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尩噵彣→121009原创』谁在灯火阑珊处（豆花，中长,虐）

一个白色的身影斜斜的靠着河边的柳树，手上是一只碧萧。
“公子，宫中传来消息说，九皇子准备出征了。”女子袅袅婷婷的站在旁边，嘴角是淡淡的笑。
“是吗？”微微勾起嘴角，笑的温和，“好生保护着......”
“是。另外......”顿了顿，看着这张看了十几年的脸还是有些出神，公子，简直不像凡人。
“什么？”转过头，看见霜儿看着自己的眼神轻轻晃了晃手，“霜儿，你又发什么愣？”
“啊？公子......沈堂主让我们转告您......天气凉了，要是在感染伤寒惹得旧疾复发，他是觉得不会再用转神丹就您了。”说完掩嘴而笑，哪有半分下人的样子？
“昌珉来过了？”
“来过了，只是放下药就走了。”
“哦......”转身拢了拢单薄的衣服，眼中是霜儿读不懂的情绪。
郑允浩，我们是不是快见面了呢？真的有点期待啊......

朴有天一直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不到江南一游，根本不知道，人间仙境是什么样子。到了江南不到秦楼又不知人间趣味为何物。
什么是秦楼？
做的是皮肉生意，卖的却是一流的风雅。
有巧笑嫣然的姑娘，有眉目传情的公子。有钱的就上来喝湖花酒，所谓来者是客，自是欢迎的；没钱的听着楼上不时传来的袅袅琴音，徒觉羡慕，只盼随便出来一个美人，哪怕只是望上一眼，也是不虚此行。
朴有天是翩翩佳公子。单是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便能摄了人的魂魄去。一袭青衣，一把纸扇，细长的衣带扎在腰间，配上一块与他十分相配的上好碧玉，再蹬上一双青色短靴。眉目之间是道不清的风情，顾盼之间有是世上少找的优雅。
楼上的人轻轻摇了摇手中的纸扇，扇上“忘情”二字写的甚是潇洒。轻轻他出半个身子，倒不是同楼下呆住的男男女女一样想一睹朴大公子的尊荣，而是尽力看向他身后穿着玄色长袍的男子。
乌黑的发没有了发冠的束缚安静的披在肩上，腰间与衣服同样颜色的衣带将他的腰身恰到好处的凸现出来，肩膀厚实，双腿修长。细长的手指自然地攒在手掌，又被主人无意识的背在身后。脸好像比女人的还要小一点却丝毫不显得女气，最吸引人也是最不敢让人靠近的是那一双丹凤眼，黑的仿佛是看不见底的深潭，明明把那些人和事看在眼里，却偏偏进不到心底。这个人，是孤独的，就像狼。但是谁都不要忘了，狼，是草原之王。
“九公子，你还是在战场上更有魄力！”有天笑盈盈的看着身边看不出情绪的允浩，来这种地方还能让情绪毫无波动的男人，还真是不多见呢。
郑允浩淡淡一笑，环顾整座秦楼，“说是勾栏确是侮辱了它，但是在风雅，还不是逢场作戏的皮肉生意？”迎来过往，不知能记住几人，就算是情投意合，也怕是红尘孽缘。
“咦？我的郑大公子，行军打仗的生活你不觉得憋闷？”
“哦？所以我的少将军就迫不及待的在战争结束的第二天来这里发泄憋闷已久的欲望？”
“食色，性也~”
“那好，你去发泄你的‘本**，我呢，更想找个地方喝杯清茶。”
“哎——好不容易来一趟呢，你说要犒劳我的，那就一定是你结账的！”
“你......”
“先声明啊，我今天可要点上这的头牌！”
说话间已有一个女子盈盈走下楼，脸上不施粉黛，却让人觉得如江南烟雨般飘渺，那是一种最自然的美。
“两位公子不上来坐坐么？这里有好听的曲儿，也有最好喝的茶，当然，更有最美的人。”说着已经下了楼，冲站在楼下正厅的两人微微一福，不卑不亢，气质怡然。
“最美的人，姑娘莫不是说的自己？”
只见这女子掩口一笑，“公子说笑了，秋水早已不是二八年级，那里担得起美人一说？若公子不嫌弃，还是楼上请吧！”说着已带头走向上楼上。
有天对美人一向没有抵抗力，要是要他做那美人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那怕是骡子也能成良驹了。
听闻有好茶，再加上朴有天的死缠烂打，允浩终是跟着两人上了楼。
这个女子虽说不上什么国色天香，但是眉目间淡淡的宁静和一颦一笑自是有自己独特的味道。
“两位公子坐吧！”伸手为两人泡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公子想找什么样的姑娘？”
“找像你这样的。”有天笑着说，但是眼神里又有着让人分不清的柔情蜜意，仿佛这就是他心底的话，是他说给自己最爱的人的情话。
“公子这么说秋水怎么担待的起？我只是红尘之中的过客，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果然是好茶。”许久不曾出声的允浩端着茶杯细细的看着，“茶好，差茶具也很别致，姑娘真是好品位啊。”
“让公子见笑了，不是我的品位好，是玉公子有好眼光”，说到那个玉公子，秋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这些茶具上的画作都是玉公子一点一点的画上去的呢。”
有天也拿起一个茶杯细细打量，只见青山远黛，云雾袅袅，竟有如世外仙境。
“这玉公子倒真是位奇人。”允浩淡淡的感慨，他没有漏掉秋水眼中的几乎微不可见的波动，那是谈及自己的爱人才会有的神情。


“公子还真是挑好日子了，今天，玉公子说要等一位命定之人，等到了就跟他走，时间也差不多了，若是而为也有兴趣，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允浩微微扯扯嘴角，不可置否。倒是有天兴奋地拉起他向看台走去，边走还便吩咐着说，“找一个最好的位置”。
箫声起，低沉婉转，不若笛子的清脆，也不似古琴的悠长。单单是一只萧，没有任何乐器与之合奏。忽而如泣如诉，忽而直冲云霄，一曲奏罢，竟是荡气回肠。允浩心里暗暗惊到，“好曲子，好意境，好功夫”，在看周围众人，堂堂七尺男儿，竟有好多人脸上泪光闪闪，尚未来得及擦掉。
“呵呵呵呵......”就在众人沉默之时，一声轻笑从帘子后方响起，接着一把纸扇轻轻撩开珠帘。
郑允浩承认，刚刚看见玉公子时当真呆了一下，世上果真有如此绝色？就连刚刚还在夸奖老板娘的美貌的朴有天都惊讶的回不过神来，老板娘的美在这个人面前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大家见笑了。”
“玉公子......”
“是玉公子......”
“简直宛若天人哪......”
一时间大厅里抽气惊叹之声不绝于耳，而那玉公子只是摇着纸扇驱逐夏夜暑气，扇上“忘情”两个大字尤为醒目。
“天人谈不上，毕竟也是吃着五谷杂粮长大的......多年来，多谢大家的厚爱，今天算命先生说我的真命天子到了，我这个人是信命的，所以......各位，从今以后，秦楼在没有玉公子了。”
玉公子话头刚落，大厅里就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真心祝福的有，依依不舍得也有，毕竟，没有人是不喜欢美人的。
郑允浩对这些事本就没什么兴趣，只是只觉得是看了一场并不怎么好笑的闹剧，所以不等玉公子的话说完，已经转身欲走。
“公子留步。”淡淡的声音响起，接着大家瞬间安静下来。仿佛有什么拽住了自己的衣袖，转过头来才发现自己袖口处的手，不似女人的柔若无骨，拽住自己衣袖的手指节分明，指甲干净整齐，并不惹人讨厌。
在允浩转过身的一瞬间，那只手立刻放开，动作自然的就好像刚刚失态的人不是他一样。
“公子......你可愿意带我走？”缱绻的笑让人心底暖暖的，允浩也有瞬间的迷失，但是很快就恢复自然。
“另觅佳处吧。”是拒绝。
众人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允浩，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竟被他一句简简单单的“另觅佳处”断了念想。
“你，可愿意带我走？”笑容没变，依然是眉眼弯弯。
允浩犹豫了。
“带我走吧。”
沉默半晌，允浩抬头对上他清澈的眼神，“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呢？
“因为，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第二天，九皇子班师回朝，百姓夹道欢迎，马车里一个男子笑盈盈的用一柄纸扇掀开车帘。看着前面那个骑着高头骏马的男子，微微的笑了。
从此以后，秦楼里再没有灵动如水的玉公子了。
从此以后，郑允浩的身边多了一个男人，他叫——金在中。

霜儿~~啊哈哈~~

啊

我不会告诉你我是来催文的...可是实际上我就是来催文的...我到底是不是来催文的呢？你猜~~~

哈哈 响响来冒泡了！

第二天一大早，霜儿就破天荒的来找允浩。
自从来到王府，在中几乎就没有踏出过梅园，平时的吃穿用度不是霜儿出去置办就是郑允浩派人送过来，简而言之，金在中过的简直是可以称得上隐居的生活。霜儿作为金在中的贴身丫头，也几乎是没什么机会见到郑允浩。
见到霜儿，郑允浩微微皱了皱眉头——好像自从遇见金在中，自己皱眉头的时候变得多了起来——揉揉太阳穴，吩咐下人领霜儿进来。
“有什么事么？”
霜儿福了福才轻声说道，“霜儿想求九爷一件事。”
虽说金在中来了几个月，却不曾要求过自己半分，这次霜儿来竟是讲出了“求”字，莫非是出了什么大麻烦？
“只要我办得到，一定尽力。”只要不是哪位恩客过来找麻烦就好。人说“红颜祸水”，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
“求九爷带着公子逛逛街散散心，解解闷儿。”霜儿说这句话时还是有些犹豫的。现下公子还在屋里睡着，所以这根本是自己的意思。
“嗯？”郑允浩愣了愣，“为什么？”
“公子他......心情不好，我怕他这样，会闷出病来。”
“昨天......”
允浩看见霜儿在听见这两个字时轻轻地叹了口气，“公子的事只有公子最清楚，我们是下人，还是要懂得下人的本分的。”言外之意，想要知道怎么回事，还是自己去问的好。
“九爷会答应霜儿的请求吧！”允浩错愕，金在中还真是福分不浅呢，自己身边怎么就没有这样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呢？
“好，你先去准备准备，昨天你家公子喝了太多酒，一会儿去厨房让他们做些养胃的早饭。等吃过早饭，我们就出去。”心里暗暗盘算着应该去那些地方，想着想着不由得笑出声来，自己也好长时间没有放松过了。
在中只觉得头疼的厉害，晃晃脑袋，想起身找杯水喝，刚刚准备下床，就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转头，看见的竟然是允浩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醒了？早知道这么难受，就应该少喝点。”
在中接过允浩递过来的水猛地喝了一大口，“嗯......平时我酒量可是很好的，没有醉过哦！”说着还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弄得他差点就把放在枕头下面的匕首抽出来“自卫”了。
“起来，今天去外边走走。”说完又是一脸冷漠的走回到差桌旁。理也不理金在中。
“去哪儿？”金在中淡淡的问了一句，看不出有多欢喜。
“春天了......”允浩看着窗外喃喃的说道，“又是一年了啊......”

洗漱之后，郑允浩带着金在中来到城外。
果然是春天了，天气转暖了，刚刚露出地面的小草还软软的，嫩嫩的。
在中看见一边的额树桩上拴着两匹马，一匹是黑色的，在中知道，它叫“黑雷”，是郑允浩的专用坐骑。另外一匹是白色的，允浩唤它“灵耳”，大概是为自己准备的。
“去年天气很冷，可是你看这些草，还是生机勃勃啊！”在中笑着感慨着，翻身跨上身边的一匹白马。突然想到，自己是秦楼的“玉公子”，平时学的应该是些琴棋书画之类的风雅之物，又怎么会精于马术呢？而刚刚自己上马的动作连自己都觉得有点太“熟练”了。如是想着，手上缰绳一松，一个重心不稳，又堪堪摔下马来。
已经上了马的允浩伸手一揽，险险的把在中稳在马上。
转眼对上在中又惊又笑的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心点，灵耳很温和，只要抓好缰绳就可以了。”
在中在看见灵耳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匹马个性可是温和至极，想及此便也随性的任马自己寻路前进。
“你昨晚......”想了想，允浩还是决定问一下，虽然不一定有结果，但是不可否认，昨晚那滴冰凉的泪水还是让允浩的好奇心小小的膨胀起来。
听见昨晚，在中的笑容好像凝滞了一般，动作也慢了起来。
“金在中，对于你，我好像还真是不怎么了解呢。”允浩的声音很轻，但是一字一句都是不容反抗的霸气。
“昨晚......我醉了......”在中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好像......”在中突然转过头去，目光灼灼的看着郑允浩，“看见你了......”


“我只是......”允浩突然有点心虚，“想散步，到了梅园......”好像还是一个过得去的理由，“看见你醉了......”
“哦......”还好在中没有提起洗澡的什么事情，真要是问起来，允浩根本不知道找一个什么样的好借口，总不能说散步散到了人家屋子里了吧。
“昨天，是我爹娘的忌日。”是我韩家一百二十三人的忌日。
允浩的眼神定在在中脸上，一时竟忘了该说什么。
“你......好像从来没说起过你的过去......”就像他自己也不曾告诉别人隐藏在心底的那些不为人知的惨痛一样。
“每个人都有过去，有些人可以笑着闹着长大，自由的呼吸，有的人......他们的每一次成长都像是一把刀，那些伤口歪歪扭扭，结痂了，却永远愈合不了，哪怕你看着好像已经生出了新肉，但是......在某些时刻，还是隐隐的痛着，搅得人不得安生......”我和你，都是这样用伤和痛换来成长与成熟的人，是......被温暖抛弃的人。
“那就忘了吧。”长久的沉默之后，允浩终于移开目光看向高远的仿佛没有界限的天际，“忘了，彻彻底底的。”
在中淡淡一笑，忘？我们总是想得太过简单。有时候刻意的遗忘，反倒是欲盖弥彰了。
“金在中。”
耳边传来允浩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你知道什么是痛快么？”
“嗯？......”来不及回答，已被那人拽住肩膀拦腰抱起带上那匹快如闪电的“黑雷”。再睁开眼睛时正对上允浩弧线优美的下颌。只一眼，在中竟有些许的痴迷。
紧了紧抱在在中腰上的左手，右手潇洒的控制着缰绳，这样的男人，天下也仅此一个。
“郑允浩......”低低的唤上一声，“你的味道让我心安......”可惜，神采飞扬的男人并没有听见这句话。


中午，两人来到醉仙居。
几碟小菜，一壶清酒，两个人。怎么看怎么清淡，不仅饭菜清淡的可以，就连两人之间那种淡淡的氛围都显得很是“清淡”。忽然，在中“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伸手笑盈盈的为允浩斟上一小杯酒。
“怎么，怕我出丑？只肯请我喝这样的清酒......”话是笑话，但是在允浩听来反而有点抱怨的娇嗔味儿。
“昨天你喝了太多久了，今天要是在这么喝下去，胃会受不了的，到时候我拿什么和你那忠心耿耿的小丫头交代！”
“霜儿是个好姑娘......这么多年，也辛苦她了......”
“你一直在秦楼？”
“嗯......很长时间了吧......到底几年了？呵呵呵呵......”在中浅浅的笑了，“说这些干嘛......郑允浩你记着，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我也不会害你。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郑允浩听着，并未接话，但是心里却是是起了不小的波澜。金在中......郑允浩在私下里也派人查过金在中的底细，但是持续了大半年，也只是得到“在秦楼生活了差不多六年的情报”，其余更多的，根本就一无所知。如果不是金在中真的就如他查到的这般简单，那就是金在中身后有一个不容小觑的势力。
“郑允浩，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相信我，好不好？......”在中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层淡淡的光晕，美好的不真实。
“好。”郑允浩听自己轻轻地应着，心中泛起点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