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的笑,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柔软的发丝。
“喂!你!”萧炎终于发觉自己到底丢掉了多少风度,豁的站起来,拍掉药尘在他头上肆掠的手。
“抱歉。”收回手,招呼着女仆过来收拾茶杯和已经冷掉的茶,却还是忍不住的笑。
萧炎今年也不过才12岁,过于骄傲的他想要与高上自己将近一个头的药尘直视,踮起脚尖,一脸盛怒的看着眼前白发的男子。
但是药尘只是觉得更可爱而已。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猩红色的狭长眸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萧炎,然后伸出手,“你的名字是?”
喂喂哪有见面十多分钟后才问我是谁的?!
但是出于礼貌及萧家良好的教养,萧炎还是轻轻握了握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萧炎。”
短暂的手与手的接触也让萧炎有小小的惊诧,皮肤细腻,而且那种温度是,让人依赖的温度。
再用自己的另外一只手碰了碰这只手。丧尸一样的冰冷呐,萧炎有些嘲讽的勾起一抹笑,眼里流过一丝失望。
“那么,萧炎你会弹钢琴吗?”药尘整理了一下白色礼服的衣领,灿烂的微笑让萧炎有些不好意思回答真实的答案。
别过头,挣扎了一番后,萧炎决定把话说委婉一点,转回来的时候,面前已经空空如也了,那个叫药尘的俊美青年早已失去了踪迹。
“没礼貌!”低声骂了一声,萧炎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反常的没有生气。
大厅陡然暗了下来,聚光灯打在舞池中央,纯白色的钢琴缓缓升起。
端着一杯红茶,站在阴影的角落里,萧炎漫不经心的向着钢琴投去目光,然后转瞬收回。
无聊,做作而已。这是萧炎的第一反应。
准备出去透气的萧炎偶然听到身边贵妇人的谈论,情不自禁的驻了足。
“这是药族公子药尘的演出吧,听说人长得可帅了。”
“我家女儿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他了,整天三句话不离药尘。”
“人家早就有未婚妻了,好像是叫……玄衣。”
这种白痴纯真又无礼的家伙居然这么受欢迎?别开玩笑了。
如果忽略掉萧炎脸上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淡淡的酡红的话,这句话或许挺有说服力的。
听到“未婚妻”的时候,心小小的痛了一下,眼睛酸痛,有种想哭的感觉。条件反射的死咬住下唇,不让那种懦弱的感情外溢。手剧烈的晃动,茶杯里滚烫的红茶洒出,泼在白嫩的手背上,嘶嘶冒出白色,萧炎却浑然不觉。
萧炎长这么大,除去那些人过世以外,还没有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等到发觉时,手背上已经烫出来一片一片的红痕,胡乱抓起餐桌上的纸巾擦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心神不宁,为什么每擦一次,都会疼至骨髓,都会痛彻心扉。
终于弄干净了手上的红茶,放下茶杯,萧炎找到了一个可以看清舞池中央药尘的位置。
琉璃灯盏昏暗的灯光带来强烈的眩晕感,从银器上反射出的光模糊了萧炎的倒影。
厅堂里归于寂静,呼吸都变得轻起来,琉璃盏灭去,萧炎才站稳了脚步。
白发白衣白裤的青年坐在钢琴前,柔和的笑意让萧炎的脸有些发烫,尽管那笑并不朝着他。
修长的手指落在琴键上,然后就是飞舞着,变换着,以眼睛跟不上的速度。
萧炎看着那双灵活的手在黑白琴键上轻灵的跃动,白发的人一直保持着亲和的笑容。
视线逐渐移向左手中指,上面透明的钻石闪耀着耀眼的光芒,萧炎淡然一笑,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中指,上面漆黑的路西法的血倒是和那舞台上闪烁的维纳斯的泪相映成趣。
两个人都明了,自己的戒指,都有另一半,无爱的另一半。
那一刻,无论是神也好,魔也好,都是一样的,天地混沌,被眼中满是贪欲的人类分割成一半与一半,为人类的金钱和权力献上自己的价值。
所谓物尽其用。
轻蔑的笑,萧炎不再看那黑色的无价之宝。
他不想看到那种宠溺的笑,他不想看到漂亮的手在琴键上跳动,他不喜欢那种轻灵的声音。
“讨厌钢琴。”萧炎喃喃道。
这一个瞬间,萧炎被自己的话怔住了,曾几何时也以相似的话语回荡在耳边。
小男孩将怀中的白玫瑰静静的放在一座冰冷的墓碑前,血染的夕阳下,墓碑上的字那么刺眼,萧炎不敢直视。
他没有哭,只是低声道:“讨厌,钢琴。”
他听见他的声音穿越那长久的时间回响在耳旁。
无声息的离开了大厅,步入后花园,绽放的满庭院的白玫瑰在黑夜里绽放,月光下的妖冶。
幽幽的香气模糊着萧炎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是不是付出了就有回报呢?
若答案是肯定的,那为何漫天白玫瑰都在取笑?
萧炎最喜欢白玫瑰也最讨厌白玫瑰。
有人说白玫瑰象征着纯粹的爱,但又为什么是这等送葬的颜色呢?
她们都那么喜欢白玫瑰,最终却让我用白玫瑰为她们降下最后一场盛大华丽的表演。
路边低微的烛光闪烁,在风中忽闪忽灭。
“真是坚强呢,只是,太微不足道了……”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的笑容。
萧炎觉得连火也变得那么冰凉,像透骨的寒冰,一次又一次刺激着他的感官。
仔细听的话,还可以听到细微的钢琴声,合上眼睑,任凭气息在花香中凌乱。
就好像是结局的吟唱,麻木到清晰,凋零在眼底。就这样仿佛又一次沉陷进没有尽头的梦境。像是记忆的胶片被曝光,不会了解的忧伤。
如果我是雨的话,是否就能像把永远无法交汇的天空和大地连接起来那样,连接到某人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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