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从后人的伤感中回到可颜辛走下马车的那个时代。
拉契街13号沉重的铁门打开，然后主屋的雕花木门打开，然后……黄绿色的气体自渐渐开启的门缝里一涌而出，在白雾弥漫的空气里显出一个清晰的蘑菇头的形状。
可颜辛对上了一双无机质琥珀色的眼。
眼睛的主人本应该在他五米外的地方，现在却递给他一张手帕：“欢迎到家，不过目前有点小状况，失礼了。请掩住口鼻，闭上眼睛，牵着我的手走。”
对方脱下左手的手套，修长的指节不轻不重地握住他的左手。
温暖，干燥，有几处薄茧。
可颜辛闭眼前看到手帕上用暗色口红重重地、愤怒地画着一个英语词组“**** YOU！”。
某日闲暇他去查阅了牛津字典，并且证实了这不是手帕主人的字迹。
——“不愧风流。”兽医只能如此接话。
只剩下听觉和触觉的世界分外敏感。
皮肤上有微微刺激感。
门内是玻璃仪器碰撞发出的声音、液体倾倒发出的声音，伴随着德语短促的叫喊和汉语熟悉的咒骂。
“抬脚，前面是门槛。”
他踩在厚厚的盖住脚背的地毯。
“身后是沙发，请坐下稍等，正在收拾。”
对方的手掌离开——不知是否是因为那分外的敏感——他觉得到指尖离开的时间有点多分长了。
地毯柔软，所以听不见离开的脚步声，也听不见来到的脚步声，但是“砰”的一声巨响后，所有声响渐渐弱下去了。
皮肤上的刺激感也在消去。
可颜辛睁眼。
兽医这一天像过去的一个月里一样整天泡在自己的实验室里。
如果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兽医发誓他一定不会这样做——他要离他的各种无机有机**试剂和他的新“实验体”越远越好。
那个应该被诅咒的“实验体”就在某贝勒接人回来前一刻钟不到的时候挣脱了手铐，打翻了一架的浓盐酸。而这些浓盐酸好死不死地刚好栽进一个高锰酸钾浓度极高的废液缸中——他却在两排实验柜外配置新药。
氯气，热量*。
好多的氯气。
好浓的氯气。
他刚入校在老教授的实验室捣蛋时都没见过这么凶猛又壮观的景象。
要不是某贝勒要回来，他简直控制不住手里不停玩弄的手术刀。
真兴奋。
他忽视了房东兼管家老太太“Was ist denn los*?Mr.Wagner?”的喊声。
但他忽视不了自家大门打开的声音。
当然还有某贝勒淡淡的，难以模糊的音质。
他也改变不了自家实验室的橡木门打开的事实。
没错还有某贝勒的一大桶浇在他的“实验体”和试管架上的高浓度氢氧化钠*。
***
<笔者有屁要放-注释>：
* “氯气，放热*”：高锰酸钾与浓盐酸反应生成氯气。该反应剧烈，不易控制，此处忽略高锰酸钾氧化氯气生成一氧化二氯、氯气与一氧化二氯混合受热反应爆炸的情况。
* “Was ist denn los* ”：德语。意为“那边怎么了”。
*“高浓度氢氧化钠*”：有强腐蚀性。氢氧化钠通常用于实验室吸收氯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