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两年后的会面
车子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停下。男子下车，为爱思拉打开车门。爱思拉垂头走下车，“入口在哪里？”
男子不说话，轻轻按了一下手机。地上渐渐打开一片方形的蓝色地板。爱思拉站上去，地板开始下陷。“地下基地的相关布局及使用，会有相关的人员为您带路。”男子笑容可掬地说完，地面刚好没过爱思拉的顶部，合上，与先才的灰黄色大地并无异处。
爱思拉极富耐心地在黑黝黝的地下等待。脚下慢慢出现了一丝白光。她想快到了。过了不久，白光漫过她的全身，一个幽蓝的通道出现在她面前。真不错，爱思拉心里想着，还不到两年，就把这里建好了。
爱思拉已经十八岁了，是法定成年人了。她想到沙拉曼能将这场兰乌之战拖延到整整两年后真是了不起。两年来全国各方都在为战争做紧密有序的准备。
不得不说沙拉曼是一个很有魄力和能力的国王。就拿这样一个高科技地下基地来说吧，沙拉曼硬是在两年内，没有被世界各方发现，秘密建成了。过去的两年，沙拉曼寻遍了国内大小军事、科技等各方面人才，协同打造了一个符合国情与实际的军队、政治体制，使得乌比克王国的战斗力与防御力短时间内跃上了几个大台阶。同时沙拉曼知道兰兹卡不会那么容易就发动战争，但一触即发也不是没可能，于是一直找兰兹卡谈判，引诱他们继续完成173计划1的部分，却一直玩诡辩技巧，兜兜转转，把兰兹卡的外交部弄得哭笑不得。爱思拉记得自己当时还黑进了谈判时的监视录像，兰兹卡方的尼库塔•奥古斯丁和秘书塔玛希•尼古拉斯硬是被乌比克方的云阳和宝宝弄得五官纠结大脑混乱，想到这里爱思拉就笑出声来。
一个漂亮的男孩子走到她跟前来：“啊哈哈这就是爱思拉前辈吧……”笑声极其放肆，鹅黄色的头发在幽蓝灯光下显得有点诡异。“爱思拉前辈好呀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到基地玩一玩哈哈哈……”
爱思拉感觉自己的青筋已经暴起了。这家伙怎么这么欠扁……她想着，还是礼貌地问：“请问你是……”
男孩子突然在“砰”一声巨响之后倒地。后面站着一个橘红发色的男生，声音低沉地道歉：“不好意思这个笨蛋碍着你了。我是伊库，这个笨蛋是可莫奇。”
可莫奇还坐在地上大吵大嚷：“伊库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地对我！”
伊库见他嚎啕着，连忙仅仅捂住他的嘴巴，然后吃力地站起来，比可莫奇高出整整七八厘米，“爱思拉小姐这边走，我……”他废了好大劲才说出“们”这个字，“我们是法尔国王派来接你的，也是这里的看管员，今后对这里有什么疑难问题就找我们吧。待会可以留个电话，随叫随到。”
爱思拉为终于出现一个靠谱点的人感到庆幸。幽蓝的通道很长，走久了就有一种如在梦中的虚幻感。
伊库一路上都在努力让可莫奇闭嘴。可莫奇一米七几的个头被伊库拖来拖去看上去好生可怜。爱思拉试图无视前面两个肉搏中的管理员，但一直没有成功。所以当一个标着“信息处”的工作室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忍不住谢天谢地。
伊库连忙对可莫奇小声说：“喂快起来，到地方了。”然后恢复了文质彬彬的样子，帮爱思拉打开房门。
爱思拉看着房间里晃眼的白光眯了一下眼睛，然后感觉到一个东西撞上了自己。
“小爱！”幸的声音在耳边想起，“终于来了。”
等周遭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之后，克莉斯丁、萨普和沙拉曼的笑脸毫无遮拦地映入爱思拉的视网膜。大家看上去都更成熟了，特别是沙拉曼和萨普两个男孩子，一下子伟岸了不少的感觉。
“对啊，两年没见了……”爱思拉拍拍幸的背，“在军队卫生部过的怎么样？”
“很好很好！”幸点点头，爱思拉注意到她比以前妩媚许多，妆容还是很素净，符合她一贯的作风，“士兵们都很客气，素质竟然那么高，真没想到呢。罗曼先生也很温柔，待人很和气……”爱思拉清晰地看到沙拉曼很酸地抽动了一下鼻子，什么都没说。她暗自笑了一下，“幸现在还是……”
“还是副部长，没错，但管的事情比以前多了很多，现在我的第一批学员毕业了，在各自教导他们的第二批学员……这样的话卫生员就够了。”
爱思拉转向克莉斯丁和萨普，“你们俩呢，现在在哪里？”
克莉斯丁挠挠头发，“我们现在被调到了作战指挥部……没办法，萨普这小子太聪明了，他的军事头脑其实很强呢，以前一直都是那么个弱气的样子，就没看他有用过几次。”
萨普很不服气地敲了敲克莉斯丁的头，“哎呀就你这个十七岁的小预言师聪明。”声音粗哑了些。
“不过我大概很快就会到信息处来和爱思拉你一起忙一点东西……具体的到时候再说哈。”克莉斯丁补充道，然后和萨普私下吵起来。
“那沙拉曼……”
“哈哈，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忙一点这个、忙一点那个呗。”他轻描淡写地说。但爱思拉知道这肯定没那么轻松，沙拉曼黑眼圈很重，看来好久都没睡好了；嘴角翘起得也不是那么心甘情愿，也许是压力过大吧。爱思拉微微有点担心。
“小爱你呢，两年都没见到你，突然穿一身黑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幽灵。”幸睁大眼睛反问。
爱思拉想了想，“我窝在一个地方学习信息技术，顺便学了学防齤身术什么的……”
屋子突然安静下来。“你……学习信息技术学了整整两年？你智商这么高，重复那么多次不无聊么？”萨普很惊异，一只手还捏在克莉斯丁的脸上，眼睛就转过来直愣愣地忙着看爱思拉了。
“笨蛋你以为乌比克网络防线有那么好建立啊，以前几乎都是空白咧！再天才我也要从基础学起啊！”爱思拉毫不客气地反驳，“好啦好啦还是各忙各的吧，形势那么严重，都自顾不暇了。”

二 网络防线
“人都走光了呢。”爱思拉回头对克莉斯丁说。
克莉斯丁点点头，“战争已经一触即发了，兰兹卡正在找各种理由触发战争，沙拉曼在拼命拖延以争取更多时间。你的网络防线建得怎么样了？”
爱思拉点点头，从笔记本电脑包里掏出电脑，开机，等待开机的间隙她说：“沙拉曼有没有建民众防空洞和避难所，有没有储备足够的食物？”
克莉斯丁很担心地回复，“沙拉曼这次把所有东西都弄到了地下，还好刨去士兵们之后乌比克的人更少了，地下防空洞到时候可以勉强容纳下。但粮食……沙拉曼派那些人建立了地下温棚，也提前准备好了高产的粮食品种，但是控温系统一直有bug，还想让你帮忙修整一下。”
开机乐曲响起。爱思拉坐到办公桌里，淡定而坚决地说：“控温系统在不在这里？”
克莉斯丁在包里翻找：“系统的话不知道你的内部专用网络可不可以进去，口令我带来了，但是总控制台还在另外一个地下基地，真麻烦，时间太紧迫了基地和基地之间还没有完全连接起来……诶？口令咧？”
爱思拉清晰地看到克莉斯丁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她焦急地翻找着，最后干脆把包整个翻过来，东西全部倾倒在桌面上。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那个小小的纸条。
“啊，实在抱歉……没带过来。我应该把口令装到手机里面的。”克莉斯丁最后万分无奈地承认。爱思拉本人倒没把这当回事，“我想，我可以黑进去吧……只要找对路子。”
“另外，今后不要什么东西都装进手机，装进去一定要加密。”口气俨然一个权威人士。然后她链接入内部专用网络，输入口令，选择控温系统调整，口令界面出现在屏幕上。
“啊，也许要用到我研发的解码软件……”她十指飞舞，迅速调出解码软件，一点一点拆分。克莉斯丁看得呆滞，“才两年……你就可以解开这种级别的密码了？”
爱思拉依旧全神贯注地摆弄软件，过了很久很久才说：“这是一个逆向思维的过程，把密码一个一个拆开，按照加密的方法倒推解密，最终得到的就是初始密码。”
叮叮。软件响了一下。爱思拉急忙凑过去把密码取过来，然后输入到口令框里。
“Absolute authority（绝对权限）”几个字出现在屏幕上。“哟，有意思，这个密码是谁设的，还可以根据密码判定权限级别呢，误打误撞竟然将最高的权限解出来了。这样就可以改动控温系统了啦。”爱思拉击掌称快，“不过克莉斯丁，以你的头脑，解码也是很简单的啦。”
“我？你忘了，我只能综合处理信息，是将线索归类整理得出结论的顺向思维模式，跟这个刚好反着呢。”克莉斯丁摆摆手。“说起来，这个密码的设定人好像是你哥哥。他现在正在这个粮食管理基地吧。”
爱思拉开始微笑，“所以我终于赶上了老哥的级别？”回头一看，温控系统密密麻麻的指令和设定已经出现在屏幕上。爱思拉开始仔细地阅读校对这些口令。
“我应该在这里干些什么呢，信息处的处长让我到这里来协助你完善乌比克网络防线来着。”
爱思拉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啊，这里编程有点问题，有个小bug，但是很关键……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克莉斯丁无奈地拍拍头准备再说一遍，爱思拉却已经接话，“了解。我这里有一个复制版的乌比克网络防线，你试着攻破它并帮我找出一些不完善的地方可以么，毕竟自己的视野被自己的研制限制住了。”
“OK，那就这样了？”克莉斯丁伸出手，一副“给我糖果”的架势，“拿来。”
爱思拉又专注地研究了一会儿黑色屏幕上的绿色小字，“我已经把它传送到你的电脑上了。另外到时候我们可能还需要一种病毒来干扰兰兹卡网络。所以，”她终于肯扭过头来看着克莉斯丁，“你的顺向思维起作用了呐。”

三 电邮
回车键按下，屏幕上的绿色小字飞舞重组渐渐淡出。当“Setting Completed（设置成功）”的字符出现在屏幕正中间时，爱思拉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关掉系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在基地逛过，于是给那个叫伊库的管理员打电话。
“您好，地下基地1号工作室。”
“你好，这里是爱思拉•英格威，如果没事的话请到信息处办公室来一趟，谢谢。”
看来伊库效率很高。爱思拉刚放下听筒不久，就听到有人敲门，然后他走了进来。
“请问有什么需要的么？”
爱思拉突然觉得自己想做的有点说不出口，但还是说了：“能不能带我在基地走一走了解一下？”说着就已经站了起来。
伊库领着爱思拉走了出去。
“基地的分布呈矩形，按照地图的上北下南方位来看，入口的电梯在西南角……不好意思没有带地图啊。”伊库走在幽蓝的走廊灯光下抱歉地笑笑。
爱思拉嘴上说着没事没事，脑内正在搭建矢量图。“继续？”她偏头问伊库。
“好。信息处的办公室在东南角，我们现在正在往西方向走。左手边的办公室都是与信息技术有关的。比如什么无线网络管理之内的，信息处是这些子部的总管理。”
爱思拉努力记下这些。
已经到了爱思拉最初到的那个入口。“我和可莫奇的工作室就在这条走廊的最西端。”然后他们转了九十度，“现在我们在向北走……两旁的办公室是给外交部的备用处所。外交部官员们在奔赴兰兹卡谈判之前会到这里商量一下对策——就是统一一下说法吧我想——总之这边出谋划策的人很多吧。我们的基地靠近前线，到时候如果打仗的话应该会在争议地区……所以这里是必须集中所有关键人物又要做好安保工作的。”
爱思拉点点头。走到了这条巷子的尽头，他们再次转九十度。“我们现在在往东边走。我想这里应该是练习区……射击啊什么的。”
爱思拉眼睛一亮：“我没事可以到这里来么？”
伊库笑容可掬回头微微欠身：“可以啊，不过爱思拉小姐会开枪么？”
“不要小瞧女孩子啊喂！”爱思拉顿时愠怒了，“我还是战争灵魂人物咧，怎么能连用枪都不会。”
伊库这时开始哈哈大笑：“但是克莉斯丁小姐至今都不会用啊……她以前还在作战指挥部呢。”
爱思拉僵住，嗯，也许要找个时间教克莉斯丁用枪。
“现在我们又要转九十度了哦，基地一号周边结构还是比较简单的。”伊库继续介绍，“现在我们在往南走，这边的办公室是离出口最远的地方。一般沙拉曼来了都会在这里。这边是军事部署的重点区域，未经允许的人不可以进入房间，当然可以经过走廊。”
爱思拉撇撇嘴，“哟，基地这么简单。到时候万一有人混进来……”
伊库领着她回到信息处办公室：“基地绝非就这么简单。我们只是绕着周边部分走了一遭啊，中间还有一大片区域，爱思拉小姐有没有想过是干什么用的呢？”
对哦。爱思拉突然发现自己错过了那么大一片地方。那里是干什么用的呢？爱思拉正要开口问伊库，伊库心领神会地介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那你卖什么关子啊！”爱思拉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伊库挠挠后脑勺，“这是超级机密，不被允许的人是不可以知道的。而且沙拉曼下令的时候只是说这中间留很大的一块，没说干什么用哟。连里面的东西都是他带亲信亲自去弄的。”
“我先告辞啦？”伊库说完关上门走了。
爱思拉十指对接坐到圈椅里开始想，她觉得这中间最多就是军火什么的吧，搞那么神秘干什么？要不问问沙拉曼？爱思拉掏出手机，却看到静音的手机上显示有新电邮。
她突然想到两年前那泪奔的一天，打开手机就看到六条“新”电邮。她扑哧一笑，转瞬又为即将和莩为敌悲哀起来。她按下“查看”，一条隐藏了地址的电邮。
“兰兹卡计划明后两天之内发动战争。”
爱思拉瞳孔缩紧了。难道是沙拉曼或者云阳发来的？她连忙打开手机上的追踪软件追踪号码，竟然一无所获。
“这是我自己研发的追踪软件诶，怎么可能……”爱思拉喃喃，也许应该用其他方法再试着追踪。

五 多重防线
“我再说一遍！不要把网络安全当儿戏，一定要重视，我们的军事本来就比较弱，所以网络防线更不能有任何疏漏！”爱思拉手指还在键盘上飞舞，但声音不消严厉。那些三四十多岁的主管们站在爱思拉面前就像小男孩一样瑟瑟发抖。
“特别是通讯系统主管，你！”爱思拉冷冷地对着一个地中海男人，“你上班在干什么呢？喝茶看报打情骂俏？”——沙拉曼站在旁边噗地笑出来——“你的系统到处都是漏洞！今天我和国王的谈话就差点被窃听了！”
所有人在这个十八岁的黄毛丫头前一声不敢吭。爱思拉终于严肃地抬起头来，“我已经把你们的安全程序的所有漏洞——”她扬起左手的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按下发送键，“发送到隔壁、再隔壁，事实上，这一条走廊周围的所有办公室、以及各位的手机上，都不要走了——”她威胁地看了众人一眼，“一个半小时内，按照我发过去的所有指令，修复漏洞、并建立伪装文件和程序蒙蔽侵入者——”她又埋下头去看着自己的电脑，“一个半小时内解决并删除我发过去的所有指令，否则别怪我埋下去的病毒删掉你们手机里的私人信息作为惩罚。”她颇为阴险地笑笑，“谁让你们太疏懒，有一两个错误就够了，居然让别人那么轻易就破解，更何况那人还是兰兹卡的。”
主管们头上的汗一滴一滴垂下来。
“还不快去。”爱思拉懒懒地扔下一句话，看着他们哄然作鸟兽散，颦眉继续鼓捣她的安全程序。
“爱思拉真有气场，”沙拉曼走过来故作乖张地鼓鼓掌，“真不愧是我的得力手下和英格威最骄傲的女儿。”
爱思拉牵起一个假笑，“有这个奉承的心还不如把那个卧底的名字给我。”
沙拉曼继续义正言辞，“说了不行啦，这个卧底大概是我们到时候玩谍战的最佳武器，太早透露了第一容易走漏风声，第二也就不好玩了嘛。”
果然还是喜欢玩。爱思拉无奈地叹了口气。
“诶，爱思拉！”克莉斯丁一头撞进办公室。
“克莉斯丁？攻破没有？”爱思拉急急地问，激动得脸上潮红。
克莉斯丁都有点喘不过气了，伸出一个大拇指，酝酿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还是你剽悍。我找了好多资料，从各个方面入手都无法攻破。”
爱思拉松了一口气，看来机密是没问题了。但有才不可外露，万一兰兹卡试探怎么办？“克莉斯丁，你知道怎么下伪装吧？”她心中已生一计，“反正国家机密的话量不是很多，能不能帮忙弄几个假资料假文件放在安全系统的外面，罩上一层假的安全系统，让他们只攻破一层？”
克莉斯丁微笑着点点头，“这是个好方法。不过万一他们想到这一招了……我想多弄几层也无妨，一层比一层难解，反正兰兹卡一贯认为我们是弱国，没有发展这方面，哪想横空飞出来个爱思拉？”
爱思拉轻轻笑了下，摆摆手，“快去啦，时间很紧！”
沙拉曼凑过来：“喔唷，爱思拉好厉害。”
爱思拉只当他是一只好奇心过剩的猫，凑过来不要命来着，就没管他，只是嘀咕了一句“好奇心害死猫”之后喃喃有词地设定她的保卫系统。
门又开了，是温妮和乔。爱思拉看她们来了顿感谢天谢地，“快，温妮帮我建立一堆假程序，伪装成我们的核心系统，乔帮忙伪装几个假的安全程序。”她决定把刚刚克莉斯丁想到的故技重施，于是接着说，“多设定几层，免得糊弄不住他们。”温妮和乔连忙点点头。看来两人早有准备，已经带好了笔记本电脑，就地坐下来敲敲打打。
“她们是……”沙拉曼有些疑惑地问。
“她们是我办公室里最扎实最聪明的两个姑娘，”爱思拉分明有些骄傲的神色，“她们才十七岁，但做的程序从来没有出过纰漏。很厉害呢。”
温妮和乔微微有些脸红，但依旧淡定地工作。
“现在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我们都老了。”沙拉曼故作沧桑地叹气，“岁月如飞刀啊。”
“够啦不要在这里卖弄文采了，快忙你的国王事去。”爱思拉笑骂了他两句。他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一两点了，便连忙丢下一句“先告辞啦”飞奔出去。爱思拉猜他一路出去应该只听得见键盘的声音吧。
战争的硝烟味道已经浓烈了。
••••
兰兹卡，信息技术安全与反侵略中心。
一群面色凝重的男子坐在一排电脑前，幽蓝的荧光令他们脸上的沟壑纤毫毕现。键盘敲击声哗啦哗啦地响着。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停下敲击的动作。坐在最左端的一个年轻男孩突然站起，径直走向坐在前面总控制台的一个男子，男子正上方一盏冷光灯令他冰蓝色的头发愈发严寒。
“哥哥……”年轻男孩说，看到男子严厉冷峻的目光，急忙改口，“雷桑德拉尔大元帅，最新病毒‘兰花’已研制成功。”
被称做大元帅的这位男人闭上眼，深呼吸，然后睁开：“先试验，成功后，明日投放乌比克。”

七 出发！
“所有人全副武装，不得懈怠，今日是开战之首，为人民奋斗！”连长大声喊话。
一列一列，整整齐齐，黄绿的军装笔挺。
“乌比克三连100军士报道！”
沙拉曼看着这一军队，这是头阵啊，苦了这些军士们。他们还不是都有家庭、都有满腔的热血，可惜这些热血都要挥洒在战场上……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舍。他小声对秘书说了一句，秘书立刻心领神会，递来喊话的喇叭，站到军队斜前方。
有人认出了这是国王。沙拉曼觉得军人们的眼神突然就亮了一些。也是，以前法尔二世当权的时候哪里关心过他们？他们日复一日地操练只是为了不辱“军人”这一身份，现在只怕也是受宠若惊。
“各位好。”沙拉曼说出来。温柔的嗓音经扩音器一放大有了神奇的安定效果。
“今天是兰乌之战的开端，各位想必认为这是极其重要的。但是，”沙拉曼掏出手机看着爱思拉给他的短信，“据可靠情报，兰兹卡今天只派出了120人，来试试风头，我们要尽量挡住不让他们越过争议地区中线，但要记得保存实力，见他们走了，就别太追赶。
“大家都是聪明人。”沙拉曼顿了顿，“这次任务危险不大，但事关重要，这里的各位要尽快熟悉兰兹卡那边的惯用套路等，摸清之后回报上级。另外注意，不要无畏的牺牲，我们要让每一位军人的牺牲都有价值，而不是单纯地当**。”
军人们眼睛更亮了。沙拉曼最后说，“是时候了。”撤下喇叭，侧身站到一边，作出“请”的姿势。
“三连预备！”
夸。军人们一靠鞋跟，立正。
“前进！”
••••
爱思拉迷瞪着眼盯着屏幕，她自认为警报系统和加固没有问题了，便通过内部网络和信息处的几个工作人员取得了联系，令他们即刻守着加固好的系统，没来指令不得松懈。
然后她开始马不停蹄地排布值班表。温妮和乔留在我这里帮我制造病毒……不如把整个系统分成五块轮班更好，一日三轮，一轮八个小时，那也就需要至少十五个人……不，一轮绝对不能只有一个人，至少两个。那就要三十个人。她在脑子里把信息处的人迅速过了一遍，又想了想他们平时状态最好的时段，敲打出一张时刻表，然后马上把它传送到管理员朗斯布莱德那里，让他贴到信息处公用网页。
信息处真好啊，她伸个懒腰，都不需要到处跑，只要下指令到网上就OK了。
叩叩叩，有人敲门。她正猜着是不是温妮或者乔，门开了。克莉斯丁白金色的头发晃了下爱思拉的眼。“克莉斯丁你的头发光泽真好……”爱思拉下意识地挡了挡眼睛。
“哈哈，这也碍着你？”克莉斯丁笑着，“要不改天我把头发染成黑的？”
黑发克莉斯丁……爱思拉怔怔地看着克莉斯丁的脑袋，“还是算了吧。”
克莉斯丁收回笑容，把一杯清茶放在爱思拉桌上，“喝点茶提神，另外我们可以……”
“这是什么？”爱思拉迷惑不解地看着这杯被称作“茶”的神秘物质，一缕清香飘上来进入爱思拉的鼻腔，她顿觉精神了不少。
克莉斯丁诧异地看着她：“亏你还是小幸的朋友呢，你连这是茶都不知道？”她顿了顿，看爱思拉依旧迷惑，便接着说下去，“茶是幸从东洋带过来的一种饮料，可以平衡人体内的阴阳二气……好吧你又不懂了，这不是重点。总之茶可以提神，这一点比较像咖啡但不含咖齤啡因，比咖啡健康。你喝了就是了！”
爱思拉突然觉得自己让她说那么大一串还真是不好意思，于是略显愧疚地打哈哈：“嗯嗯到时候我上网查查。”
“哟，我都忘了你可以自己查……太蠢了，让自己说那么多又没解释清楚。”克莉斯丁拍拍脑袋，“对了，说正事，我们不是要制造一种病毒么？”
“对！”爱思拉突然拍桌子，茶水洒出来一点。她自知太激动了连忙尴尬地握着茶杯轻轻呷了口，然后接着说，“几个小时以前兰兹卡入侵了我们的国家网上系统……还好他们进了那个伪装的假的系统，吞掉了，但真的没影响。”她安慰受惊的克莉斯丁。
“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告诉我？”克莉斯丁真的惊讶了。
“哎呀反正是假的重建就可以了，大不了到时候我研发一种吞一个重建一个的系统。不过兰兹卡那种病毒还真的挺强大。”爱思拉还是心有余悸，“病毒发作时屏幕上只有一朵白兰花，吞掉整个屏幕，然后就把所有东西弄没了。”
克莉斯丁也呷了一口茶，“我们有必要反击。兰兹卡在国防上下足了功夫，特别是网络。如果他们弄得太过了，我们有必要反击。而且这次兰乌之战……”她闭上眼组织了下语言，“兰兹卡看来是非吞了乌比克不可，我们的下场是，要么赢，要么死。”
“那么……战争已经开始了吧。”克莉斯丁看着爱思拉。爱思拉早已不惊奇于她的冰雪聪明，尽管她没有得到任何这方面的情报，但她肯定也推理出来了。
“嗯。”爱思拉沉重的点头，尽管对方是陈述句，她还是做了回答。“那我们开始研制病毒？”
“还有杀毒软件，爱思拉，虽然它们的吞噬功能极强，但我们也并非不能在发作前几秒的酝酿期尽量消灭它。”克莉斯丁补充。
“嗯，”爱思拉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对了你还不会用枪吧？我什么时候教你来。”
克莉斯丁吃了一惊，“武器？你觉得我能用么？”
爱思拉发现克莉斯丁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懂，于是耐心解释，“慢慢来嘛，手齤枪什么的很便携，其他的枪也差不离，又不是大炮不用你到处拖着跑。”
克莉斯丁噗地笑出声来，“这倒是呢，好，哪天有闲了拜你为师。”

八 半个胜利
“据最新消息，兰兹卡军队与我军正式交锋，于争议地区展开……”
爱思拉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啪地关掉收音机。
“怎么不听了？”克莉斯丁一副迷惑的样子看着爱思拉。
爱思拉摇摇头，“都是胡扯，什么叫正式交锋，他们连五分之一的认真都没拿出来，纯粹只是试探，还好意思说‘正式’？”
然后她摇摇头，视线转回电脑。“来做病毒吧？”
“不，不急……”克莉斯丁捏着下巴，“他们刚刚抛出了自以为杀伤力强大的病毒，大概以为我们已经全线瘫痪了、或者瘫痪了部分，暂时不用急。”
爱思拉表情突然一变，“不用着急？那我们到时候怎么应对下一轮攻击或者攻击他们？”
克莉斯丁不说话，只是坚持。过了一会儿爱思拉看她一动不动，知道没有她的推理自己也无法制作病毒，于是松懈下来。“那我们这时候干什么？听着他们打仗的进展在这里无所事事？”
克莉斯丁笑了笑，“你忘了我是作战指挥部的了？最近被派来协助你只是临时的，我们可以去制定战术。或者你不是说要教我用枪么？”
爱思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觉得她坚持不做病毒有些反常，但她觉得一定有些什么难言之隐，于是把视线转向别处，“现在战争还刚刚开始，还没把握好他们的信息，就算转移阵地去了也帮不上忙……我来教你用枪吧，听说基地一号这里有枪弹室。”说着她站起来带着克莉斯丁走出去。
连续转了两个九十度，来到枪弹室，爱思拉也是第一次进去，手都痒痒了。她想起来自己心爱的USP枪还在皮短裤旁边的武器夹里待着，连忙抽出来。她摸索着打开灯，然后听到克莉斯丁的一声吸气。她连忙扭过头去，见克莉斯丁望着墙上挂着的错落有致的各型号手齤枪、一条条整齐的步齤枪机关枪和散齤弹枪等发呆。
“不要呆啦，步齤枪什么的还轮不到你，暂时还用不到那么强的武器。”她走过去拍拍克莉斯丁的肩膀，“你嘛，用手齤枪自卫就足够了。”
说着爱思拉举起她的爱枪对准对面墙壁上的靶子任意开了几枪，十环被贯穿两三次，还有一次是九环。
克莉斯丁的花苞苞无法隔音，她想捂耳朵却不知怎么去捂，于是爱思拉笑着递给她一副耳塞。
教会了克莉斯丁手齤枪的构造和瞄准方法之后爱思拉留她一个人在那里练习，自己坐到休息区掏出手机。手机上有数条待查看短信。
她打开，来自沙拉曼。
“第一场结束，无死亡，三人重伤十一人轻伤，其他人少量擦伤。”
紧接着又是一条，来自幸。
“重伤三人已脱离危险期。”
还有一条来自萨普的。
“请到作战总指挥部商讨作战计划，其他人在基地一号待命。把克莉斯丁也带来。”
最后一条来自云阳。
“外交部暂时用不到咱们了，要不要让宝宝教你们格斗技巧呀爱思拉小姐~”
爱思拉一拳揍向旁边的椅子，这个云阳说话这么轻佻不要命了啊！正事要紧没空管他，她站起来，拍拍认真练习的克莉斯丁：“嘿作战指挥部需要我们，我们快过去吧。”
克莉斯丁点点头，看着手里的枪竟然有点不舍。
“枪好玩不？”爱思拉笑问。克莉斯丁大幅度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说：“这枪能不能给我？那边那一堆枪里面就这个最合我手了。”
爱思拉仔细看了看，“是M1911 Desert，这种手齤枪攻击性很强呢。克莉斯丁原来你娴静的外表下隐藏着这么……疼疼疼疼疼……”
克莉斯丁捏住爱思拉的胳膊。爱思拉急忙甩开继续说，“总而言之这枪不错。带上点子弹，咱去收东西。”


九 蛀虫
“欢迎欢迎，爱思拉第一次来这里吧？”萨普很文静地笑着迎过来，给爱思拉和克莉斯丁接风，“战术什么的，还需要你们两个帮忙。”
“那开始是谁说‘就我聪明’的。”克莉斯丁小声嘀咕。萨普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复。
爱思拉也只笑笑，“第一战怎么样？”
萨普挠挠脑袋：“对方果然只是试探而已。他们大概是来刨地形画地图的吧，你知道他们的卫星貌似因为某些原因像素突然变低了……”
爱思拉轻描淡写，“哦，那个卫星好像是谁干扰了的？唔气象部的那个新部长来着，那家伙也满聪明，知道他们的目的吧，就发射了人造云什么的干扰了卫星云图，名字我一下想不起来了。”
“你说的是夕蓝•伶吧，他是我们家族的老相好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嗨小爱，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爱思拉转头，果然是幸。她也笑了笑，“收到萨普的短信就直接过来了哪知道你在这里呢。”
幸接过话头去，“夕蓝哥哥的确很厉害，他看了一下兰兹卡的形势就马上下令发射那个人造云，刚好让他们的云图绘制失败了。而且让人来绘制地图全凭记忆，人脑对图像的存储能力只有百分之六十二呢，太不保险了。”
“那我们的地形图画好没有呢？”克莉斯丁插过来问一句，眉头还皱着，看来刚刚才和萨普拌过嘴。
幸呆了一下，然后拍拍脑袋，“哎呀这个好象没有……萨普没有说嘛。”
萨普解脱了一般急忙凑过来，“所以爱思拉这次把你叫过来了啊，你在争议地区住了十年对那里的地形应该很清楚的。”
爱思拉听毕无奈地说，“那你们大老远把我弄过来干什么，给我短信就可以了啊，我在网上做好图给你们传过来。”
“但还要你和我们讨论地区的情况和实际作战的利弊啊，光一个图几个注释哪里够呢。”萨普笑眯眯地压下爱思拉的不耐烦，“哎呀你可是重量级人物，不来我们就完蛋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爱思拉干脆拎起包直接往指挥部里冲，“战争中分分秒秒都很重要啊。”
她走进去时已经有几个人在里面等候了。爱思拉环视一圈，几个参谋长端坐在一侧，而另一侧坐着……
“云阳？宝宝？你们怎么在这里啊？”她的脸部肌肉维持几秒之后终于崩溃，服从大脑的指令显示出惊讶。
宝宝淡淡笑着招招手，云阳一脸痴呆的傻笑，“哈哈哈爱思拉我们一直都在这里……”
爱思拉选择不去理他。克莉斯丁他们紧接着也走了进来。克莉斯丁绕着房子看着摸着走了一圈，最后才发现云阳和宝宝的存在。但她一点也不惊讶。
“你们被调过来了？从外交部？云阳改成战时交通主管了？宝宝你……”她上下游移了下目光，“不会吧，保镖？”
云阳依旧呆傻愣痴，“你怎么知道的？”
克莉斯丁面无表情地拉开椅子坐到宝宝旁边，“你上衣袋里露出半截证件，末尾竖着的三颗星表示你是主管，鉴于你手的一侧沾上的墨水网络图与我国铁路线基本一致显示你绘制过交通图，主管、交通图，再加上证件的新旧程度，是最近才颁发的，那你就是战时交通主管了。”
云阳宝宝爱思拉全部呆住，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克莉斯丁的推理过程。
“宝宝这个就很容易咯，一改平时的长裙凉鞋大檐帽，宽松度高的七分裤，运动鞋，颜色单调的军绿色背心上衣，束起来的高马尾，以及摘除了以前的首饰，你的新工作需要合身的服装，而且运动强度很大……最主要的是你腰间佩了枪。和云阳是亲密距离就不多说了，又随时保持警惕，一直扫视周围的人，有人进屋时肌肉紧绷，所以你是云阳的保镖。”
萨普忍不住鼓起掌来，突然想起来他刚刚和克莉斯丁吵过架连忙把手放下去。
爱思拉暗自笑笑，等幸坐到位置上时萨普清清嗓子。“好现在点名……幸是代表卫生部来的吧。”
“是。”幸依旧为刚刚萨普略显尴尬的动作暗地发笑，声音有点颤抖。
“爱思拉……不用说了肯定是信息处。克莉斯丁唔。”他含糊地略过了克莉斯丁，“云阳和宝宝，交齤通部。剩下的洛桑、西德、莫利卡，作战指挥部参谋长。好吧就这几个人。”


爱思拉已经开始噼里啪啦敲键盘绘制图像。萨普为了等她画完，先开始让三位参谋长总结第一场战争所得的消息。
尽管爱思拉全神贯注，但这并不代表她无法参与会议。各位的讨论还是飘进了她的耳朵。
“……兰兹卡方的武器不算高端，也许资源短缺对他们有一定影响，现在我们应该不用担心太多。”
“鬼扯，他们在隐藏实力。”爱思拉毫无顾忌地说，“他们的武器的确比较普遍，但装备统一崭新程度高，最近配置的。他们还没有穷到你说的这个份上，指不定有秘密武器。”
洛桑有点脸红，但还是努力抢白，“你怎么知道的，你一直呆在基地一号啊。”
“不好意思战时我很不巧地收到了相关消息。”爱思拉冷冷地吐出最后一个字继续和键盘耳鬓厮磨。
西德看爱思拉这么泼辣不敢开口。萨普只好悄悄对爱思拉说，“那个你最后再开口啊，把参谋长弄怕了。”
爱思拉潦草地点点头，然后萨普示意西德继续。
“他们一次仅派出了120人，并未怎么开枪，只是一味在争议地区拉大战线，争取覆盖面积的全面提升。我们由于上面要求没有死缠烂打，所以象征性齤交火过之后我们也就……”
“等等。”克莉斯丁优雅地举起一只手打断了西德的发言，然后她压低声音说，“外面有可疑的人。”
爱思拉很聪明地抬头，给绘制了三分之二的地形图加上密码，请萨普帮忙照看，然后配合克莉斯丁和幸开始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伤亡人数多不多？兰兹卡是不是很厉害啊，哎呀那怎么办啊……”
然后爱思拉噤声，慢慢挪出门去。里面的人听到外面扭打片刻，然后爱思拉押着一个人进来了。那人穿着乌比克的军装，举着一个神似录音笔的电子产品。爱思拉十分专业地锁住他的行动拿枪指着他的头：“下士，你在外面干什么？”
下士紧咬牙关不说话。爱思拉不知道怎么折腾了一下掰开他的嘴巴从里面拿出一颗胶囊：“啧啧保密做得真彻底，连自杀武器都准备好了。”
幸接过已经快被咬开的胶囊：“小爱幸亏你发现的早，这个毒性很强呢。”
“是兰兹卡派来的吗？”克莉斯丁厉喝。
那人见回天无力只能点点头。爱思拉让宝宝接过擒拿他的工作，按下录音笔的播放按钮，刚刚他们的谈话被录音了。
萨普看着他的脸大惊：“这不是我们拿来守门的下士么？克莉斯丁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有录音笔的按动声音，‘嘀’的那种。”克莉斯丁说，然后继续看着那个下士，“不错啊，兰兹卡利用这场战争顺便把我们军队里的一个人弄过去和他们的人交换了。真是险恶。”她看着下士的穿着，“看他连我国军装的穿戴方法都没完全理清呢。”
“钻进来的蛀虫。”爱思拉简介地下了定义。

十 空袭
“将他关进地下审讯室。”一番简单审问之后，萨普下令，“重兵把守。”
等那混入的军士被押走之后，爱思拉终于忍不住跌坐在椅子上。萨普、克莉斯丁和云阳，以及三位参谋长还在商讨关于派遣刺探人员的事宜，她的耳边却只有刚刚那个间谍的声音。
“派我来的是莩兰乌多斯上校。他是要我……”那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猜也猜得到肯定是要他来刺探关于乌比克的情势的。爱思拉尽管已经准备了两年，还是没能习惯这样的兵戎相向、反目成仇。
“好，就这样了？”萨普的声音飘过来，看来问题已经解决了。爱思拉也无心去想他们在讨论什么了，揭开笔记本电脑的盖子继续回忆争议地区的地貌，在大致图像上填补剩下的细节部分，争取分毫不差地绘到地图上去，并做好标注。其他人再次坐到桌子上来。爱思拉做好图后抬头，所有人都等着她，似乎都没发现她刚刚的异样，很好，她松口气。然后她把图像链接到萨普背后的投影仪上，“各位请看过来。”
她用鼠标指着图上的沟壑开始详尽讲解，其他人拿出笔记本或者手机记录要点。她讲了地形的影响、军队布阵的要求、应对对方开火的天然躲避屏障、以及救援的最快最佳路线。一番讲解之后爱思拉关掉投影仪，“清楚了？”
各位都点点头。幸由衷赞叹：“这么快就能把这些全理清，果然是小爱的功夫呢。”
爱思拉迅速而疲惫地笑了笑，幸马上心领神会，“小爱要去休息么，我们回地下基地吧，我要去基地一号找一找一种药的配方。”
爱思拉沉重地点点头，克莉斯丁跟上来，三个人一起先离开了房间。已经差不多到晚上了，夜色有点压抑，没有星星。
“这样的晚上如果看到星星就好了。”幸伸了个懒腰，“今天的空气还不错，比较湿润温暖又不闷。”
克莉斯丁点点头，“即使是战时也并非不需要浪漫。”
爱思拉抱着笔记本电脑摇摇晃晃地走。“爱思拉还在为莩的事情伤心么？”克莉斯丁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爱思拉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也许相信与他的这种羁绊本身就不太理智，如果两个人不是生在这种形势的话也许会是可以坦诚相交甚至相爱的好伙伴。
一片静默。为了走到停车处，三人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冷场了很长一段时间。幸想要岔开话题地指着天，“看，居然有星星了！”
克莉斯丁抬头看，“真的是呢。是从云层里面漏出来的么？”
心中一抽，这是怎么回事……爱思拉突然觉得上腹很紧张。她抬头，盯着那颗星星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对：“不，这不是星星……”
“不好！”克莉斯丁尖叫，“如果这是星星怎么会动……”
“它朝作战指挥部的方向飞过去了！”爱思拉说着颤抖地掏出手机，迅疾地按下几个号码，焦急地等待联通。萨普的声音传来时爱思拉的声带不受控制、略微破音地大喊。
“空袭！”
电话那侧传来的轰鸣声和紧接着的死寂让她心脏凭空消失了。她看过去，那边的建筑已经漫入熊熊大火之中。小小的作战指挥部的影子和英格威宅邸交相晃动……
爱思拉死命闭眼定神，旁边的克莉斯丁早已开始小声啜泣，“难道萨普……”
幸已经开始往回跑：“沙拉曼也来了！他还在那里！”爱思拉想要喊“危险”，但自己竟也不由自主地跑过去。克莉斯丁更不用说，从未见她跑得这样卖力过。
飞机还在投弹。看上去似乎只有一家轰炸机。这才第一天啊，兰兹卡至于么……爱思拉咬紧嘴唇死命地跑，想着萨普和沙拉曼还有其他人在火焰中卷曲化成灰烬……她眼睛仿佛已经被火焰撩烧过一般干涩而生疼。
终于到了。作战指挥部几乎成了一堆灰烬，弹坑让地面看上去是被鞭打过的皮开肉绽。前来的消防队正在尽全力扑火。幸火急火燎地跑上去扯住灭火指挥员：“国王呢？他不是在作战指挥部附近么？”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想国王陛下会被保护得很好的。”他礼貌地回答然后继续指挥灭火。
爱思拉四处搜寻、努力找幸存者聚集地。克莉斯丁逮着一个人就问萨普，几乎完全丧失了平时的推理能力。爱思拉在拼命走动，但越来越没力气，刚刚的跑步消耗了她的大部分能量，她气喘不匀到了寻死觅活的境界。但随之而来的一片黑暗让她更加烦心不惜透支自己的氧气。
“是谁不要蒙我眼睛有病啊！”
后面那人不说话，继续摸索了一下另一只手蒙住她的嘴，只留下鼻子在外面仓促地呼吸。
“唔唔唔唔唔！”爱思拉拼命挣扎想要引起别人注意，但她知道回天无术——她刚刚找人找到了最偏僻的地方。那人干脆连她的鼻子一起捏住，她折腾几下就晕了过去。
爱思拉觉得自己渐渐呼吸均匀时已经趴在了地上，旁边是惊魂未定的克莉斯丁。她半跪在爱思拉身边：“你没事儿吧？”
爱思拉支撑着坐起来，大声咳嗽喘息，然后她问：“刚刚那个人……”声音嘶哑了好多倍。
克莉斯丁拍着胸脯，“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幸亏你教我用了枪，我刚刚击中了他的腿让他离开你身上，然后拿枪托砸了他的脑袋，他现在晕在你旁边，幸正在给他包扎呢。”
爱思拉迷乱地看过去，那人就是兰兹卡派来的。她有一瞬间觉得脑袋缺氧，但不妨碍她的直觉。她觉得这之间肯定有什么问题，要不然这个人为什么要趁轰炸从地下室逃出来……
“沙拉曼和萨普找到了？”爱思拉问。
“嗯，他们还好，当时刚好离开到地下基地二号交流情报去了。但那个参谋长洛桑……”幸接话，声音里还有惊恐的成分，“他在废墟里被发现了，浑身焦黑……”
“他死了。”克莉斯丁简洁地下了个结论，然后补充，“似乎是试图从里面把关于争议地区的交流笔记抢出来，他跟另外两人商议好了负责进攻方面的笔记。”
爱思拉没想到她奚落过的那位参谋长竟然那么负责，几乎垂下泪来，拼命挤挤眼睛让眼泪憋回去。“看来我们还要认真才对得起他，哈？”
她把目光投向远方，那边的西德和莫利卡对着一副担架敬了个军礼，看来担架上的就是洛桑了。爱思拉揉揉脑袋，觉得刚刚的缺氧好了不少。
克莉斯丁再次拿出枪，“爱思拉要不要审问这个人？当然是等他醒了之后。”
爱思拉仔细想了想，“幸麻烦你待会帮我们把他架回基地一号，我有事情问他。”

十一 双重偷袭
消防队清理现场很快。作战指挥部多数文件被萨普带走与沙拉曼交流，唯一受损的是洛桑试图抢救的那份资料，由于他的功劳，文件被封入一个小盒子中避免了火袭而安然无恙。
预定洛桑的葬礼将于明天举行。爱思拉和幸以及克莉斯丁由于还有事务，提前向洛桑致敬后离开。她们乘车回基地一号，云阳和宝宝载他们。捉到的那个下士在云阳的车后备箱内别扭地躺着。尽管克莉斯丁已经给了他一枪托，但为了避免他逃跑也就是双重保险幸给了他一记麻齤醉药然后捆好手脚塞进去。路上她一直双手合十祈祷上天原谅她的行为。
爱思拉忙着和克莉斯丁讨论网络病毒的事项。
“兰兹卡防御功能特别完善……也许我们攻不进去呢？”爱思拉语气很迟缓。
克莉斯丁捏捏下巴，“关键是我们从没有试图侵入过他们的系统，而且我怀疑他们会有追踪系统，更有可能……他们会循着我们的踪迹，把我们的踪迹当作导火索，将病毒直接引入我们的系统。”
“哎呀那换个IP不就行了？”宝宝转过身插个嘴。
爱思拉捶头，“不行啦不管换什么IP地址都在乌比克啊！”
宝宝继续说，“你们为什么一定要侵入他们的系统呢？就没有别的方法了么？”
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啊……爱思拉觉得自己脑子里一团乱麻，一点头绪都没有。旁边的克莉斯丁却轻轻吸了一口气：“哦……哦！”然后她探过身抓住宝宝的肩膀大力摇晃，“你太聪明了！”
什么？爱思拉还没完全弄清楚，她满腔疑惑地转过头去看着克莉斯丁。克莉斯丁惊喜地盯着爱思拉，“难道你还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爱思拉知道自己眼里肯定都是茫然。
“你啊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克莉斯丁无奈地叹气，“你那可爱的智慧的大脑的聪明劲儿都跑哪里去了？”
“我们可以从防护系统上入手，最终的目的是弄清楚他们的机密资料，至于是冲破防护系统还是干脆毁掉防护系统，方法都无所谓。”克莉斯丁正襟危坐，“你刚刚一直在说冲破防护的问题，然而如果我们跟上次兰兹卡做的那样，直接毁掉他们的防护系统呢？”
爱思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幸也从祷告中醒过来，“对啊小爱加油哦！”
爱思拉笑一笑，终于进入了思考的状态。“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一次成功。”
“这是为什么？”这次轮到克莉斯丁不解了。
“任何攻击都会留下信息，如果一次吞噬没有成功，我们就不得不撤退否则会被抓住，那时极有可能暴露身份引燃导火索，甚至使他们了解我们的攻击动向而做好更坚固的盾牌和更重磅的炸齤弹来轰击我们。”爱思拉凝眉深思。
“而且我们还需要在窃取他们的系统资料时准备防火墙抵挡他们的自救，还要考虑他们内部是否有自爆性装置摧毁资料和我们的防火墙……唔这就要求开始的隐身工作要做好，进去之后速度必须快准狠。”克莉斯丁握拳，“哈哈真是令人激动的攻击啊！”
“也许我们要准备上好久呢。”爱思拉笑笑。
幸感觉到车子慢下来，于是指着前面一片荒凉的空地问，“云阳是不是到了？”
云阳路上一场沉默，他还是戴着那个墨镜疑似耍帅。在幸问出这句话之后他终于开口：“我好像……迷路了……”
••••
最终爱思拉等人到达基地一号时已经过了三四个小时，还是宝宝亲自上阵开车把他们带过去的，当然少不了奚落云阳一阵。爱思拉没想到基地一号下面还有地下二层，于是就把那个还在昏迷中的家伙关进下面等待审讯。幸在伊库的带领下去了资料室寻找一种草药的分布，云阳和宝宝则跑到一个空办公室里面去继续绘制交通图。爱思拉和克莉斯丁毫无悬念地进了信息处办公室。
“其他人……”
“其他人都在沿走廊的办公室里实时监控呢。”
“爱爱爱爱思拉小姐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温妮突然破门而入，“刚刚打你的手机半天都关机也不知道为什么，比预定的回来的时间也晚了三四个小时……”
爱思拉看她冷汗涔涔，一种奇怪的扭曲感传遍她的内脏，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了温妮？”
“我们的系统……系统……系统……”她卡在那里半天说不出来。这时乔也冲了进来大喊，“兰兹卡正在攻击我们的系统，他们找到真正的系统了，防护系统正在不断加固但无法打退他们！”
爱思拉肌肉紧绷，空袭和网上袭击……有预谋的双重偷袭！她连忙脱下套在身上的黑色长风衣，“克莉斯丁快和我一起想办法，温妮你让他们再撑十二个小时！一定要坚持！”

十二 通灵者
爱思拉擦擦脸上的汗，好险，刚刚有一个地方差点就被攻破了，幸好克莉斯丁的超强补丁来得及时。
她也不敢耽搁，赶忙着手将吸引兰兹卡方的病毒的最后部分完成。病毒攻击性不强，但防御性还不错，在奔赴兰兹卡的路上都不会被拦截和消除。这应该不算暴露实力吧，她想，病毒设定是将那些进攻者引开之后就削弱防御力被击溃，等他们回过神来时乌比克系统已经进行了第二次加固升级了。
她应该想到兰兹卡的信息技术人员很多的。
等病毒刚被发出就被拦截时她才知道面对兰兹卡自己的无力，开始的那朵兰花分明就是个测验版，只是来试试它的吞噬效果是否足够强大。他们大概也猜到了乌比克的伪装之一，虽然没有彻底攻破但一招一式都已了解得绰绰有余……爱思拉不敢再想，万一他们真的找到了主系统，乌比克简直算得上是解剖台上任人宰割的尸体。
想到开刀方还有一个莩，她更是想要作呕。她赶忙制住自己纷乱的思绪，全身心投入到网络新战术的制定和加固工作。
为了能专心工作而调成静音的手机在爱思拉手肘边令人发麻地震动起来。震动了一下就停止，爱思拉猜测应该是短信。她右手还在键盘上敲打，左手按了一下解锁键，看到是电邮眼神突然凝住。莫非是那个……她打开，果然是那个隐藏了地址的人发出的。
“一小时后兰兹卡‘兰花’加强版投向乌比克，计划删除所有真假系统。”
爱思拉右手猛地一停。她能感觉到克莉斯丁询问的目光，毕竟一两个小时以来她的手指就没有停过了。
“克莉斯丁……”爱思拉觉得自己可怜兮兮地开口，仿佛十二年前在教皇脚下等待宣判时一样。
“怎么？”克莉斯丁等待着她的答复。
“我们的计划被看破了，不知道是谁说出去的。”爱思拉说着突然心头一颤，不对……
“不，不急……”她想起克莉斯丁的话，“他们刚刚抛出了自以为杀伤力强大的病毒，大概以为我们已经全线瘫痪了、或者瘫痪了部分，暂时不用急。”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克莉斯丁。当时她为何要阻止自己制造病毒？硬生生把她拉去枪弹室？凭她的推理能力可以推导出如今的这一切——只要她愿意。她也拥有和自己一起工作的默契与信任。她不会……
“爱思拉你觉得我是兰兹卡的人对不对？”克莉斯丁还是那么淡定的语气，爱思拉曾经一度非常信任这些话语，现在听上去竟带了些嘲讽和阴森。
爱思拉认真地看着屏幕，其实目光涣散只是在想自己的。她知道过去许多战争中，内讧是失败的最主要原因……虽然一切看上去那么确凿……
她想到萨普差点失事时克莉斯丁的模样，仿佛她的灵魂被整个抽走扔进火堆在高温下卷曲成焦炭；她想到自己被兰兹卡那混蛋劫持之时克莉斯丁毫不犹豫地开枪；她想到他们等待173计划揭秘时克莉斯丁娓娓讲述身世的绝望与孤独……这些充满红尘味道的表现似乎恰恰是这个女子感情的最佳体现，而且她相信克莉斯丁是真心的，喜欢萨普。是的喜欢，她和他虽然经常吵架但一直为彼此担忧，之间也有一种奇特的共鸣。萨普决意留在乌比克，那么克莉斯丁一定会追随他不离不弃。
她开始慢慢放心。
“我相信你不是。”爱思拉终于说出这六个字，觉得信任之墙在岌岌可危被扶正了。“不过我很疑惑你为什么不让我提前制造病毒。”
克莉斯丁手上的动作也停了片刻。“我想到兰花的入侵就觉得不寒而栗，我害怕……一些事情。”
“为什么不说你害怕什么？”
“我不敢说，”克莉斯丁疲惫地仰仰头，“我害怕我说出这个结果之后一定会成真。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发现了这个奇怪的势头……”
爱思拉疑惑地等她开口。
“我从小就经常会做一些模模糊糊的梦。”她敲敲太阳穴，“有些梦很真实有些梦很虚幻。以前是讲给父母听，后来这些梦我都会告诉班尼迪克大人。”
“但后来我不知道为什么，虚幻的梦——比如天上的神仙给了我一块馍馍，倒没什么；真实的梦——比如我父母的过世，最终都实现了。”克莉斯丁睁大眼睛，赶忙揉揉眼眶。“最后我找班尼迪克大人学会了演绎和推理，来验证我的梦；我等不及梦境的实现。我发现只要我不说出来，梦境就有逆转的可能。”她最后挠挠头，“比如说，我梦见这个结果。”
爱思拉觉得这太灵异了，也就是说……克莉斯丁不光是个推理专家还是个通灵者？这样完全天下无敌了啊！这不科学……但她无法不相信克莉斯丁，她从来不说谎，起码在这样大的事情上不说谎。她想着解决途径，克莉斯丁继续和其他信息处人员网络联系、加固系统。
她突然想到一个解决办法。

十三 燎原之火与杯水车薪
“克莉斯丁，”爱思拉一脸的凝重，“你……过来用我的电脑吧，你还记得那个梦境么？”
克莉斯丁点点头，手指继续舞动。噼里啪啦响过一阵之后猛抬头：“你是要我……”
爱思拉不由分说已经把电脑递了过去，“既然你的梦具有预示性，那么你一定还记得问题出在哪里、漏洞应该如何修补，毕竟是可以逆转的结局不是么？”
“即使是杯水车薪也要试一试，奇迹总是会出现的。”爱思拉试图用自己的笑容让她安心。
克莉斯丁怔了怔，接过电脑，“那我的工作就拜托你喽，加油。”
••••
克莉斯丁擦擦汗。爱思拉已经将那条电邮的全部内容告诉了她。爱思拉看着她擦汗知道她肯定是遇见了瓶颈。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所剩时间不多，她千万不能卡在这里啊……
震动又一次麻痹了爱思拉放在桌上的肘。她拾起手机，一条神秘电邮。又是那个人？她趁空打开，上面写着一大串疑似乱码的东西。这是什么？爱思拉勉强认出这是某种代码，但完全不知其解。也许克莉斯丁知道，她想着把手机递给克莉斯丁：“诺，看看这个，懂不？”
克莉斯丁接过去，然后惊叫：“这个……”
她夺过手机疯狂地键入电脑，打完之后核对一遍，点下鼠标，然后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等待……
嘀嘀。电脑响了。爱思拉忙着手头上的部署感到十分疑惑，只有十五分钟了……
克莉斯丁紧接着放纵手指群魔乱舞，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电脑上滴滴嗒嗒的声音一声接一声，爱思拉斜瞟了一眼，克莉斯丁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而欢快。
“找到办法了？是那个代码？”爱思拉第一次觉得自己两年多的钻研看来是白学了。她的问句迅速在键盘声中沉底。克莉斯丁没有理她只是竭尽全力地捣鼓键盘盯着屏幕。
还有五分钟……
啪！克莉斯丁一按回车键，就像拍响了一块惊堂木，用劲之狠让爱思拉从工作中惊醒，“怎么了？”
“成功了！”克莉斯丁涨红着脸欣喜地叫道，“爱思拉你刚刚给我的东西太有用了！”
爱思拉觉得莫名其妙，她明明没有看懂这个东西，“这是什么玩意儿？”
克莉斯丁把笔记本电脑转向爱思拉，“你看，兰花计划吞噬我们的真假所有系统，所以我们只能捣毁兰花对不对？我试图在你电脑的被侵犯记录中找蛛丝马迹破解兰花，但在这个地方遇到一个瓶颈——”
她过来敲了敲一个键，“就是这个，我试图还原启动兰花的这个指令，但无法成功，中间差了几个字母和数字无法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程序语言。”
“而我给你的这个……”
“对！它看上去是乱码，其实把它按照两个、三个、两个、三个地拆开，分别填入这些残缺的空处，就可以让整个攻击过程复原，然后我在里面找到了兰花的攻击方法……”
爱思拉看看表，再看屏幕，一朵兰花开始慢慢绽开。
克莉斯丁踌躇满志地凑过来，拿一根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个键。正在绽放的兰花急速退回，被兰花占据的位置蚕食的数据一点一点恢复了原样……
爱思拉眼疾手快地在兰花退回时塞进去一个病毒。
“对，我找到它的攻击方法之后就逆其道而行之，破坏它的运行路径，让它返回兰兹卡。至于它会不会吞噬掉兰兹卡的系统我不知道，但病毒反噬什么的还是不容小可啊……”克莉斯丁沉重地望天。
爱思拉惊了半晌，然后大声鼓掌，“厉害！”
克莉斯丁笑笑：“唔，竟然这么快就化解了。”她拍拍胸脯，“暂时逃过一劫呢。”
“那你的梦境到底是……”爱思拉控制不住好奇心，发问。
“既然已经逆转，那就可以说出来了吧。”克莉斯丁开始大胆回忆，“那个梦就是，上一次的兰花，除了试探，还安装了一个电脑活动记录器……相当于录音机一类，然后在我们制作病毒时记录了病毒形成的全过程。不过这次逼回兰花的同时我一鼓作气也永久销毁了那个记录器，这样就OK了。”
••••
兰兹卡，总指挥部。
冰蓝发色的高大男子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件深思，时不时流转出疑惑的眼神。他对着某一行内容读了又读，最终凝固在那行字上面。
文档的标题是，《兰兹卡战时通讯记录》。那行字的来源是一个隐藏地址，以电邮的形式发出，看似是乱码，但他知道这绝非这么简单……就凭他曾主持过“兰花”的研制，他也知道这另有玄机。
他按下桌上的召唤铃，马上一个身着西服的男子就走了进来，黑色的短发竖着三七分的管家头，微微眯着眼睛，欠身道：“雷桑德拉尔殿下，有何吩咐？”
被唤作“殿下”的男子漫不经心地挥挥手，“把通讯部部长叫来。”
“是。”
“……还有，”他颦眉，想着那个人的名字，“算了，去吧。”


十四 被中断的审问
爱思拉看看表，“呀，不知不觉离空袭已经一天了。”
幸坐在旁边认真地看着找来的《本草纲目》，“是啊好快，话说你们的系统不要紧吧？”
“我们在抵御完兰花的攻击之后又做了几轮加固，然后就还是比较轻松了。”克莉斯丁回道，“啊眼睛都酸了。”
爱思拉还是盯着她那本程序语言学习手册看个不停，幸嘀嘀咕咕地想着草药与草药结合的方法，克莉斯丁自觉无聊便打算四处走走。爱思拉看她离开问，“要去射击训练房吗？”
“嗯，”她回头，“枪挺好玩的，学学也蛮有用。对了那个兰兹卡派来的卧底，你们最好去审问一下，都放底下一天了估计怎么着也得口渴了，小心他渴死在底下。”
爱思拉如梦初醒，拉着幸就准备跑出去，想了想又折回来拿起USP手齤枪。幸被拖得脚步趔趄：“哎呀小爱你干什么啊，我要摔倒了！”
爱思拉连忙放手，“幸快一点啊，我们要加速呢，谁知道兰兹卡下一轮进攻是什么时候？”幸听了觉得有理于是小跑跟上。
迅速冲到地下二层，布局跟一层差不多。爱思拉上次是自己把那家伙关进去的所以轻车熟路，幸跟着她在微微昏暗的过道里走着，最后走进了最角落的一个房间里。那人正在床上和衣躺着，呼吸绵长，也许是睡着了。爱思拉想要过去轻轻摇醒他，但他很快警觉地睁开了眼睛，一扭身正好对上爱思拉的眼睛。他马上紧绷着身体问：“你来干什么？”
爱思拉站直，双手环抱在胸前，面对这个差点弄死她的人语气不由自主地冰冷，“审问。给我坐直。”
“凭什么？”那人还挺犟地梗着脖子反问。爱思拉也不说话，默默掏出枪对准他的脑门。看来是个吃硬不吃软的货，爱思拉想着，看他乖乖地坐正了。
“现在我问你……”
“等等，”那人突然举起双手，“有个条件，让她出去可以么？”他右手指着站在门边的幸。幸从书中抬起头来吃了一惊，“小爱他……”
爱思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发一言，她想看他有没有攻击性倾向，但他现在四肢非常放松了，眼周松弛、瞳孔正常，有接纳的势头……爱思拉想了想，“幸出去吧？”她撞上幸担忧的目光于是回复，“不要紧，我有枪。”
幸走出去，轻轻带上门，“有危险就喊我哦。”
爱思拉噗地笑了一声，幸这么柔弱想必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防身技巧……随即她想到审问才是正事于是摆正了姿势，盯着那男人的眼睛发问了。
“叫什么名字？”
“约翰•斯皮德。”
“说谎。真实姓名？”
“汤姆•马尔罕。”
“又说谎，再说折磨死你。”爱思拉拿起枪，“不要以为我只是个小姑娘，我可以整的你七窍生烟。”
“皮皮勒斯。”
“年龄？”
“25。”
哟比自己大，难怪那么横，爱思拉腹诽，然后继续问，“谁派你来的？”
“莩兰乌多斯。”
爱思拉努力控制但脸上的肌肉还是不由自主地跳动了一下。
“哦，看来你真的就是爱思拉•英格威，莩经常提起的那个人物。一切反应都很符合嘛。”皮皮勒斯眯起眼睛端详着爱思拉。
“啥？”爱思拉猛抬头，莩老提起自己？他还犯得着提起自己么，都是敌人了。
“看你这个表情是爱思拉无疑。看来刚刚蒙对了。”
爱思拉回味片刻才想到他指的是在爱思拉和幸两个人之间猜谁是爱思拉，那么他第一次捂住自己的嘴巴大概也是看准了自己可能是爱思拉才想带她去什么地方“聊天”来着。
“所以？”
“莩有消息让我带给你。”
“是什么？”
“他说……”
砰。地板狠狠地震动了一下。幸在外面敲敲门，“刚刚那是什么？”
爱思拉支棱起耳朵示意皮皮勒斯停下来。
砰。天花板开始落灰，一层一层呛到了爱思拉，“不好又是空袭！”
皮皮勒斯也慌了神。幸直接冲进来大喊，“小爱我们快逃！”
爱思拉拉着皮皮勒斯和幸上了一层，刚好撞见克莉斯丁，克莉斯丁手上还拿着枪，另一只手上拎着她和爱思拉的笔记本电脑。其他办公室里面一片骚动，估计这里最多的就是信息处的人了。爱思拉对着走廊大吼：“所有人排列整齐疏散！”


伊库和可莫奇站在电梯处将一个又一个人送走，爱思拉跑到外交部办公室把云阳和宝宝叫出来之后站到逃生队伍末尾准备一起逃掉，然后伊库和可莫奇留在了地下。
“你们不起来么？”爱思拉在即将消失的光线下大吼。
“我们要守住这里……”可莫奇难得一闻的严肃声音响起。这两货不要命了啊，爱思拉心下感叹，看上去那么脱线原来这么靠谱。她估计其他的人应该都逃出去了，于是在电梯升顶之后放心大胆地第一个走了出去。
一个硬梆梆的东西顶住爱思拉的头。“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声音低沉。
爱思拉被唬的一怔，马上意识到这大概是敌人。信息处其他人都逃掉了，看来他们是专门来抓自己……
——后面噼里啪啦的声音依次响起，看来后面的人也被抓住了。
……和大家的。
她微微扭头看到一个戴墨镜的奇怪男人，微微喘气，看来是刚刚跑来，其他人已经坐车逃走了，不错。“如果你反抗的话我们会开枪。”
爱思拉笑笑，“还真像谍战片的桥段，我就配合下啰，你们要干什么啊亲爱的特工们。”
男人努努嘴，其他人把他们一群人包括皮皮勒斯都逼在一起，看来没认出来他。皮皮勒斯居然一声不吭令爱思拉很疑惑，这一看就是兰兹卡的人啊……这身灰蓝色的特制西服，以及整齐的格洛克17手齤枪……
幸轻轻叹了口气。
爱思拉对这一声叹气感到很疑惑。幸轻轻念叨着什么，疑似跟神什么的有关。然后她轻轻开口，“那什么……各位待会该射击的射击该跑的跑啊。”
在那群特工还没反应过来时幸扔了一大把什么东西到他们眼前，把他们狠狠地呛了一把。刚刚押住爱思拉的男人闭着眼睛就准备乱开枪，被爱思拉一枪击中手腕。克莉斯丁拿着新入手的枪和子弹押后，给所有人的大腿一击，射走他们的枪，然后掩护幸、皮皮勒斯拼命跑。云阳在宝宝的大力拉扯下早已钻进了驾驶室准备驾驶，那群男人在身后翻滚号叫，其中一个拿起电话……
“不行，不能这样走了。”爱思拉急了，“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基地在哪里了！”
宝宝直接打开车门，“要么灭口要么带走，车不够大，只能灭口，留一个审问。”
杀人？！爱思拉从没想到有这一步。宝宝先冲过去一脚踢翻那人手中的手机，踩爆了它，然后从腰间拔出一个什么东西……
幸气喘吁吁地赶来，“宝宝不要急啊！”她冲过去，宝宝急忙停手，“那怎么办？谁想杀人啊，但这是战争！”
爱思拉也跑过去，她看着那群男人挣扎着试图捡起手齤枪，便拿枪对准他们：“再动，谁就吃枪子儿。”
那群男人明显不信，估计是听到了幸刚刚的那句劝说。其中一个人挣扎着爬过去想要够枪，爱思拉手抖着对准他，却无法扣下扳机。
“应该还有别的办法的……”幸试图用她的草药知识找到一个方案，思索了半天却毫无所得，“怎么办啊……”她要急哭了。
宝宝皱着眉头，看来她也觉得别无他法。爱思拉瞟了瞟天空，灰蒙蒙的。克莉斯丁从后面也过来了，她只问了一句“什么……”便是一声枪响。

十五 沾血的双手
一声枪响。平时训练听惯了枪声的爱思拉第一次这小小爆炸声如此刺耳，她甚至能感到子弹呼啸而过带动的微弱气流卷过她的小腿。
后面人体撞击地面的声音让爱思拉内心的惶恐躁动更上一层楼。她的胃袋仿佛被翻了过来，胃酸侵蚀着五脏六腑。她控制不住地抖动、转头，克莉斯丁瘫在地上，暗红色的血汩汩地从小腿上淌出。克莉斯丁正死死掐住伤口下方的近心端试图止血，咬住下唇，脸色青紫，看来再努力憋着不去尖叫。
“我……再说一遍，”爱思拉挡在克莉斯丁前面——这时幸已经赶去做简单包扎了——两腿分开坚定地站着，手微微发抖却依旧指着刚刚开枪那个人的脑袋，“再说一遍，再动吃枪子儿。”
那人阴笑了一声，又举起枪，“只是一群不知好歹的小奶娃罢了，还敢开枪？”这次枪口瞄准的是爱思拉。
爱思拉声音从未如此低沉，“本来还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她迅速地瞟了一眼周围的大汉们，他们的枪被踢得太远，而且所有人大腿都中枪无法动弹……看来这是两个人的对峙。
那人翘起一个嘴角，“那个小姑娘好像快要晕过去了呢。”
什么？！爱思拉的头已经偏过去了，宝宝在旁边喊，“不要听他的，你专心对付他们就可以了，我们去照顾她！”
那人突然移开枪口对准爱思拉的后面。爱思拉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宝宝——她刚刚的武术动作太惊人了……
还有别的选择吗？他为什么不对自己开枪而选择宝宝？爱思拉的手指微微颤抖，疑点太多……他是拿定自己不敢开枪吗？看看自己，呵，她用百分之一秒瞟瞟自己的手臂，抖得不成样子了……那是亡命之徒……
她听到自己的嗓子又一次说：“不要，否则你会后悔的……”
“那就让我后悔试试看啊！”那人夸张而不怀好意地大叫，看来他认定宝宝的威胁比较大应该先除掉她……后面的人都不知道……爱思拉她……
双手从未沾过血啊……
他的攻击性倾向非常明显，也许下一秒就会开枪。“哈哈永别了美丽的小保镖……”他邪笑。
“我说了不要！”
砰。爱思拉紧紧闭着眼睛，只觉得自己的手指死命往回一扳。一片死寂笼罩在爱思拉的耳边，令她耳膜轰轰作响。不，不是寂静，那是血液流动的声音……心脏泵出血液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然后睁开另一只。那人终于不再那么聒噪了……爱思拉的子弹正中他的眉心。他以一种近乎安静的方式直接趴在地上，脸偏向右侧。有血液轻轻流出来，不知道是否和着脑浆……爱思拉不想再看，她想吐。还剩下几个人难道都要这样解决掉么？
她，绝对地，毫无疑问地，讨厌，憎恨，战争。
宝宝随着枪声一转头，看到了那人直接挂掉的场景，也看到了爱思拉的战栗。她过来轻轻拿过爱思拉手中的枪。“这就是战争，不可能不流一滴血，也不可能不少一条命。”
克莉斯丁吃痛的喘息、幸急促的包扎、云阳从远处赶来的脚步声随着宝宝的一句话渐渐回到爱思拉的耳朵里。“怎么……怎么回事……”云阳大概猜到了问题。
宝宝突然扭过头大骂：“你个笨蛋，皮皮勒斯还在你这里啊！”
云阳如梦初醒地扭头，看到一个人影正从车里窜出来。为了将功补过他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过去想要捉拿他。等宝宝回头时爱思拉已经开始摇晃，宝宝连忙过去一把撑住，她已经软绵绵地倒在宝宝的怀里。
“我……刚刚杀了人……”爱思拉觉得自己的嘴唇这样蠕动着。
“如果你不杀他，现在死在你面前的就是我了。”爱思拉感到宝宝轻柔地说着，“谢谢。”
爱思拉觉得一片轻柔的光包裹着她带她到了一个没有杀戮和血腥的地方，模糊之间她好像看到了当初决定来乌比克时内心的挣扎，那时她就决心要面对这一切，只可惜过了整整两年她都没有做好准备。真是，太软弱了……
她朦朦胧胧地醒来，发现已经到了基地二号，她躺在一张床上，旁边是克莉斯丁，腿部被包扎起来，呼吸均匀。幸守在她床边，看她醒来连忙说，“哎呀刚开始还以为你受伤了呢。”
爱思拉突然觉得脸部烧红，不过是开了一枪击中了一个活靶子就软弱成这样，真是羞愧。“她呢？”她努努嘴，向着隔壁床的克莉斯丁问。
“她小腿被击中了，正准备手术取出子弹，就在这里简单做，所以等你醒了就把你挪出去的，现在出去吧。”幸扶她下了床。
“那……那群兰兹卡的那什么特工呢？”
“那是渣特工啦，这么容易就被我们制服了，看来他们太轻敌，而且也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只是过来试试风头。看你真的开枪之后就没人敢乱动直接等死，但宝宝想了想还是先用车把他们和皮皮勒斯一起送到基地二号然后再送我们回来的。另外一提空袭结束了。沙拉曼很愤怒呢，一直在嘀咕要知道空袭的原因，准备过两天击落几架飞机来着。”
爱思拉默默无言，看着外科医生们蜂拥而入——其中一个古铜色皮肤的男人好像就是传说中的罗曼——又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想着，自己这双手现在一定沾满了那个人的怨气和血液吧。战争何时才能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