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思维能够把握实在正是柏拉图的梦想,这个梦想随着科学理论在解释自然上的巨大成功而成真,自然科学本身美好瑰丽的就像一个梦。在牛顿之前,没人能够想象人类居然可以了解星星是如何运行;在达尔文之前,人们普遍把人类的起源这种问题要么束之高阁存而不论要么交给宗教和迷信;在爱因斯坦之前,没人知道时空并非仅仅是我们感知的那样。
自然科学的巨大成功之外,另一个领域的成就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那就是对人本身和人所建立创造的事物建立理论解释并预测它们的各种尝试。
如前所述,这种建立理论模型的冲动同自然科学其实是同一个源头,也可以说是西方文明的特产,因此在这方面,我们依然也是主要进口他们的产品。比如说,我们进口了他们一个极为畅销的产品——马克思主义理论。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马克思主义的分析都堪称对人类和人类社会分析的典范,唯物史观,阶级分析,经济决定上层建筑等等等等,这些分析甚至放到今天的中国都让人觉得如此之合适——我们当前所经历的事实上跟马克思所批判的那个原始积累的资本主义更像,而跟当前的资本主义很不像。
这个理论各方面看起来如此完美,满足了人类用理性解释现实的冲动,相当有逻辑上的满足感,在某些教科书中甚至被称为真理,然后呢?然后给人类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人类历史上的大规模实验证明这个理论不能正确的指导现实,反而违背理论建造者初衷的带来了难以想象的恶果。
不止是马克思主义,事实上,到现在经济学也还没能发展成像物理学那样成功的学说,尽管经济学很多地方已经高度数学化并且用到了很多各学科已有的成果。最尴尬的事实之一就是它对经济危机的无能为力。事前有预测,可那些预测简直就像地震预报(或许经济危机跟地震一样,也是本质上很可能没法预测的?)一样都是事情发生后回去找的。而事后,不同的学派给出的解决方法还甚至完全相反。
其实这种情形都已经使得有些人想要放弃,有不少人就认为像经济学这样同人类本身相关的高度复杂的学科跟物理学等自然科学本质上不同,永远也不会达到物理学解释自然那种程度。
无论怎样,有一个事实是很明显的,在关于人本身以及人所建筑的事物上,建立理论的尝试一直谈不上多成功,即使是像马克思主义这样流行的理论和经济学这样高度发展无数智力投入其中的学科。
而其它各种试图用理论来解读人和人的创造物的尝试都并不比上面提到的两者的情形更好——不可能比经济学好,很可能没马克思主义好。
比如用各种理论来解读文学,用各种理论来解释社会中的某种现象,比如后现代,比如解构。
这些理论充其量不过提供了一种视角一种解读,而事实很可能跟这些视角和解读毫无关系,丝毫不理会理论和解读的存在,当然,面对这种尴尬的境遇,你可以学斯大林,他说:如果理论和现实不符,改变现实。
你可能有跟斯大林一样的气势,但你几乎没可能具有他那样强行扭曲现实的能力,并且,即使是他的强行扭曲,也遭到了现实无情的打击和报应。所有把不靠谱远远谈不上“科学”的理论拿来强行指导现实的人都必然会有这种遭遇。
目前,在关于人和人的创造物上建立理论这一领域,没有什么理论可以称得上“科学”,并且按照波普尔的可证伪原则,很多都可以毫不客气的称之为伪科学。这些解读很多都是无论如何都对,出现任何情况都可以套上去的,像占星术中医理论一样永远不会出错——这种永远不错,不能证伪,恰证明了理论的扯淡,不过是一堆毫无意义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