扬了扬特别拿在另一只手上的信封，“这个是朴总刚刚让人特地送过来的。”
犹豫了一下，金亨俊还是最先打开了朴政珉送来的信笺。
碎纸屑零零散散地从信封里洒落出来，亨俊捡起几片仔细地看了看，发现是自己曾经托同事转交给朴政珉的辞职信。
办公桌上的电话适时响起。
“我送过去的东西收到没有？”听筒中的声音低沉而冷静。
见金亨俊没有答话，朴政珉继续阐述着自己的决定：“我不会同意你辞职的。”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不想再做下去了。”金亨俊意志坚决。
“别忘了，你是跟我签过约的。”
杀手锏亮出，金亨俊瞬时无言反驳。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昭示着对方的无奈：“对不起，我不是想威胁你。我
只是不想再费心思去另谋人选了，恐怕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你就勉为其难吧。你放心，你不愿意面对我我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上下司关系，你留下来，我还你清静。”
没等亨俊给出任何答复，对面就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面对着桌上白花花的一堆纸屑，金亨俊陷入了沉思。
金亨俊留了下来。作为一个律师，他知道违约是什么概念、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而且，他也不愿意背负下这样一个名声。
他想要刻意回避，再见朴政珉只会让彼此都尴尬。可是他的一切顾虑都是多余的，朴政珉果然恪守自己的诺言——还他清静。他依然在每天中午固定的时间去公司办公，但是，他一次都没有再见到朴政珉。
这样的局面就是自己想要的吧。
本来就是两条毫无干系的平行线，如今各自回到各自的轨道，继续各自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可是，朴政珉不出现，并不代表金亨俊的生活中完全消失了他的痕迹。
“金律师，还没吃午饭吧？喏，给你。”漂亮的秘书小姐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在金亨俊的办公室，送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打开来看，全是金亨俊喜欢的菜色。
——以前中午到公司办公，经常会看到朴政珉出现在自己面前。看似无意，却充满了巧合。
“吃饭了吗？”
“不吃饭怎么行？走，先吃饭去。”
这样的对话经常会发生，金亨俊总是被朴政珉拉到各式各样的餐厅里吃午餐。他说，饿着肚子怎么能工作呢。
“金律师，喝杯咖啡吧。”秘书小姐经常会笑眯眯地递上一杯咖啡。
棕褐色的液体冒着盈盈的热气，弥漫着淡淡的香草味道。
——“我最喜欢香草味道的咖啡。”金亨俊曾经这样跟朴政珉说过。
“金律师要走了吗？把这把伞拿上吧，今天阴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雨呢！”
走出公司没几步，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地打了下来。
——“怎么淋成这个样子？没带伞吗？真是的，快擦擦吧，会感冒的。”
朴政珉说过，金律师，每天要记得看天气预报。他会在气温骤降时发短信告诉他要记得添加衣服，会在阴天的时候嘱咐他要记得带雨伞，会在刮大风的时候告诉他今天不用来公司了。
为什么，这个人依然会出现在自己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片段，挥之不去呢？
为什么，不见面反而更会想起？
金亨俊打着雨伞，在瓢泼的大雨中站定。他抬起头，望着自己刚刚步出的摩天大厦。没有了雨伞的遮蔽，雨点密密麻麻地砸了下来，顷刻间布满了他的脸颊，模糊了他的双眼。迷蒙之中，他仿佛看到，摩天大楼顶层的窗边有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似乎也在注视着自己。
金亨俊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顶楼的天台。
起风了吧。
本是安详平静的傍晚却突然起了风。
风刮走了那个人，只留下金亨俊一个人，在狂乱的风中摇摆，收不起那一颗破碎
的心。
就在刚才，那个曾经和他在这个天台拥吻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说他要离开。
虽然早就料到最后会是这个结局，但是他还是觉得很心痛。什么爱情，终究抵不过世俗的眼光。
天长地久，原来自始至终只是他一个人天真的信念。
摇摇晃晃地走下天台，回到自己的家门口，才发现出来的时候竟然忘了带钥匙。太过于兴奋了吧，看到他来找他，说他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什么都顾不得地跟着他上了天台。却未曾想他要跟自己说的，只不过是一句“再见”。
也许，还是不要“再见”的比较好。
金亨俊倚着墙角坐了下去。他不愿去想怎样打开房门，他没有什么办法。这个房间的钥匙只有他一个人有。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在别人的眼里，他是充满能量与朝气的金亨俊。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一个人的时候他是多么的无助。他会在生病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流泪，会在晚上突然停电的时候一个人缩在被窝里久久不能入睡。
他总是想尽办法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可是，又有谁可以来帮助他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深秋的昼夜温差很大。亨俊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针织衫，那衣服很显然不能为他抵挡夜晚的寒意。
亨俊紧紧地抱着膝，在墙角缩成小小的一团。
心寒了，却流不出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骗我？

明晚继续~~~~~~~~~~~~~~~~~~~~~~~~~~各位晚安~~~~~~~~~~~~~~~~~~

两年前许永生的离开更加深了他的这种忐忑与惶恐。害怕失去，所以想要紧紧抓住。
看着贤重的样子，许永生也不禁心软，靠在他的肩头柔声安慰。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脸上从来没有明显的喜怒哀乐，习惯把一切都化在心里，不喜欢被束缚被牵绊。说实话，对于结婚我还没有太大的把握。那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觉得玩得不好了就可以散伙或者重来。那是一种责任，需要两个人一起担负的责任。我还不确定我是否可以担起这样的责任，还没有想清楚、准备好。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已经满足了。你要相信我，不是不爱，只是爱的方式不同。”
抬起头来，看到对方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好转，许永生终于下了决心。起身来直视他的目光：“这样吧，我们做个约定。等到哪一天我学会了说爱，我想要主动跟你说‘那三个字’，就代表我已经准备好，我们就去结婚，好不好？”
看着许永生充满希冀的眼光，金贤重也不忍心再为难他。其实要的不多，只要有你一句承诺就够了。
“不说了，时间不早了，我要来不及。”拿起公文包，许永生准备离开。
“等一下。”叫住他，替他将有些散乱的领带重新打理整齐，嘱咐道，“晚上准备了节目，早点回家。”
“嗯。”乖乖点了点头，转身下车。
车中的人默默注视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包容是因为喜欢，喜欢到失去自我。只要你高兴，没什么不可以。
可是，未来永远无法预言。如果有先见，我宁愿让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繁华的大街上，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身影行色匆匆地从一家别具一格的店铺里冲出来，跳上路边一辆出租车。
答应了贤重要早点回家的。好不容易推掉了本不应拒绝的大客户的盛情邀请，许永生却并没有马上回家。
整整一天，他总是忍不住在工作的间隙打量一眼腕上的表。他想，他也要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给贤重。自己从来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他欠他太多的用心，太多的回应。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好好表现一下。
无奈，许永生是个追求极端完美的人。即便是来自整个城市最高档购物区的名品也无法使他满意。如此普通的东西怎么可以送给我最在乎的人？
于是，时间在费尽心思地甄选中一分一秒地流过。
坐在车上，许永生几次三番地看表。已经这么晚了，他不会生气吧？
应该不会吧。转念间许永生不禁为自己的多虑而失笑，印象中他似乎从来没有对自己生过气。他给的只有无限的包容与宠溺，以至于自己细微敏感的坏脾气与日俱增。
可是却忍不住再想，那样特别的礼物，他会喜欢吗？
应该会吧。他甚至可以想象他看到自己的礼物时那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他会把自己轻轻拥在怀里，低声说“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夜景，许永生的脸上漾起淡淡的笑容。
幸福，就是想到他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微笑吧。
终于到了家，打开了房门却没有想象中的所谓惊喜。房间中是一片意料之外的平静，而金贤重不知所踪。
跑上楼，把书房卧室找了个遍，依然不见人影。
“搞什么啊……”许永生不由得自言自语，可是嘴角依然挂着笑。这样的情形已经使他的好奇心无限膨胀。
到处都不见人影，许永生决定到公寓后面的花园找。
在花园里挂满霓虹灯或是点满蜡烛……金贤重，你不会像九流言情剧那样俗套吧？
兴冲冲走进花园的许永生，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便被冬夜的寒风冻结。
花园中，金贤重果然在。可是，并不是一个人。他的怀里明明抱着另一个。
听到了声响，两个人都抬起头望向他的方向。
看到怀里仰起的那张脸，许永生的头脑“轰”一下的炸响。
两年前的情形不容阻拦地在脑海里炸开：他推开卧室的门，却看到金贤重赤裸着身体和另外一个女人躺在床上。
而如今，一模一样的那张脸庞让他瞬间重温了两年前的痛苦。


“金贤重……”眼神依然凌厉，口气仿似平静，却没有人知道他吐出这几个字是何等的艰难，“这就是你准备的大礼吗？……可真大啊……”
即使是冷笑，也只是转瞬即逝。毅然转身，不想这种难堪再继续下去。他已经……无法呼吸。
不管身后是什么情景，他无法停下自己快速逃离的脚步。恰巧开过的一辆出租车帮助他离开了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把头倚在靠背上，许永生闭上眼睛，身体仿佛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
果然是九流的言情剧……俗到令人作呕。
喧闹的酒吧里，朴政珉不得不敞开嗓子对对面的人叫喊。
“永生，你别再喝了。你让我来就是看你喝酒的啊？”
许永生是个很讲究品位的人，所以这种吵闹低档的酒吧他从来都不会光顾。看来今天他是真的反常了。
“不是啊，我是让你帮我来买单的。我跑出来的时候太匆忙了，公文包都没拿，口袋里只有几张钞票。”
“够了，你喝太多了！”朴政珉终于看不下他一杯杯地灌酒，劈手要夺他的酒瓶。没想却被许永生更大的力气拽了回去。
“你放心，我醉不了的。这才多少啊~~~我在英国的时候，喝的酒比这烈多了，多多了！”
“你在英国喝那么多酒？”政珉有些意外。以他的了解，许永生绝不是个贪杯之人。
“对啊。金贤重那家伙每次到那边去找我，我都一个人跑到小酒吧去喝酒。”
朴政珉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每次金贤重去英国都找不到人。原来他是一个人躲着喝酒去了。许永生啊，你干吗那么倔强那么骄傲，明明痛苦却还要折磨彼此。
看着眼前人失意的样子，朴政珉忍不住拿起手机。
“你干吗？”许永生眼疾手快地按住。
“你这样不是办法，我觉得这事是个误会，还是找贤重讲清楚比较好。”
“讲什么讲！”许永生一把夺过手机，抠出电池又扔给政珉。
事实上，给政珉打了电话之后他就关了手机，他不想再听到关于那个人的一字一句。
“他明明知道我今天晚上会回去，还把女人搞到家里来，你说这还是误会吗？偷情都没有他这样明目张胆的，他真的很狠。大礼，哼……”
朴政珉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或许，什么都安慰不了他。上午强烈的阳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射了进来，打在许永生沉睡的脸上。
沉沉地睁开眼，挣扎着坐起身，宿醉引起的头痛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打量着自己所处的房间，半晌，他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政珉带回了家。只记得昨天在酒吧不停地喝酒，后来的事情就完全没了印象。
转头看见床头柜上政珉留下的纸条，写的无非是什么早餐在桌上、哪里有醒酒茶。
尽管肚里空空的，头也疼得很，但是许永生显然没有心情去弄这些。走到客厅里，许永生随意地靠着落地窗坐在了地上。
当初政珉家刚刚装修好的时候，他和贤重一起来参观，他还取笑过朴政珉“你真浪漫啊，搞那么大的窗户，那么煽情的窗帘，看星星啊？”想不到现在，却成了他凭吊恋情的地方。
金贤重……
那时候他说过，哪天你决定和我结婚了，我们就卖掉那个公寓，买一座更大的更好的，亲自装修布置，把它打造成你我最喜欢的样子。
可如今，你又在做什么？
也许不远的将来，你会卖掉那座公寓，买一座更大的更好的。但是，却是把它打造成你和她最喜欢的样子。
是的，我不能给你的承诺，不能给你的安全感，不能给你的甜言蜜语，随便换一个人都能够满足你


第11——13章 朴政珉打开房门，却看到许永生靠在客厅尽头的落地窗边，脸上是无法形容的苦楚与失望。他有点惊住了，因为印象中从没看过他这般表情。众人心目中的许永生从来都是从容、高傲以及坚强的。金贤重，你若是看到这样的许永生，会做何感想？
听到了门声，许永生回头。再看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般表情，换上了一贯的冷漠与淡然。
朴政珉明白，心里不是不会痛，只是善于掩饰罢了。即使是对于最亲近的朋友，他也不会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样苦的只是你自己。
“回来了？”面无表情地问，但是语气有一丝惊讶。
“嗯。怕你中午不吃饭，所以买了你喜欢吃的东西。”
“谢谢。”自然而然地接过政珉手中的袋子，忙碌着装盘。
在旁人看来，许永生似乎没什么不对的地方，看不出任何痛苦的迹象。朴政珉心中苦笑。
餐桌上，许永生与政珉相对而坐。
“永生啊……”
“嗯？”
“去找贤重谈谈吧。”
“朴政珉，好好吃饭。”头也不抬地丢出一句话，许永生面色凝重地夹着盘里的菜。
“我可以好好吃饭，但是你吃得下吗？我知道你争强、好胜，但是人有的时候要懂得示弱。”
“你的意思是还要我低声下气地去求他回心转意？”许永生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视着政珉的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怒意。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彼此沟通一下。这样，就算要放手，也没有任何遗憾。”
“是他选择放手的，我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你有。许永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需要两个人共同维护。你习惯把一切想法都埋在心里，在他人看来任何东西在你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即使那样东西也许你其实很在乎。”
许永生想要反驳什么，却被朴政珉拦住继续说了下去。
“之前的贤重就像在孤军作战，得不到你的呼应，他很累的。这次的事情我不想妄加评断，更不会替他开脱。但是永生，你不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吗？与其在这里自己感伤，不如主动去找他，让他看到你是在乎他的，你也在努力维护你们之间的感情。我相信金贤重，他的心给不了别人。”
许永生低着头，目光的焦点聚集在自己面前的碗碟上：“连我现在都不敢相信了……”
“可我相信。”政珉的口气不容置疑，“我相信我这么多年注视下来的感情，我也相信你，无往不利的许永生是不会被那样一个女人打败的。”
朴政珉的嘴角挂着一丝调侃的笑，这看似不怎么正经的笑容却透露着对对方坚定的信心。
“我吃饱了。”许永生把碗筷一推，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朴政珉有点担心。但是他也相信，以许永生的睿智，他会有自己的决断的。

傍晚时分，朴政珉结束了紧张的工作匆匆忙忙地赶回家。
意外的是，家中一片黑暗，那个人也不在房间里。
桌上许永生留下的一张纸条让他感到极大的欣慰。
我就知道你会想通的，马上就会雨过天晴了吧。
坐在出租车上，许永生重新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他庆幸自己身边有那么可以依靠的哥们儿。无论平时怎么胡闹，到了关键时刻总会寸步不离自己的身边。
政珉说的每句话都对极了。时至今日，我愿意去改变，为了我认为值得的人和事，放下那些所谓的自尊和骄傲。我喜欢胜券在握的感觉，那么自己的幸福也由我自己去争取吧。
站在别墅门前，许永生环顾周围的一切。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悉，一天一夜的时间不曾改变些什么。那么，那个人，那个曾经以为可以厮守一生的人，应该也不会变吧。
轻按门铃，片刻便有人来开门。只是出现在门口的那张面孔实在让许永生有点泄气。
无视女人投来的挑衅目光，许永生冷冷道：“叫金贤重出来。”
“凭什么？”女人软绵绵的声音却带着极大的攻击性。
“我跟他的事轮不到你来质问。”说着，许永生侧过身企图绕过挡在门口的女人直接走进门。
“等等。”女人一个跨步重新挡在许永生面前，“我看现在是你搞不清楚状况。这不是你的地方，轮不到你为所欲为。贤他不想见你。”
“你放屁！”一向温文而雅地许永生也忍不住发飙了。他听不得那女人说这不是他的地方，更听不得她唤他为“贤”。
女人笑笑：“不仅他不想见你，连这房子也不欢迎你。”
转身从门边的角落拉出一个箱子，许永生一眼便认出，那是他的。
“喏，你的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拿走吧。”眼看着一动不动的许永生眉宇间不断升腾着怒意，她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没有落下任何东西，因为我和贤都不想这房间里留下你的痕迹。”
所有的话语都尖锐得仿佛利刃，割得许永生的心叫嚣地痛。可是他知道，他必须坚强。这只是这女人的一面之词，在没有见到金贤重之前，她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蓦然间，许永生瞥见房门直对的书房里有人影晃动。他知道，那一定是金贤重。他就在不远的地方，自己和那女人的对话他也必定都听到了。
像是纠集了最后一丝力量，包含了最后一丝希望，许永生缓缓开口：
“金贤重——”
声音不大，但他笃定他一定听得到。
连他自己都不曾料到，这一声呼唤竟是如此柔软，甚至低声下气，像是一个被父母遗失的孩子，无助地乞求。
他可以不顾这些，既然站到了这里，他就已经准备好了放弃那些无谓的骄傲。他只想金贤重现在走出来，对他说这一切都是误会。
可是他没有。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个人就这样无视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无视他曾经给过自己的锵锵诺言。
明白了……
在这世界分崩离析的一刹那，许永生忽然间透彻了。
输了。原本以为一切都可以尽在掌握的许永生彻彻底底地输了。输在自己最心爱的人手里，输在自己的不自量力。
不动声色地拉起自己的箱子，许永生转头离开。
输家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这里，空为他人的笑柄。
逃一般飞快地跳上一辆出租车，许永生甚至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身后他是否追过来，他怕看到的结果对自己过于残忍。
拖着行李，许永生再次入住NEW’C。他不想回到政珉那里，一个人静一静是他现在唯一的想法。
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被分到的房间居然和上次是同一间。

坐在宽大的床上，一如当初的摆设一件件映入眼帘。尤其是那墙边矗立着的高级音响。
那天，就是用它播放着我们最喜欢的那首歌。
那天，金贤重曾经拥着自己起舞，伏在自己的耳边说“Ican‘tlive，Iflivingiswithoutyou”。
如今，一切誓言都烟消云散，物是人非。
沉浸在回忆中的许永生被手机铃声扯了回来。他顿时一激灵，赶忙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字，他不禁要嘲笑反应过度的自己。到底还在空盼什么呢？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喂。”
手机里的声音比起许永生倒是欢快很多：“怎么样，都搞定了吧？我没有打扰你们俩你侬我侬吧？”
“没有。”许永生淡笑，“你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对方显然一头雾水：“什么？永生你说什么？”
“政珉啊……”许永生长吁一口气，“我输了，输得体无完肤，输得支离破碎。真的，输了……”
不再理会朴政珉还要继续追问什么，许永生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这些转变来得那么突然。要伤害也就罢了，偏偏先把我高高捧到云端，然后再让我重重摔下。难道，这真的是我一向自视过高的报应么？
首尔的机场，朴政珉和金亨俊面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人。
“你们两个干什么啊？你们是在送行，又不是送葬。”许永生故意开着玩笑，想缓和一下气氛。
即使心里再难受，也不能在他人面前泄露半分，这是他许永生一贯的风格。何况，他并没有那么脆弱，那么容易被击倒。金贤重的名字已经被他硬逼着自己去淡忘。
“亨俊，要是以后也有出国深造的想法就告诉我，我在英国认识很多非常知名的法学专家，可以帮你联系。”许永生笑着嘱咐。这后辈很是可爱，尤其是在自己的失意时期表现出的那种担忧，许永生嘴上不说，心里却对他亲近了不少。
亨俊点了点头，却被政珉一把揽住，出声抗议：“干吗？你走就算了，还想把我的宝贝也拐走啊！”
许永生鄙夷地看了看他：“瞧你那小气样儿！”
叹了口气却话锋一转，“不过也对，政珉是不会让你有机会离开他的身边的。……亨俊，政珉不错，这么多年的兄弟我很了解。平时看上去花花公子似的，但他认定了你就绝不会负你。好好跟着他吧。”
语气之诚恳让亨俊更加坚定地点头，原本沉重的表情透露出隐隐的幸福。
“不过亨俊……”继续对着亨俊很亲切地笑，“有空的时候还是可以让政珉带你去英国找我玩的。”
“让我们去找你，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们？”政珉很关心这个问题。
“干吗还回来……”许永生故作轻松地抬头望望天，“读完博士我可不想再念下去了。”
言下之意政珉和亨俊都明白，再回来似乎就意味着再被伤害。他真的怕了。
“好啦，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进去了。”
许永生转身要走，却被政珉扯住拦下：“永生！”
“嗯？”
“再待会儿吧。”
“怎么？”许永生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
“……我有告诉他你今天会走……”
彼此都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
“不用了吧。”许永生摇头，平静的表情仿佛已看透一切，“他要来的话早该来了。何况，我也不想再见他。”
许永生转身离开的背影让政珉怅然若失。
一边带着亨俊离开候机大厅，政珉一边拨打着金贤重的手机。可是，一直都是关机。
“妈的！”
朴政珉突然冒出的粗口吓了亨俊一跳。
但是下一秒，让他更加意外的是，政珉猛地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
“亨俊，答应我，如果以后我们有什么误会，你一定要跟我说，一定要给我解释的机会。不要自己闷在心里，更不要一个人离开。好不容易牵住的手，我们都不要轻易松开，好不好？”
望着政珉执著期待的眼神，亨俊更加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

第14——18章
许永生安静地端坐于看守所的会面室里。
对于一个律师，到这种地方来见自己的当事人是再不普通不过的事。可是他始终没想过，竟会有这么一天，他忐忑地坐在这里，等着见自己心爱的人。
铁链撞击的声音由远及近。杀人犯的刑具会比普通犯人更加严格。他知道，他来了。
曾经在前一天晚上无数遍设想过见面的情景，但是真正见到的那一刻，永生还是觉得内心翻江倒海。
眼前身着灰蓝制服的人，尽管苍白憔悴，但是远比其他犯人来得干净、整洁。气质这东西，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磨灭的。面对重大劫难所表现出的气度，才昭示着一个人真正的不凡。
许永生庆幸，金贤重是这样一个人。
这一刻，他一直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他也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些。可是，自己禁闭的牙关还是被磨得生疼。
抬头的一霎那，金贤重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这么多天苦苦防备的坚强防线险些被一击而溃。
他只听说是律师来见，他只当是亨俊来看望自己。他万般没想到，时至今日，他还能再见这个人，如此真切。
鼻翼微微颤动，涌上酸楚的感觉。但是他忍耐着。他不能在许永生面前崩溃，他不想给他带去任何的负担，无论是难过还是轻视。
冲着栏杆外面的许永生轻轻点头示意，贤重坐在他面前。
近在咫尺，却似乎相隔天涯。
“我……”甫一开口，却满是沙哑。许永生连忙微咳两下，以清开喉咙：“我是许永生律师，你朋友委托我为你辩护。你有异议吗？”
贤重微笑着摇头，眼神不曾从许永生脸上移开半分。
这样深邃的目光，让许永生的头脑一片混乱。真想就这样冲过去，什么都不管不顾，最好能砸开这牢笼，扯着他逃到天涯海角，哪怕从此隐姓埋名、不见天日。
好在，许永生是个懂得控制自己的人。残留的理智让他迅速回神，躲开贤重的目光，打开桌上随身带着的笔记本电脑。
“我刚刚接手你的案子，只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对其中的细节还不是很明确。所以，希望你配合我。”
“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金贤重的声音还是那么醇厚、那么柔软，像每一次跟自己说话那样，清澈温暖得像潺潺小溪。
“请你简单说一下和死者的关系。”很公事化的问题，却带着许永生严重的私心。他要弄清楚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他要听他亲口说。
“慧妍……是我高中同学。曾经追求我很长时间。那个时候年纪小，所以对于感情的事也不是很认真。但是上了大学之后，我碰见了我这一生最珍惜的人。可能是我曾经的暧昧态度让人产生错觉吧，尽管我一再拒绝慧妍，她还是不肯放弃。后来，大学毕业了，我觉得有必要结束这种纠缠的局面，所以最后一次斩钉截铁地回绝她。那天她哭得很厉害，我也觉得有些不忍，毕竟这是我一手造成的。她原本是个好女孩，只是错在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所以我一直陪着她，陪她喝酒，喝到酩酊大醉。可是之后……发生了这辈子最让我后悔的一件事。”
许永生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如果不是那次，他也不会一个人跑去英国。
贤重说的这些，有些是他知道的，有些是他从不曾听过的。但是不管是不是知道，他都想再听一遍，完完整整地听一遍。过去的他，不愿面对曾经的难堪，也不愿意听所谓的解释。可是此时此地，他说什么他都愿意去聆听、去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