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不会痛,我可是一直很想看到你惨叫求饶的样子呢……”燎原火默不作声,任由陆霜不甚满意地在他背上割下一刀又一刀,血液汩汩流开,与计髡的血泊汇成一滩,“嘘——首领别说话,我讨厌被人打扰。”
燎原火听到一声短促的风咻以及计髡的痛哼。
『陆霜啊……还记得当年我们带着你回司马家的路上,我与你分食的那个馒头吗?』
“怎么了,燎原火你哑了不成?”被陆霜一脚踢在额侧,燎原火的头颅重重地在地面磕了一下,一阵目眩,“真可笑,我居然会以你这种废物为追赶目标,看看你现在,既救不了首领,也救不了自己。像你这种人,有资格当残兵首领,有资格与我陆霜相提并论?”
『陆霜啊……还记得我们回到司马家,你一直躲在我身后扯着我的衣角吗?』
“我不懂,我不懂啊!为何小孟会喜欢你,为何公子会喜欢你,为何大家都喜欢你?我究竟哪里不如你?你说!别装哑巴!”陆霜破锣般的嗓音陡然拔高,在燎原火耳边炸开。
『陆霜啊……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我一直记在心里。』
是失血还是天气的关系,燎原火觉得好冷:“你没有哪里不如我……”
“你胡说!”陆霜打断燎原火的话,“虚伪、小人!若我没有不如你的地方,为何公子要杀我?你告诉我!”
『陆霜啊……』
“因为,人各有命……”撑起身,被陆霜狠狠踩回去,燎原火顶着力踏慢慢支起上身,血肉卡在剑柄处,“正正因为你一直只想着赶上我,所
以才迷失了属于自己的道路。”最后一提气,肩膀脱柄而出,剑身从头到尾浇了厚厚一层凝血,相继拔出膝盖处的剑与匕首,燎原火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瞥了眼一动
不动的计髡,“让开吧,首领得赶紧止血治疗才行,不然就晚了。”
“休想!”陆霜诡笑着,笑得浑身乱颤,“你忘了?‘残兵出手,绝不落空’,我既已成丧家犬,就算死,也绝不让你活下去!”
燎原火满怀倦意地垂下首,叹道:“跪下。”
“什么?”陆霜仰天长笑,泪花飞迸。
“闭嘴,我叫你跪下。”
燎原火飞出两支镖,划破他的两边脸颊,除了警告还有幌招的作用,正欲反击的陆霜被猝不及防地击中下膝,腿一软,跪下,想站起来却被燎原火一脚压在肩上。
“给首领磕头。”燎原火的语气很轻很淡,听不出喜怒。
来不及破口大骂,燎原火把鞋底移到他的后颈,血像泼墨似的淋湿陆霜一脖子,被强制叩下,直到三个响头过后,鞋子才收回。
陆霜抬起头,又一注热液落在他脸上,却不是血,而是燎原火莹澈的眼泪。
“长兄如父……”燎原火一同跪下,搂过陆霜的肩膀,“没把你教好,是我的错。”
“胡说八道,你才不是我的兄长!”陆霜抽出匕首一下接一下捅入燎原火的腹部,捅得陆霜手都累了,他依然浑然无事地搂紧自己。
“我说是就是。”燎原火把头搁在陆霜肩上,柔缓道,“你知道吗?直至这一刻,我都把你当作弟弟,我从没后悔过认识你,你不会死的,我替你向公子求情,你不会死的……”
“燎原火!”陆霜大吼,手中的匕首滑落,“我要诅咒你!你会害了司马家,害了小孟,害了公子,司马家将容不下你!你会成为残兵的首领,历任时间最长的残兵首领,长命百岁……啊,下雪了,你看到了吗?是雪啊,火哥……”
『雪?』
分不清是笑着哭还是哭着笑,陆霜把目光放到身周灿然的“雪”上,念喃道:“金色的雪花……好美。”
燎原火环视一看,不是雪,是火!计髡把房子里的烛火都挑起,荧惑四散,落在帘子、被子上,燃起火堆,在疾风的煽动下霎时便演成熊熊大火。
『起火了!』
燎原火放开陆霜,先把倒在地上的计髡搀扶着拖出房子又朝屋内叫陆霜快跑,但陆霜似是听不到一般,出神地凝望大火,叨念着:“雪就是霜,霜就是火。雪,终于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