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茜色的灯光散在宫洺上,把他僵硬了的脸部掩饰得如贫血的皇室伯爵。此刻他内心却在淹没着一点一点苍白的恐惧和正在拧紧的发条。他是清楚宫勋在无时无刻掌握自己一切情报,但宫洺无法,或者是不敢想象宫勋有多么深入地看透自己,宫勋的话语就像一把看不见的剑无声地刺穿他。
宫洺动了动嘴唇: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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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y,蓝诀,我在这里!”Neil摘下墨镜,向人群末端的蓝诀扬扬手。
蓝诀朝他抿嘴笑笑,走向他。
阳光毫不吝惜地刺落在Neil金耀色的头发和眉毛上,也在他碧落色的眼瞳边染上一层光圈。他站在汹涌的人群中是最耀眼的存在,包括他来者不拒的轻佻笑容让路过的女生都忍不住微微脸红。
而他祖母绿的瞳孔只倒映着蓝诀的身影,他用这世界上最温柔最欣喜的眼神轻柔地包裹着他的爱人,他的视线穿过黑白色的人群错落在蓝诀上,深深地看着他,等待他走向他。
但下一秒,Neil勾起的唇线僵住了一边。
他看见蓝诀身后跟着一个身形小巧的女人,然后听见蓝诀温韵磁感地对他说:“抱歉呢,今天还带了一个人。”
少女走到Neil面前,声线甜腻动听带着少许颤音:“你、你好,我是库洛姆·髑髅,蒙承关照。”说完又迅速低下头,躲到蓝诀身边。
“呵呵,小库洛姆很怕生,她很少见外国人呢。”蓝诀对Neil歉意地点点头。
Neil不自然地笑笑,没心情去见那看起来更像女孩的女人一眼。假装随意但内心在意地问道:“噢。Is your girl friend?”
“No,close fri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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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么?”宫洺阴脸看着本应该离开却出现在自己车座上的云雀恭弥。
“我不想群聚。”云雀没有掩饰自己刚才的举动,顺手松开宫洺放在车内的公文包,道:“你车钥匙放哪了?”
宫洺瞥了一眼,眼神冷漠到像是在做机械思考。他坐回驾驶座上,哼笑一声:“你是小孩子吗,前一秒翻我的东西,后一秒变脸要撒娇?”
“只是想要了解(咬杀)你。”
“什么?”汽车发动的响声刚好盖住了云雀略显迟疑别扭的语调,宫洺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下意识地问道。
“没什么。”
轻瞟到后视镜边少年不耐烦的急促表情,宫洺讥嘲自笑。
——云雀恭弥,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说出这些错落百出的谎言?
——你是不是也知道我仍会于此......
“哇哦,宫勋还真比你还欠咬杀。”云雀一脸不爽地闷闷地自语,长时间除了六道骸以外不能咬杀其他草食动物,他觉得浮萍拐都要生锈了。
“你在他儿子面前要表达什么?”
“哼。“云雀瞥了宫洺一眼,凤眸满是讥讽,“他都对你这样了,你还这么甘心被他操纵?”
“······”
“至少我看得出来,他从来没有把你当做过他的儿子来看待。”
“······”
“什么「股份由你管理」,什么「会议掌握权是你」,都是他娘的废话!”
“······”
“那个草食动物,真欠咬杀!真让人不爽!”
“可他是我爸!”
宫洺低声说,嗓音是从未听过的沙哑和低沉。
“就是因为他是你爸!”
喂,笨蛋,你们之间就只有例行公事的上下感情吗?
云雀忽然语气加大,好比是气急败坏地看着到手的猎物没有尽善尽美。云雀瞪着宫洺,他的侧脸像死气沉沉的古典雕像,但他紧抿的唇齿和细微颤抖的眼睫毛都被云雀看在眼底,他深不见底的瞳仁里仿佛是埋葬着看不清的脆弱,再被自己的皮囊活生生地伪装。
“喂,回答我——”
猛然一阵急刹车声,宫洺低着头急速刹车。他又转头凝望着云雀,少年倔强的脸孔消融在折射进的破碎夕阳里。
“你放过我吧。云雀恭弥——”
宫洺苦笑道,他倾斜着身子朝向云雀。
他又给了云雀一个无措的吻。
云雀霎时扩大的眼瞳里是宫洺的整张放大的脸,他听见自己脑内轰然倒塌的共鸣声。宫洺干涩柔软的嘴唇是比之前还要更冷彻的触感,又像是炎夏时嘴贴在玻璃冰的舒服。不同的是侵入口腔内的荷尔蒙带着独特的清新味和黑巧克力一样的浓醇。
当云雀想要极力拒绝这个侵略时,宫洺早先一步停住这短暂的接吻,他的视线越过少年因急促呼吸而愈发饱满和诱人的双唇,重新定落在前方的高速公路上。不缓不急地启动车子,看起来他只是在宴会上不小心踩了客人一脚。
“抱歉。失礼了。”
云雀跟着笑起来:“你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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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诀指了指Neil手中的杯装的哈根达斯,“这是什么?”
“草莓口味的,你要吗?”
“我是说你为什么只买了一杯。”蓝诀接口道,“难道你想我吃你的那份?”
这不应该是我的台词吗?......Neil不知如何作答,只能讪笑着。
蓝诀本想开个轻松的玩笑,可当他看见Neil默认般什么也没说,他愣了许久,也跟着尴尬起来。
“Muk......不,蓝诀,你怎么了?”库洛姆侧目疑惑地看着蓝诀,小心地问道:“脸好红呀?”
“······”
“呵呵。我先去上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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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拉上了窗帘,夜光还是流泻而入,投射入床单边的冷暗光斑被类似于手用力抓过的痕迹折磨得四分五裂。房间里冷却的淫欲迷乱的混合体味,诱人到令人浮想到旖旎光色的气味,就像是赤裸裸的现实与情话的调戏。
“喂......嗯。我找到那份文件了。”云雀皱着眉头接通了电话,对里头熟悉到讨厌的声音不再理会,迅速挂断了来电。
一秒后,手机又再次震动,云雀微闭着眼用余光看到来电显示同一个人时,干脆拔掉了电池。
“只是付出了点代价。”云雀恭弥看着床边熟睡得安稳的宫洺,又看了眼自己,无力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