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黑】糖
“小三爷诶，劳驾帮瞎子取点东西~就在橱柜里~”
　　吴邪“哦”了声，连白眼都懒得再给那个大晚上贴在自家客厅沙发上不肯走的家伙，拉开门顺手打开了一旁的橱柜门。
　　“哗啦”。
　　“我囘操囘你大囘爷的黑瞎子你给小爷的橱柜里放了些什么！”吴邪的毛炸得很厉害。
　　“诶？没什么啊，不就是些糖么？”
　　“……”吴邪黑着脸把落进衣服里的几粒阿尔卑斯掏出来，捏在手里忿忿地瞪了半天，终于是几步迈出厨房，连同衣领里夹着的一并砸在了黑瞎子身上。
　　再拉开柜子的时候，吴邪觉得自己知道什么是后悔了。
　　入眼的东西琳琅满目，塞满了整个橱柜且名称都叫糖。吴邪捂着额头靠在一边忽然觉得有些头大，天知道这爱好甚奇葩的家伙是怎么喜欢上吃糖的，买还夯实了买，就这一柜子不吃得两人蛀牙到门口的牙医能狠赚一笔才怪。
　　尽管心里不住埋怨着大过年的都不让人清闲的黑瞎子，吴邪还是一边收拾一边挑了满满一果盘黑瞎子常吃口味的糖出来放在那一脸奸笑坐等其成的家伙怀里，一脸的不待见：“爷的橱柜都要被你的糖埋了，买这么多干吗，不怕蛀牙？”
　　黑瞎子只闷笑着撕开块薄荷香草味的阿尔卑斯塞进嘴里，顺手塞了颗原味的给吴邪：“小三爷也尝尝。”
　　严格来说糖的硬度并不大，但由着黑瞎子看都没看随手塞过来的糖砸在牙花子上的吴邪还是被磕得嘴角一抽，手抬到一半才认真的思考：到底是直接捂牙呢，还是捂嘴呢？
　　侧过头去看了眼黑瞎子，吴邪伸长手臂捞过一旁的抱枕垫在下巴和膝盖之间，蜷起腿盯着电视屏幕上的欢腾场面发呆，总话唠的黑瞎子也难得的安静下来，两个大老爷们就这么安静地窝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各想各的心思。
嘴里的糖化得还剩薄薄一片，吴邪动了动舌头想嚼却被锋利的边缘划伤，“嘶”了一声有些无奈地看向旁边的人，黑瞎子却早已转过头来嘿笑着看他，露出一口的大白牙。透过上下牙齿间的缝隙，吴邪看到黑瞎子颜色健康的舌上一片融着草绿色的奶白，贴过来的黑瞎子呼出的气息里满是掺着牛奶与香草的甜腻的薄荷味儿：“小三爷怎这一副吃瘪样？”
　　……你才一副吃瘪样！撇撇嘴，吴邪卷起舌头舔囘了舔伤处，开口吐槽都嫌费力气。不过味蕾上残留的味道让他觉得不怎么好受，吴邪推开黑瞎子伸手从茶几上倒了杯水抿了两口，奇怪的残留感却更加泛滥。他皱着眉瞥向一旁笑得一脸灿烂的黑瞎子，颇有些不爽地揪住后者的领子，对着那两片唇吻下去。

　　黑瞎子有些尖锐的犬齿将糖球的表层刮下些，沙沙的碎粒随之梗在两人之间。吴邪卷着舌头把那些碎粒扒拉进自己嘴里，借着由微酸的糖而分泌囘出的一口唾液咽下去。小小的突起物从食道滑下，像极了这几个月来的生活——安静又疼痛。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念头——干脆就到这里结束吧，无论是执着，任性，放纵，隐忍，还是天真，多变，伪装，脆弱，什么都好，甚至是生命，就这样安静地消失，该有多好。然而念头只来得及露出一角，就被黑瞎子的声音敲出深深的裂缝，龟裂，而后化为粉末：“吴邪……”
　　吴邪愣住，不仅因为这是两人相处这么久以来黑瞎子头次直呼他的姓名而不是用小三爷之类的代号——当然或许姓名也只是个代号——更是因为对面还扯着嘴角笑得一脸不正经的家伙罕见的近乎叹息的语气。
　　……操囘你……大囘爷的…
黑色蝙蝠衫样式的宽松毛衣很容易被拉开，近在眼前的躯体上的疤痕格外清晰。吴邪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背身关掉灯，刚转回来就被一只手环住了脖颈，毫不意外地重新贴合回手的主人的唇上。
　　露出已缩小的糖球的塑料梗磨蹭着上颌的感觉很奇怪，随着你来我往的纠缠还有些生生的疼。吴邪敛着眼摘掉黑瞎子已经抵在自己鼻梁上磕得生疼的墨镜，在黑暗中盯紧了那双浅色的虹膜——瞳孔比常人的大一圈，难怪他受不了强光——吴邪有些想笑，但心里不知该怎么形容的感觉却让他有些笑不出。自己会不会像这颗糖一样呢……就在这追逐却逃离着的脚步里渐渐耗尽能量，直到躯体变得枯槁后把那根钉着楔子的心脏暴露在众人眼前？——如果能被看得到的话。
　　……那还真不是一般的窝囊。
　　牙关蓦地有些颤抖，吴邪咬了咬露出的糖梗，糖体却承受不住地开裂。黑瞎子的舌一顶，除掉了糖梗的那半块就进了吴邪的口中。吴邪隔着模糊的黑暗看向对面的黑瞎子，对方噙着抹没心没肺的笑从糖梗上撬下糖块，楔子一样的梗被随口吐在地上，安静的没了声息。
　　胸口传来饱囘胀的闷，随着心跳一下一下通入全身的血液，吴邪仰头瞪大了眼，为自己莫名而来的复杂感觉有些不解。重新低下头来时，黑瞎子依旧在笑，黑夜中看不清的唇凑上来，落在颈侧的轻吻甚至带着些安抚的意味：“小三爷，及时行乐就行了……”
　　“嗯。”
　　吴邪应了声算是回答，支起上身拽了拽黑瞎子松松垮垮的牛仔裤，后者则嘿笑着抬起腰囘臀方便吴邪脱掉他的衣服。吴邪捏着皮带扣把有些分量的裤子拎起，随手扔到沙发下，单膝挤进黑瞎子双囘腿之间，抬起手臂扒掉自己的毛衣也丢在地上——那是件米白色蝙蝠衫样式的手织毛衣。
　　“咯咯。”

　　厚重的窗帘挡住渗着黄色的月光，吴邪隐约看到黑瞎子那双颜色浅得过分的眸子一副安逸的样子微迷着。不同于往，黑瞎子并没有从前那些夸张的、为了挑起他的性囘欲而做的动作，只是安静地躺在沙发上，顺从他的动作偶尔调整一下囘身体的角度，连喘息都是清浅的味道。吴邪的手指有些颤抖地抚过身下人遍布疮痍的躯体，口中融化完的糖留下的微酸被发酵出种难耐的苦，皱着眉头他想找点水漱口，身体撑起一半唇囘间就被塞了什么东西进来。
　　……蠢逼，这么塞糖会蛀牙的啊。
　　这次的糖变成了香草可乐味，酸甜的融合倒比前两颗强得多。吴邪将糖压在舌下，压低身子舔囘了舔黑瞎子的锁骨，忽然想起什么笑了笑：“我说瞎子，一口一个糖塞下去，待会你身上会沾一层糖壳的。”
　　“小三爷别舔那么多地方不就是了~”黑瞎子的反应很迅速。
　　“……理解能力还真好。”吴邪觉得自己说得足够隐晦，黑瞎子极快的反应倒让他被噎一句。闷笑一声，使坏地在黑瞎子胸口拧了把。“不用舌头，用手？”
　　“哟小三爷您这是让谁带坏的~”黑瞎子笑出声，“一开口全是颜色啊~”
　　“罗嗦啊你。”吴邪不置可否地扬起眉，低头在刚拧过的地方不轻不重地咬了口，随手扒掉黑瞎子身上仅余的内囘裤。
喘息凌囘乱却轻微，吴邪抿着唇以异常缓慢的速度将自己一点一点送进黑瞎子体内，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他抬起半敛着的眼睑想去看黑瞎子，却被一只来自身下人的手捂住了眼，耳畔是黑瞎子浅浅的，满是笑意的呼吸声：“呼……小三爷今儿……可真温柔啊……嗯……”
　　“……少他娘的罗嗦……”吴邪呵斥的声音似是受了气氛感染，音量并不大，带着淡淡的安谧。“……别说话。”
　　顺从本能的快囘感弓起身，黑瞎子的手还是再无力掩住吴邪的眼，缓慢地下落回沙发上，拧着沙发上的一块断断续续的喘息。吴邪眯了眯眼，窗帘不知何时被窗台上的植物的阻力隔开一条缝隙，泛黄的月光从中照进来，落在黑瞎子脸侧。吴邪借着那抹光看清了黑瞎子的表情：眼皮垂下来遮住浅色偏大的瞳孔，额头上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嘴唇稍微泛起些血色，微微张开着呼吸。吴邪忽然觉得这种表情的黑瞎子很让他有种……怜爱感——过于平和安静的自然表情，没有以往陷入情囘欲中的紧闭双眼的沉迷，没有为了挑起他情囘欲可以摆出的媚囘态，黑瞎子现在的表情仿佛是在做一件使他放松了全部身心的事。很突然的，吴邪眼前闪过一张脸。因这张脸他睁大了眼动作一僵，随后却缓缓动起来。
　　那张脸，是张起灵的。
　　扯着嘴角不明意味的笑笑，吴邪伸手去握住黑瞎子挺立的欲囘望，随自己出入的节奏搓囘揉。听着身下人仰起脖颈哼出的声音，吴邪忽然觉得眼前一阵饱囘胀的酸涩。
　　……一个两个……都他娘的是混囘蛋……
“嗯哈……”黑瞎子绷紧了身子，蜷起脚趾小囘腿抖了抖，前端释放出来，同时吴邪将自己埋在对方体内的部分抽囘出，也随之释放了欲囘望。
　　“嗯……小三爷今天……哈格外温柔呢……”
　　吴邪没有理会黑瞎子带着笑意的调侃——他也懒得再去追究那究竟是不是纯粹的调侃——他相信黑瞎子一定将自己现在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就像他刚才看到黑瞎子的表情一样，可他完全不确定黑瞎子看到他现在这张脸会想什么，事情总会有很多分支与预料不到，比如刚才出现的张起灵的脸，吴邪觉得自己胸口发闷，好像有什么憋了很久的东西想要爆发。热流顺着颈动脉爬进面部神经，泪腺毫无征兆的失控。
　　“哟……小三爷，不就是做了回爱么，您哭什么，搞得和失了身的黄花大闺女一样……唔……”吴邪狠狠闭上眼堵住黑瞎子的嘴，忿忿地轻轻撕咬着对方的下唇，眼泪狼狈不堪地滴在黑瞎子的眼皮上，随着他睁眼的动作划过眼睑，倒像极了黑瞎子的泪。
　　半睁开眼，吴邪猜测着黑瞎子脸上是否会是调笑的神色，撞入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中的却是黑瞎子真实的笑。他不由得有些愣，眼眶的酸涩却更甚。黑瞎子温热的手抚上吴邪的背轻拍，一件衣服盖在了他身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吴邪索性也懒得去遮眼自己的狼狈样子，松开黑瞎子的嘴唇双手撑在他肩上，任由眼泪像坏了的水龙头一样连成线砸在黑瞎子眼中。

　　——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想放弃了。
等待从陨玉的几天，变成青铜门的十年，与张起灵相识的日子里无怨无悔地进行漫无休止的寻找。时间到现在，他都忘记了自己执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因为一份感动？为了感谢那人对自己格外的照顾？因为他代替自己去守了那十年的青铜门所以感到愧疚？或者是因为觉得这人太特殊？也是，这么冷漠的，与世界的交集只有简单的一条线的人，自然是特殊的。
　　那么过去了的日子便不再追究，下面，他还要等待两年，他有这个恒心有那份如同过去一样的毅力去等待那个人回来么？他吴邪也是人，不是不会累，而且就像是跑马拉松的人一样，越临近终点神经越是放松便越感觉疲惫。他暂时中止了对关于张起灵的事情的思考，思路不知不觉转了个弯。
　　……那么，黑瞎子，又是为什么？
　　吴邪缓慢地眨动着酸涩的眼，泪腺依旧在勤奋的工作。他茫然地看向那双浅色的瞳孔，看向自己的眼泪砸在黑瞎子眼眶中，看向那些不被眼球排斥的水分沿着黑瞎子微微拉长的眼角流下去，看着那些泪安静地滑落到黑瞎子的鬓角，然后消失不见。
　　张起灵和黑瞎子是一类人，无论从哪种层面来讲。他缓慢地运作着大脑想。
　　他们都是很纯粹的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行动派，永远如同月夜里旷野上独自奔跑的狼，孤独，却不需要陪伴。擅长在黑夜中前行，不会因为什么事绊住自己的脚步。他们与世界的交集同样简单又直白，他们的后背永远背负着一团解不开的谜。
　　吴邪伸手抹了把眼睛，视线稍微清晰了些。
　　黑瞎子和他纠缠不清的时间不短了，两人同样自然而然的有了默契，可究竟是为什么，自己觉得黑瞎子和张起灵就他娘的差别很大。难道自己长了年岁没长心，还和现在的小女生们一样，宁愿用热脸去贴个冷屁囘股还握着双拳假惺惺的挥动着表示自己是太有圣母心想去感化所谓冰冷少年的寒冰心么？虽说张起灵这里并不是冷屁囘股，甚至有点回暖。
　　如果真是这样，就恶心死人了。
　　一双手抚上吴邪的眼角，吴邪睁眼，面前的黑瞎子脸上尽是他看不懂的表情。
　　……你他囘妈那种眼神看小爷……
原味的阿尔卑斯被塞进吴邪口中，吴邪低低出声：“会蛀牙的。”
　　“咯咯，没事儿~”
　　“瞎子，”他坐起身扯出几张面巾纸随手擦干脸上和两人小腹处的液体，拉着他的手臂让人坐起来。“我想，问你个事……”
　　“您尽管招呼~瞎子知无不言~”开足了暖气的室内这才开始蒸腾起淡淡的汗味，和黑瞎子的嗓音缠绕在一起让吴邪莫名平静下来。
　　“你……”
　　“嘭啪”。
　　二零一三年的第一秒钟，窗外响起了烟花爆炸的声音，接踵而来的便是各式各样的炮竹声。斑斓的光从高空透进窗帘中，映亮了两人的脸。黑瞎子被突如其来的强光晃了眼，扭头的同时遗落了吴邪脸上淡淡的笑容。
　　爆竹声逐渐平息下来。
　　“诶哟这吵劲儿~”黑瞎子笑着看向一脸平静的吴邪，“小三爷刚想问什么来着？外面声儿实在太大，没听见。”
　　“算了，没什么。”吴邪轻轻摇头，伸手捂住黑瞎子的眼，凑上去在他唇角落下一个极轻柔的吻。“新年快乐。”
　　“新年请多关照哟小三爷~”黑瞎子并未继续追问，因为他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这场性囘爱后被彻底改变了。
都是新的一年了啊……
　　新年……快乐……
　　咯咯。
Fin.

陷入邪黑深渊了【苦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