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赤司征十郎出身于一个父辈们都拥有镶金勋章的军事家庭。这样的家族背景促使着他从小就开始接触各类荷枪实弹，长大些就开始学习高级暗杀器械和微型通信器材的用法。赤司曾经在国二的暑假进行伏击训练时险些连命都赔上——麻醉弹无比精准地击中了他的左眼，万幸没死，却导致视力急剧下降，形成了如今金红异色的充满传奇色彩的瞳孔。
可是没人了解这些曾经的历史，在同龄人中整个圈子他们都把赤司形容成一个神乎其神的天才，甚至编造出了各种各样的小故事，后来这些传闻流落到赤司耳里时本人都表示夸张得离谱。比如异色瞳是百年难遇的战争天使的象征啦，比如个子不高是因为童年时被神秘机构拿来做人形兵器的后遗症啦，比如他好使得可怕的脑子其实不是人脑是机器脑啦之类……神话传着传着竟然变成了黑色冷笑话，青峰听见这些传闻时锤着墙地笑，他说赤司你怎么不把高中的时候一生气就要把大家的头发全部一刀平的事迹说给他们听啊哈哈哈，后来黑子察觉到赤司气场不对才赶紧踢了一脚抽搐不止的青峰让他闭嘴。
其实这么说也不错，因为只有同伴才了解赤司究竟为了他所谓的「天才」付出了多少努力。赤司有旁人奋力大半个世纪都追赶不上的天赋却永远努力练习、不懈不怠，也许除去与生俱来的强者风范之外这一点才是最令奇迹内部为之尊重的。
后来黑子只在特【百度】警学院待了一年就直接被提拔进了特种部队，在那之前久违的众人还一同溜进学院里悄悄和他见过一面。
当时是在夜深人静的凌晨3：20分，黑子抬起头看见穿着学院校服的赤司等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时还特意留神了下时间。那时整个运动场除了黑子已经没有半个人影了，所以当黄濑装模作样地用力拍拍黑子的肩说“小黑同学真是努力勤奋的三好生”之后黑子的确实打实地吓了一跳——尽管表面上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黑子不知道他们深夜造访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样进入学校的，可他心底确实很高兴。实话说就算黑子进入了**学院也改变不了各方面和他人比起来都略逊一筹的事实，被无视被忽视乃至被轻视和以前相比都没有任何改变——并且没有像这五人一般能够继续信任他的同伴，这还很孤独。
一轮圆月下的相会总是比任何小说里的描写都要温情，绿间君永远都是那种貌似冷淡实际口是心非的样子；紫原君永远都在嚼个不停；青峰和黄濑永远都在吵吵闹闹；赤司君永远都是一副我知天下事的先知感。
所有人简单地跟黑子寒暄了几句就被赤司赶了回去，还是不变的领导者风范，黑子看着一边忙着嘱咐紫原把外套穿上以免被校方察觉的赤司忽然露出了个温温的笑容。“赤司君还是一点都没变呢。”黑子在地上坐下，声音夹杂着夜风鼓动赤司的耳膜：“大家也一样，真是太好了。”
“看见赤司君穿着这身衣服的样子我就想起了以前在中学的时候。那时候我们还一起到图书馆复习…尽管一到那时候大家就开始吵吵闹闹完全看不下书去，好像赤司君还拿着剪刀威胁了青峰君好多次不许再在练习册下面藏麻衣小姐的写真集来着。”
“啊啊……还有绿间君。绿间君老是喜欢迷信那些星座占卜之类的东西，有一次绿间君没把「晨间占卜」听完整，就听到了一个「红」的关键词。因为赤司君有红色的头发，结果那一天里绿间君就硬是跟着赤司君跟了个从早到晚……刚才他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就是今天的幸运物吧？绿间君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好了，哲也。”赤司忽然出声打断他的话。赤司并不是不接受过去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黑子如此反常地絮叨了不少往事时他的脸色并不好看。他松了松系在领口的那条军绿色的领带，赤司借着月光看清黑子的屈膝坐在草坪上后背的轮廓——温吞的弧度像是一张蓄力已久却始终不松手使箭离弦的弓，他睿智的大脑瞬间刻画出黑子脸上此刻应该是怎样的表情，又用强盛的联想刹那把他的各种反常之举串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整个过程只用了话到嘴边又吞进肚子里去的一段时间。赤司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捏捏鼻梁骨，欲言又止。
黑子闭眼。他知道赤司想要说什么——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两个人是最相像的，能彼此看透别人无法看透的心思和想法，如果是敌人的话总会有意想不到的刺激性。“之前非常感谢你，赤司君。”于是黑子说，“无论是什么事情都非常感谢你，包括今天晚上跑到来学校的这件事…可是我不希望你们仍然像这样继续等我了。”
“我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朋友。但是无法成为同伴的现实，这应该是注定了的事吧？”


【03】
多年之后赤司已经不记得在那个晚上回答了他什么。
**学院的校服是在一伙逃出学校打架闹事的家伙身上扒下来的，那些家伙酗了酒就在外头吵吵嚷嚷，这让赤司失去只扒他衣服而保全尸的念头，直接一颗子弹堵上了这个不良分子的嘴。因此大家在闲暇时间里还会把它们翻出来看看，然后说几句无关痛痒的玩笑话。
可除了赤司外没人知道当年黑子穿着这身衣服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爬摸滚打在黑暗中坚持了一年，赤司自然知道**学院仗势欺人的家伙要比普通军队中的多得多，毕业之后想进入特种部队而不择手段的学生更是不少。在那里也许没人把黑子视为对手，而是一个笑话来看待，就像在部队的时候。
在部队中赤司也是在黑子最低落的时候让他自己站起来自己摸索着路走——当年的那个晚上黑子在宿舍外来来回回跑了二十多圈，好好睡了一夜之后发觉杂念少了不少。对此赤司看起来很骄傲。可这样的效果在学院时却失灵了，在黑子不断地受人嘲讽“你究竟是怎样活到现在的啊”之后他又一次重温了赤司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你没有不依靠别人，而能自己站起来的能力吗”。这句话反反复复萦绕在黑子耳边久久不去，他又想起所有人在新兵列队时意气勃发的样子，然后停下不住奔跑的脚步，慢慢走，在月光下把脸完全埋进胸前。
放弃……吧？
“我多少能理解一点你的心情。”赤司说，“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吗？”
赤司的这句话简直像极了拙劣的安慰剂，尽管他的眼神非常认真。他知道黑子连跟上常人的训练就已经很吃力，放弃退出什么的也是情有可原的想法，所以赤司说的每句话都像是许诺而不是鼓励。他在黑子面前蹲下来，手放在黑子的肩上：“再坚持一段时间，你马上就会和大家重新站在一起。”
这句话不知是一语成谶还是说话的人太心有成竹，在一年后黑子中途被特种部队选入，编列进了众人的队伍中。关于理由所有人都闭口不言，包括赤司包括同伴包括教官，渐渐地黑子也不再去问，直到某一天黄濑才悄悄告诉他——
“因为小赤司的父母都是部队里名声响当当的前辈，所以小赤司为了你这件事啊甚至去找了他老爸。”
“你知道嘛小赤司那种脾气怎么可能为了点小事就轻易找别人帮忙，就算是父母也不可能啊，这次倒真的破了大例了。先是部队里的教官都不怎么同意你加入到队伍中，然后小赤司就跑去他老爸那里——当时我们也在哦，他们一家人说话就跟谈判似的，中国的那句话怎么说的？虎父无犬子，小赤司跟他老爸简直一个样。”
“后来前辈问赤司「我们必须保证不培养出任何一个没用的家伙，你用什么来担保这一点？」，小赤司想都没想，就直接说了一个词：「全部」。你没见过他当时的样子，那种感觉超级帅啊！就跟革【百度】命烈士似的说豁出去就豁出去…不过那个前辈大概还是蛮信任他儿子的吧，当时没说什么，但后来你念**学校念了一年就给你直接入部队了。”
“这件事小赤司本来不准我们说，大概就是他怕你不领情还是说明白这个事情之后就反倒更自暴自弃吧？但是小赤司就是嘴上严厉一点，其实对大家还是很好的啊……好多事情我们随口说说他就真的放在心上，比起我们来他简直跟老妈似的。”
“说起来前年我们跑去学校找你也是小赤司的意思，他可能不好意思一个人来跟你见面吧哈哈？然后就拖着大家一起来了。这些话我不知道适不适合我来说，但是小赤司真的费了很大的心思——”黄濑说到一半表情就忽然严肃起来，“嘛……总之就是这样，我跟你说这个也是希望你再怎么都不要像当时那样自暴自弃，别让他的努力和大家的希望全都白费了。好吗？”
黄濑凉太特有的温和语气在黑子耳边像雷声一样炸开，他一瞬间就想起了赤司坚定的眼神和标准的站姿，他低声说「全部」的样子简直把一个令人信任的存在演绎得淋漓尽致。黑子就那样一直缄默到了甚至让黄濑以为他根本没在听的程度才缓缓开口：
“我知道了，谢谢大家。”
当时黑子离开学校，于是赤司五人加上其余两人就作为前辈亲自来学院里迎接他。一辆半旧的军用汽车缓缓驶进校门，青峰下车替他搬了几只箱子，然后一同到车上去。久违的重逢令黑子和他曾经的朋友们都很高兴，旁人看见这么瘦小的一个年轻男子上车却有些惊讶过头：“就是这个小个子？！刚才我都没有见到他……”
黑子闻声转过头去礼貌地打招呼：“你好，我是黑子哲也。请多关照。”
这本是极其普通的一句问候，却招来那两个陌生人毫不在意的大笑，他们指着黑子问赤司：“喂队长，这个就是咱们的新队友？未免也太弱了吧哈哈哈……”
赤司本来跟黑子平平淡淡地搭了两句话就靠在车门边开始闭目养神，这些家伙嘲讽的语气一出口赤司就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其他四个人看好戏般倚在靠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赤司神色悠闲，却以一种迅速到无法看清的动作从腰间抽出把消音枪来，然后用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一个人的太阳穴。“抱歉，刚才的话能再说一遍吗？”枪把上露出「Akashi」字样的英文来，这是所有者的名字。赤司看了眼另一人，帽檐下露出一双危险的异色瞳：“在没有上过战场之前，所有人都给我闭嘴。”


赤司连比划这种小孩玩闹间发明的手势都能比划得赫赫生风，如果一个陌生人站在黑子这个位置的话肯定会觉得真有一颗子弹噗地一声越过风然后穿进自己胸膛。赤司总是干一些让人觉得神经兮兮的事儿，但他的决定大多都是正确的，以此黑子才早已在潜移默化中就养成了听从赤司一切要求的习惯。于是他摆正姿势举起枪，食指在扳机附近稍稍游移——
“……砰。”
这个拟声词并不发源于子弹在枪膛中与各部位产生的摩擦，而是来自黑子的喉咙。砰地一声还夹带着明显的个人音色，黑子睁开开枪时习惯性半眯的右眼，然后放下枪管来，波澜不惊地直视着赤司在斜晖中显得明暗不一的异色瞳。起初上帝就赐予了黑子超乎常人的观察力，于是他很轻松地就看出来赤司此刻的反应并不比素日平静，因为对方听见黑子发出的那声“砰”之后映着枪口的眸子向内迅速收缩——尽管那样的动作并不明显。普通人遇到意想不到的事情时都会做出这样的反应——黑子了然于心地笑笑，然后笑意又迅速地消失在了嘴角附近。
“赤司君的枪。”黑子走上前两步，看上去诚心诚意地把那把左轮手枪还给了赤司。“赤司君改造过这把枪吗？”
赤司看了他很久，最后才接过枪支来。“……之前改造过。”他随手往楼下开了一枪，子弹惊飞一地的鸟儿，“哲也，能看出来它特殊的性能么？”
黑子接触这种知识的程度较深，并且又赋有极强的观察力，于是他在脑海中将赤司方才开枪的动作流程回放一遍便从善如流：“这把枪的结构比其他左轮手枪紧凑很多，具备光学夜视瞄准仪，所以它比较适合夜晚使用；这把枪破坏力和命中率很强，平衡性良好，后坐力容易控制。如果没猜错的话子弹口径应该是44Mag，连射性能也应该非常快速……顺带问一句，赤司君喜欢反恐精英吗？”（反恐精英online中Anaconda为7发/44Mag的左轮手枪，该枪支拥有高命中率和快速的连射性能，文中一枪的叙述参考Anaconda特性而描写）
赤司鲜少地愣了愣，不知是对黑子不科学的观察力还是因为他最后一句话的揭露而有些意料之外地挑挑眉。黑子知道赤司之前必定是打算要自己冲他开枪，然后再通过一大堆深奥的思想教育从而让黑子不这么着急，可惜这时候从赤司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这个计划绝对要泡汤了。他们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趴在栏杆上瞪着楼下沉默了五六分钟，最后黑子才慢悠悠地开口：
“其实游戏里我比较喜欢那个叫「Golden double Scorpion（金红双蝎）」的武器。我觉得它跟赤司君很相配…无论是配色还是性能。”
赤司听见黑子自言自语般小声叙述的句子之后才用一样的语气回答了他：“…我之前…一直把它叫做「キャプテン（队长）」。”
TBC


@燕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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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