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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卓】【文】故人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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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楼表哥卓爷……


1楼2012-07-12 01:11回复
    二楼度娘


    2楼2012-07-12 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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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那股奇异的杀意又忽然淡去,淡到几乎不觉,但是,卓东来从来不做无万全把握之事,他优雅的一躬身,淡淡道“此去洛阳路途遥远,卓某不好耽误朱堂主赶路,今日就此别过,来日大镖局再好生款待朱堂主”
      收伏雄狮堂不急于一时,卓东来却决不允许自己犯一丝错误,决不允许任何威胁到大镖局声名的事物存在,方才那股杀意算一个,后来让杀意淡去的那人,又算一个,若不铲除,必不安心。
      等朱猛远去尘埃落定,卓东来缓缓回身之时,残叶凋败的小树林已然静寂,甚至未留下半死痕迹,恍若方才肃杀尽皆如梦。
      八十骑铁骑再用一个时辰回到长安之时,卓东来吩咐所有人回去大镖局,他却向太白居而去。
      长安是大镖局的势力范围,大镖局的二镖头若想找人易如反掌,更何况一位温润清雅的富家少爷带着一位高大粗犷的仆人,很是惹人瞩目,太白居的掌柜亲自把卓东来引到那二人的住处,才在卓爷遍身萦绕的骇冷中战战兢兢的退下。
      天字二号房,太白居最僻静的一间上房,远远便听到撕心裂肺的咳声,和着忠仆隐隐压抑的怒吼传出,依稀听闻断断续续的几句“他不是卓少爷,你这是何苦……就算他是,也曾害你这样……你还要……少爷,你……自找苦吃……病才好一些……出去找你半点影子不见……内力虚耗的这么厉害……你到底还要命不要……哎呀,少爷,少爷……”
      卓东来心下一紧,硬生生的推开门进去,那主仆二人同时惊住,半晌,李寻欢止了咳,苍白的面上浮现一抹虚弱的笑“卓爷”
      卓东来分明看清他攥紧的指尖,一方锦帕上溅落点点腥红,一时竟定定盯紧,似曾相识,直到低弱的嗓音轻唤才恍然回神,略略欠身“前辈可是有旧伤在身,晚辈倒是认识一位神医……”
      “不用了,我家少爷的身子自然有名医调理,有我照顾着,经不起哪位乡野村夫开个虎狼之方,不是存心要了人命么,更不敢劳烦卓爷引荐,卓爷请回吧”
      “传甲……不得无礼……咳,咳……”
      “少爷”
      “传甲,你去……咳,去把我的酒囊拿来”李寻欢勉强吩咐完,抬眸望向卓东来,浅浅一笑“卓爷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卓东来的话几次被铁传甲硬生生打断,却始终想不明白,为何李寻欢的这位忠仆对自己有如此强烈的敌意,甚至是厌恶,而且,方才听他提到卓少爷,这位卓少爷是谁,已经归隐江湖的小李飞刀出现在长安,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位月白风清、淡雅如玉之人正是李寻欢,虽然,他一向多疑。
      这长安,恐怕恰是多事之秋,他决不允许收伏雄狮堂的计划有任何差池出现,所以,有些人,放在自己身边就近监视,或许比任何防范都管用,比如,这位李前辈,卓东来缓缓一笑,恭敬道“晚辈已在大镖局备下数坛竹叶青,自然是亲自来请前辈喝酒的”
      “好,卓爷以好酒相邀,李某焉有推拒一理”
      “少爷,你若想喝酒,哪里都去得,偏偏大镖局就是去不得”铁传甲恰好进来,将酒囊递过去,看自家少爷拿酒水冲洗指尖沾染的血迹也毫无异色,兀自在一旁念叨着“你要想喝酒,我便去给你找来,你就好好在太白居待着”
      “有酒的地方,纵使是阎罗王相邀,我也不会不去,传甲,你不让我这个酒鬼喝酒,是想要馋死我么”
      “少爷……”
      李寻欢却粲然一笑不再答话,凝眸朝着卓东来轻声道“卓爷还请先回,容李某稍作整理,随后便到”
      那人一向素白的衣衫上点点染着几朵红梅,确实有些刺目,紫灰色的眸子一利,为何自己会知晓他一向是白衣,为何会对一个前辈如此熟悉,卓东来略一躬身,不着痕迹的掩去疑惑,淡淡应道“如此,晚辈便先行回去,在大镖局设宴恭候前辈”
      “嗯”李寻欢低低应下,望着那人紫色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才微不可闻的轻叹,喃喃道出一句“东来”,一出口便被穿廊的风吹散,恍若惊梦,仿佛,那一声叹息不是真的,仿佛那一句“东来”从不存在。
      从别后,盼相逢,执手蓦蓦也无言,而我,已握不到你的指尖,东来,东来,谁曾执你之手东方来?
      嗯哪,今天就先贴这么点了……
      望天,有来赚积分,混等级的嫌疑,我自拍,乃们表动手了……


      6楼2012-07-12 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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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安徽来自手机贴吧7楼2012-07-13 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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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疑是故人画影来 铁传甲始终想不明白,自家少爷为何会这么纵容那一个人,这纵容,曾无数次要了他自己的命,他却依然笑的云淡风轻,说“若来日不可追,我自然再不会强求,便随你回去,此生不入长安一步”
          十六年前,铁传甲在关外遇到自家少爷,便一直跟着他、照顾他,再也没有离开过半步,十年前,自家少爷在大漠救回一个少年,便是卓东来,那时,铁传甲一直唤他卓少爷,而自家少爷唤他东来,软软的浅浅的一声“东来”温暖了那个少年一度倔强硬化的心。
          他们一起在关外生活了整整四年,知道自家少爷出关十年之时,卓少爷说想要入关,要闯出男儿的一片天地,少爷允了,却不放心卓少爷一人入关,考量之后便也随着他回去了李园,后来,就在李园等着卓少爷,等着他功成名就,平安归来。
          这一等,便是六年,六年来卓少爷始终在长安未曾回去李园一次,每个月也只是飞鸽传书一封,寥寥的几个字“安好,勿念”,铁传甲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想出这几个字的模样,自家少爷却一向小心翼翼的收好。
          他从未见过自家少爷何时这般用心珍视一样物事,甚至连他自己,他都不会照顾,那些细小的字条却被他保存的很好,理理顺顺的收成一叠,甚至,边角都被压得整整齐齐,仿若,这一生,再无他求,唯有那几张字条贵重。
          原本以为便会永远这样等候,即使再有多少个六年也无妨,即使从未再见也无妨,只需知晓他平安便好,可半年前,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日,送信的依旧是白鸽,白色的信鸽送来熟悉的字条,少爷这辈子对卓少爷从来不设防,便是这全心信任的不设防让他几乎命丧黄泉,字条上浸着无色无味的至寒之毒寒冰刃。少爷的肺疾原本便是忌寒的,冰寒之毒入体几乎要了他的性命,半年来,梅大先生日夜住在李园,每日金针汤药的吊着,才勉强拔除寒毒,救下少爷的性命,可方才好上一些,还未痊愈,他便再也不肯听劝,执意要来长安,要见到卓少爷,只为了看他是否安好。
          从李园到长安,半个月的路程,他们走了不过十日,少爷一直催促着要快些,半分也等不得,每每见他咳到喘息都费力的模样,铁传甲都忍不住心疼,想要落脚住下,却也始终拗不过自家少爷,终究还是由着他。
          赶来长安的那日他便撑不住病倒,直至昨日方才稍稍好了一些,今日便不听劝,执意要出来,铁传甲无法,只得寸步不离跟着,唯恐他又有个不好,又要受苦。
          少爷来长安后一直病着,好些事情他并不知晓,可铁传甲镇日忙里忙外的照顾着,有关大镖局的事情,便是不想听,也难免不会入耳。
          大镖局的二把手卓东来在两年之内,以他卓越的武功和神鬼莫测的果决谋略,说服了自河朔中原到关东这条线上最重要的三十九路绿林豪杰,从黑道走上白道,组成了一个江湖上空前未有的大镖局,一向收取合理的费用,来保护这条路线上所有行商客旅的安全。
          在大镖局那杆以紫缎镶边的“大”字镖旗保护下,从未有任何一趟镖出过半丝差错,这是江湖上空前未有的辉煌成就,这种成就不是只凭“铁”和“血”就可以做到的。坐享这份尊荣的,还有一个人,便是渐渐成为江湖豪杰中永远不败的英雄形象司马超群,他,是大镖局的总镖头。
          这些,都和自家少爷没有半丝干系,铁传甲也丝毫不想他们有半丝干系,他唯一愤慨的便是,自家少爷已经到了长安半个月,在客栈里整整病了半个月,以大镖局在长安的地位,只怕长安城便是飞进一只苍蝇也难逃卓东来的掌控,可此番呢,少爷在长安,他竟无半丝动静,甚至少爷根本就是因为长途跋涉,身子经受不住才病倒的,只怕,只怕,这半个月,少爷便是病死了,他也丝毫不会关心。
          铁传甲气急这般唠叨抱怨之时,李寻欢却倚着软榻牵出虚弱的笑,低声宽慰道“我不会死”
          这些都撇开不讲,铁传甲更恨的便是,今日在客栈前堂服侍着自家少爷稍稍吃一些东西时,卓东来稳稳踱步进来,直走到自家少爷面前稳稳站定,冰冷的道一句“在下卓东来”
          


          8楼2012-07-14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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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刻,铁传甲分明看清自家少爷蓦然苍白的面色,就连指尖都握的泛白,却浅浅的笑,依旧云淡风轻的应下一句“在下李寻欢”,对面相逢不相识的痛,比剔筋剥骨更让人痛极,少爷却硬生生的受了,半丝痛楚不言,甚至,还叮嘱自己不许多说。
            也罢,抛开这一切都不谈,少爷竟然还去帮他,铁传甲自然知晓李寻欢今日为何会失踪了两个时辰后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心脉几乎虚耗至觉察不到,这一切,若非为了卓东来,他定然不会如此舍命。
            自从中了寒毒后,他的身子大不如前,原本便疲弱的肺脉更是不堪,他自己也知晓,所以,他想活的久一些,不为别的,只想陪着卓少爷久一些,再久一些,他说,若他不在了,卓少爷一个人会孤独的活着,那种几乎灭顶的寂寞,他此生承受的太多,不想让卓少爷再承受一次。
            可今日,他竟然耗尽心力去相助卓东来,那个冰冷大镖局的无情的卓爷,而卓东来,甚至根本不知晓是谁助他,亦丝毫不记得少爷,甚至,他还在算计少爷,铁传甲看的分明,卓东来要算计一个人,从来不着痕迹,从十年前便是,他一向如此。
            更可恨的却是,自家少爷明明知晓那是陷阱,明明知晓大镖局是更大的一个陷阱,也执意要去,他含笑宽慰铁传甲“若别无选择,只能义无反顾”
            少爷,你又是何苦,纵使去了又如何,纵使见到他又怎样,他若将过往种种尽弃,你此番无异于飞蛾扑火,少爷,至少,我还想看着你活着,好好活着,纵使辛苦一些,终归还是活着,可你去了,只怕连好好活着,都是不能。
            可铁传甲一向拗不过自家少爷,与卓少爷有关的事情,李寻欢更是坚定,这一世,怕是他只有这一份执念,便是这份执念,几次三番要夺了他的性命,若不然,这便是劫数,耗尽一辈子心血都还不清舍不尽的劫数。
            铁传甲为李寻欢整理去大镖局赴宴的衣服时,莫名的生出一分绝望,那份绝望几乎立刻驱使着他要强行带自家少爷离开长安,可他却更深切的知晓,若非到了最后,若非尘埃落定,若非确认卓少爷安然无恙,至死,自家少爷也不会离开长安一步。
            所以,铁传甲依然服侍李寻欢换下了染血的白衣,又苦苦劝他服下了一碗汤药,随后看着他一个人离开客栈朝大镖局而去,轻裘缓带的雪色背影单薄销瘦,渐行渐远,渐渐不见。
            李寻欢执意不允铁传甲跟随,他怕铁传甲心切提及往事惹得卓东来猜疑,让卓东来为难,便只是为难一下,他便舍不得,而那人,却舍得让他赴死,眼睁睁的看他赴死,甚至还算计着要他送死,何等决绝,何等不堪,此情,何堪。
            


            9楼2012-07-14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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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夜阑更尽风渐紧
              卓东来吩咐卓青“任何人不得踏入我房间一丈之内,否则,杀无赦”
              这条禁令很是好用,至少,至目前而止,从未有人违背过,人,若非到了不得已,一向都惜命。
              所以,当他一个人在热气缭绕、紫檀氤氲的温泉内舒适的泡着时,他才觉得是安全的,任何人都不能信任,包括死人,他都不会信任,他只有一个人时,才觉得是可以松懈的。
              一个人时,他习惯自己与自己说话,不,应该是和他的弟弟对话,他的亲生弟弟,他那还未出生便被他害死在娘胎里的弟弟,他同时害死的,还有他的母亲,他的义父流水老人说“你这个畜生,你一出生就是个凶手,你这辈子就是来赎罪的,你个小兔崽子”
              卓东来便笑,从那时起他便学会冷笑,他的命运是不是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那么,他偏偏要逆天改命,要让世人看着,什么叫做我命由我不由天,他要让世人看清楚,什么叫做英雄,而后才是英雄造时势。
              英雄无泪,化作碧血,枭雄无情,化作泪痕。
              司马超群是他一手缔造的英雄,英雄的背后绝不会有一点黑暗,有一丝瑕疵,英雄还要有一个足以匹配他身份的背景,所以,卓东来同时也一手打造了大镖局,他不允许大镖局和司马超群出现任何一点意外,其实,他一手促成这些,纵使不是英雄,也是一位枭雄,不是么。
              卓东来这样幽幽的告诉他弟弟听时,不由得笑了,那笑从根底让人心生胆寒,卓东来是残缺的,那在娘胎里就挤坏的一条腿,让他这辈子也成为不了英雄,那条腿,是他杀死自己孪生弟弟的证明,是他杜绝被人窥视的全部阴暗,是他,最阴暗的一个秘密。
              至今,除了他自己,只有流水老人知晓,流水老人在经历了这么久的岁月之后,已行将就木、命不久矣。
              卓东来依然留着他的性命,是因为他依然有着一位老人的智慧,这些智慧通常很是有用,比如二十年前的契约,比如二十年前的江湖,比如小李飞刀,最重要的是,那个老人,口风一向很紧,和卓东来自己一样紧,这些很让人信任,比死人还要值得信任。
              卓东来独自一人时,还习惯思考,白日里红花集出现的意外让他很是困惑,一个帮着朱猛的绝顶高手出现,这对大镖局来说绝非好事,又有一位相传逝世很久的武林前辈小李飞刀的出现,对大镖局来说,也未必是好事。那么,当坏事遇上坏事,也许会变成好事,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已,卓东来一直在想如何制造这个契机。
              片刻后,他幽然的撩一些热水在手臂上,澄净的水珠沿着臂膀顺滑而下,映着紫铜火盆里的光,晶莹明亮,仿佛那个人的眸子,一向缭绕着涟涟水意,春日湖水般温柔清澈澄明,想到这些他忽然笑了,眸光温柔到连他自己都未觉察,那双眸子好似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又过一时,他还未想起,却也没有机会再想了,在这个只有他一人的密室,忽然多了一个人,事实上是多了一股杀气,白日里红花集那股慑人的杀气,冷冽直接,丝毫没有掩饰,好像锋利的刀刃贴着温热咽喉的寒意,稍一动作便会命丧当场、魂归陌路。
              卓东来的眸子骤然收紧,分毫不敢妄动,却也不敢沉默,沉寂良久后,他淡淡问了一句“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平泛无奇的嗓音,没有丝毫感情没有丝毫波折,却能保证让人听过一次便不会忘记。
              “我一直在等你,萧先生”
              “我还是来得晚了一些”
              卓东来轻叹一声,淡淡道“是的,确实是有些晚了,原本我还以为只有萧先生的头颅会来”
              萧泪血提着他那口箱子,笔直的站着,依旧平泛无奇的开口“原本就是这样的”
              卓东来长叹一声,仿佛带了一丝凉意“神鬼无凭,鬼神之说毕竟是靠不住的,否则,你也不会来了”
              “为什么”
              “因为,若靠得住的话,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死在小李飞刀之下,然后,我的人便会带着你的头颅,拎着你的箱子赶回来”卓东来的眸子忽然亮了一下,接着道“现在,我才知道这种想法实在荒谬的可笑”
              


              10楼2012-07-14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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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哟,LZ开新楼了???我是否有必要留个爪子支持一下~~~~~


                12楼2012-07-14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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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呀陌陌,这边都忘了加精了。。。


                  IP属地:江苏13楼2012-07-15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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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夜阑更尽风渐紧
                    卓东来吩咐卓青“任何人不得踏入我房间一丈之内,否则,杀无赦”
                    这条禁令很是好用,至少,至目前而止,从未有人违背过,人,若非到了不得已,一向都惜命。
                    所以,当他一个人在热气缭绕、紫檀氤氲的温泉内舒适的泡着时,他才觉得是安全的,任何人都不能信任,包括死人,他都不会信任,他只有一个人时,才觉得是可以松懈的。
                    一个人时,他习惯自己与自己说话,不,应该是和他的弟弟对话,他的亲生弟弟,他那还未出生便被他害死在娘胎里的弟弟,他同时害死的,还有他的母亲,他的义父流水老人说“你这个畜生,你一出生就是个凶手,你这辈子就是来赎罪的,你个小兔崽子”
                    卓东来便笑,从那时起他便学会冷笑,他的命运是不是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那么,他偏偏要逆天改命,要让世人看着,什么叫做我命由我不由天,他要让世人看清楚,什么叫做英雄,而后才是英雄造时势。
                    英雄无泪,化作碧血,枭雄无情,化作泪痕。
                    司马超群是他一手缔造的英雄,英雄的背后绝不会有一点黑暗,有一丝瑕疵,英雄还要有一个足以匹配他身份的背景,所以,卓东来同时也一手打造了大镖局,他不允许大镖局和司马超群出现任何一点意外,其实,他一手促成这些,纵使不是英雄,也是一位枭雄,不是么。
                    卓东来这样幽幽的告诉他弟弟听时,不由得笑了,那笑从根底让人心生胆寒,卓东来是残缺的,那在娘胎里就挤坏的一条腿,让他这辈子也成为不了英雄,那条腿,是他杀死自己孪生弟弟的证明,是他杜绝被人窥视的全部阴暗,是他,最阴暗的一个秘密。
                    至今,除了他自己,只有流水老人知晓,流水老人在经历了这么久的岁月之后,已行将就木、命不久矣。
                    卓东来依然留着他的性命,是因为他依然有着一位老人的智慧,这些智慧通常很是有用,比如二十年前的契约,比如二十年前的江湖,比如小李飞刀,最重要的是,那个老人,口风一向很紧,和卓东来自己一样紧,这些很让人信任,比死人还要值得信任。
                    卓东来独自一人时,还习惯思考,白日里红花集出现的意外让他很是困惑,一个帮着朱猛的绝顶高手出现,这对大镖局来说绝非好事,又有一位相传逝世很久的武林前辈小李飞刀的出现,对大镖局来说,也未必是好事。那么,当坏事遇上坏事,也许会变成好事,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已,卓东来一直在想如何制造这个契机。
                    片刻后,他幽然的撩一些热水在手臂上,澄净的水珠沿着臂膀顺滑而下,映着紫铜火盆里的光,晶莹明亮,仿佛那个人的眸子,一向缭绕着涟涟水意,春日湖水般温柔清澈澄明,想到这些他忽然笑了,眸光温柔到连他自己都未觉察,那双眸子好似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又过一时,他还未想起,却也没有机会再想了,在这个只有他一人的密室,忽然多了一个人,事实上是多了一股杀气,白日里红花集那股慑人的杀气,冷冽直接,丝毫没有掩饰,好像锋利的刀刃贴着温热咽喉的寒意,稍一动作便会命丧当场、魂归陌路。
                    卓东来的眸子骤然收紧,分毫不敢妄动,却也不敢沉默,沉寂良久后,他淡淡问了一句“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平泛无奇的嗓音,没有丝毫感情没有丝毫波折,却能保证让人听过一次便不会忘记。
                    “我一直在等你,萧先生”
                    “我还是来得晚了一些”
                    卓东来轻叹一声,淡淡道“是的,确实是有些晚了,原本我还以为只有萧先生的头颅会来”
                    萧泪血提着他那口箱子,笔直的站着,依旧平泛无奇的开口“原本就是这样的”
                    卓东来长叹一声,仿佛带了一丝凉意“神鬼无凭,鬼神之说毕竟是靠不住的,否则,你也不会来了”
                    “为什么”
                    “因为,若靠得住的话,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死在小李飞刀之下,然后,我的人便会带着你的头颅,拎着你的箱子赶回来”卓东来的眸子忽然亮了一下,接着道“现在,我才知道这种想法实在荒谬的可笑”
                    


                    14楼2012-07-19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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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经年若是曾相识
                      李寻欢还未出客栈时,铁传甲便忿忿不平的帮着自家少爷整理衣物,还兀自念叨着“宴无好宴”,他是半分也不想自家少爷去那冰冷无情的大镖局,明明知晓那是陷阱,却还心甘情愿的跳进去,只因有挂念的那个人,少爷,此生,你究竟要背负多少苦难。
                      待到此刻,李寻欢在紫气东来的庭院里吹了半晌冷风,稳稳坐在紫气东来的紫檀木椅上,一眼望见紫檀木桌上搁置的春笋冬菇汤时,才忽然觉到自家忠仆好似有着半仙的修为,不用掐指一算便知晓以后的景象,宴果然无好宴。
                      不过,好在自己是酒鬼,而非饭袋,这让李寻欢愈加庆幸,做一个酒鬼竟比做任何事都惬意的紧,一个酒鬼,但凡是酒便不会推拒,尤其在面前还有着二十年醇酿竹叶青时,便是想为着些许不甚如意而敛了笑意,只怕也是不能。
                      卓东来理好紫裘束好发髻,施施然步出内室时见到的便是这幅景象,紫檀木桌上布好的菜肴丝毫未动,李寻欢浅笑嫣然,举着一只酒坛兀自饮得兴起,原本一位温润雅致的玉人,纵使举着酒坛竟也风雅无比,让人见着也丝毫不觉得唐突。
                      烛影摇曳,火光微亮,那人白日里便柔和的弧度愈发飘渺茫然,若是少了几声淡淡的轻咳,只怕自己亦丝毫不忍打破这画面,而自己,何时竟也不忍心,对着一位素未谋面的前辈是否纵容的多了些。
                      李寻欢不知不觉喝完了一坛,一回眸恰遇卓东来缓缓踱来,不由得轻牵唇角,绽放一个温暖的浅笑,泠泠开口“在下腹中酒虫作祟,到让卓爷见笑了,还请见谅”
                      卓东来眸间闪出几分笑意,稳稳踱到李寻欢桌侧坐定,抬手斟满一盏竹叶青奉上,淡淡道“这酒原本是为前辈备的,前辈便是尽数饮尽,亦是无妨”
                      李寻欢探手接过杯盏,柔柔酿出一抹浅笑,眸间亦清澈明亮,略显苍白的菱唇被盈盈酒液润了光泽,甚是诱人,卓东来忽然惊讶自己的这番念头,莫不是这位前辈一向让人惊为天人么,怪不得纵使萧泪血之前见着也是失神,亦惧了三分,如此,便更不能留着这人,愈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对司马超群,对大镖局愈是祸害,不除难以心安。
                      卓东来凝眸看了半晌,直到李寻欢轻执酒盏一饮而尽,随后又一手虚握成拳掩唇呛咳时,方才恍然回神,探身舀了一碗菇汤优雅的递到李寻欢面前,淡淡关切道“冬菇汤性和,最是温补,前辈少用一些暖暖身子,必是好的”
                      李寻欢费力止了咳,抬眸深深望了卓东来一眼又缓缓转开,那一望,碧色瞳眸幽幽,仿佛极恸、失落、苦楚、绝望,让人不由得心颤,而自始至终,他丝毫未曾正眼看过那碗菇汤一眼,只任卓东来稳稳端着毫无动作。
                      这一望让卓东来很是不解,碧色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仿佛控诉着什么,而自己之前与这位前辈素不相识,何来仇怨之说,他又如何失望,又如何痛楚。
                      李寻欢安静的低垂眼睑,丝毫看不清眸中神色,眼前这位卓爷是丝毫不记得自己,那便是形同陌路,若是陌路,半分交情也无,便是不知晓自己的忌讳也无可厚非,自己又有何种立场失落,有什么资格存怨,什么都不记得,便是过往种种烟消云散,十年情分一笔抹杀,自己凭什么要求旁人记得,又如何要求旁人顾忌自己。
                      既是陌路,又矫情什么,李寻欢随即清浅一笑,将锦帕掖在袖中,淡淡红色被有意掩着无人见到,又含笑接过菇汤,拿着精巧的银勺随意搅动了几下,缓缓太眸“卓爷请在下来,恐怕不是只为了竹叶青吧”
                      “晚辈素来仰慕小李飞刀李前辈的英名,总镖头司马也甚是想与前辈结识”
                      李寻欢忽然倦倦的抛开小银勺,起身踱至窗前,背对着卓东来缓缓开口,嗓音多了几分淡漠“所以呢”
                      卓东来亦是想不明白,一向温润雅致的李前辈今夜为何忽而多了几分人气,是,他一直若谪仙般温润却疏离,而今夜却淡淡蒙了几分哀伤,莫名的,难以名状的哀伤。
                      “是晚辈唐突了,还请前辈见谅”
                      “无妨,我原本也不是隐居,也不是什么人都不见的”
                      


                      16楼2012-07-19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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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寻欢应完这句,竟然随手拈起小银勺浅浅抿了一下菇汤,若物是人非,这味道,仿佛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他淡淡的疏离的笑的时候,卓东来心中下意识的闪过一个念头,李寻欢是不能食用竹笋的,竹笋与他的体质相冲,而自己,又怎会知晓这一点。
                        李寻欢早已连饮好几口竹叶青压下口中的竹笋味道,一抬眸,恰见卓东来面上些许怔忪的神色,便缓缓笑道“今日已晚,在下先行告辞,明日再来拜访”
                        “原本便是晚辈要去拜见前辈,前辈若是不弃,便留在这大镖局如何”
                        “卓爷是否听过一句老话”
                        “晚辈聆听前辈赐教”
                        “古人言‘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如今看来,诚不欺我”
                        卓东来眉梢轻挑,眸子幽幽深了几分“前辈以为,今日是酒逢知己还是话不投机”
                        李寻欢沉吟片刻,依旧望着窗外,软软叹了一句“卓爷高明,酒逢知己与话不投机,原本便不相斥”
                        卓东来优雅的一欠身,眸间笑意深深“晚辈多谢前辈赐教”
                        “卓爷多礼,李某自不敢当,今日甚晚,李某不便耽误卓爷,先行告辞”
                        “二十年的竹叶青,前辈若是喜欢,晚辈明日便差人送去太白居”
                        “送酒去酒楼,李某虽愚鲁不通世俗,却也觉分外不妥”
                        卓东来唇角微微勾出一抹弧度,平静淡然“若是送与前辈,便没有什么不可”
                        也罢,长安城,从来没有卓爷做不到事情,只是,送酒,若在以往,只怕自己找他讨酒都是难事,今日便是想推脱,想欺骗自己,想沉迷在他并不愿自己多饮伤身的假象里都是不能,李寻欢轻叹一声,抑下心头刺痛,低低应道“如此,李某告辞”
                        “前辈慢行”
                        卓东来话音未落,白衣那人忽然脱力般软软向着一旁倒去,卓东来慌忙上前顺势接住拥在怀中,那人却仿佛回复了一丝清明,努力牵出一抹苍白虚弱的笑,声音愈低,几不可闻,好似喃喃一句“东来,我没事”
                        卓东来忽然觉得,今晚的意外仿佛太多了些,这人唤的东来,莫非便是自己,事情,好像越来越扑朔迷离,难以穷根追底。
                        恍惚间,卓东来触碰到那人的指尖,冷的异常,在探手覆上额头,却是滚烫,这人,当真是世家少爷,竟半分不懂得照顾自己,明明在发热,还喝了这么多酒。
                        卓青在深夜请来了长安的名医,那名医顶着莫名的寒意为软榻上安静睡卧那人把完脉后,眉目低垂,在卓爷骇人的冰冷中回道“这位先生素有痼疾,这次又误食禁忌牵动旧疾,引起发热,我去开个方子,回头遣人煎好,等这位先生一醒便服下,如此过个三五日也就没有大碍了,只是这旧病根子是养不好了,忧伤心、思伤肺,这位先生忧思并重,日后若能开导一番,好生调养着,兴许还能养好一二”
                        卓东来淡淡重复一句“误食禁忌”
                        那名医应道“有些人体质特殊,与某些食物性子想冲,食用不得”
                        “前……李先生只用了一些春笋冬菇汤,以先生之见,是食用不得春笋还是冬菇”
                        “以这位先生的体质,只怕是食用不得竹笋,这位先生身体原本便不甚健朗,竹笋对他身子损伤极大,若误食,日后纵使有心调养,也难补回一二,医者仁心,此番,还有劳卓爷叮嘱”
                        “如此,劳烦先生了,卓青,你随着先生去抓药,煎好后记得拿小炉煨着再送来”
                        “是,卓爷”卓青恭谨的应了一句,放轻脚步引着名医退出,出门之时又顺手轻声掩好了朱漆木门,紫气东来阁便只剩下卓爷与床上沉睡那位李先生,那人究竟是谁,竟让卓爷如此纵容,不止让他留宿在紫气,竟还占用了卓爷自己的床榻,卓爷待他果真非同一般。
                        卓东来又吩咐卓青,任何人不准靠近紫气东来一丈之内,然后负手立在床榻轻纱之外,朦朦胧胧可见,那人素来苍白的面色因的高热反而泛出一丝殷红,形状姣好的菱唇微微抿着,苍白的不带半丝血色,小巧精致的鼻翼轻轻闪动,清清浅浅的鼻息几乎不闻,几乎不闻,莫不是,卓东来心下一紧,指尖迅速探上那人的腕脉,内息凌乱,心脉竟如此微弱,若自己用内力助他,会不会好的快些。
                        卓东来又想起那人昏迷之前模糊呢喃的一句“东来”,已经神智模糊,竟还记得安慰自己不要担心,有些事情愈发诡异,一度朝向不可预知的方向迅速发展,而这些事情,与眼前这位安静沉睡之人,竟息息相关,让萧泪血去杀他,是不是一个错误。
                        月过中天,黎明破晓之时,李寻欢忽然咳了起来,纵使睡着,也咳得丝毫不得安稳,单薄的身子一次次颤动,仿佛就此撒手离去,再也不管什么俗世红尘,卓东来终于不忍,扶起那人的身子替他调息半晌,方才堪堪睡熟,他果然是累了,竟丝毫未醒。
                        卓东来扶着人睡下,低首为他掩好锦被之时,一抹梅花冷香幽幽而来,让人不禁片刻失神,一个酒鬼,身上竟然没有半丝酒的味道,反而透骨渗着梅花冷香,果真,又是一个奇人。
                        


                        17楼2012-07-19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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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故人盛来琥珀清
                          卓东来次日伏在床侧醒转,一抬眸,暖榻之上空余锦被重叠,玉枕寒凉,而那苍白若雪之人已然不在。略一思索,鹰隼般的眸间戾色顿生,卓东来之所以到现在还能好好的活在这个江湖,除了鲜有敌手的武功修为以外,还有颇为高明的警觉性。
                          没有人能在任何时候,在他身旁一丈之内作出任何瞒过他的动作,即使他在睡梦中也毫不例外,而今日,李寻欢竟然在他身旁悄无声息的不见,甚至,卓东来仅是守着李寻欢休息的暖榻浅眠,甚至,李寻欢旧疾复发,功力只及平日三成,甚至,紫气东来有着大镖局最严明的防守,卓东来竟然毫无所觉,大镖局亦无人通报发现异状。
                          若这个人是敌人,不,这个人一定不能成为大镖局的敌人,也不会是大镖局的敌人,卓东来这样想时,已经稳稳的踱出紫气东来,卓青早已恭谨的候在院子里。
                          卓东来缓缓顿下脚步,冷冷斜睨着与自己愈来愈相像的年轻人,半晌,淡淡的问了一句“卓青,你可曾见到昨夜那位李前……李先生”
                          卓青低垂着眼睑,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平淡几乎优雅“回卓爷,属下未曾见过”
                          卓东来眸间神色愈戾,遥遥望向天际,东方渐渐浮白,时辰却尚早,只怕,整个长安城,还未苏醒,那人便毫无痕迹的消失不见,李寻欢,你一向出乎的我的意料。
                          “传令下去,日夜严密监视太白居,里面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前来回报”
                          “是,卓爷”
                          卓青恭敬的应声退出,卓东来却又忽然开口“等等,大镖局的竹叶青送去太白居几坛,便说李先生若是喝完了,大镖局会再行送到,或是”卓东来唇角浮动一抹细小的浅笑,声音愈发阴柔的接道“不妨亲自来取”
                          “是,卓爷”
                          卓青依旧恭谨的应声退出,片刻消失不见,卓东来负手而立,遥望天际一阵,紫灰色的眸间戾色渐渐褪尽,又渐渐冰冻,到后来,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大好清晨,或许需要一樽冰凉的波斯葡萄美酒,来让自己冷静一下。
                          太白居天字二号房里,李寻欢疲软的陷进一团锦被羽枕之间,铁传甲阴沉着脸送来一碗黝黑如墨的药汁,被自家少爷无力的摇摇首拒下。
                          无奈的绷紧面庞,盯紧眼前苍白若雪那人,半晌,将手中重重药碗搁下,更是阴沉了脸色,小心翼翼撤去自家少爷身后倚着的锦被羽枕,扶紧他缓缓躺好,李寻欢不由得牵起唇角扯出一抹浅笑,自家忠仆虽是面色阴沉了些,心底愤恨了些,说话冷淡了些,手上动作却依旧是轻柔的,一如既往的用心。
                          铁传甲见李寻欢唇角噙着笑,便知晓了自家少爷的心思,见他这一副好整以暇的神色,几乎想立刻敲晕了他才好,便不会看他拖着病体来回奔波折腾,把自己弄成了这幅疲弱模样,只是,想归想,手下动作却随着那人几声轻咳愈发的轻柔,恍若怕重了一分,便把这琉璃一般的人碰碎了。
                          待他躺好后,却又觉得不妥,便小心的扶起那人,在他枕上又加了一条软枕,低声叮嘱道“不仔细一些,当心待会又是心悸苦了自己,枕的稍稍高一些,虽然难捱了一点,却也比着诱发心悸好上许多”
                          李寻欢亦不应声,缓缓的别过脸去,阖上双眸,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铁传甲见了,又是一番埋怨与心疼,这几日真是累着他了,便是眉心的倦意,竟也无力掩饰,睡吧,或许一梦醒来,凡事便会好些。
                          大镖局人虽近不得太白居天字二号房,却也能遥遥听到里面那位忠仆瓮声瓮气的埋怨,之前已守过几日,轻易便知晓是那白衣的少爷又惹到自家仆人了,若不然以那忠仆寡言少语又沉闷的性子,定然不肯理会旁人许多。
                          派人这么回去大镖局向卓爷复命时,拥着紫裘的卓爷,正舒适的坐在紫气东来阁铺着厚重紫貂皮的暖榻上,优雅平静的品着一樽方才冰冻的波斯葡萄佳酿,卓爷的对面,是大镖局的总镖头,司马超群正缓缓斟着一盏这种紫红色的酒液,卓爷听了,面上神情未有半分变动,只淡淡的一挥手“你下去吧,继续监守”
                          


                          18楼2012-07-19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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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大镖局的普通护卫退下时,依稀听到司马总镖头随意的问一句“东来费这么大力气监视的人是谁”
                            卓爷恍似淡淡应了一句“一位李先生,一位来历不明的李先生”
                            后面的话渐不可闻,那位护卫便疑惑,卓爷若想知晓一个人的来历,岂止是从那人出生之日就了如指掌,只怕那人祖上三代五代的来历都查的透彻,为何这位白衣先生的来历丝毫查不到,甚至,卓爷好似从未吩咐任何人去查探过白衣先生的来历,以至于,至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晓,这是一位身有痼疾却武功高强的李先生,旁的,所有人都一无所知。
                            日暮时分,安稳睡了一日的李寻欢悠悠醒来,铁传甲单手端着一碗长白老山参汤定定立在榻前,直直盯紧自家少爷,李寻欢眉心轻蹙默然半晌,终于微抿着唇从忠仆手中接过一盏温茶水漱了漱口,眼睑低垂不去看那忠仆的神情,捧着一小碗参汤小口的啜饮,心底却兀自抵触,不是他不顾自己的身子,实在是有些事情,无关生死,必须做去,而且,梅大先生的药和铁传甲寻来的补品,味道实在不是太好。
                            好半晌,一小碗参汤喝完后,铁传甲阴沉着脸接过了空碗,沉声道“我已经吩咐小二哥送几样清淡的小菜和粥品送来,少爷,你必须得吃些东西”
                            话音未落,李寻欢稍才舒展的眉心又紧蹙在一起,方方饮下一碗参汤,心口甚是赌闷的慌,毫不犹豫便要拒绝,可一张口见到自家忠仆黑到胜似包公的脸色,终究还是没敢出声,细细思量了好一番,才和自家忠仆商议道“传甲,让小二哥把菜送去前厅大堂吧,在房间里憋闷了一日,出去透透气也是好些”
                            铁传甲盯紧自家少爷的面色打量了半晌,虽还是苍白了些,总算比一早回来时惨白的模样好上许多,沉吟一番,便也同意了,只硬生生的叮嘱“只能去大堂略坐一会,仔细待会又是方睡醒吹了风,受了凉,苦的还是少爷你”
                            李寻欢面上一喜,轻快地应下,待要出门时又被铁传甲拦住,牢牢附在肩上一袭轻裘,细细的系好才许他去,李寻欢虽是无奈,却因一心记挂着太白居的醉太白,竟也未曾拒绝。
                            李寻欢的性子一向温润雅致,只在饮酒的问题上,铁传甲却从来拗不过他,二人坐在太白居的靠窗的位置等着小二上菜时,铁传甲从来不嗜酒,也远远闻到掌柜的亲自送来的清酒不是醉太白,而是上好的陈酿竹叶青。
                            不等二位客人发问,那掌柜的便堆起满面笑容,为李寻欢斟满一盏,陪笑道“李先生,这是大镖局今儿一早送到的竹叶青,说是卓爷的吩咐,若酒喝尽了,大镖局自会再送来,断不会短了先生甚爱的竹叶青,卓爷还说,先生若是喜欢,亦不妨亲自到大镖局取了来”
                            李寻欢满满饮下这盏,含笑颔首应下,铁传甲却在一旁耐不得,冷冷道“这大镖局的卓爷未免管的多了些,我家少爷喝酒,难不成我还寻不到么,干他大镖局何事”
                            掌柜的慌忙赔笑“这位爷,您也别怒,卓爷这不是一番好意么,知晓李先生素爱竹叶青,便早早送来,省的爷再去找,岂不是麻烦”
                            铁传甲冷哼一声也不理会,径直握紧铁拳,转向自家少爷“少爷,你……”
                            李寻欢悠悠然的自饮自酌,一盏饮尽后,轻声叹道“传甲,有人送酒来是好事,你担心个什么,再者,莫说是上好的竹叶青,便是一文钱三碗的烧刀子,你何时见过我推拒旁人送的酒”
                            铁传甲不由得郁怒,天南海北随着自家少爷这么多年,莫说这好酒,便是最劣质的烧酒,便是这劣质烧酒里有最劣质的毒药,他也亲眼见自家少爷一饮而尽,只要是酒,少爷从来不会推拒,想到这里,喉头一动,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李寻欢轻轻的一摆手,恨恨咽下将要出口的话,闷头吃起菜来。
                            掌柜的一见两位贵客不再说什么,便赔笑着告退,李寻欢一抬眸,缓缓绽开一抹浅笑“多谢”
                            掌柜的竟有一瞬失神,自己虚活在这世上半百年月,何时见过如此温暖舒畅的笑容,连眼底都若春风拂过的杨柳细枝,盛满了暖意,这,当真是一位神仙般的人物,世所仅见。
                            怪不得,大镖局的卓爷对这位李先生如此上心,莫说卓爷,便是自己,能结交到如此朋友,定也是满心欢喜。


                            19楼2012-07-19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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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20楼2012-08-24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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