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公寓僵尸杀人案件1
灵异侦探社中有人。
亚历士•亚斯塔尔特坐在哈迪斯对面，鸽血红的虹膜专心致志地注视着一份委托书。哈迪斯则是抱着三个头的赛博拉斯凝眉沉思。连给赛博拉斯梳理毛发的动作都是心不在焉的。稍后，他才抬起头，幽深如湖水的眼瞳中出现了些微的波澜。
“你相信世界上有僵尸吗？“他问。
“我就是。”亚历士放下委托书，回答得不能再自然了。
然而后者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而满意：“我是说，纯正的人类，并不是你们这种因为要执行任务或养伤而转世到这个星球上的魔族。更不是你这种借助人类的尸体在外晃来晃去将真身扔在家里的极品生物。”
“少爷，修普诺斯是您的幕僚总监，而塔纳都斯是冥界的宪兵总监，如果询问他们的话，总比询问我能容易得到确切的答案。”亚历士挪揄地笑道。
“据我所知，除了你之外，这个世界上的吸血僵尸，我都有档案记录。”哈迪斯说。
“没有被您记录下来，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少爷。”亚历士的眼睛中光彩闪烁地笑道：“您是想要向我介绍一个案件吗？”
“没错，目前你也属于灵异侦探，有资格得知某个疑案的资料。因为CID（刑事侦缉组）的那群人将这件案子你推我让，最终还是将这个案子踢给了灵异侦探组。”哈迪斯抬起手来，单手在空气中优雅地划出弧线，几个文件夹凭空出现在他手上。
“希腊是个花钱养猪的地方，公务员大多拿钱不做事。尤其是警署中的人，职位越高越不喜欢劳动。”亚历士尖锐地讽刺道。


哈迪斯有点哀怨地注视着他。
“恩，当然，你的作风有点倾向于德国人。”亚历士觉得自己的地图炮开得有点过火，拿起一个文件夹说：“这就是案子的全部资料吗？”
“是的。”哈迪斯点头道：“我可以详细地为你讲解一下。”
“那更好了。”亚历士说：“这是什么……女子公寓僵尸杀人案件？太别出心裁的标题了，谁写的这个耸人听闻的标题？我看他应该去做一个好记者而不是警署职员。”
“这是拉达曼提斯写的。”哈迪斯回答道。
“他是怎么混到警司级别的？”亚历士存心不良地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哈迪斯说完，将个头比普通拉布拉多幼犬大一些的赛博拉斯放在了地面上，三头犬蹲下来，中间的那个头舔着爪子，右边的头朝向电视柜，左边的头看向冰箱-----它在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赛博拉斯在休闲时间的动作总是比别的狗慢一倍，但是行动起来却比其他犬只快三倍。当它看到它的主人拿起文件夹的时候，便自知没趣地钻到了桌子下开始睡觉。
“我介绍一下这个案件的大概内容。”哈迪斯说：“被害人李梅小姐和赵琳琳小姐都是在此地留学的东方留学生。未婚，她们共同租住一套公寓。在五月一日上午三点，房东玛丽安女士去查探公寓是否漏雨的时候。发现公寓的门打开，李小姐躺在屋中贴近门前的地面上，已经死亡。而赵小姐躺在客厅正对大门的电视套柜前方，也已经死亡。赵小姐身旁的地面上留有一个灰白的威尔森牌化肥编织袋，她的脚被套在编织袋中，编织袋口留有李小姐的指纹，很显然，李小姐在赵小姐死后还活着，并且她曾经想办法将赵小姐的尸体运出去。”


“很蹊跷的做法，正常人若是发现同伴死了，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报案或者联系急救中心，万不得已之下也会联系邻居或者房东求救，而非第一时间就要找个袋子运走尸体。除非李梅是存心想要杀害赵琳琳并且实施她的构思，或者她无意中做了某些措施，当赵琳琳死去的时候，她就将同伴的死因归谬于这些措施，从而担心受到追查而惊慌失措。”亚历士从咖啡杯中倒出咖啡来，说。
哈迪斯接过他的咖啡，点点头说：“没错，但是李梅和赵琳琳的死亡时间前后不超过十五分钟。李梅的死因是被人大力扼住脖颈，窒息死亡。赵琳琳的死亡时间是在午夜十二点，她死于儿茶酚胺急速升高引发的心跳骤停，体内毛细血管破裂等系列生理反应。”
“换句话说，就是因为过度恐惧而死。”亚历士翻阅着法医报告书说：“看来刑事侦缉组的那群猪是想让我们全权代理这个案子了，连法医报告书都给我们了。”
“没错。”哈迪斯说：“在现场发现了一张有趣的图画。”
“图画？”亚历士问：“什么样的图画？”
“一张挂在东边墙壁上，同她们的居住地一模一样的图画。”哈迪斯说：“图画上却多了一座坟墓，那座坟墓被人挖开，有一个身穿中国清朝官员服装，面无表情的僵尸在画中的房屋附近，做出敲门的动作。”
“这就把刑事侦缉组吓住了？”亚历士不敢置信地问：“他们的胆子有那么小？我想他们是找个借口推辞无法侦破的案件吧？”
“有可能。”哈迪斯蹙眉道：“他们说是丧尸作祟。”
“丧尸和僵尸是不一样的。”亚历士说：“他们连借口都没有好好找，算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若是要找到什么，还需要着手从遗体和现场追查。凶手留下了脚印了吗？”
“在李梅小姐的T恤衫的胸口附近的部位留下了泥迹-----一个不是直接踹上去而是‘影印’的脚印。”哈迪斯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说：“法医报告书最后一页有照片。”


亚历士点了点头，凝神注视着那张留下黑灰色的脚印的照片良久：“好啦，我们现在可以看出来了，少爷。那个凶手，或者说借由僵尸的名号吓死刑事侦缉组的草包们的凶手是个矮个子男人，穿着后跟比较高的黑色雨鞋---虽然不太清晰，但是我们也能从鞋跟上的编码看出来，这双鞋是黑色的。凶手的身高大约是一百六十四公分，两脚是正常的，没有任何足部疾病。雨鞋是新买的，但是根据那天的记录，在案发时在打雷，并没有下雨。如此说来，这个人不是因为装扮僵尸而穿雨鞋，就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不过，无论平日表现如何，他却是个没有杀人经验的人。”哈迪斯指着受害者李小姐的照片说：“如果他有杀人经验的话，他完全可以想办法消除那个明显地印在李小姐的T恤衫上的脚印。可以看出来，凶手在掐死李小姐的时候，是采取右腿微屈，左腿绷直向后支撑身体的跨步姿势，这样一来，他的重心会放在右侧脚掌，因此会留下清晰的泥迹。接着，在李小姐停止呼吸和心跳之后，他才收回右腿，让李小姐像木偶一样向前倒下。自然，李小姐也在临死前出现了儿茶酚胺升高，血管急剧收缩的迹象。显然她也曾经因为凶手而恐惧过。”
亚历士点点头，笑容可掬地站起来，勾住他的肩膀说：“少爷，带我去现场，若仅仅是在这里做出推论的话，那就有纸上谈兵的嫌疑了。”
“你会插手？”哈迪斯问。
“嗯，若是累倒了你，我会感到良心不安的。”他大言不惭地回答道。


公寓的装修和家具都是比较朴素的，公寓的墙壁上还有阴湿的灰蓝色的水迹，很明显是漏雨造成的水迹。整个公寓却给人一种郁郁不乐的感觉。地面上用白线划出了两名死者倒地时候的轮廓。
客厅的桌上有曾经放过坤包的痕迹。那只坤包已经被送进了证物室，资料中也显示了，是一只精致的粉色的女士坤包，包中有口红和一个小巧的化妆盒。还有几张面巾纸，少许零钱。
他按了一下位于门口附近的电灯开关，接着从桌子上捡起一张皱褶密布，明显被折叠过的黑色的纸条，纸条放在一条长长的矮桌上的蜡烛旁边，上方写着几个血红色的字。
电话放在电视柜上，已经断裂的电话线被人猛力拉出过。同电话相连的一段电话线长度相当地短。白色的绝缘聚乙烯封皮中的内导铜丝的尖端上还沾染着灰白的墙灰。墙上悬挂的电子时钟电力很足，定时被设置在十二点。
最引人注意的是电子时钟旁边的图画。
图画上描绘的就是这座公寓的外景。花园、花园中的小径和柳树都完全同公寓外的花园布局保持一致，连公寓的门也活灵活现。
不同之处就是图画上的公寓花园中有一座被完全扒开的坟墓，公寓的门口还有一个身穿中国清朝官员制服的僵尸，做出敲门的姿势----它穿着深青色的，心口有方形的馆幅镜，虽然这幅画不算大，但是僵尸的图案却是相当细致，连馆幅镜的图案和红色的手套都一清二楚。
亚历士看了片刻，终于不可抑制地从喉咙中爆发出一阵狂笑。
“你笑什么？”
哈迪斯回过头来，不太高兴地问-----实话说他的确是被后者的笑法吓住了：“你从那幅画中看出了什么东西？”
“非常……非常好玩的事情！”亚历士说完，又是一阵狂笑。直到他意识到他的做法未免过于失礼，才站起来，但是笑意并没有完全褪去。


“笑够了？”哈迪斯问。
“我们要查访这座城市中的画摊，快。”亚历士说：“必定是当地的一个蹩脚画家在十数天前画出了这幅画。”
“理由呢？”哈迪斯问。
“少爷，我想您可能不了解东方古代的清朝贵族制服是什么样子的。”亚历士解说道。
“制服……除了僵尸手上那双红色的蕾丝手套是古代欧洲贵族的饰品之外，还有什么破绽？”哈迪斯问：“难道是它心口那块用来表明身份的布？”
“没错。”亚历士收敛起笑容，说：“这块布就是东方清朝官员用来表明身份的‘馆幅镜’，自然而然地，在王权高度集中的时代，它也有着近乎残酷的等级象征意义。文职官员的馆幅镜以鸟类为主，军官的馆幅镜以野兽或幻兽为主。文职官员的馆幅镜图案依次为：仙鹤、锦鸡、孔雀、雁、白鹇、鹭鸶、鸳鸯、鹌鹑、绶带鸟。纪律监察官的馆幅镜为幻兽獬豸。军官的馆幅镜图案依次为麒麟、狻猊、豹、虎、熊、彪、犀牛、海马。”
稍后他指向僵尸的馆幅镜：“你看看他的馆幅镜上画了什么？”
“海马？”
馆幅镜中的图案是一只活灵活现的水生动物：头部酷似马头，身体像人们在海水中看到的大虾，毫无疑问，这动物是海马。
“哦，对对，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亚历士点头道：“在中国古代，人们心目中的海马并不是现代的海马的样子，而是和陆地吃草的马的样子差不多，脚下踩着蓝色的波涛的幻兽。”
“原来如此，这块馆幅镜上画的是现代的海马。”
哈迪斯说着，白皙俊美的脸上也逐渐浮现了庚申玫瑰般苍白的笑容来：“多亏你，否则这件案子从何处入手还是很困难的。”


“你会从哪里入手呢？”亚历士问。
“我想我会从颜料的时间、画家的笔法以及手套来断定，很显然地，画家一开始按照习惯，先为人物画好了白手套，然后又因为某个原因将这双手套染成了红色。”哈迪斯说。
“我还找到了这东西。”
亚历士指了指桌上的纸片说：“纸片上方用红颜料写着四个字：子夜丧钟。通讯线路是被破坏的，时钟被定时在了十二点，而且没有指定是中午十二点还是半夜十二点。显然，凶手，或者说凶手的其中之一是想要其中一个被害人没有存活的希望，那么这样，至少一个被害人是被恐惧心理所折磨着，而这种恐惧的心理又来自于迷信。门口的血迹如果是动物血的话，毫无疑问这是个有力的旁证，我们就知道敲门声是如何制造的了……此地有种蝙蝠，喜欢吃鳝鱼的血液。如果将鱼血涂抹在门口，蝙蝠就会接连不断地飞过来啄食鲜血，直到天亮。这样，蝙蝠制造出的，连续不断的敲门声会让人吓个半死。人的追查也无济于事，因为蝙蝠的动作比人类的动作快多了。”
“问题是……你现在不正是一只僵尸吗？为什么还要说被害人的心理是出于迷信呢？”哈迪斯讥刺道。
“我是，没错，但是我从来不喜欢随处害人。”亚历士几近厚颜无耻地回答道：“我很有良心，我真有良心，我非常有良心，天那，我真是太善良了。”
“没错，善良到去抢劫同类坟墓中的财产。”
哈迪斯想也不用想便知道亚历士的考古知识是从什么地方顺便学到的。
“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他说：“或许还有更加宝贵的线索。这座公寓的电源被人切断了。也许正像你所说的那样，凶手特意营造出恐怖效果，使被害人-----至少一个被害人出现恐惧万分的心理。”

公寓的装修和家具都是比较朴素的，公寓的墙壁上还有阴湿的灰蓝色的水迹，很明显是漏雨造成的水迹。整个公寓却给人一种郁郁不乐的感觉。地面上用白线划出了两名死者倒地时候的轮廓。
客厅的桌上有曾经放过坤包的痕迹。那只坤包已经被送进了证物室，资料中也显示了，是一只精致的粉色的女士坤包，包中有口红和一个小巧的化妆盒。还有几张面巾纸，少许零钱。
他按了一下位于门口附近的电灯开关，接着从桌子上捡起一张皱褶密布，明显被折叠过的黑色的纸条，纸条放在一条长长的矮桌上的蜡烛旁边，上方写着几个血红色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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