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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邪王X子陵】《往事如昔》(完结)作者:水浮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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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度娘。
初次搬文,RP不要太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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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昔系列
序 章 救世
第一章 逼供
第二章 算账
第三章 重逢
第四章 冰释
番外一 相思
第五章 偷窥
番外二 独酌
第六章 救赎
第七章 释怀
终 章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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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重逢 谁也没想到一个一时兴起的念头,会让徐子陵赶上见傅采林的最后一面。
话说这日,徐石二人刚刚踏上高丽的国土,便被不知从哪收到风声的傅君瑜迎个正着,不冷不热不哀不伤地丢下一句「师尊大限即至。」后,就一阵风也似地又走了,着实把两人愣了一把,一度以为自己幻听。
想长安凌烟阁那夜,傅采林代傅君婥传寇仲弈剑精义,自然是承认了他们间的师承关系。如今师公时日无多,身为徒孙的徐子陵又身在高丽,哪有不见之理?于是乎,是夜,带着一脸不愉快又不愿被落单的邪王,徐子陵来到了弈剑大师亲自设计、依水而建的流云居。
报上朵儿,还未禀明来意,一位素衣的高丽美女就似早有准备般地领着他们直往傅采林所在的湖中方亭走去。通抵方亭的水上竹廊千折百转,但不论从哪个角度往月下湖中之亭望去皆为美景,月、亭、湖交相辉映浑然一体,完美得犹如人间仙境。不过,如斯景致却入不了邪王法眼,只见他每走一步,脸色就阴沉一分,与身旁微露喜悦的徐子陵形成鲜明的对比。
来到方亭,取桌椅而代之的是一张纯白得不可思议的大地毡,厚软地毡上摆放着巨型蒲团可枕可卧,十多名与领路人同样穿着的高丽美女或坐或卧在地毡的外围,或轻弄乐器,或低声吟唱,丝竹悦耳,活色生香。方亭角落放置一个大小合宜的铜炉,沉香木烟徐徐飘散,轻纱香雾拥笼着方亭,为月夜更添一抹不可测的神秘。一瞬间,徐子陵误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长安,如此相似的布局,如此相似的景致,也不知是流云居借鉴了凌烟阁,还是凌烟阁模仿了流云居。
白衣的傅采林背对两人挨枕而坐,正仰望着浩瀚星空,似又在探索生命的道理。他的右侧是傅君嫱与傅君瑜,久违的嫱姨哭得是梨花带雨,两眼泛红。左侧的是理应在塞外的寇仲与跋锋寒,两人脸上带着三分伤感,三分惊讶,三分喜悦,还有一分不悦,但这最后一分不悦在见着邪王示威似地揽上自家兄弟的腰的瞬间狂增至了十分。落坐于傅采林对面的是尚秀芳、石青璇,以及与跋锋寒比邻的侯希白,侯希白欲起身行礼,却被邪王冷然一瞥压下,无奈地看看右边怒火熊熊的两个兄弟,郁闷地瞧瞧左边表面无动于衷的石青璇,头突然有点痛了。
「来者可是子陵与邪王?」
傅采林口中淡淡问着,目光却一刻也未离开夜空。声音气劲十足,若是不说,谁会想到这位一代宗师大限已至?
「子陵拜见师公。」
「坐,邪王也请。」
话虽这么说,但坐哪也是个问题。现成的位置便是尚秀芳左侧,但……
「子陵!」跋锋寒低喊了声,并挪出了右手边的位置,意图显而易见。
徐子陵摇头苦笑,有人不放手,叫他如何坐?
侧过头,给了身旁人一个警告的眼神,邪王哪怕再不愉快也只得悻悻放开示威的桎梏,但脸色却不再是阴沉二字能形容的了。好在侯希白知情识趣,连忙贡献出自己的位置,转个身坐到了尚秀芳的身边。就这样,徐子陵坐在了不发一言的寇仲身旁,与邪王中间隔了个一脸铁青的跋锋寒。
「子陵来得正是时候。」傅采林似察觉不出几人间的诡异气氛般缓缓开口。
寇仲闻言,目露悲痛神色,方要开口,却为傅采林抬手所阻。
「小仲不必难过。我这一生都在追寻着某样未知的东西,而如今,我想我已经很接近那个答案了,该是恭喜才对。只是唯一放心不下……」
「师尊!」傅君嫱泣声。
哄孩子般拍拍爱徒的头,他续道:「小仲,子陵,你们可否应我一事?」
寇仲与徐子陵同时起身跪拜。
「寇仲有生之日,必保高丽避于战火。」
「子陵亦同。」
「好!好!好!」傅采林连说三声,大笑道,「君婥啊!你收了两个好儿子啊!」
他双手一合,妙音仙籁骤止。
「邪王可会怪我?」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皆移向这位看起来不过不惑的儒雅男子。
邪王一声冷哼,倒也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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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采林浅笑,起身道:「你们有此心便好,师公为人也不霸道,我只需你们保我高丽未来二十年安定即可。那之后……就听天由命吧!」
「师公……」寇徐两人失声叫道。
「好了,今晚就到这,各自散了吧!」
在众多高丽美女簇拥下,傅采林离席,尚秀芳亦尾随而去,只留下了五男一女,目目相触,竟无一人言语。
良久的沉默之后,徐子陵长身而起,径自离开方亭。跋锋寒见状,一缕指风轻戳寇仲腰间,后者一弹而起,幡然醒悟般地追了出去,跋锋寒紧随其后,可怜侯希白想起不敢起,如坐针毡。
「希白去叙旧吧!我与小青璇还有些许话要说。」
一听此话,侯希白如获大赦,飞也似地追了上去。
此刻,一轮明月已上中天,皎洁月光洒在负手立于湖岸边的徐子陵身上,映着粼粼湖水,倍添圣洁之感。
寇仲与跋锋寒几乎同时到达,侯希白则稍落一步。三人站在他的身后,却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徐子陵才淡淡问道:「你们怎么会来?」
「秀芳大家邀青璇小姐到高丽一游,而我早已深中你们师公之毒,这么个聆听教诲的大好机会怎能错过?」侯希白连忙应道,「在得知傅大师不久人世的消息后,我立刻遣人通知仲少与老跋,陵少那……婠婠说她去晚了一步。」
徐子陵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眼看着彼此间的气氛越来越尴尬,寇仲的脸色越来越黑,在侯希白求助的目光下,跋锋寒硬着头皮开口:「子陵,我们兄弟间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
「我在听。」徐子陵缓缓转过身来。
跋锋寒沉声道:「子陵何必如此牺牲自己?我不否认石之轩是当世第一高手,但就我兄弟四人现在的修为,加以天时地利人和,何愁有办不成之事?总好过如今你委屈……」
「我可不可以两不相帮。」侯希白小声咕哝,却引来两对白眼,他惊觉自己跟来也许是个错误的选择。
「此话从老跋口中说出,确是再有说服力不过。」话是对着跋锋寒说,但徐子陵那清澄的双眸却直视着寇仲,「面对强者,老跋向来喜好单挑独斗,此刻却提出合四对一之策,且语含勉强,还真不像是老跋会说的啊!」
面色不善的寇仲哼了声,终于开了金口:「不错,是我让老跋代我说的。」
徐子陵皱眉道:「寇仲,你仍不解我?」
「不解!」寇仲愤然道,「我不解为何你身为男子,放着好好的温香软玉不抱,甘愿……甘愿……」
「甘愿雌伏么?」徐子陵淡淡接道,「是又如何?你当如何?」
寇仲一震,往日的雄辩之才在这比手足还亲的兄弟面前是半点用都派不上。
「自小到大,你我兄弟情深,比之知己更知己,若连你也不解于我,更是相顾生怨,我还有何话好说?既是如此,我走便是。」
「子陵且慢。」
跋锋寒赶紧叫住他,回头没好气地瞪了寇仲一眼。
这才说了几句话啊?火药味就这么重,等下是不是还想撂袖子开打啊?
「仲少并非此意,我们也非拘泥世俗之人,只是你与石之轩之事,实在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若是慈航静斋为保天下安定而如此牺牲子陵,做兄弟的怎能咽下这口气?」
侯希白附和,点头如捣蒜。
徐子陵长吁一声,说:「锋寒与我相交虽不及仲少,但也知我甚深。你认为我徐子陵是否会不愿不肯地勉强去做一件事?」
跋锋寒摇头。
「徐子陵心中早有石之轩,若非有那十年之限,子陵早已随他远走。慈航静斋之请只是个契机,邪王那般要求,为的不过是揽尽恶骂,保我清名,如此待我之人,徐子陵如何相负?」
寇跋二人听罢,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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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言狐语: 哦,卖糕的!为啥偶会写这么多?!
比系列三还多了将近两千多个字~><~下不为例!五和六绝对要精简!!!!!
这篇文有点罗嗦,个人认为是在记流水帐= =~对没接触过原著的亲来说这东西简直是不知所云~
可偶要说滴是,文中出现的客观情节都是存在~(包括石BOSS拦腰抱陵少),只有主观情感素偶Y的~
值得注意的一点,烈瑕的出现和他丢春烟(原谅偶不知道该怎么用这词- -)的情节也是有的~
只是书里没有写陵少中没中标= =~所以中间被隔离起来的那一段是偶瞎Y滴~
但是~>_<~这个部分确实很萌啊~~~~
因为春烟事发时,所有人都在宫里忙着没空~只有石BOSS那个悠闲呀~~~
事后陵少回到宫里,仲少曾两次要陵少把石青璇带来给他看,都被陵第四章 冰释
漫空星斗下,为铜炉内袅袅升起的沈香木烟拥笼的方亭,借着月光映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之中美至了极点。安坐其中厚软地毡之上俩俩相望不置一语的石氏父女更是仿若仙境神人,美得不可方物。
少顷,石之轩好整以暇道:「小青璇已如愿地见着了他,是否也该兑现之前承诺?」
石青璇玉容依旧,语气平淡得分辨不出喜怒,说道:「青璇许下的期限仅在幽林小谷那日,既然爹当日已一口回绝,承诺也便随之作罢了。」
石之轩故作惊讶,道:「看来是爹误会了,还道小青璇是在等个台阶,却不想原来小青璇竟会如此自私。」
「爹认为青璇的自私,承袭自谁?不过……」石青璇顿了顿,说道,「这揣着明白作胡涂的本事,青璇还不及爹一分。」
「哦?怎么说?」石之轩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睛。
石青璇眉眼一挑,竟微笑道:「爹敢说不知晓青璇争取爱情的手段?」
一代邪王淡然自若,不动如山。
「也罢,这层纱让青璇主动捅破又有何妨。」石青璇坐直娇躯,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当日子陵入蜀,爹得知香家欲趁他来会青璇之机,不择手段置他于死地,遂让安隆借郑石如之口示警于子陵。当青璇得知这一消息时,曾误以为爹这么做是为了青璇,心中不无惊喜感动。可后来,子陵于幽林小谷恶战大明尊教等人,虽有希白旁助,仍是十分吃力。此时,爹竟不惜曝露行踪,惊退许开山。即便青璇与爹自小分离,但爹是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性情,青璇从娘的描述中也能清楚一二,那时的爹有违青璇心中印象,让青璇不安了。」
她的父亲,那个她母亲至死都爱着的、从不曾怪过的男人,那个连魔门排名第一的高手都为之倾心却又不敢小觑的邪王石之轩,一派从容地在山间树林行进,停停走走看看瞧瞧,就好似他不过是个附庸风雅到此一游的书生。可当他遇上阻拦时,转眼就成了世上最可怕的索命鬼使,谈笑间就是四条人命,令人不寒而栗。但最令石青璇寒颤不已的是他在杀死水、火姹女与鸠令智、羊漠时双眼透露出的目光,那背后隐藏着的不该是父亲对女儿的担忧,这样的认知让石青璇隐隐察觉到了异样,心底恐惧着可能发生的极不可能。
那夜的石青璇第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让她在见着徐子陵的瞬间没了方寸,绝世芳容上表现不出欢喜也表达不出不悦,让她花了很大的精神才将不安与惶恐的紊乱心绪压下,也让她在同时果断地做了个决定。
「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困住徐子陵与寇仲,除了感情。亲情、友情、爱情都是留住他们的最好筹码。而他们总是把人想得太过完美,忽略了每个人内心深处都存在的负面情绪,即使是如师妃暄亦或是青璇。」石青璇的唇角泛起一丝苦涩,「当子陵试图告诉青璇,爹来了幽林小谷时,青璇故意表露出不愿提及的态度,从而给予子陵青璇与爹不可两立的暗示。」
此时的石之轩只是以慈父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女儿。
岁月虽没能在她娇好的容颜上留下痕迹,却把自己留在了她的美眸中。
「当青璇见到秀芳大家托子陵送来的天竹萧时,心中又起了个念头。待得希白开口邀曲,青璇才将心内抑压的沉重委屈与悲伤借着天竹萧暗哑低沈的音色释放出来,为的便是勾起子陵对青璇身世的怜悯及对爹所作所为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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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肠一断,能有几多肠?
那支萧曲将她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滴滴情泪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心爱之人面前,更与侯希白苍凉悲越的歌声完美契合,摄魂追魄,将人心底潜藏的哀思愁绪引出,如山洪暴发般不可抵挡。
「不错,爹都看在眼里。」石之轩淡淡回答,「小青璇如愿迫得子陵情泪夺眶而出,遂与他两相独处,让他真正接触到小青璇的内心,让他深刻地感受自己对小青璇的依恋。接着带他去幽谷内的水瀑前,告诉他,他是唯一一个去到那里的客人,使之明白小青璇的绵绵情意,再令他误会小青璇想瞒着他迁离幽谷避世隐居,逼得他再也无法得过且过、随遇而安,最后小青璇大胆献上一吻,收起了这张以柔情编织的情网。」
「可惜,天不从人愿。子陵于洛阳突围战中为杨虚彦的魔功及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邪毒重创,希白带着他求医于青璇。青璇本欲戏弄子陵,却不料爹也跟了来。当时青璇真正地慌了,爹之所以要杀子陵,恐怕是因为子陵在爹心目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了吧!」
石之轩有问必答,颔首道:「青璇慧眼如炬。」
「子陵是青璇懂情识爱以来真正倾心的男子,也会是这一生中唯一为之动情的男子,因此,青璇不能输,青璇输不起。所幸那时的爹一心只想杀了子陵,抱着的心思与十五年前的不无相同,青璇便不也急于出现,反趁此次机会让子陵认清自己与爹之间的敌对立场,绝了子陵可能的念头,再以萧声逼走爹,希望爹能尽父亲之责,为女儿的幸福考虑。」
听到这,石之轩苦笑起来,正因为他做到了,才会在徐子陵质问他是否尽过父亲之责时那样失控地发怒,更险些杀了他。
「怎奈天意弄人。虽然其后子陵与青璇感情渐入佳境,但娘的忌日将至,青璇的慈航静斋一行已定,此间子陵却俗事未了分身乏术,无奈之下只得别了子陵独自起程。」
这一趟,她不得不走,却不放心走,只因徐子陵要去的地方是长安,是有石之轩的长安。
「后来,青璇匆忙结束了祭拜,带着娘的灵位赶到了长安玉鹤庵。」石青璇续道,「青璇的到来人尽皆知,就连唐主李渊也来了一遭,却始终不见子陵的身影。」
「于是小青璇借着秀芳大家与寇仲的关系,绕了个心思将自己的来到告诉子陵,而子陵也如小青璇所愿地来了。」石之轩接道。
石青璇颔首。
那一刻的她无比地庆幸师妃暄的成全,若不是先有她的离开,徐子陵不会在失去一爱后涌起珍惜眼前的感悟,不会那般急切地唤她的名,不会那般忘情地拥她入怀,不会那般灼热地吻她的唇。
想到这,佳人花容忽地转白,道:「但青璇还是犯了个错误,不该在那时提起爹,哪怕是想让子陵知道青璇可以为了他而改变,也不该在那时提起。」
『他是一个因犯下弥天大错致下半生活在愧疚交集中的可怜人,但同时他亦是有能力破坏中土一切希望的可怕魔君。』
「子陵是如此为青璇解释的。」忆着往事的石青璇轻咬下唇,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说道,「仅仅是这一句话,青璇就如临冰窖。青璇可令子陵因怜生爱,爹之于子陵又何尝不是?青璇不甘心,所以青璇迫了他,抛开了女儿家的矜持,坦承地告诉子陵他就是青璇的幸福,逼着他在隐身于林木暗处的爹面前向青璇求亲。」
「为何小青璇就不认为子陵是出自本意求亲的呢?子陵是不会勉强自己去做任何事的,更何况是终生之约?」石之轩摇头道。
沈幽哀愁浮现于佳人芳容之上,让她浑身上下显现出一种不可名状的哀伤,美眸之中水光潋滟,却不知是映着湖还是含着泪。
「有心机的人必定多疑,青璇也不是例外。若是往常,青璇不会如此钻牛角尖。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青璇看到爹拦腰抱着子陵的那一幕。一个正为得到爱情与婚姻而欢喜雀跃的女人转眼看到自己所爱之人那般柔顺地靠在别人的怀里,这个别人还是自己的爹时,那该是什么感觉?」
她想纵声哭泣,她想放声尖叫,她想大声控诉,但她都做不到。她只能死死地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肩,压抑着随时可能汹涌而出的嫉妒。
「那是种可怕的情绪,它竟让青璇生出了逼死爹的念头,还鬼使神差地告诉了子陵。但话一出口,青璇便知错了。」
那句惊恐的「万万不可」,那张仓皇失措的脸,她怎么也忘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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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
本以为自己能把时间忘却,把想念深深埋藏,却还是不禁想起当初的诺言,回到那个他们许愿的地点,想象着他们之间从没有改变。
近乡情怯,他踌躇,他彷徨,他惆怅,这些本不该属于他的负面情绪如今一一造访,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只能先在这里平复下心情。
「老跋,你说思念是个什么滋味?」
传音入密,让离寇仲还有十几步远的跋锋寒不由得身形一滞,但很快地回过神来,几个轻跃落在了寇仲身边,就地而坐。
只听跋锋寒哂道:「仲少,你没搞错吧?这方面,你比我还行家,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寇仲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沉声道:「原本我以为我是明白的,可最近我发现我不明白了。」
呆然了半晌,跋锋寒才学着寇仲躺上草堆,有感而发道:「在想陵少了?」
寇仲用仿佛重新认识了对方的眼光扫了扫跋锋寒后,语重心长地说:「老跋,你退隐江湖后,其实可以当个半仙。」
「滚!」抬起一脚就往寇仲身上踹去,跋锋寒没好气地说道,「老子好心陪你到扬州一趟,你就这么待见我。」
「他曾经也这么对我说过。」
跋锋寒一愣,问:「说什么?」
「滚。」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后悔了?」跋锋寒试探地问。
「也许吧!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我说不清楚。」吐出那根快要被嚼烂的稻草,寇仲续道,「我们从来没有这样分别过,以前即使我们分隔两地,我也能感觉到他,可如今……是我错了吗?」
跋锋寒默不作声。
因为他知道,寇仲并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问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旁人给不了的。
虽然给不了答案,但有些事,有些话他还是能做,能说的。
跋锋寒正色道:「寇仲,老实告诉兄弟,那夜之后,你想得最多的是什么?」
寇仲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道:「我以前真不该拿石之轩的事寻开心陵少。」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跋锋寒感觉自己的面部有些扭曲。
摇了摇头,寇仲颓然道:「我是说真的。我那时候真应该劝他离石之轩有多远就多远,管他娘的什么佛门邪道,要怎么闹腾自己闹腾去,我们干嘛要去趟那混水。」
跋锋寒冷哼一声,说道:「那你还不如说,你真希望当初没有偷到长生诀。」
话一出口,跋锋寒就觉心底泛起某种难以形容的味儿。
寇仲讶道:「老跋,你可以升级当全仙了。」
又是一脚踹去,跋锋寒笑骂道:「你奶奶的熊,再拿老子寻开心,就别想老子再理你。」
寇仲目光一黯,问:「我是……后悔了?」
望天长叹了声,跋锋寒道:「寇仲,你不是后悔,你是自责。你知道,即使现在同样的选择放在你面前,即使你明知道会带来怎样的结局,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你就是这样的人。现在的你不过是在自责当初为了鸿图霸业,将陵少越推越远,远到再也无可挽回的地步,你恨透了这种鞭长莫及的无力感。」跋锋寒深深地吸了口气,用最平静的语气问道,「寇仲,你有否想过,也许你对子陵并不仅仅是兄弟之情?」
寇仲听罢,雄躯一震,脸色大变。
看似冷漠无情的跋锋寒事实上比谁都感情丰富,自小到大的经历磨折让他在这方面的感触比谁都深,比谁都看得清,比谁都更有资格问这句话。
「那又怎样?」寇仲突然抚着额,放声大笑起来,「我已经没资格再对不起致致、楚楚和秀芳,我已经……没资格再打扰他。我与他注定了,只有兄弟之情,止于兄弟之情。」
如此失控的寇仲是跋锋寒第一次看到的,他无奈地抓着寇仲的手臂,心知该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心里一堵,突然难过得想哭。
忽地,手中一空,眼前一黑,竟是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如常的寇仲霍地起立挡在了他的面前。
「老跋,谢谢。」
寇仲迎风而立,衣袂飘飞。
「接下去的路,就让我一个人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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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意里的决然让跋锋寒微微放了心,只见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便自顾自地倒进稻草堆里大睡起来。 Φ Φ Φ Φ Φ
今夜星空一如当年,只是月圆,不知人可圆?
思及至此,寇仲苦涩地笑了笑,想当年私会秀宁公主时也没这忐忑的情绪。只是越是靠近目的地,他越是无法阻止这样的不安涌上心头。
一条路,走着走着,总是会到尽头,寇仲最终也来到了那口井边。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那刹那间如洪水猛兽般决堤而出的往日幕幕,还是彻底地将他湮没,让他再也无法分辨现在和从前,仿佛他和他还是扬州城里自称双龙,成天想着投奔义军,上青楼找姑娘的两个小混混。
站了好一会儿,寇仲才从失神的状态中缓了过来。
他怔怔地抬手,怔怔地看着,不知所措。
还是先洗把脸,清醒清醒吧!寇仲对自己说。
刚把手往井里伸时,他愣住了,愣了好久好久,久到他差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动了。
下雨了?应该是下雨了吧?不然怎么会有水?
寇仲疑惑地看了看掌心的水滴,再看了看天。
连片的乌云已不知何时横在了正空,把满月遮得严严实实,不露一丝月光。
是要下雨了……
寇仲赤红着双目,握紧了冰冷的双拳,惨然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似要将所有的心情发泄出来般,他仰天一阵长啸,嘶哑疲惫却情深意切,宛如一曲爱情悲歌,凄凉哀绝,让听者无不怆然泪下。
直到细雨如雾,轻轻飘飘笼上大地,啸声方止。
眼中已恢复昔日神采的寇仲,洒然一笑,足下轻点,瞬时便隐身于漫天雨雾中。
远远听到声响就一路赶来的两人,静静地目送着寇仲的离开,谁也没开口挽留。
「寇仲对着口井发什么疯?」石之轩不解地问着身边的人。
徐子陵沉着脸,一声不吭地来到井缘。
低下头,才露出了然的神情。
「我们曾经在这里许过愿。」他抚着井缘,淡淡地说,「不过……都没实现。」
「对着这口……」石之轩有点懵了,这个能叫井?顶多是……
「这位大姐。」徐子陵突然叫住了旁边匆匆赶路的女人,「请问,这井枯几年了?」
穿着蓑衣的女人顶了顶快要盖住眼睛的斗笠,想了想,说:「记不清了,十年有了吧!」女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地叫道:「小伙子,你们是不是从哪听说了这口相思井很灵才找过来的?」
「相思井?」徐子陵一怔。
「是啊,这是相思井,传说在这里许愿的情人都能终成眷属。我和我家那口子也是这么成事的,真的很灵验哦!」女人一脸幸福地笑道,「可惜现在它枯了,村里人可失望了。」
给了女人点碎银,道了谢,徐子陵对着那口井沉默了许久。
把不住回头并用古怪眼神看着他们的女人瞪走后,石之轩回到徐子陵身边,将人揽进怀中。
将头靠上石之轩的肩,徐子陵自嘲道:「本道是他不谙相思,却原来是我不解风情。」
揽着人的手力道一紧,却很快放松了下来。
只听石之轩柔声道:「不去叙旧?」
「邪王舍得?」
「不舍得,但拦不住。」
徐子陵抬起头,与石之轩对视,神情或无奈,或惆怅,或忧伤,但双眸中自始至终只映着一个人。
「错过便是错过,何必再徒增伤感?」徐子陵欣然笑道,「子陵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是和仲少在扬州当混混的那段日子,而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不待徐子陵说完,石之轩已轻轻地捧起了他的脸,双唇覆上那两片再熟悉不过的柔软,甜蜜在两人亲密的接触中一点点漾开。
—相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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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微博,爪机党请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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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起一丝清明,寇仲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他的兄弟,道:「谢谢啊!老跋。」迷离再度覆过清明,寇仲口齿含糊起来,「呵呵呵……我总是在对你说谢谢哩!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跋锋寒略带几分落寞地说。
「老跋,我真的醉了,你扶我回去吧!」
跋锋寒摇头苦笑,把刚说完话就直接趴上桌案的人半扶半抱地带回卧房。
这已经是第几回了,恐怕连跋锋寒自己都数不清楚。
动作熟练地将他扶上床榻,解去他的外衫,让他躺平,盖上锦被,再细心地为他掖好被角后,跋锋寒才放心地坐上床沿。
似乎是觉得姿势不太舒服,寇仲向外侧过了身,头在软枕上蹭了蹭,才心满意足地抱着锦被沉沉睡去。
跋锋寒垂首久久凝视寇仲那毫无防备的侧脸,轻声道:「你怎能如此信任于我?」他面露苦涩,目光复杂难懂,「是不是我现在做什么,你都不会拒绝?」
伸手抚上寇仲那棱角分明的沧桑脸庞,手指顺势插入他发白的鬓边,带着三分心疼,七分忧心。
但凡有深厚内功修为的人,都不易显老,可如今的寇仲……
前有与徐子陵的生离,后有妻儿的死别,对寇仲造成的伤害有多大,他无比清楚。
自手刃李世民、得报大仇后,他便清晰感受到寇仲的厌世情绪,若不是还有个陵仲,他真的无法想象寇仲会做出什么来。
次次见他借酒消愁,求醉解忧,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在一旁守着。
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变化,却不反感这样的变化,反倒有些理当如此的了然。
早在他们相遇之初,他对寇仲的好感就多过徐子陵。他一眼便看穿他们是同一类人,若不是后来他们成了兄弟,他相信他们会成为天敌,因为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就是自己的敌人。
「你可知我有多矛盾?」跋锋寒俯下身,在寇仲耳边轻语。
或许是寇仲身上未散的酒气,也或许是他的一时失控,他的唇正慢慢地贴近那仍显酡红的睡颜。
一分,仅仅差了那么一分,寇仲微蹙的双眉让他猛然醒觉了过来。
自责与懊恼已经延续到他的梦境了么?
轻拂开他纠结的眉头,跋锋寒坐直身躯,叹声道:「罢了。」
把锦被从寇仲的怀中拉出,将人盖严实后,他站了起来。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让跋锋寒迅速地敛去目光中的异样。
还未待他开口,门外的人就很自觉地报道:「跋叔,是我,陵仲。」
跋锋寒走出屋子,反手关上房门,说道:「你爹刚睡下。」
「陵仲是来找您的。」
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陵仲,跋锋寒点头道:「跟我来。」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沉默地来到方才的石亭。
桌案上的酒壶空杯尚未撤去,已蒙了一层薄薄白雪,颇有几分凄凉之感。
「何事?」跋锋寒问道。
陵仲不由地缩了缩脖子,从小他就对跋叔心生畏惧,即使明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他也会不由得害怕发抖。致姨曾跟他说过,这是一种本能,是动物畏惧地位与能力高于自己的同类的表现。但他还是不明白,明明爹与跋叔是一类人,为什么自己却不怕爹呢?
一想到致姨,陵仲的鼻子就不由自主地酸了起来。虽然他的井中八法还没练得和他爹一样炉火纯青,但在现如今的江湖上也能独当一面。若是当日他在山城,也许爹就不会这样天天借酒消愁了。
「陵仲?」
跋锋寒的呼唤声让眼睛有些泛红的陵仲回过了神,这才发现跋锋寒正用近似宠溺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由得脸上一窘,心中一惊,苦笑,还是怕啊!
吞了口口水,陵仲问道:「跋叔,哪里能找到他?」
跋锋寒沉声斥责道:「陵仲,他也是你的爹,他没有错。」
陵仲抿了抿嘴,说道:「理智上,陵仲明白,只是感情上,陵仲没有办法……」
跋锋寒一声长叹,道:「也许现在,只有婠婠能找到他。」
「陵仲马上就去。」
「陵仲……」跋锋寒叫住他,「我想你爹是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脚下一顿,陵仲转过身来,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跋叔不……」
「你这是在试探?」跋锋寒皱眉道。
即使再如何畏惧跋锋寒,陵仲还是将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为什么?!跋叔,陵仲知道的!其实您对爹……」
「够了,陵仲。」跋锋寒略带几分自嘲地说。
「不,跋叔,陵仲看得出来,爹对您也不是全然没有……」
「我说够了。」跋锋寒冷声喝道,杀气顿时四溢。
陵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手握上井中月的刀柄。
见到陵仲如此反应,跋锋寒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控,迫人的杀气瞬间散去,他叹道:「有些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陵仲不明白。」
跋锋寒走上前去,摩挲摩挲了陵仲的头发,柔声道:「不明白才好,不早了,去睡吧!」
陵仲欲言,却为跋锋寒的突然转身所阻。
只见跋锋寒负手而立,抬首望月,背影说不出的孤寂落寞。
爹的借酒消愁,跋叔的沉默寡言,从宋家被毁的那一刻开始,他最熟识的两个人变得无比陌生。
无奈地摇了摇头,陵仲转身离开了石亭。 Φ Φ Φ Φ Φ 许久的许久之后,跋锋寒才收回目光,来到桌案前,持起酒壶斟酒。
擒起酒杯,仰首一饮而尽,神色是说不尽的颓然。
『你不要他们帮?』
『是,我相信仅凭寇仲一人就能阻止李世民,故而请婠宗主代为转告邪王与陵少。』
『跋锋寒,莫非你……』
『或许吧!』
若是当时他没有拒绝帮助,是不是结局就会不同?
以那两人之能,绝对能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也许此刻的寇仲还在岭南山城里享受着天伦。
是他的一时私心害了他,这样的他还怎么配当他的好兄弟?!
哪怕陵仲说的是真的,他也无法漠视自己曾经的过错,他没办法坦荡地站在他的身边。
斟酒,饮尽,再斟酒,再饮尽,一杯复一杯。
跋锋寒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分裂成血淋淋的两半,一半正无节制地灌着酒,另一半则冷漠地看着灌酒的自己。
原来,这就是一个人喝酒的滋味。
真希望今日种种皆是幻梦,梦醒之后,无雨又无风。
只是,春去冬来,花开花落,潮涨潮退,一切依然如旧。
将空杯狠狠地摔往地上,支离破碎的声音传来,他放声大笑,却是笑中藏泪……
—独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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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救赎
细雨绵绵,漫天飘曳,整个扬州城仿佛被笼上一层朦胧白纱,街道河渠于其中若隐若现,犹如蜃楼,尽显妖娆。
东渠石桥之上,一身着月白儒衣的男子,凭栏俯视桥下淌淌河水,目光柔和平静,说不出的诗情画意。
若不是他的脚边还横着四具冰冷的尸体,衣摆处还溅着刺鼻血腥,谁会将这样一位雅士与凶徒联系到一起?
许久,男子才缓缓回过头,神态悠闲地问:「小鬼,因何而泣?」
「为那些死在你手下的人。」
「他们之中有你识得之人?」
孩子摇了摇头:「既然他们已向叔叔求饶,为什么叔叔还要杀了他们?难道叔叔以杀人为乐?」
男子冷哼一声,道:「这世道,不是我杀人,便是人杀我。」
「叔叔武功那么好,他们杀不了你,你可以放过他们的。」
「小鬼,你这话说得委实有趣。方才于后巷,我见你受地霸欺凌,也是一副记恨模样,如今转个头来竟对我说放过?」男子轻笑道。
「他人欺得了我一时,却欺不了一世。待我武功练好了,待我足够强大了,便再也没人敢来寻我的麻烦了。」
男子闻言笑道:「小鬼,你可知武功并非一蹴而就,在那之前,将有多少人为这个结果付出性命?」
迎上男子深邃莫测的目光,孩子说道:「我自信不杀无恶行之人。」
「孩子果然是个孩子。」男子笑着,神色柔和,目光中透露着少有的慈爱,语调轻柔道,「何为恶行?何为善举?正邪不过是世俗成规,怎能用来界定一个人?」
「量尺在我心中。」
「那么你怎知在我心中没有这样的一把量尺?」男子笑问。
孩子语塞。
「呵呵,小鬼,你很对我的胃口,我收你为徒如何?」
「我……」
「小陵,你在哪?我不气你了,快点出来吧!」远处,传来另一个孩子焦急的呼喊声。
「你亲人?」男子问。
「是兄弟。」孩子答。
男子轻蹙眉道:「凡入我派,必断亲脉,斩俗缘。小鬼,你要学武,还是兄弟?」
「兄弟。」孩子毫不犹豫地说。
似早就知道孩子的选择般,男子也不恼怒,拍了拍孩子的头,道:「好!我很期待我们的再见之日。到时……」 Φ Φ Φ Φ Φ 忽觉肩膀一沉,邪王会心一笑,是情人枕上了自己肩头小憩。
深情款款的眸光凝视在情人俊秀的侧脸之上,邪王唇边不觉泛起一丝浓浓笑意,心动的同时,一个吻轻轻地落在情人柔顺的发间。
情人微微蹙起眉,却不睁开双眼,脑袋撒娇般地在邪王的肩头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安静下来。
如此可爱模样的情人,邪王虽不是第一次见,却次次觉得有趣。
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这孩子起了这样的心思?
仔细回想起来,该是那日在镜泊亭这孩子与祝玉妍、师妃暄联手对付自己的时候吧!
他忘不了那一刻感应到徐子陵显露杀机的心情。
是失望。
只是,没有期待哪里有失望可言?
那么,他是在期待什么?
这个问题,在他见到徐子陵奋不顾身地护着师妃暄脱离天魔场影响的瞬间得到了答案。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那一刻,他心中惊涛骇浪。
先不论他前后经历了祝玉妍与碧秀心的情伤,也不谈徐子陵还是个孩子且同为男子,就单说他们之前见面的次数严格算起来绝不超过五回这点就很荒唐。
所以,他慌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慌了。
失措间,他远远逃离了那个地方,甚至于放弃了将师妃暄除去的最佳时机。
他,需要冷静。
塞外一别后,在长安希白的多情窝里,他见到了他,所有的冷静在那一刻全成了笑话。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孩子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欣赏了。
莫名由来的冲动,让他现身在他面前,邀他上艇同游永安渠,与他畅谈心事,最后索吻。
当时的他已经起了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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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曾经的婉转凄迷,愤慨控诉,此时的箫声是那般清净闲雅,那般宁静悠扬,有如行云流水,优美梦幻。
箫声终止时,屋内女子淡淡道:「故人来访,何不进屋一叙?」
「青璇。」徐子陵推开虚掩的木门,轻轻唤道。
石青璇小心翼翼地放下天竹箫,面色平静地直视徐子陵,直看得后者有种落跑的冲动,才盈盈地笑了起来。
「你终于来了。」石青璇轻声说道。
淡淡的五个字,顿时让徐子陵百感交集。
他这一生,若真要说对不起谁,那么便是面前这女子了,这也是他与邪王数十年来不曾踏足此地的原因。
「嗯,我来了。」徐子陵应道。
「可惜子陵来得不是时候,希白不在。」石青璇香肩轻耸,颇为无奈道。
话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转移,让徐子陵绷紧的心情跟着宽舒了不少。
「听说他收了个徒弟?」
石青璇螓首微点,道:「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去见赵蕤。」
「那赵蕤该是个资质绝佳的弟子,才能得小白如此上心教导。」徐子陵欣然道。
「只可惜赵蕤博学韬钤,长于经世,好帝王权术。虽恃才傲物,无心立足朝堂,却也少了份希白的风流洒脱,不得不说是希白的遗憾。」石青璇叹道。
徐子陵点头道:「小白那样的人,世间罕有,要再寻一个怕是不易,却未必没有,只是强求不得。」
「青璇亦是如此说与希白听的。」
「别看小白年长,他心性中的童真比之你我只多不少……」
石青璇「噗哧」一笑打断徐子陵的话,柔声道:「真没想到,我们还能这般毫无芥蒂地闲话家常。」
徐子陵一愣,也跟着笑起来:「方才于屋外听青璇吹奏仙音,猜想青璇已然放下,子陵方敢进屋。」
石青璇呵呵笑道:「哦?青璇这么可怕啊?!」
「子陵是尊重青璇的。」
石青璇一怔,咬了咬唇,隐忍了好会儿才幽怨道:「可子陵是否又知道,青璇要的并非子陵的尊重?」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个话题上,徐子陵不禁苦笑。
「子陵很抱歉。」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石青璇还是觉得心头一紧,胸闷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放下,什么释然,根本就是强装的表象。
她轻抚着天竹箫,面露苦涩。
若不如此,恐怕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一步也不敢踏进这竹庐的吧?
越是如此想,石青璇的面色越是苍白,最后她垂下首,不愿让徐子陵看见自己的失态。
「青璇……」
对于石青璇的变化,徐子陵不是感受不出,只不过此时除了这两个字,他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她不是明空,他不能像长辈一样宠溺她,任她哭闹嬉笑。
她不是妃暄,他不能像与妃暄那般牵起她的手漫步闲谈。
她不是婠婠,他不能像对婠婠那样轻抚她后背,安慰她。
她是石青璇,是他与邪王唯一愧对的女子。
沉默在竹庐蔓延。
忽地,石青璇抬起头,神色不可思议的平静。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徐子陵,无比认真地说道:「青璇只问子陵一句,当日子陵是否真心愿与青璇结秦晋之好?」
「是。」
徐子陵毫不迟疑的回答让石青璇一愣,接着嘴角慢慢逸出一丝笑意。
是了,她想要的仅仅如此。即使是她早就知道的答案,也想听面前的男人亲口说出来。
徐子陵,她这辈子唯一心仪的男人,明知她做过的错事,仍依然如此真诚待她的男人。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呢?
石青璇释然道,「今日子陵能来,青璇真的很开心,就让青璇为子陵吹奏一曲以作送别吧!」
箫声再度响起,幽静淡雅,如烟绕梁,令听者心旷神怡,如沐春风。
Φ Φ Φ Φ 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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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 章 再见
不知身在何处,只觉身体在水里载沉载浮,宁静祥和的感受包笼周身,好似被孕育在母体般,是说不出的安心与惬意。
半梦半醒间,前尘往事一幕幕闪过。
忆那年,扬州城里,他们清晨偷听白老夫子讲学,午后偷学石龙场主功夫,夜间在青楼外转转悠悠,却有心没胆,互相开涮。
忆那年,他们阴差阳错偷了《长生诀》,与娘尴尬初见。先遇宋二哥,又碰宇文化及,娘为护他们而死,他们身藏杨公宝库之谜。
忆那年,他们初窥武学,助李靖,救素姐,遇杜伏威。他们立志经商,东溟船上偷盗账簿,初窥武学堂奥。
忆那年,他们巧救秦叔宝,沈落雁三纵三擒,结识香玉山,得罪东溟公主。
忆那年,初见李世民、李秀宁、宋玉致,初识跋锋寒,初闻石青璇仙音妙韵,初战杨虚彦影子剑法。
忆那年,他们与刘黑闼同生共死,伤宇文成都。头顶蒲山公令,对抗李子通。见杨广,献账簿,经宫变。
忆那年,他们再立经商之志,降服高占道、牛奉义、查杰,传段玉成、包志复、石介、麻贵武学,建双龙帮。
忆那年,他们数战跋锋寒,又对杨虚彦,诛杀任少名。寇仲情挑宋玉致,素姐出嫁香玉山。
忆那年,婠婠惊艳,他们千里救美。初遇侯希白。飞马牧场,商秀珣情陷,鲁妙子辞世。
忆那年,他们与跋锋寒结伴,同甘共苦,联战婠婠。巧遇李密,对战曲傲,救董淑妮。
忆那年,他们初见王世充,初识师妃暄。重伤上官龙,会伏骞,遇祝玉妍。
忆那年,净念禅院,他们二盗和氏之璧,引来正邪两道围剿,与李世民决裂,与李靖断义。
忆那年,为王世充守城,结识杨公卿,寇仲与之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忆那年,他首次入蜀,遇尤鸟倦,周老叹,金环真,丁九重,巧救石青璇。
忆那年,陵仲出生,素姐永逝,他悲愤难耐,重创香玉山。
忆那年,他与侯希白联手护石青璇,助侯希白夺不死印卷,从此化敌为友,兄弟情深。
忆那年,他得真言大师点化,习九字真言,成沙门护法。
忆那年,他扮弓辰春,结识雷九指。扮岳山,击杀席应。
忆那年,他与寇仲偶遇云帅,巧救突利,硬拼李元吉。
忆那年,他们为杨公宝藏,分道入关,见李渊,邂逅邪王石之轩……
邪王……
徐子陵睁开双目,环顾四周,眼前的竟不是意想中的湖泊海洋,而是一片雪色漭漭,无际无涯。他整个人则悬浮于半空之中,虽摇摇晃晃飘飘荡荡,没有实感,却有种说不出的舒适安闲。他更发现,当他心思转动时,身体便会随着意念而行。
徐子陵童心大起,一声长啸,张开双臂,学着海鸥展翅高飞的模样,姿态优美自然地在空中盘旋,好会儿才消停下来。
忽地,不知从哪飘来一团淡淡烟雾,先是在他周身萦绕,然后轻柔地停在他的面前。
烟雾由淡转浓,渐渐聚成人形。
徐子陵面露喜色,眸光闪烁。
「子陵……」
闻声,徐子陵微笑着伸出手。
两人十指交错,紧紧相握。
「大千世界,有君为伴。」
「死生相随,不弃不离。」
——再见·完— 狐言狐语: 很好,终章终于被偶挤出来了。
为了凑字,偶整出了那段繁琐的【忆那年】,32本书啊~就这么被偶压成这样了……
没过原著滴亲估计会崩溃……
(天音:乃以为看过原著的亲不会崩溃?!)
至于为什么陵少回忆的都是和仲少、老跋、小白等人的往事呢?
因为邪王出场晚啊啊啊啊啊……被PIA飞~
握拳,其实可以这么看,陵少本来是一直沉浸在快乐的时光中滴,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可素哩,邪王魅力无敌,硬生生把陵少吵醒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黑线……
写到最后,狐狸差点没被自己腻死,偶咋会写这么肉麻滴东西哩?
这有违狐狸的恶趣味癖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感谢某只陪着偶恶心到底滴雪球……灭哈哈哈……
顺带解释下【大千世界】,佛教用语,为【三千大千世界】之略称。
(天音:合四大洲七山八海为一小世界,合小世界一千曰小千世界。合小千世界一千,曰中千世界。合中千世界一千,曰大千世界。其成立及破灭,皆属同时。)
最后,来囧一个狐狸一直想染指滴结局。
承接上文,徐子陵面露喜色,眸光闪烁。
「子陵……」
「你不觉得你年轻得有点过分?」徐子陵翻了翻白眼,伸手狠狠地刮了邪王脑袋一记,说道。
那粉嫩嫩的皮肤,那水汪汪的眼睛,那胖乎乎的小手,那几乎是二头身的身材……
哪里还有当年的儒雅潇洒,根本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邪王无辜地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有点委屈地说:「我以为子陵会喜欢。」
「你以为我有恋童癖啊啊啊啊啊啊啊!还我邪王来!」
于是,邪王从此生活在水深火热滴家暴中~
以上~灭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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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完成任务。
abc仲陵
墙头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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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 佩服 石之轩都被你YY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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