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珉盛世】[原创][12.07.19]庭上独白（END）

1. 为〈再见，最后的茶叙〉的系列文，你可以分开来看，但最好先知道另一篇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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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小说都是虚构的，希望读者能尊重这一点。
3. 你可以不喜欢，然后关掉视窗。
4. 我没有无聊到写文来找麻烦。就算想找我麻烦也请确保你读后的理解与我的意图不会相差太远。


庭上独白
羊和世界一同失控了。昌珉切断无人接听的手机，越过双手盘住的栏杆向下一瞥，只见羊群像簇拥的雨云笼罩底下，以近乎丧礼的宁静分食野狗外露的内脏和骨血。或许是心理作用——因为距离实在太遥远了，迎面涌上的风有些铁锈味。就这麼一会儿的时间，昌珉决定把那支号码删掉，失去所有兴致的回到房里。
这是采光极好的房间，楼高而窗外一片平旷，即便近来阴雨绵绵，仍有一层银锡似的静谧薄光，悬浮在空气中的粒子缓如降雪，覆盖在沉睡家具上的尘埃甚是斑斓。房里弥漫一股被遗弃的落寞，裸露的床架靠在阴暗的角落，床头柜上放著水晶菸灰缸，另一头是七层紧邻天花板的展示架，上头空荡荡的，有一些纸屑和几落硬币，长桌就贴在一旁，以前的主人分为左右两半规划，一边是电脑桌，萤幕曾在的位置上灰尘显然较为稀薄，另一头名义上是书桌，但昌珉最后一次见人使用时，放的是威士忌、酒杯、几张散落的钞票和一个压在皮夹下的保险套，这些生活感一如其他唐突的角落一样被掏空了，昔日的主人也有无法装入皮箱一同带走的东西。
昌珉随手将手机搁在架上，随后挽起袖子，缓缓评估各个角落，决心放手一搏似的长长吐了口气。门边备好扫地用具和垃圾袋。和回收家具的公司约在一小时后碰头。允浩还没起来。完美，该开始干活了。
年纪稍长一些的允浩是最后一位同居人，他始终没同意昌珉的计画。昌珉不只一次想把多出来的房间清理一番，可以挪作书房、专门摆放乐器或充当仓库——虽然事实上并没有这麼多东西可以塞满空间。坦白说，最初挑起这话题时连他自己都能查觉罪恶感在心底不安骚动，他知道自己谋杀的是存在的证据，因而允浩不过是沉默的凝视就足以叫他不安的先一步举手投降。不过，毫无例外，时间改变了一切，允浩的坚持像潮湿的砂岩渐次崩落，日复一日与垂死回忆争辩的紧绷生活则让昌珉的罪恶感沉淀成无处宣泄的愤怒。那是一种很纯粹的愤怒，如果细细追究下去便会发现他既不自责也不恨任何人，找不著根源的愤怒仅仅只是静静流动在存在的肌理中。这些转变就在昨天发酵了，昌珉旧事重提，允浩虽然动了嘴角，最终还是选择沉默的回避，而昌珉则在足够的沉默后补充：「这不是在徵求意见，而是礼貌上的知会。明天起我会陆续把房间清乾净，无论挪作什麼用、甚至一点用也没有都无所谓，一切单纯只是为了清理。」
气氛明显有些紧绷，但允浩也没出声制止，就好像他其实也发现两人形同囚徒被锁在这间鬼影幢幢的屋子里无路可逃，不过是他还没做好准备。所有纠缠不清的鬼影都是不可追回的美好时光，允浩是不确定剪断与过去的脐带是否仍能完整的人。
因而似乎也不令人意外，当晚允浩约了朋友，三更半夜才回来。平心而论醉得不太严重，只是也足够惊醒近来难以安眠的昌珉以及已经成为他一部分的愤怒。酸涩的眼睛望入混浊的天花板，他暗自决定连墙壁也要换个叫人再也认不出原样的颜色。就苹果绿好了，像潮湿的风浸透了躲在隐蔽角落的初吻，多麼适合做为这巨大墓冢上的题词……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惊醒恍神的昌珉，一阵冰冷的期待掠过心头，却是别人捎来的简讯。大概出了什麼事，朋友问他是否都好。昌珉僵持在那儿，纷杂的思绪像是不可辨识的杂音缓缓失控尖叫，一瞬间打从心底涌上一种混杂了惊惶、焦虑和悲痛的冲动，想靠著残忍的记性键入那组像诗谜一样的号码，这麼多天来他再也不会相信任何藉口了！等著的人只是像别人一样也选择了要离开罢了！即使曾经如此亲密最终还是形同「别人」！
在完整输入电话号码后，又忍著亲自删去。多麼残忍而阴郁的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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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撒-----快快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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橱柜放著各式各样的杯子，昌珉的指尖宛若长了眼睛似的流连其间，最后挑出左边数来第二个马克杯——米白色带些杂质的陶瓷杯，杯身签上设计师的名字，是用这份工作第一笔收入买下的专用杯，滑润的触感就像随著手温而柔腻起来似的，累了的时候他喜欢为自己冲杯茶，用实际收获提醒自己，所有不愉快都是为了让美丽事物进驻生活的必要牺牲。泡了杯柚茶，浑身的重量不受控制的直直陷入沙发，而客厅的安稳平和接住了他。湿润的空气透著蓝绿色的藻光，顺著木质地板滑落，如此宽敞，靠墙的视厅柜上架著宛若一扇紧闭窗口的液晶电视，急救箱就收在柜子右下右方第二层抽屉里，再过来的透明橱窗陈列些记不得谁买下的DVD，从买下就一直没拆封的文艺片，到不知何时错装宫崎骏动画的警匪片，如同另一层架上一排集点换来的模型，都是些强调所有权也毫无意义的东西。他的专用杯就被允浩随手抓去使用过好几次。「一起生活」是这样高风险的承诺，人们的边际在时间的浸染下，渐渐如染料难以厘清分界。多麼刺痛的美丽逾越。过去即是生活本身，再剧痛的撕裂都不可能回到最初的壁垒分明。
昌珉本来打算接著把房间重新漆过，为此他还暗自期盼允浩今天都别再从房里出来了，但什麼柔软的东西处碰到了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抽空了所有干劲。
这段时间以来，公司焦头烂耳地应付著官司和下跌的股票，周遭人事异动得厉害，许多人还在观望，而他们的生活就像被炸药波及的废墟，时间死却了，除了不再具有意义的败坏外，再也没有别的。通告都取消了，被草率填塞的生之洞一下子空虚起来，到处都是窥探的眼睛，他们很少离开正在慢慢流失温度的宿舍，即便如此两人却很少交谈，败坏的时间似乎也消弭了言说的欲望，他们就像看不见彼此的透明幽魂在同个狭小的空间里徒然视息，在各自的房里小心翼翼的卸下骄傲独自舔伤。
昌珉赖在沙发椅上胡思乱想，灵敏地捕捉经由木板传来的细微波动。允浩的脚步一向比较沉，大剌剌地引人侧目，但这些时日却有好几个昼夜不明的昏聩时刻，昌珉再怎麼专注也探测不到另一个人的存在。房里还有些呢喃。几分钟后，接著传来打开房门的声音，重重的脚步拉著人影穿出走廊。
「晚点经纪人会接我们到公司一趟。」允浩飞快的交代。
「什麼时后？」
「大概五点，到了时后会再打给我们。」
昌珉禁不住挑战：「是为了解散吧。」
第一封简讯后他又收到了许多慰问，拼凑一下内容不难猜出发生了什麼事。
「嗯。」
「我们会怎样？」
一阵沉默。
当然了，允浩不会有答案，昌珉心凉的想，那个男人竟然露出无力偿债似的消沉。他突然想起蹦蹦跳跳穿梭的脚步声，客厅好像还大声播放电影，他也想起自己，为了无聊的笑话击掌欢呼，他想起在此刻形同枷锁的过去里，自己真的爱过这些人。突然破冰的感情让昌珉失控了，他没办法克制想撕碎最后一层纸的冲动：「认清了吗？他们走了，不会回来了！我们根本没有余力考虑别人，现在危险的是我们！」
「晚上公司会谈到……」
「公司帮不了我们！很现实的是我们还有多少商业价值都是个问题，他们甚至可能放弃我们！」
「不会那样的，我们合约还没到期。」允浩往最近的沙发上一跌，体力透支似的仰头出神片刻，说：「不过会有一段冷藏期，经纪人刚说的。」
「不是新闻了。」昌珉讽刺。
「你会走吗？」
昌珉一愣，不太高兴道：「怎麼突然扯到这里。」
允浩欲言又止，昌珉被磨得耐心尽失：「难道是在鼓励我加入提告的行列？我以为我们达成共识了。」突然领悟似的谨慎补上：「如果是觉得我麻烦就明讲……」


允浩就能进车厢了，不知谁却突然喊了他的名字「郑允浩」——那是鬼迷心窍的一瞬间，他反射性的抬起头，准确撞上群众里抛出的挑衅：「不敢对大众说些什麼吗！？」
可能是记者的人隔空挥舞纸笔。
允浩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只大手粗鲁的推进车里，耳边同时传来经纪人惊惶的声音：「还傻在这边做什麼！？」
场面煞时失控，羊群宛若有了意志般的冲破护栏。来不及跟进的昌珉被推挤的力量冲得老远，四面八风粗鲁的递出麦克风，他受惊地拐了一步，身后不知是谁趁机抓住了他的衣角，保镳竭尽所能的替他挤出一条路，好不容易赶在羊群袭击前将人送进车里。
羊群很快包围车子，昌珉心有余悸的瞪著贴在车窗上的羊，虽然明知它们看不见却仍然为空洞的眼神心颤，几只羊甚至用身体撞击车身。它们嘶声狂叫，从最初的纷杂到逐渐有了共同的口号：「说、说、说……」，有如裁判官的质问声浪一波推著一波淹没了整个地下室。
动弹不得的车子像抛锚在荒海上的野船，排烟管徒劳的隆隆作响，车身微微晃荡。司机恐吓的按著喇叭，试图缓缓推进，被激怒的羊群却更加野蛮。羊和世界一同失控了，却不知是因为羊群倾覆了世界，还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个失控的世界因而注定无人幸存。
经纪人有意缓和车内紧绷的气氛：「好险提早来接人了，看样子一时半刻是动不了的。」
允浩突然开口：「会议什麼时候？」
「两个小时后，社长也会出席。」
「电话里说的冷藏期……是什麼意思？」
「不是冷藏，是公司评估现实条件判定现在不适合活动。」
「多久？到官司结束？」
「这就不是我能回答的了。」
昌珉谨慎保持距离的望出窗外，一边聆听经纪人和允浩的对谈。羊群不知何故互相狂哮，很快就开始嘶咬彼此。一只羊就像早上那只狗一样被破出了一个大洞，血水很快就染红灰白的身躯，哀嚎很快就被前仆后继的行军和口号给烟盖。
经纪人冷不防道：「等下你们一定要尽力为自己争取。」
「……情况很糟吗？」
「有很多考量。」经纪人显然有所顾忌，「部份的意见认为你们不行。」
昌珉等著允浩答腔，然而沉淀下来的沉默却是因伤口被撕裂的无言以对。那时外头的保全正试图驱赶羊群。
经纪人也不好过的安慰道：「至少个别活动一定能争取到，其他就边走边做打算……」
「我们可以的。」昌珉收回视线，认真的透过照后镜凝视经纪人的眼睛：「我们一起经历过许多事，不会轻易就被击溃的。」
昌珉随后看向允浩，伸出的手很快就被后者宣誓般的握紧。允浩像要溺水的人握得发疼，昌珉暗自吃惊，很快却被那份欲泪的激动感染了。
在那个当下应该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他们太怕惊动从封闭已久的胸口重新流出暖意的这一瞬间，沉默反而成了完美的言说。手心出了汗，有些薄茧，却还是坚定的紧紧扣著彼此，好像只有这只手能引领自己走出荒烟弥漫的谷底。
司机不耐烦的又按了声喇叭，一下一下敲著方向盘。他为了转移情绪而决定打开音响。灵动的钢琴霎时跳舞似的滑进车厢，悠扬的旋律缓缓的，缓缓的，上升。
他们靠著彼此，终於能好好休息了。
END
120719
格式依然不受控制。
为了省点麻烦，以下稍做解释：
这篇文章的设计仍是由两人的视角交织而成，中间穿插的「 A453574」跟「B775126」则是虚拟的自我审判。昌珉的路线都是证人，给允浩安排的都是控诉者，这牵涉到我对两个人物的性格判断。
总之，要找麻烦也请维持最基本的礼貌。


其实我会好奇
为什么允浩是控诉者
其实当时看完BUG的时候
我以为控诉和证人会对调

心软的人适合在忙碌和时间里遗忘
他们容易被动的去接受相聚或离别
但是 一旦时间冲刷的足够
他们会真的放下和释怀
而最苦的就是开始的时间
客观的人可以在思维和理智的指导下遗忘
他们清醒的划分界限
懂得舍弃与获得
只要他能想通
放下可以在瞬间完成
若真的不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内
那他也会想办法去接受
但是这两人的最终结果会一样的
就是会彻底放下
绝对没有from
只有 彼此了解 爱与战争

从不同的角度来看事情。。
感觉不错。。

其实我还没把文章看完，但我刚看完前几段就有马上要留言的冲动
很喜欢一开始的氛围
我不晓得怎么叙述你文章里透露出来的细腻情愫
只能我　　我真的很喜欢
等等回来再把他看完　或许会有更好更棒的词汇

刚看了一点儿...真的很想说楼的文笔很细腻，感觉用词很精准，值得推敲，可圈可点。很佩服...而且真心觉着楼的文风好独特...留着慢慢看

因为这几天真的很忙 所以我到现在还没时间看完你的文章
哈哈 我有看到了前半部的回复 但看不到完全
允许我断章取义一下
不用担心会不喜欢
况且不回复真的不太表不喜欢啊啊啊 有时候是真的不晓得该说什么
不喜欢也是一种动力吧 就是因为别人不喜欢自己才会更想努力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我会努力抽出时间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