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小枝惊讶地端详着这男人的脸。他的目光难以置信地一寸一寸地分析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故意剃清的胡茬儿。他是这样的平庸。
看着他对自己僵硬而献媚的笑容,柴小枝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望。眼前的这张脸已经无法呈现出无拘无束的表情,已经没有了过去令她深深地、深深地陶醉的笑容。
她的阅历精确地告诉自己:不是他被十年的世风所教化,就是当年十八岁的自己过于年少轻狂,以为一次投入的爱恋就可以代替全宇宙的癫狂。原来那个令自己如痴如醉的他已经被时光所遗弃,那份如酒般的情感并没有随着时间的辽远而变得更为醇香。
但是柴小枝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失望,一如她十年内每天早晨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那样。
她冷静地扫视着眼前的男人,不动声色地将酒瓶收回。然后向这个陌生人挤出一丝很职业的笑容,让侍者拿来菜单。
小提琴的圆舞曲还没有结束,柴小枝好不容易热起来的心就冷了下去。而且,这颗饱受煎熬的心,似乎再也不会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