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集
（夜，柳州大杨山深处。飞瀑倾泻，旁侧一个小院，一间小屋，屋内有杏色灯光。
一枚蜡丸沿着竹制引水槽滚落，掉在石砌的蓄水池中。
白衣人走来，捞起蜡丸，捏碎，扔掉外壳，展开其中的纸条，低头细看。其人面容俊朗，剑眉入鬓，眼梢微斜，神色冷静；蛇形发髻，紫带束发；着一袭白布圆领袍，紫色衣领，银色护腕、腰封。
他看罢纸条，双眉渐渐锁紧，抬眸，目光深邃，双手将纸揉成一团，右手食指、中指一弹，纸团飞出，在半空燃烧起来，于树梢划过一道火光。
他低眉，收手，转身走进小屋。）
（夜，山坳中竹亭下，文忠走近。）
紫衣男：蛇首，您来了，大姐在亭中等您。
虺文忠：好。（一步步上亭。）
（竹亭上。）
紫衣女：大姐，他来了。
肖清芳：让他上来。
紫衣女：是。（转身）请吧。
虺文忠（上亭，站定）：大姐。
肖清芳（侧脸，假笑）：呵，你来了。传书收到了？
虺文忠：是的。
肖清芳（转身面对文忠）：是你给总坛写信，说要见我？
虺文忠：正是。
肖清芳（转身走开）：蛇灵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在任务达成前互不见面！
虺文忠（跟上）：是的，我知道。
肖清芳：什么事，说吧。
虺文忠：我想知道，这次的标靶是谁。
肖清芳：为什么？
虺文忠：直觉。
肖清芳：哦？
虺文忠（抬起头望了肖清芳一眼，移步）：直觉告诉我，这次的标靶不同以往。
肖清芳（走来，冷笑一声）：我不能为了你，破了蛇灵的规矩！
虺文忠：那，恕我不能从命。（果决地转身走向亭外。）
肖清芳（忙大声怒斥）：你难道要背叛蛇灵？ 虺文忠（停下脚步，徐徐回身，摇头）：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背叛，只是不想再滥杀无辜。
肖清芳（冷笑一声）：‘滥杀无辜’？什么意思？
虺文忠（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这些年蛇灵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问是非，倒行逆施，只要是有利于己，便不惜妄动杀伐，残害生命。（停步，看肖清芳。肖回视。）大姐，这些年，有多少无辜之人死在我们的手上，你还记得清吗？
（肖清芳转过头，重重哼了一声。）
虺文忠（负手继续走，肖清芳随之）：对敌人就不必说了，只要是有碍行动，便是必死无疑。可对自己人也是一般，只要暴露行踪便立遭非命，仅崇州行动中，蛇灵各坛被灭口的兄弟姐妹就多达数十人！如此做法实在是令人心寒哪！当年，我们加入蛇灵，是为了安身立命，为仗义仁侠，可现在，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呀？勾结外侮，为害国家，不顾百姓的生命，不惜挑起战争！大姐，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背上千古的骂名啊！
肖清芳（阴笑）：看来，你也想学虎敬晖和苏显儿啊？
虺文忠（怅叹一声）：敬晖是我的好朋友，对他，我非常了解。大姐，你想一想，是什么才会令他在最危急的时刻挺身而出，牺牲自己的生命救护狄仁杰？
肖清芳：哦？为什么？
虺文忠：是狄仁杰用真情感动了他，才会让他做出舍命之举。而我们呢？我想没有任何一个兄弟姐妹甘愿为蛇灵而死，因为他们感到的不是真情，而是时时袭来的恐惧！
肖清芳（皱眉怒喝）：够了！
（虺文忠回身正视着她，面无惧色。）
肖清芳（对视间微一畏缩，眉头舒展，抿唇垂目）：好了，我们今天不说这些。
（虺文忠侧首移开目光，心有不甘地一叹。）
肖清芳（思索片刻）：你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
虺文忠（抬眸看肖清芳一眼，低头苦笑）：但愿吧。
肖清芳：这次你的标靶就是——皇帝武则天。
（虺文忠蹙眉，猛然抬起双眼，目光灼灼。）


15集
（夜，大杨山中，飞瀑倾泻。
竹篱茅舍，引水槽将清泉送入蓄水池中。
屋内灯光晦暗，桌上摆满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还没组装的竹筒刀、一对燕子铛、两盒无影针（一盒针在外，一盒针在内）、没组装的转轮刀、一把弩、一支箭、一枚蛇形镖……同时，能听到组装兵器的金石声。屋中墙角放着一坛酒，墙上挂着一把刀。
虺文忠独坐桌畔，拿起其中两样，组装成了一把转轮刀，在指掌间转动两圈。接着，他将之放在一旁，捧起一个小木盒，轻轻按动机括，无影针竖起，他略一看，吹去上面的灰尘，缩回针，放下盒子。最后，他拿起竹筒刀，把刀刃从竹鞘中拔出，又把竹鞘与刀身旋在一起组成刀柄。文忠凝目看刀，后将之放下，低眸，抱臂，眼中有泪，嘴角不经意浮起了一痕极淡的笑意。）
（武则天进香前夜，寒光寺。白衣人影飞过屋顶。
千牛卫彻查寒光寺。虺文忠从某大殿外柱后探头而望。
大雄宝殿中，灯火通明，佛像庄严。文忠翻身进入，立于殿中心，抬眼四望。）
狄仁杰（殿外传来）：大将军，随我进殿。
（虺文忠抬头看屋顶，纵身而起。）
桓斌（殿外传来）：是！
（殿门被打开，狄公等人进入，开始搜查。虺文忠自房梁上谨慎下望。
狄公示意李元芳查看房顶，元芳纵身而上。
文忠一惊，缩身，飞向一道悬于屋顶的幡旗。
李元芳蹲在房梁上仔细看了看，跃下。
……
众人离开，虺文忠从房梁上探出，蹙眉下望，看着千牛卫在殿内散布开来。）
……
（李元芳追着杀假法能的白衣人影来到大雄宝殿，推开门。虺文忠迅疾缩身于梁柱后。
元芳命所有人熄灭灯火，退到殿外守候。
文忠再度探身，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
李元芳（从另一梁柱后探头）：我从来没有佩服过谁，但是你例外。
（虺文忠惊异抬头，看向发声处，不见有人，纵身跃下房梁，落在佛像前的香案上。他直起身，回望，抬眼四顾，一片安静。
突然，一道人影落在他身后约五步远处。）
李元芳：早就听说，东瀛有一门奇绝的武功，名叫忍术，能在人前隐身遁形而不被发现，我一直将信将疑，今天终于见到了。
虺文忠（微笑了笑）：其实，我更佩服你，竟能够发现我的踪迹，自我出道至今，你是唯一一个。
李元芳：要不是为了杀死假法能灭口，我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你。
虺文忠（一怔，蹙眉，转身，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李元芳：怎么，自己做的事，需要我来解释？
虺文忠（垂眸）：当然不用，（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已经明白了。
李元芳：你的话很奇怪。
虺文忠（微笑）：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事比有人出现在我身后更令我感到奇怪了。看得出，你是个自重身份的人。
李元芳：为什么？
虺文忠（半侧身，完全正对李元芳，笑容戏谑）：如果你刚才在背后偷袭，现在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李元芳（微微一笑）：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闪灵吧？
虺文忠（一惊，双目微眯）：哦？你竟然知道闪灵，这比你出现在我身后还令我感到惊奇。
李元芳：我知道的，远比你能想到的多得多。
虺文忠（点了点头，微笑低头，略作思索）：你是李元芳。（抬眼）
李元芳：不错，是我。（蹙眉）能告诉我，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吗？
虺文忠（眨眨眼，眯起双目，淡笑）：不知我们两个人，谁更快一些？
李元芳（紧眉）：可以试一试。
（竹筒刀从文忠背后缓缓取出，刀身一亮，寒芒闪过。李元芳转动手腕，幽兰剑身寒光凛凛。两人寂静地对立在金佛两侧，中间的大佛宝相庄严。
突然，二人一同欺身向前，于大佛眼底斗在一处。刀光剑影，金石铿锵。
此时，殿门被打开了，狄公、如燕等人闻声而入。狄公抬头看，一惊。）
如燕（惊呼，向前示意）：叔父，你看！
（佛像之前，二人斗至酣处，难分胜负。
狄公和如燕一脸紧张地观战。
佛像前香案上的香炉、供品都因二人打斗的气力而不停颤抖。
两人的身影交互跃起，刀剑相交，凶险万分。
如燕目不转睛地看着，担心又焦急。）
狄公：如燕，这就是闪灵吧？
如燕（非常紧张）：应该是的。……叔父，您看！
狄公（摆手安慰）：别急。
（二人身形相错，香案上的四支红烛都断成了两半，香炉崩倒。
二人回身再战，刀剑相交火花四射，两人都借力跃了开去，各自绕着幡旗一转身，又斗到了一处。）
如燕：叔父，这一定就是闪灵。
（两人从香案上斗至房梁处，文忠出招极快，元芳不停招架。
突然，幽兰来袭，文忠横刀一挑，幽兰剑脱手飞向房顶。
狄公和如燕望着剑惊呼，眼睁睁看着剑重重落在地上。
李元芳翻身落地，徒手而立，紧张地看着前面。
虺文忠凌空转身，一声长啸，竹筒刀直奔元芳胸口袭来。
李元芳猛向后一仰，身体向前滑去，正从文忠身下滑过。
文忠足尖在柱子上一借力，翻身再袭，落地一瞬，链子刀已架在了颈上。他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望着李元芳。
狄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如燕（侧着脸不敢看）：叔父？
狄公（笑着）：嗯？
如燕：元芳没事吧？
狄公（侧身，笑出声来）：你说呢？
（如燕这才敢扭过脸看，继而和狄公一起舒心地笑了。）
李元芳（凝眉感慨）：你太快了。
虺文忠（微点头）：到今天我才明白，这正是我的弱点。
李元芳（微笑）：举轻若重，大巧似拙，这才是真谛。
虺文忠：你的剑其实是在引诱我，最后出刀，才是致命的一击。
李元芳（点头）：可以这么说。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虺文忠：我所知道的，就只有我一个。
（李元芳点点头。）
虺文忠（疑惑地微蹙眉）：你相信我？
李元芳（含笑）：虽然你是杀手，但你这样的人不会撒谎。
虺文忠（低眸点头，微笑）：谢谢。但是，（抬眼，笑意扩大）我要跟你说再见了。 李元芳（微笑出声）：我看不出，你怎么能从我的刀下逃走。
虺文忠（含笑）：如果刚刚你的刀一挥，（敛眉）我就再也不会逃走了；（展眉）但是，只要你给了我时间，那么，（摇着头，唇角挑起）你就再也留不住我了。
（李元芳疑惑地眯起了眼睛。
文忠依然那么笑着，摇着头，突然“砰”的一声，文忠脚下腾起一股白烟，身体旋转着向上飞去。）
元芳（猛吃一惊，下意识地挥刀，继而大声道）：大人，我去追！


16集
（李元芳跃出大雄宝殿，立于鼓楼前，面对鼓楼，左右扫视。
突然，一道白影从他身后掠过。
元芳猛一转身，白影又一次绕过他身后。元芳腾身而起，向后飞跃，落入鼓楼中，背对大鼓，幽兰剑出鞘。
大鼓之后，虺文忠谨慎露头，继而疾飞出鼓楼。
李元芳有所察觉，飞速翻身跟上。两人先后自大殿屋顶跃过，飞入夜色。）
（白天，寒光寺大雄宝殿中。）
千牛卫（殿外高喊）：圣上驾到！
（殿外鼓乐齐鸣，房梁上的张环向外望去。
虺文忠悄然出现在他左后方，蹙眉凝目，猛挥掌击向张环脖颈，张环登时昏迷过去。
桓斌走进大殿，向诸人询问情况。）
桓斌（仰头）：张环，上面没问题吧？
（房梁上，虺文忠蹲在昏迷的张环背后，用手摆动他的头，让他点了点头。
桓斌放心地转身离开。
武皇并狄公、方丈等众人走来，阁僚寺卿立于殿外，三人进入大雄宝殿。
武皇左右一扫，站定于香案正前方。）
方丈：人皇进香！
（虺文忠把张环放在一旁，从他身后露出头来，凝眉下望。
武皇接过方丈递来的三炷香，毕恭毕敬地对佛像三拜，后将之插入香炉。
虺文忠死死盯着她，双眉紧锁，目中燃着仇恨之火。
武皇并所有人虔诚跪倒，面对佛像合十叩首。
文忠的眼里含着泪水，目光中是锋锐如刀的彻骨之恨，右手食指和中指不知觉地挟起了一对燕子铛。
众人三拜已毕，起身。
文忠牙关一咬，提起燕子铛，瞄准武皇。）
武皇：怀英。
（文忠本已蓄势待发的手猛然一颤。）
狄公：臣在。
武皇：你替太子为首代进。
（文忠的手松了一些，但目光依旧。）
狄公：臣遵旨。（从方丈手里接过三柱香，躬身一礼，朗声道）臣狄仁杰今替太子为首代进。先谢陛下万世圣明之君：内教黎庶，治州县；外和戎夷，定边河。兴水利，重农桑，务屯垦，积善粮，使公私仓廪丰实，民生富足！
（同时，文忠静静听着，目光明亮，但眸中的仇恨之焰渐渐变弱，代以一种犹豫而深思的神色。紧提燕子铛的手也慢慢放松，缓缓垂了下去。）
狄公：后盼太子，承先皇之志，继圣母大任，理天下，复神器，（文忠深吸一口气，似有所悟，目中光芒敛去；同时手指一转，将夹在两指间的燕子铛握在了手中。继而抑着情感侧过头去。）
狄公：弃酒色，勿自菲，励大志，亲贤远佞，果敢断权，（突然，殿外一道反光划过文忠的双眼，他一愣，蹙眉回头，疑惑地望向反光之处。
殿外，众阁僚寺卿密密麻麻地立在门外。
文忠眯起眼睛，寻找着那一点反光。然而，那反光却不见了。
大殿内，武皇、狄公等仍毫不知情地站着。）
狄公：上不负皇帝信托之恩，下不负众臣黎庶殷切之望！
（狄公上前将三柱香插进香炉，退回。众人跪倒叩下头去。
虺文忠仍在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殿外。
众人叩首毕，站起身来。）
武皇：怀英。
狄公（侧身施礼）：臣在。
武皇：朕要到偏殿略事休息。
（武皇开口的同时，殿外寒光陡起，文忠一惊，燕子铛闪电般出手。）
狄公：是。（侧身伸手让向殿外。武皇转身。）
（两种暗器恰于此时在武皇胸前约一尺处相撞，一对燕子铛阻下蛇形镖，就势落地；蛇形镖受阻反弹，回落在门槛之下。
一片惊呼，所有人都惊呆了。）
武皇（猛抬头望向房梁，一眼看到了文忠，惊呼一声，举手高指）：有刺客！
（殿内霎时大乱。几名千牛卫迅即拔刀向前。
文忠一挥手，白烟四起，千牛卫捂着眼睛连连倒退。文忠趁机缩身，一道白影飞出混乱的大殿。）


（寒光寺内一小院中，桓斌率两名千牛卫走上一道回廊，四下查看。
突然，虺文忠从回廊顶跃下，落在三人面前。
三人大惊，拔出腰刀。文忠飞速挥刀打倒两名千牛卫，竹筒刀架在了桓斌颈上。）
虺文忠（二人缓缓对着转）：你好啊，桓大将军。
桓斌（二人交换了位置，站定）：你、你想怎么样？
虺文忠（带笑）：首先我想提醒你，反抗是没有用的。放下武器。
（桓斌抬起手中腰刀，犹豫着。虺文忠一紧竹筒刀，桓斌撒手，腰刀落地。）
虺文忠（点头）：非常好。我们出去吧。
（文忠缓缓向前，桓斌一步步后退。
文忠挟持着桓斌走下回廊。）
孙大将军：众军上前！弓箭手准备！
（数十名军士一拥上前，将虺文忠和桓斌围在当中。）
桓斌：孙将军，不要管我，命众军上前诛杀此贼！
（虺文忠挟持着桓斌继续向前走。）
孙大将军：众军散开！（看到文忠还在逼近，退了一步）你想怎么样？
虺文忠（前进，微笑）：没什么，只是想请桓将军陪我出寺。
孙大将军（后退）：放开桓大将军，我放你出寺！
虺文忠（冷笑一声，继而敛起笑意）：我会相信你吗？嗯？
孙大将军（停步，高喊）：上箭！
（身后数十弓箭手弯弓搭箭，箭镞对准了虺文忠。
文忠亦停步，侧目看了看，微眯双眼看向孙将军。）
孙大将军：放开桓将军！
虺文忠（一推桓斌，继续前进，提高声音）：动手吧！有桓大将军陪我同死，在下荣于华衮！
桓斌（高喊）：孙将军，别管我，命众军放箭！
（孙大将军与众弓箭手后退半步，犹豫着。）
桓斌：快呀，孙将军，命众军放箭！孙将军，孙将军，你即使放他出寺，他也一定会杀死我！左右是个死，别再犹豫了！快放箭，放箭！
虺文忠（看向桓斌，戏谑地笑）：桓大将军，你就省省吧，（转而看孙将军）让孙将军自己好好想想。
桓斌：孙将军，你放了刺客，如何向皇帝交代！你别再犹豫了，快，快放箭！放箭哪！快，快放箭！
（本在慢慢后退的孙大将军终于停下，咬了咬牙，缓缓举起右手，羽林卫们抬起了手中的弓箭。）
桓斌（厉声）：放箭！
（此时文忠目光炯炯，神色镇定。
孙大将军的手抬到了最高处，正待狠狠挥下。）
狄公（在孙将军背后断喝）：住手！
（弓箭手纷纷放下了弓箭。狄公、如燕率八大军头快步走来。）
孙大将军（上前施礼）：阁老。
（狄公微一点头，向文忠走去。）
如燕（惊忙拉住他）：诶，叔父！您千万不能过去，他是闪灵啊！
孙大将军：大人别过去，危险！
桓斌（急切高喊）：大人，千万别靠近！快回去，回去！
狄公（对如燕摆手微笑）：放心吧。（上前一步。）
张环（与其他军头拔刀，高喊）：保护大人！
狄公（停步低喝）：众军退开！
（八大军头停步，愣在原地。）
桓斌：大人，此贼凶悍至极，你千万别过来！（狄公继续走向二人）孙将军，你快令众人放箭啊！
（狄公已走到了文忠和桓斌面前。如燕拔刀出鞘，周围所有人都不敢动，气氛异常紧张。）
桓斌（万分急切）：大人，大人你快回去！大人，我求你了，赶快退回去，退回去！（文忠看着桓斌冷笑。）大人，我求你了！
狄公（平和舒缓）：桓大将军，镇静，一定要保持镇静，让我和他谈一谈。
虺文忠（淡笑）：在这个时候敢走到我面前的人，一定是狄仁杰。
狄公（微笑颔首）：准确的判断。
（文忠亦笑着点了点头。）
狄公：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是我知道你是谁。
虺文忠（微笑）：是的。
狄公：你看这样好不好，（伸手指向竹筒刀）你把刀从桓大将军的脖子上拿开，（回手比划向自己颈上）架到我的颈上。（垂手）我想，胁持一个宰相，总比胁持一个大将军要好得多。
桓斌（厉声嘶喊）：大人快闪开！（猛回身抓向颈间竹筒刀）。
文忠一矮身，左手肘部重重击在桓斌胁下。桓斌一声大叫，昏倒在地。）


17集
（狄府书房中，狄公仔细观看虺文忠在寒光寺给他的那块六棱形木牌，木牌正面刻着一条奇形怪状的大蟒，后面用小篆刻着“文忠”二字。
狄公抬眼，踱步，再看木牌，回想——
崇州案时，突厥石国汉仪堂。狄公和李元芳被缚于肖清芳面前。）
狄公：你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肖清芳（冷笑）：一个临死之人，需要知道这些吗？
狄公（笑出声）：我只是好奇而已。
肖清芳（点头，顿一顿道）：我们的名字叫“蛇灵”，成员大都是身怀各样绝技、背负上乘武功的流人之后。他们有的姓虺，有的姓枭，有的姓蟒，还有的像虎敬晖一样，姓蝮。
（——回忆结束。）
狄公（从木牌上抬起头，点头自语）：原来是这样。（继续踱步）
（李元芳端着茶盘走来，见状将茶盘轻轻放在桌上，转身走向门外。）
狄公：元芳啊。（李元芳收步走来。狄公将木牌递了过去）你来看看这个。
李元芳（接过看了看，抬头问）：这是什么？
狄公：这是闪灵给我的，上面有他的姓名。
李元芳（再看木牌，抬头）：这背面有‘文忠’二字，闪灵的名字叫‘文忠’？
狄公（点头）：嗯，是啊。那么，他的姓呢？
元芳（正反看木牌，摇头）：不知道。
狄公（笑）：他姓虺。

李元芳：您怎么知道？
狄公（指木牌）：当然是木牌告诉我的。
李元芳：哦？（翻看木牌）大人，这上面没有啊。
狄公（笑）：元芳啊，闪灵原来的姓氏，和你是一样的。
李元芳（一愣）：和我一样？他姓李？
狄公：是啊，他姓李，而且，是一位李姓宗室之后。
李元芳（惊讶）：您说什么？闪灵是李姓的子孙？
狄公（点头）：是啊。多年之前，徐敬业叛乱被平息之后，元嘉、灵夔、李霭等一批王公贵胄以附逆之罪被处死或流配，皇帝令其等改李姓为虺氏。
李元芳：为什么要改姓虺？
狄公：虺是传说中的一种剧毒无比的巨蟒，皇帝之所以赐以此姓，一来是说这些人心如毒蛇，谋反逆天；二来虺音同后悔之悔，警醒那些王公的后人，不要走先人之路，要知天命而悔改。
李元芳（点头）：哦。那么，这个闪灵的名字就应该叫虺文忠了。
狄公：是啊。真想不到，闪灵竟然是一位李氏宗族！

20集
（柳州大杨山，夕阳西下，照着山间的小屋，一片肃杀凝重。
一枚白色的蜡丸顺着引水槽滚下，掉进了蓄水池中。虺文忠走来，轻轻捞起蜡丸，捏碎外壳，取出内中的纸条，缓缓展开。纸条上写着一行字：“今夜子时山坳中竹亭。” ）
虺文忠（轻声念）：今夜子时，山坳中……
（文忠垂下双手，缓缓抬头，眼眸深邃，寒意摄人。）
（夜色苍茫，群山静默。山坳间的竹亭孑然矗立。虺文忠孤身一人，负手立在亭中，望着苍寂的群山。
一群紫衣人冲过来围住了竹亭，肖清芳身披甲胄大步走上亭来。）
肖清芳（停下，怒斥）：真没想到，你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虺文忠（半转身，看着元芳）：我并不后悔，也许这是我一生中所做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
肖清芳（怒）：可你背叛了蛇灵！背叛了自己的誓言！也背叛了抚养你长大的老主人！
虺文忠（平静）：我没有背叛任何人。
肖清芳：你救了标靶的性命，难道不是背叛？
虺文忠（低眸）：文忠做事，一向恩怨分明。我这样做自有道理。
肖清芳：噢？我倒是想听听。
虺文忠（抬头）：十年前，蛇灵建坛之时，老主人率领我们所有人，在祭坛之上立下誓言，惩恶扬善，行侠仗义，为民除害。这，你还记得吧？
肖清芳：当然记得。可这和你救武则天有什么关系吗？
虺文忠：不错！因为，她现在还不能死。
肖清芳：为什么？
虺文忠（转身，缓行向亭外，肖清芳随之）：如果武则天遇刺身亡，朝廷便立时大乱。太子懦弱，无能左右局势，一旦地方诸侯割据，不听太子号令，朝廷便失去制控之权。再加上武三思等人虎视眈眈觊觎帝位，几派诸侯胶着火拼，便不知鹿死谁手。到那时，为争夺帝位，几派必将挑起战火。这样，朝廷崩溃，国家分裂，黎民遭殃，生灵涂炭，就像三国、魏晋一般，而我们，就是千古罪人！
肖清芳（冷笑一声，挖苦）：你可真是忧国忧民哪！
虺文忠（停步，侧首）：这有什么不对吗？（回头）当初老主人创建蛇灵，就是因为忧国忧民。谁想到，他被捕后，你不遵蛇灵主张，恣意胡为，做的都是些出卖国家、危害百姓、见不得人的勾当！（侧首，提高声音）说到背叛，背叛的是你们！
肖清芳（急怒，手微微发抖）：你、你还有脸提起老主人，他若是知道你做下叛卖蛇灵的事情，非亲手杀了你不可！
虺文忠（冷笑）：叛卖蛇灵？是你们出卖了我！（转身，质问，加快语速）我问你，寒光寺中另外一个杀手是谁？
肖清芳：血灵。
虺文忠：不错。（回过头，低首讽笑）如此看来，你对我早已没有了信任，所以，在关键时刻出卖我，也是意料当中的事。
肖清芳（冷笑）：我该信任你吗？（斜眼瞟文忠）
虺文忠（侧首，顿一下）：当然不该，（回头，低首一笑，继续前行）因为，我也从没有信任过你！刚刚说到了出卖，这一次，你派我前赴寒光寺，实际上就是以出卖我的生命为代价，以保证刺杀的成功。而今，你竟还在此大言不惭说我出卖蛇灵，呵（摇头冷笑），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肖清芳，我今日之所以来见你一面，就是要告诉你，虺文忠自今日起，与你恩断义绝！
肖清芳（冷笑点头）：真是巧言令色！（二人停步，文忠侧首）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要背叛蛇灵！
虺文忠（摇头，低首，轻笑一声，深吸一口气，继续前行）：你并不代表蛇灵，（抬眸远望，笑意隐去）我背叛的，只不过是你肖清芳而已！
肖清芳（阴笑）：还没有人能够活着脱离蛇灵。
虺文忠（停步，凛然抬首）：文忠愿做第一人，为不满你倒行逆施的兄弟姐妹开一先河！
肖清芳：哼，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你恐怕连这个亭子都出不去了。‘蛇灵’绝不允许背主求荣的人活在世上！
虺文忠（在肖话音未落时冷哼一声）：背主求荣？（低头不屑地笑出声）在我虺文忠的心里，蛇灵之主只有一个，就是老主人袁天罡。（侧目肖清芳）至于你，（回头看向远处）不过是宵小之辈，为在下所不齿！

肖清芳（冷笑）：你张口老主人，闭口老主人，如果老主人真在你面前，（质问）你怎么样？
虺文忠：只要他说一句话，说我此事做得不对，（决然）文忠情愿自裁！
肖清芳（点头）：好！这话可是你说的！
虺文忠（凛然）：在下语出如山，绝不食言而肥！
肖清芳（冷哼一声）：你现在转过身去看看，背后站着的是谁？
虺文忠（转身看向亭中，惊讶又激动）：啊？老主人？（疾步跑入竹亭，停在袁天罡面前）老主人，（颤抖着跪下，语气更加激动）您回来了！
（肖清芳走进竹亭，站于亭一角。）
袁天罡（伸手将文忠扶起，慈和）：文忠啊，起来吧。
虺文忠（起身，执袁天罡之手，仍难抑激动）：老主人，您、您是怎么回来的？
袁天罡（淡笑）：呵呵，现在这一点已经不重要了。（语重心长）文忠啊，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刚刚所说的话我也听明白了。文忠，（文忠抬头）虽然你说的有些道理，然而你在关键时刻心慈手软，放走了我们最大的标靶，（严厉）这就意味着背叛！
（文忠猛然抬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袁天罡。）
袁天罡：你是蛇灵的元宿，难道连这一点也不明白？
（文忠垂眸，欲言又止。）
袁天罡（摇头晃脑，狂傲）：从现在开始，我们我们要不择一切手段，
（文忠不可思议地看着袁天罡，眸光闪亮，微微摇头。）
也不要管什么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文忠一惊，微一张嘴，瞪大眼睛。）
蛇灵的目标只有一个：（提高声音）建立自己的天下！
虺文忠（大惊，倒抽一口冷气，蹙眉）：什么？建立自己的天下？
袁天罡：不错。
虺文忠（低头凝眉思索状，再抬头，加重语气）：老主，这就意味着反叛哪！
袁天罡（冷哼一声）：我已说过，我们要无所不用其极。
（文忠蹙眉低头，纠结。肖清芳得意地看着他。）
文忠，此次寒光寺中之事，你虽身犯大过，但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文忠抬眼）就不予追究了。今后这样的事，（抬手强调）绝不能再发生！你是蛇灵六大蛇首之魁，今后要忠心辅佐，绝不可再生异心。还不向清芳道歉！
（肖清芳得意地侧头冷笑。
虺文忠霍然抬眼，微侧首看了看右后方，低下头，岿然不动。）
袁天罡（厉声，加快语速）：文忠，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虺文忠（猛抬头，坚决）：老主人，恕文忠不能从命！
（肖清芳惊讶地看向他。）
袁天罡（惊怒，严厉）：你说什么？
虺文忠（紧眉，慨然凛然）：文忠身为李姓宗嗣，怎能协同蛇灵毁我大唐神器，篡我李氏江山！这、这岂不是卖身投敌、助纣为虐，（愈加激昂）与禽兽何异！
肖清芳（怒喝）：你！
虺文忠（言辞激烈）：文忠死后，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有何面目见我九泉之下的父母！
袁天罡（怒）：你……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虺文忠（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眸中有泪）：老主人，你对文忠有养育之恩，文忠万死难报。（抬头，痛苦但坚定）然而，大是大非面前，恕文忠不能苟从！
袁天罡（冷哼三声）：好一个李姓子孙哪！既然如此，（狠绝）就别怪我心狠了！来人！
众紫衣人：在！
袁天罡（狠狠一挥手）：将虺文忠拿下！
（虺文忠浑身一凛，万分惊愕。）
众紫衣人：是！
肖清芳（大喝）：动手！
（一大群紫衣人举刀冲上前来，将虺文忠团团围在亭中。文忠半低着头，屹立不动。）
肖清芳（纵身跃出竹亭）：众人上前，擒拿叛逆！
众紫衣人：是！
（周遭所有紫衣人一同举起了刀。
虺文忠猛一抬眼，眼中杀气慑人，竹筒刀赫然出现在右手中。
众紫衣人的钢刀一同击落，文忠举起竹筒刀向上一扬，顶开了所有钢刀，竹亭顶部的灯笼应声裂为两半。竹筒刀顺势而下，飞速横扫一周，瞬间惨叫一片，鲜血飞溅上亭周围的紫纱。众紫衣人手中钢刀次第落地，人也一个个倒下了。
肖清芳惊惧地倒抽一口气。

（大杨山古庙，正殿，一片寂静。李元芳盘膝而坐，闭目小憩。如燕靠在一旁，已经睡熟。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隐隐的脚步声。李元芳警觉地睁开眼，如燕也翻身而起。）
如燕（轻声）：元芳，外面有动静！
李元芳（抬指示意）：嘘。
如燕（忙一捂嘴，旋即放下）：诶，是小梅吗？（紧张地看看外面，又看看元芳。
元芳没有回答，只全神贯注地听着那声音，忽而起身，一拉如燕。）
李元芳（悄声）：走！（二人纵身而起，跃上了房梁。）
（外面响起一阵散乱的脚步声，虺文忠跌跌撞撞地奔进小庙，在第二进门处扶着门框停了一下，继而踉跄着赶入正殿，扑在神龛前，扶着佛像基座勉力撑持，痛苦地喘着气。
房梁上。）
如燕（悄声）：是谁？
李元芳（低头仔细看，摇头）：看不清。
如燕（拍拍元芳，打手势，悄声）：好像是被人追杀。
（元芳抿唇再看，点点头。）
如燕（打手势，悄声）：你、我下去救人。
（元芳摆摆手，用动作表示看看再说。如燕点头。
突然，外面又传来许多脚步声，肖清芳率领一众紫衣人进入小庙，包围了正殿。肖清芳缓步走入正殿。
房梁上，李元芳和如燕都一惊，对视一眼，静静下望。
佛像前，虺文忠挣扎着直起身子。）
肖清芳（走到佛龛前）：你的藏身之术不是很精到吗？怎么，不用了？
（虺文忠颤抖着，神情痛苦，似没有听到肖清芳的话，忍不住喷出一口黑血来。
肖清芳掩鼻嫌弃地看着他，缓步走开。
文忠一手抚着胸口，不停咳嗽着。）
肖清芳（背对佛龛，冷笑一声）：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闪灵，（房梁上的元芳和如燕惊讶对视。）竟会落到这步田地！（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文忠抬起头，冷冷盯着肖清芳的背影。）
六大蛇首之魁，天下第一高手，想当年，你是何等意气风发，嗯？
（房梁上，如燕指着下面，做了“救他”的手势。李元芳有力地点了点头。）
只可惜你太不识时务，虺文忠啊虺文忠，老主人给了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你从今后死心塌地地帮助我们，就既往不咎。（转身走到文忠身边。
文忠猛一颤抖，竹筒刀竟脱手落地。）
可谁料想你竟然如此执迷不悟，真是自取死路！事到如今，（微摇头，语气危险）就不要怪大姐心狠了！
虺文忠（虚弱地喘息）：你、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猛抬头瞪着肖清芳，用尽全力对肖怒喊）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撑持不住，咳嗽。）
肖清芳（森冷一笑）：只可惜，你是看不到了。好了，到那边去见你的列祖列宗吧！（猛拔出腰间短刀，径向虺文忠咽喉刺来……）
……
（佛像前，虺文忠强自靠着底座，一手抚着胸口，目光迷离地看着院中李元芳与众紫衣人打斗的情景。忽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文忠一惊回头，见如燕站在他面前。）
如燕（轻轻“嘘”了一声）：别出声，跟我走。（扶起文忠，悄然离开了古庙。）

这次，是山巅小院那一段，文忠虽然要么被装在包袱里，要么躺着，但是这一段还是很关键的，所以整理如下。
（大杨山中，日已西斜，山岚四起。两骑马飞奔而来，马上正是李元芳和如燕，二人在山间平地上勒住坐骑，四下观望。虺文忠此时被装在一个大布包袱里，放在元芳的马背上。）
如燕：元芳，天快黑了。
李元芳（蹙眉叹气）：跑了一整天，也没遇到一个镇甸，（低头看看包袱）这虺文忠怕是难以支撑啊。
如燕：是啊，不能再露宿野外了，虺文忠身中剧毒已经奄奄一息，一旦宿凉侵体，恐怕连今夜都过不去了。（顿了顿，轻叹）得找个山里人家宿下。
李元芳（四下看看）：可这茫茫苍山之中，到哪里去找人家呢？
如燕（无奈一叹，望向远山，忽然惊喜地指向一处）：哎，元芳，你看，那里好像有户人家！
李元芳：哦？（顺着如燕所指望去，看到那山巅小院，喜笑颜看）不错，看样子确实是人家，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走，去看看！驾！

……
（山巅小院，偏房中。鲁成离开，元芳和如燕讨论棺材，文忠仍在包袱里，躺在床上。）
李元芳：……诶，把围布打开，不要闷坏了他。
（二人忙走到炕前，轻轻揭开包袱的围布。虺文忠面色透着紫黑，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如燕俯身替他把了把脉，而后眉间微蹙，缓缓直起身。）
李元芳（急忙）：怎么样？
如燕：真奇怪，他的脉象很平实。（抬头看元芳）
李元芳：哦？
如燕（思索状）：或许是他功力深厚的缘故。
李元芳：你是说，他现在的伤势并无大碍？
如燕（略一思索，摇头）：不，脉象并不能说明一切，也许到了夜里他所中之毒会突然迸发，毫无征兆地要了他的性命。（低头看文忠，微敛眉）因此他能不能挺过今晚，还很难说。
李元芳：这样，我去问问那位老汉，附近山中哪有镇甸。
（如燕点了点头。元芳说罢快步走出了屋子。如燕坐在床前，关切地看着文忠。）

……
（山顶小院，偏房中。李元芳正坐在床前照顾虺文忠。）
如燕（端着药碗走进来，笑）：元芳，药熬好了，把他扶起来。
（鲁成随之进入房中。李元芳起身，小心地将虺文忠扶坐起来，如燕坐在炕上，用调羹舀了一勺药，轻轻吹了吹，喂到文忠嘴边，文忠却不张开嘴。）
如燕（着急）：灌不进去啊。
李元芳（略一思索）：老丈，你帮我一下。
（元芳起身，鲁成上前帮忙扶住虺文忠。元芳伸手按住虺文忠脸上的颊车穴，微一用力，文忠登时张开了嘴。）
如燕（笑）：诶，还真听话。
李元芳（扶住文忠，表情严肃）：别废话，快喂药。
（如燕忙舀了一匙药喂进文忠嘴里。元芳双手按住文忠腹部，轻轻一推，药就被咽了下去。）
如燕（喜）：有门儿！
（两人配合着，终于将一碗药都喂了进去。）
如燕（长长出了口气）：哎哟，真不容易。
李元芳：来，扶他躺下。
（三人一起扶着文忠，让他平躺在床上。如燕坐在一旁照料。）
李元芳（笑着冲鲁成拱手）：老丈，真要多谢您。
鲁成（小）：嗨，有什么可谢的。赶上了，要不谁也没辙。
李元芳：老人家，这附近哪儿有镇甸吗？
鲁成（略一沉吟）：嗯……哦，听人说从这儿下山往西，好像有个镇子，叫陀罗地。
如燕（走过来）：哦？老人家，陀罗地离这里有多远？
鲁成：我只是听说，可从没去过。听附近村里人讲，好像有十几里山路。
李元芳（笑看如燕）：太好了，虺文忠这次有救了！
（如燕笑着点了点头。）

23集
（大杨山陀罗地，此时伪装作镇甸，买卖铺户齐全，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李元芳和如燕牵着马走来，虺文忠依然被装在大包袱里，放在元芳的马背上。）
如燕：这就是那位老汉所说的小镇吧？
李元芳：应该是的。
如燕（环顾四周，停步，指向街边）：看到了吗，那里有家药铺。
李元芳（看了看药铺，轻声）：太好了。
如燕（四下打量，小声）：元芳，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李元芳（走近）：哦？什么预感？
如燕（摇了摇头）：嗯……说不上来，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似乎要出什么事情。
李元芳（笑了）：你呀，就是喜欢胡思乱想。大天白日的，能出什么事呀。蛇灵的杀手就是袭击我们，也不会选择在白天，更不会选择在如此热闹的镇甸上。（如燕微点头。）如燕，这样吧，咱们找家客店先安顿下来，然后我再来买药。
如燕（点头）：好。
李元芳（一指前面）：诶，那儿就有家客店，走。
（二人牵马向前方的客店走去。）
小二（从客店跑出，殷勤拱手）：二位客官，看您的穿着打扮是外地人吧。
李元芳（点头）：正是，过路之人前来投宿。
小二：咱们这儿虽是小店，可也有上等的客房。
李元芳：好，安排两间上房。（转身去拿包袱。）
小二：好嘞！您的行李……
如燕（忙上前）：不用不用。
李元芳（同时摆手）：我自己来。
（李元芳走到马旁，扛起装着文忠的大包袱，跟如燕一起快步走进店内，在小二的引领下进入上房，如燕关上了门。元芳将文忠放在榻上，如燕轻轻将围布打开，为他把脉。）
李元芳：诶，如燕，这独儿怪还真管用，你看，他脸上的黑色似乎褪了一些。
如燕（把完脉，点头）：脉象平实，我想短时间内应无大碍，不过也得尽早医治。元芳，我写个药方，你到药铺之中照方抓药。
李元芳：好，你快写，我马上就去。

……
（陀罗地石门处，沙雾中，出现了一条人影，头戴牙冠，脸罩面具，身穿黑色广袖长袍，一副蝮蛇虎敬晖的打扮！他手执钢刀，发出一阵冷笑。）
李元芳（大惊，后退半步）：你是谁？
虺文忠（冷漠）：杀你的人。
李元芳（恢复冷静，向前走）：为什么穿着蝮蛇的衣服？
虺文忠（亦向前走）：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李元芳（点头）：也是我的朋友。
虺文忠：你准备好了吗？
李元芳：什么？
虺文忠（轻声冷笑）：死呀。
李元芳（点头）：是的，我随时准备赴死，可是不是死在你的手中，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虺文忠（一阵笑声）：你的确很厉害。但是在我的眼里，你那些技术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
李元芳（不屑一笑）：看起来，蛇灵中的杀手最擅长的就是吹嘘，似乎每个人都能杀掉我，可是每一个人都倒在了我的面前。看看你是否也是如此吧。
虺文忠（冷哼一声）：今天我来，就是要把你的心带走！
李元芳（淡笑）：那是最好。只是不要让我把你的心留下！
虺文忠（冷笑）：你还没有这个能耐！
李元芳（停步）：你的话太多了。
（虺文忠亦停步，两人仅相距一步，对面而立，兵刃在手。风起，沙尘飞扬。
忽然，虺文忠掌中钢刀闪过一道寒光，李元芳手中链子刀飞旋，两人同举刀攻向对方，斗在一处，难分胜负。几回合后，两人猛然分开，站定，看向对方。）
虺文忠：你确实很难斗。
李元芳（面无表情）：我在等你挖出我的心呢。（虺文忠冷笑。
李元芳纵身而起，高举链子刀向文忠劈来，眼看劈到，文忠却一下子不见了踪影。元芳愣在了原地。此时，一口棺材从一家店铺中飞出，直冲元芳而来，元芳大惊，一个纵身从棺材上方翻过。棺材落地，元芳站定，转身，疑惑而紧张地看着。
突然，棺材原地而起，旋转几圈，再落定，棺材盖直直飞向元芳。元芳猛一挥刀，棺材盖断成几块，飞落在地。他转头看那棺材，见棺材忽直立而起，文忠正站在其中。元芳纵越出刀，棺材忽而一转背对着他，链子飞出，穿透了棺材底板，却悠悠垂了下来，原来棺材早已空了。
元芳正在发愣，文忠突然从他背后来袭，元芳挥动链子，拉动棺材阻拦。文忠冲破棺材，径向前去。元芳收了链子，惊见钢刀已到身前，忙一纵身，却已晚了，文忠的钢刀穿过了他的腹部。两人落定，元芳惊讶地看着钢刀，又抬头看向对面；文忠猛一抽刀，元芳翻滚着倒在地上，挣扎一下，终昏死过去。）
虺文忠（缓缓上前一步，冷然）：看来，我并不是个爱吹嘘的杀手。（从元芳腿上跨过，走入一间杂货店，停在一面墙前，回头谨慎一看，启动了墙上的机关。店中央的木板打开了，露出下面的铁板。文忠走过去站在上面，铁板慢慢下降，两边木板随即合拢，恢复了原样。）
（大杨山，蛇灵总坛大牢中。肖清芳与手下抬走了李元芳的“尸体”，如燕痛哭失声。）
虺文忠（镜头外，虚弱）：怎……怎么了？
如燕（回头，忙过去扶起文忠）：你醒了。
虺文忠（看向如燕）：到底……到底怎么了？
如燕（低眸，哭泣）：元芳……元芳被他们杀死了！
（虺文忠愣住，一惊，撑持不住倒下。）
如燕（忙扶住他，关切）：你还好吧？（顿一下）还好吧？
虺文忠（惊痛，缓缓摇头）：是我……都是我，（看向如燕，哽咽）连累了你们！
如燕（摇头，泣，声音越来越弱）：别说了，别说了……
虺文忠（打量四周，迷茫）：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如燕（蹙眉，恨恨）：是蛇灵的总坛！
（虺文忠倒吸一口气，面色痛苦，闭上眼。）
如燕（关切）：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