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尸匠——
湘西的人们讲究“落叶归根”,客死他乡的人只有葬在故乡的土地上灵魂才能安息。可是湘西地势险要,山高路远,除了用一双脚走,没有其他的交通工具运送尸体。
于是就有了赶尸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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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吉现在才知道,瘦干老爹年轻的时候,曾是一位赶尸匠。
在他的记忆中,赶尸匠只有在奈奈给他讲的故事中随口提过。没想到从事这神秘而遥远的职业的人,就一直生活在他身边。
说起赶尸匠的起源,是因为湘西的人们讲究“落叶归根”,客死他乡的人只有葬在故乡的土地上灵魂才能安息。可是湘西地势险要,山高路远,除了用一双脚走,没有其他的交通工具运送尸体。
而赶尸匠,就是拥有让尸体自己走回故乡的神奇力量的人。
瘦干老爹走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小的包裹,连他那杆宝贝烟枪都留在了村子里。
村民们想找几个人陪他一起去,毕竟老爹的年纪大了。可他却干脆地拒绝了。
赶尸的旅程,只能有尸体和赶尸匠,其他人去了,会沾染上亡者的阴气。
从战场上幸存的男人回来的第二天,瘦干老爹就背着他的那个包裹,在全村人的目光中,踏上了通往外面的路。
老人佝偻的身影在崎岖的山路上蹒跚着,直到消失在那大山中。
纲吉再没有去过后山,他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望着那条路,静静地发呆。
村里的人说,纲吉这时候的眼神,跟奈奈一模一样。
风留下的银耳环,被用一根红线穿起来,挂在纲吉的脖颈上。
连纲吉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难道只是等着风的遗骸吗?
当那条寂静的山路尽头,终于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时,纲吉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
瘦干老爹回来了,只是与他独自一人离开不同,在他的身后,跟着一队人。
那些人裹着长长的白袍,跟在老人的后面,动作僵硬地挪动着步子,好像是一个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他们的生命的确已经消亡。
“回来喽——回来喽——”
年老的赶尸匠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大山里,苍凉而悲怆地回响着。
亡魂返乡。
“回来喽——回来喽——”
人们站在村口,迎接着他们亲人的遗体。
被老爹领回来的队伍僵硬地立着,白袍被风扬起,露出早已干涸的伤口。
纲吉挤在认领家人尸体的人群中,目光扫过一个个死者的脸——
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
所有的尸体都被人抬走了,纲吉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
风……为什么还是没有?
少年颤抖着攥住挂在胸口的银耳环——
风——你究竟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