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人跟他表示过那意思,明说的暗示的,甚至软硬兼施,死缠烂打的,太多了,吴邪统统拒绝得一干二净——他突然想起去年那姑娘,那真是个好姑娘,道上出身,天仙似的美人,聪明懂事,性情直爽不失温柔,办事能力也强,更难得的是十分理解他当家不容易,做什么都想着他,连生意都连让了几笔过来。吴邪十分感谢,隐隐约约的也猜着了对方的意图,却只能报之以苦笑。
年关将至的时候,姑娘携了礼物上门探望他,两人小酌一阵,趁着酒劲,人把话挑明了,说我喜欢你,这辈子就对你这么一个男人动了真情。吴邪感到些许沉沉的痛,倍加为难,正考虑如何不伤人地婉拒,姑娘行动迅速,已把自个儿脱得只剩内衣,白皙肌肤在难以完全暖热的寒气里瑟瑟发抖,两眼水汪汪地看着他。吴邪是个热血男人,当下身上就一热,只觉口干舌燥,但最终,对那个人的坚持还是固执地占据了上风。
那个时刻,吴邪自己也不知道,他所坚守甚至顽固的,到底是对那个人的情感,还是对自身的限制和苛求。
身体似乎有自己的意志,也可能是因为拒绝太多,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吴邪弯下腰,将姑娘脱下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给她披在肩上,低声说别着凉。
姑娘眼泪当时就下来了,她盯着吴邪好看的脸,目光在他脸上巡梭了好一阵,似乎透过这层皮相看穿了他内心深藏的,不可告人的秘密,颤声问:“你……你心里有人了?”
她真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不论任何方面,又到了这个地步,吴邪怎么也不忍心再瞒她,慢慢点了点头,说有一个人,很多年了。
“我真没法想象那是怎样一个人,让你这么,这么……”姑娘眼泪像断线珍珠般滚滚而下,哽咽着,颤抖着。
吴邪默然,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他什么也不跟自己说,总是直接去做。
他和自己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他怀揣着太多太多秘密,自己恐怕穷尽一生也难以探究。
而且……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做什么,今生是否还有机会再见他一面?
吴邪统统不知道。
送姑娘出门时,她回头深深看了吴邪一眼,哑着嗓子,幽幽道:“希望你和你心里那个人能好好在一起。”
这句话让吴邪发自内心地心疼,他目送姑娘玲珑背景头也不回地走在飘雪的夜里,只觉胸腔内每一次搏动都那样苦涩,茫然和无助像无边冬夜那样紧紧攥住他的心脏。
自己是在做没有意义的守望吗?
一切什么时候会到尽头?
当真有那个重逢的时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