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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朱箫】箫寒千里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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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是因为他将已荒芜的心丢弃了,才能存活至今,荣光不倒。
如果,他会为任何人的鲜血、眼泪、痛苦动容,他早就成了那血肉尽腐白骨中的一架。
可是,总有例外。
世间起码有一个箫中剑。
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箫中剑。
不爱他,却是他所爱的,让他的心又萌芽复苏……哪怕这种生长,撑破心壁,撕出血肉淋漓的伤口,将他的脆弱致命地暴露在人前。
起码,它又跳了,每一下都疼痛,却是活着。

如果箫中剑入魔洗魂,成为了他的奴仆,抛却自己的理想、信念、性格甚至灵魂,成为一具美丽乖顺附着于他的意愿而存在的躯壳……
那与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
不,只会更糟。
比杀了自己所爱的人更残酷的,是逼迫他违背自己的良心与信念,是将自己所爱的人,变成自己手中沾满血腥的刀,指向和摧毁那人所曾是、所曾爱的一切。
他还是做不到。
他爱上他,因他不是自己的同类,所有痛苦皆源于此,然幸福亦是。
除非他能亲手杀了自己复活过来的那颗心。
可他不能,他舍不得。
他面临了和朱闻苍日一样的选择。
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果真本是一体,再度殊途同归。

银鍠朱武回到寝殿去看了依然躺在床上的箫中剑,银发碧眸的年轻剑者还在深层的熟睡中。他现在越来越少入眠,所以只要睡着,银鍠朱武都会给他施安眠咒,为的是让他睡得安稳一些,长久一些,可以补上清醒时的透支消耗。
原来一天不见自己,这个人就可以睡得这样香甜无防。他看着他,英挺的脸上露出半弯酸楚的笑。
睡着的箫中剑很安静。
当然,醒着的箫中剑也很安静。就算逐渐失去对神智的控制,就算挣扎从未间断,也很少发出声音。
又或者……那也是他正在日渐丧失言语的能力……


123楼2012-12-15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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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脖颈上的手指突然松去,空气一瞬间大量涌进胸腔,反而让银鍠朱武不习惯地咳嗽起来。
    箫中剑颤抖着,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然后抬起眼,看向银鍠朱武。
    “我求你……”
    弯曲的眼从厌恶变成恳求。
    “求你……把苍日还给我……”
    目光绝望却专注,哀鸣宛如受伤,却守在死去的母亲身边望着猎人的小兽。
    “把他,还给我……”
    他一只手紧紧抓在心口,半弯着蜷缩身体似在忍耐胸腔深处传来的让他浑身战栗的无限痛楚,带着狂乱和凄楚的碧绿的眼,泪流满面,声音都是哽咽的哭腔。
    却还是执着地望着银鍠朱武,一手抓住他的衣角,抖动的骨节比布料更加惨白。
    银鍠朱武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服软的样子。
    更不用说,求人的样子。
    竟是那么难受,比被他直接用剑穿胸而过还要难受,让他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不要……不要那样看我……”他不敢看箫中剑,甚至不敢触碰他,只能捂住自己的面孔和眼睛。
    可是强大的悲意压在他心头,那么沉那么重,压得他不能再继续站立。只能砰的一声,跪坐在地。
    “是……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他从你这里抢走的……可是,我没法还给你了,怎么办?箫中剑,我没法把朱闻苍日还给你了……”
    他掩住眼睛的手掌之下,蜿蜒出两条鲜红的血水。
    朱闻苍日,他明明是他,却又不可能是他。
    朱闻苍日,汝可看到,吾的后悔……是的,吾已经后悔了……

    “我错了,是我错了……求你,求你不要那样看我。”
    箫中剑诧异地感觉到自己的膝盖的濡湿,再看到那一片鲜血,渐渐恢复了神智。
    而那个魔,正伏在他的膝头,发出嚎啕的声音,受伤困兽的低鸣与嘶吼。
    不屈的战神,铁血的汉子。
    哭泣得,像个孩子。
    终究无法假装懂事而吞下的,满腹的伤心与委屈。
    魔者,流血不流泪。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这是上天的馈赠,亦是惩罚。
    一个连落泪的资格都没有的存在,何尝不是一个悲剧。

    不语的人仰起头,闭上了眼。
    叹息着,轻轻地,迟疑地,将手放在了那个火红色的头顶……


    126楼2012-12-15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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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eah!我这篇的正文在晋江上写完了~貌似解决了压力了……
      当然贴吧里面我慢慢贴~


      127楼2012-12-15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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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闻贴着他脸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我是在说九祸,就算你真叫她在轮回的路上等你了……等了那么久都等不到,一个失信的男人,还不许她厌倦么?……倒是你,朱闻,为什么千万年过去,你还是那么不安呢。吾很让汝不安么?”
        “不,只是你太好了,我怕这千百年,不过是庄周一梦。”
        越是深爱,越是不安,这无关信任,而是自卑。不够完美的自己,不能保护爱人的自己,对方最需要的时候不在的自己,最终要对方牺牲生命才能挽回的自己。
        犯过错的自己,还有再也不能再度失去的自己。
        “如果你觉得是梦,那就是梦吧。”箫中剑抚摸着窝在自己颈窝那颗红红的脑袋,“但是你要知道,我为你所做的一切,皆是我心甘情愿。我一生有数不清的悔恨,唯独这一次,绝无一丝后悔,也不会有后悔那一日。梦便梦罢,自有吾陪汝长眠不醒。”
        朱闻苍日更紧地拥住了面前的人,抬起眼,那低垂的金色睫毛下碧色的眸子,哪怕半掩着,还是千百年如一日地叫他迷恋,不可自拔……

        “不过说到梦中不知今夕何夕,你似乎真是忘记了今天的日子了呢,朱闻。”
        “今天是?”
        “乞巧节……俗称七夕……”
        朱闻苍日像狼狗一样弹跳起来,一把将箫中剑掀翻在沙发上。
        “我们……”
        “你!有人!”没有意料到对方突然变身的武痴传人恢复了羞涩本色。
        “没关系,你知道他们看不到的,世上哪有那么多阴阳眼……你看……”朱闻苍日一边开始解箫中剑的外套,一边指向箫中剑悬在沙发外面那只手,已经直直穿过了坐在地毯上那个他早就恨不得打烂他头的死小孩的脑袋。
        好死不死地还凑到箫中剑的耳边说“而且箫兄,你不觉得这样,分外刺激么……”气息温热如活人。
        满头黑线的武痴传人一脚踹开了身上的红毛狐狸。愤而起身,走向了窗外的月光。不理会背后的“箫兄……野合更刺激……外边说不定真有阴阳眼呐!……就是这天要喂蚊子真不好。”
        哪只蚊子这么大本事能够叮得到鬼,你鬼话连篇骗鬼呐!箫中剑恨不得真一掌扇过去。
        然而月光那么温柔,令人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箫中剑不语,连朱闻苍日都不好意思耍流氓了,只拉住箫中剑的手,一起抬头看月亮。
        就像那一日,他赴死以涅盘,重生以涅盘。轰轰烈烈过后,所最想做的事,不过是拉住他所爱的人的手,再宁静地共看一天涯的月光。
        盛夏闷热的夜里,却隐约有春风的香味,映衬冰雪的气息。
        悠远又绵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闻拍拍箫中剑的肩,一如很多很多年前一样:“我们回家去吧。”
        他低头说:“好。”

        半夜,卧室。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无人,我的无人……”
        “嗯,苍日,我在。”


        129楼2012-12-16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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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我忘记第二个七夕番外超过五千字了……它要先审查……然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了==……算了我先切开贴上,等那个冒出来我再删掉它==


          130楼2012-12-16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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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夕番外二
            这是发生在那个七夕的电视机事件之夜之后的某另一个七夕。
            我们的箫兄,就算做了鬼,也是十分地健康生活,保留着和活人一样时候养生的习惯。
            譬如,睡午觉。
            只不过这个午觉睡得有点长,醒来天都黑了……嗯,还是因为房间黑?但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这黑压压房间里有这么多暧昧地亮着的红色蜡烛……
            还有,同样的,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他的手脚会被红色的丝带束缚着,脚踝固定在地上,手则半垂着被吊在头顶,身侧是一把把插入墙体的匕首,贴合着他修长的躯体,一扭动就能感觉到金属的冰凉……
            并且,最后的,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他身上穿着的,是这个时代的女人穿的,柔滑的、散发着水波一样光泽的,酒红色的丝绸睡裙。吊带!居然还有细微的蕾丝边!蜡烛的热气熏过来,年轻的武痴传人一低头可以看到止在腿根的下摆之下,开到腰际的边衩之下,一条细边的,和睡裙同质地的内裤……
            脑门上青筋跳了几跳。
            虽然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毕竟做鬼那么多年也没真见到鬼的特异功能,但是就算再怎么不合理的推理,他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出来,能搞出这等鬼的,只有一个人,啊不,鬼,就是那个原先就是鬼族出身的红毛鬼——朱闻苍日。

            愤怒地扫视周围。果不其然,在房间的角落里,正有一个一头红发的影子,细眯着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白玉骨的扇子遮住了鼻梁以下,但单看他弯弯的桃花眼,就晓得那嘴一定咧得堪比黄鼠狼偷到了鸡。
            “汝这是做什么?”
            “今天是七夕,吾要礼物。”扇骨一收,双手一摊,一脸天真,两眼无辜。
            “汝要的,便是这种礼物?”笼着严霜的脸,放着冷光的眸,雪白翠绿,映着满室明明灭灭跳动的火舌,连严肃的责备和刚直的怒气都听着勾人心魂。
            “箫兄,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上天对我最珍贵的礼物,”桃花眼的男人放下扇子无所畏惧地向他走去,笑着的唇,眼里却慢慢流露出浅淡的哀婉,“其实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两波酒红里,还是那么熟悉的,胜过地老天荒的温柔。
            慢慢地,朱闻苍日的手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颈侧,让他眼角的余光,可以见到他略微低垂的,带着沮丧的眉,“但是正因为这礼物珍贵得太不像真的,所以我才会一次次想要确认它是我的……而且还想亲手把它小心翼翼地包起来,再一次次说我要它,再一次次收拢到我怀里,用我的手重新拆开……”
            “……”箫中剑觉得眼睛有点酸,只能闭上。耳际那种小心翼翼的闷闷的鼻音,太过沉重,把他的恼怒都压了下去,不知散在哪里。


            131楼2012-12-16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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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武……”箫中剑有点无力地念道。
              “是的。”
              再睁开眼,回答他的,是灿金的瞳,飞扬的眉,英武不凡的线条……和骄傲又挑衅的笑。

              “你……”
              “这个我,或者你愿意称为某个名字的我,都是我的一部分,不是吗?”声音和语调,又恢复了朱闻苍日春风一般的轻柔。连刚毅的线条、烧灼的金瞳,都温柔了下来,在箫中剑心里划出一道轻软的桨波。
              “而且感觉用苍日的那张脸做这样的事会不好意思,但是用朱武的脸做这种事情就一点障碍也没有,还会变得胆大又刺激呢……箫兄你难道不会这么觉得么?”金色的眼睛又像狼狗一样噌地亮了起来。
              “你!”他真不应该心软的……
              现在想来,绑人手脚这档子事,分明是原来的银鍠朱武留下的不良癖好。
              但是红发的魔王只是满意地看着他身上的情趣睡衣和情趣绑带,发出啧啧的赞许声音:“箫兄,这个时代有电脑,比我们那时候的春宫图要好多了……多了好些情趣,而且,看得也更细致……”
              呸呸呸,为什么这个红毛的家伙可以顶着一张战神正气到苦逼的脸说这种话……
              但是,为什么气结的同时,却觉得,流氓得又有点令人心动。
              箫中剑除了可以听到朱闻苍日的心跳,也能听到自己的。
              那微乎其微的,不容错过。

              红色的身影慢慢欺了上来,贴合住他冰冷的躯体。
              他是白衣红甲。他是红裙雪肤。
              说不出的浓烈又艳丽,带着几乎可以称为庄严的**,相辉反差,相融一体。
              巨大的繁复的华盖一般,上接苍穹,下引黄泉,佛性的白昙花和魔性的红彼岸,重重开遍,笼罩周身,有点压迫得箫中剑透不过气。
              满眼只有那熟悉又陌生的眉眼,分明是银鍠朱武的,却又透着朱闻苍日的神情。
              “箫兄……”
              这人用着银鍠朱武的脸,说出来的声音却还是朱闻苍日的甜腻;而鼻端发出的浓烈气息都带着如水的温柔,可是动作却那么烧灼入骨的强势激烈。


              133楼2012-12-16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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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地轻,却逃不过红毛野兽的耳朵,换来一声愉快的轻笑。
                银鍠朱武抬起头,带着满眼笑意,继续用刀进行他未竟的下流事业。
                刀刃贴着箫中剑的腿根,止住,丝帛尽裂,露出所有雪白的肌肤,一瞬间比刀片的反光还要晃眼,让人想要跪倒的晕眩。
                箫中剑的躯体,千万年如一的清冷,远胜冰雪,优美到令人落泪,想要顶礼膜拜。
                可是就是那种圣洁的躯体,裹在玄黑里,寂寥又禁欲到性感入骨,放在鲜红边,明艳又妖冶到惊心动魄。
                神只览尽众生的欢喜慈悲,却又勾人直下地狱。
                他是他的罪业,亦是他的救赎。

                “若到越溪逢越女,红莲池里白莲开……可是,哪里有比得上箫中剑你的越女……”
                “莫拿女子比吾。”箫中剑的声音还是冷淡,透着生硬的不悦,却看不到自己此刻的眼睛,怕是比最鲜嫩的荷叶还要青翠欲滴,含着的粼粼水光,天河断流,倾在此间。
                “箫兄汝是货真价实的伟岸男儿,这个汝自然最清楚不过……还有吾。”
                低低的笑,温热的呼吸喷在耳际。
                作孽的手指还缭绕在证明他箫少是个不折不扣好儿郎的部位。
                “可是所谓美人,又有谁说,绝世的美人,必须是个女人……”
                轻佻又热烈,箫中剑又分不清楚这个到底是谁了。
                而其实,他们早就不再有区分了。
                “确然,美好的东西要慢慢享用……”
                银鍠朱武握着他腰的手瞬间掐紧。
                “可是我忍不住了呢……”
                刺啦一声,撕裂了他身上最后的也是最小的那块布料。


                135楼2012-12-16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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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自己可以挣脱手上的丝带的,真是个傻人!
                  箫中剑就在这样的自我咒骂中醒来。
                  全身酸痛得像被轮子反复碾压而过,精疲力尽。
                  然而和濡湿的头发一起完好贴在满是汗水的身上的衣服,提醒着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会做这么诡异的梦。还梦到……
                  但是,天是真的黑了,从窗子望出去,可以看到明亮的星星,拼成夏夜的图谱。

                  “箫兄,箫兄,我有七夕礼物送给汝~”他扶着还隐隐作痛的脑袋,看着朱闻苍日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一脸谄媚。
                  还是那身花哨的衣服,那把风骚的小扇子挂在腰际颠啊颠,一上一下……就像……
                  箫中剑一头黑线直接一拳砸在了朱闻苍日红毛竖立的脑瓜上面,冷哼一声走了。
                  徒留着朱闻苍日在那边一脸莫名其妙。
                  “箫兄……这究竟是为什么?”
                  朱闻苍日委屈,他很委屈……
                  箫中剑心情复杂地看着正揉着自己脑袋的红毛,眼里包了一包泪,想流又不敢流出来的样子。
                  奇怪……这个人,以前虽然喜欢装弱,但也不是这么一副挠人心肺可怜兮兮样子的;但是同样,那以前,他也不是那么恶劣下流的……
                  是了,他不再仅是朱闻苍日……还有……
                  混蛋!
                  不过,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毕竟,那个只是自己的梦罢了……
                  叹口气,接过礼物。

                  扯开一看,绿眸一冷长眉一跳,咕噜噜地从包裹里滚出一根红色的蜡烛掉落在地,再下面,真的是茜红的丝质布料。
                  难道,真的是……红色睡衣?
                  脸如万年不变的冰山的武痴传人,露出了感到恶心的表情。
                  然而事实证明,原来世界上真的有比红色睡衣还要不堪的东西……
                  那就是……红色的嫁衣……
                  “朱闻苍日!汝就那么想见吾穿女装么?”


                  136楼2012-12-16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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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箫兄……”
                    “汝穿女装,只会比吾合适百倍!”
                    “箫兄虽然我只比汝高一点,但是……”
                    “汝那是算上头发……”
                    朱闻苍日终于成功地截住了箫中剑:“箫兄……你这件喜服,是男式的……我这件,也是。”
                    “……”
                    他气昏了头,都没有仔细地看,那分明是件男衣。
                    “箫兄你究竟怎么了,从刚才你就不对劲。”
                    “……没什么。”他喝了一口茶,表情和心情都恢复了往昔的淡定,继续千年冰山,八风不动。
                    “哦。”朱闻苍日一脸沮丧地抱起那堆东西,往角落里缩去。

                    “朱闻,”箫中剑叫住了他,“汝方才是要做什么?”
                    “没什么……”话虽这样说,鞋底却是在地上蹭啊蹭。
                    “是想与吾拜天地么?”
                    “嗯……”
                    “好,那便就拜吧。”
                    “啊?啊!”

                    夜半,红烛高烧,榻上。
                    “箫兄,吾能和你商量个事么?”
                    “什么?”
                    “我今天想变成朱武的摸样,等下再变成恨长风……”
                    “什,什么!”
                    “萧无人、箫中剑、空谷残声都是箫兄你……朱闻、朱武、恨长风也都是吾啊……今天是洞房花烛夜,我想让每个形态都出来和你拜一下……”
                    “不行!”
                    “太迟了……”
                    “汝什么时候又绑了吾的手!唔唔唔……”
                    “又?吾很久很久没有做绑你的事情了啊……”
                    于是,某红毛转黑毛一个人凭着不要脸的金字招牌完成了以一当三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我们的武痴传人,又要到第二天才想起,凭他的能力,其实,完全是可以瞬间挣脱的……
                    所以说,性格和惯性,决定了命运……


                    137楼2012-12-16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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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将离(一)

                      “你真的,不能放出朱闻苍日?”箫中剑看着他,目光平和,语调是淡淡的询问,仿佛从不曾一场惨烈疯魔。
                      “不能……魂魄的存在依赖于肉身和精神的力量,为了恢复吾完全的功体和意识,他所有的力量都须融入吾的元神,不能与吾并存于世。作为朱闻苍日的意识,与吾神思相连, 亦是一个游离独存非我所能控,连吾也无法主动放出他。而如果现下硬要将他抽离出来,他魂魄微弱,不足以形成实体身躯依附,是极快会消亡的……”说到这里,银鍠朱武略微抬头,“换句话,朱闻苍日是囚于吾躯之内,吾都感知不到,但确实关在牢笼中的,不得不沉睡长眠的另一个灵魂……”
                      “他……再没有出现的可能了么?”
                      银鍠朱武低下眸,看到的就是箫中剑那动作细微,却攥紧了的指骨。
                      没有一点血色。
                      尽管语调还是那么波澜不惊。
                      “吾不知道……他的产生,本就是吾的预料之外,怎么能让他再出来,吾也不清楚……但是箫中剑,有一个办法,汝可一试……”
                      “何法?”
                      金眸的魔王低头笑着,拿起身边的斩风月轻轻放在武痴传人骨节修长如竹的手中。
                      缓缓地推合了寒凉如冰的指节。
                      是了,多久,都捂不热。
                      区区肉身,纵然是炙热地狱来的魔,也无法消融一整座傲峰的坚冰。
                      却为什么,还是会觉得,这千里皑雪,才是自己生命中唯一的温暖。
                      明明,滚烫的血泪两行,都还冻结在脸颊。
                      阖上金色的眼,银鍠朱武笑得愈发分明,笑容牵动侧脸,蜿蜒而下的殷色红痕,华丽的凄凉。
                      “杀了吾。”他攥着他的手轻轻地说。

                      哐嘡一声。
                      他知道他的刀已经不在箫中剑的手中。

                      银鍠朱武睁开眼,直视箫中剑的眼,阳光之下,刀斧削凿般的轮廓阴影分明,又模糊不清。
                      “圣魔元胎无法自杀,但是汝可以取吾性命……银鍠朱武活着,也许朱闻苍日便注定与死无异,即便他能现世,只要作为吾存在的可能还在,魔界也不会允他安稳;而吾的元神若死了,脱离出来朱闻苍日反而可能有永远自由的契机……箫中剑,汝要不要一搏……”


                      144楼2012-12-16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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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箫中剑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银鍠朱武却紧紧握着不肯放。
                        “所有的得到,都须付出代价。有些人的生死,有时只是另一些人死生的契机。有终结,才有开端,箫中剑,你一次次挽救又失败,便是因为不够狠绝,始终学不会彻底斩断一切……难道,”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轻声一笑,“不就是因为这个,才有了吾银鍠朱武的再度临世?而现在,一切皆可了结,汝只需轻轻一下……从这里便可。”他的右手,还抓着箫中剑的指尖,带着它们轻轻拂过自己颈侧的动脉。
                        甫触到那里的皮肤,一股寒气如芒炸裂四射,箫中剑以瞬间爆发的力量收回了手,皱着眉,垂眼不再看他,只剩周身笼罩在严霜之下。
                        “哈哈,该说你天真么……即便汝不杀吾,若是依其他方法朱闻苍日的魂魄得以复苏,占据这具身体,可以想见的,世间也一样再无银鍠朱武……动手不动手,见血不见血,也不过殊途同归而已……箫中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用银鍠朱武,去换朱闻苍日……”
                        魔君牵动侧脸上艳丽血痕的笑弧愈发深邃,半是嘲讽半是哀悯。
                        “不,这不是吾想要的……”
                        箫中剑抬起头看向他,一瞬神色复杂,继而归于平静。
                        他说:“不。”
                        淡淡的语气,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这个人的眼睛是翡翠的绿,静水深流却又始终清澈见底,不容一丝污垢,最慎重又最质朴的真诚,哪怕沉默到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而对于银鍠朱武,千言万语抑或千年万年,也不过在这一个字中。

                        银鍠朱武自己都不知道,方才是不是在一场豪赌。
                        他其实从未真去想过,万一箫中剑真的拿起了剑,他又当如何。
                        可是没有万一。
                        箫中剑不是一个轻易许诺或断言的人。他说出口的,皆是誓言,哪怕只是一个字,也比这千万年来,他听到的效忠和承诺都要坚实可信。
                        箫中剑说不会拿他银鍠朱武,去换回朱闻苍日,即便,有这样的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在他亲手的选择之下。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之于箫中剑……
                        银鍠朱武在激动中伸出手,却抓了个空。


                        145楼2012-12-16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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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姿俊逸的武痴传人落在数尺之外,平静优美如秋叶随风轻下。
                          对着他说:“明日,吾便离开。”

                          “还是要走么?”
                          “为何要留下?”
                          箫中剑看向他的目光坦澈无惧,银鍠朱武却一瞬间发现,那双眼太过透彻,如秋高高的苍穹,空明到一眼望尽,如此澄净如洗,不过是萧索肃杀的另一种形态。
                          那句“为我”,终究是说不出来。
                          如果是朱闻苍日,他会跟着箫中剑走。
                          如果是银鍠朱武,箫中剑则没有留下的理由。
                          本来,便是如此罢了。
                          是的,他其实明白,就算箫中剑不选择牺牲他去换回朱闻苍日,那可能有千万个他不知的理由,却都不足以让他留下,留在自己身边。
                          相反,也许此刻,留在此地,见到他,于箫中剑都是一种折磨。
                          他的存在本身,他银鍠朱武的一切甚至一口鲜活的气息,都提醒着箫中剑,他所放弃的,机会和可能。
                          这个“不”字,亲手绝断了朱闻苍日复的机会,以另一种方式,又杀了朱闻苍日一遍。
                          这个抉择于箫中剑,何其残忍。

                          银鍠朱武看着房间的另一端,沉默不语驻剑而立的箫中剑。
                          他从下午就维持那个姿势,看着窗外,却不知道在看什么。
                          面上看不出表情。
                          他不禁感叹,这人百年生涯里,运气竟是那么不好,总在不断受伤,一次次血肉翻飞,锐利的剑锋穿过骨头的缝隙。
                          而最痛的,永远是皮肉之下,看不出的创口。
                          他让他心疼。
                          可是……
                          不同的魂魄,不同的人格,哪怕同一个的躯体,其实也是不同的存在。


                          146楼2012-12-16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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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个魂魄掌控着身体,另一个却必须沉睡,无知无觉,也许永远没有机会再醒来。
                            魂魄承接的时候,可以共享一切体感和记忆,却始终是不同的人。两个灵魂可以拥有一个身体,却不可以在同一个时间里存在,体会到爱和被爱。
                            如果有了朱闻苍日,银鍠朱武就必须消失。而属于朱闻苍日的一切,其实都与他无关……就算哪天醒来,再美好,再刻骨,那不是他的经历,不是他的爱恨,只是一场庄周终究非蝶的幻梦
                            而现在,虽然求之不得,虽然也许只能就此远离,甚至再不能见到箫中剑。
                            起码,那是属于他自己的爱情,缠绵又折磨,却还是要紧紧护在怀里。
                            爱一个人的感觉,一点一滴,分分秒秒。
                            他自己的心跳,真实的脉动。
                            银鍠朱武会悲悯箫中剑的选择,却也还是不免为此庆幸和欣喜。
                            也许,这是身为一个魔,不可避免的自私。
                            根植于血液,多情到无情的私心。

                            他此刻只是想,只要他们都活着,只要他还能爱他,就好。
                            只要能这样,静静地,静静地立着。
                            相顾无言。

                            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楹,流泻在箫中剑的发间。
                            风从红纱间穿堂而入,轻轻吹起那比水波还柔软的银丝,吹不动他的衣角。
                            有纤长的发丝,拂过他挺立的鼻梁。
                            快入秋了……夏日甜腻的晚香在退却,空气里弥漫着树叶最后的水润味道。
                            箫中剑眯上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秋天,有时候,反而会让人产生出一种春天的错觉。
                            这是真的。


                            147楼2012-12-16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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