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
司商静静地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他视若珍宝的扶柳刀,心中难得的想着别的事情。
自从慕千山答应他教他如何突破瓶颈期到现在已然过了三天,无奈这三天里,他甚么也没有教给自己,只是让自己抱着刀坐在林子里,一坐,就是大半天。
今儿已经过了三日了,心下不喜,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慕先生,在下还需要坐多久?”
慕千山睨了他一眼道:“这样便不行了那你就回去休息吧,我慕千山也懒怠来教你。”
司商皱了皱眉头,无奈又重新抱着刀坐好,只是时不时抬头望向那安静的坐在一边的慕千山。
他白色的面纱顺着脸庞垂下来,如同雾气一般将他笼罩得似仙似魅。
良久,似乎是察觉到了司商的目光,他轻轻扬了扬那双低垂的凤目,笑了笑说:“时候差不多了,开始吧。”
说罢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司商的身后,用舒缓的语气道:“你也不必将你的扶柳刀使给我看,我大概知道你在哪里遇上了瓶颈。”
司商没有回头,他甚至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将后背这么信任的交给了这个人。
从红袖阁出来,他甚至没有问他怎么知道的自己,便将他带回了家里,那种信任让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慕千山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语气淡淡:“使刀的时候,别想甚么有的没的。若我想杀你,你决计活不到现在。”
司商心中顾虑被说中,一时一阵赧颜。也不多想,收敛了心神,立定在慕千山面前。
慕千山满意的微微一笑,突然伸手解下了自己的面纱,将他戴在了司商的脸上。
司商只觉得心一阵猛跳,柔软的丝织品覆盖上自己的脸,甚至上面还带着丝丝,来自慕千山身上的熏香。
他有一种很强的冲动,他想回头,回头看看那个人,看他那张终日隐藏在面纱里的脸,究竟是何等模样。
他终究是没有回头,只是走到了自己经常舞刀的梨花树下,将扶柳刀拔出来,握在手里。
慕千山静静地退开数丈,看着立在梨花树下的司商。
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梨花花瓣,如带着香气的雨露,正纷纷洋洋地洒在他的身上。
仿佛是烙印在大地上的最美丽的图腾,一下子活了起来。
慕千山的嘴角轻轻地上敲,眸子里,带着一种深色的,难以言喻的阴霾。
“开始吧。”没有多说什么,轻轻咳了一声便唤司商开始。司商点了点头,抬起那柄长刀,开始了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轮练习。
只是他的心中不在像从前那样,此刻他只能嗅到面纱的清香,以及身后人悦耳如天乐的声音:
“刀法讲究‘刀人合一 ’怕你是再清楚不过的…于是你便极其地强调这一点…想要将你的全部身心都与你心爱的刀融为一体,只是…你的心中背负了什么?家族,使命,还有什么?还有将刀练好,赶快进入最高境地…这般心境与刀相融,如何纯粹?殊不知刀的心境之最高是为无尘无杂,人心难以无他,只得…做到无心。”
“使刀之时,休得强求自己与刀一体…急功近利,只求无己无他,唯刀而已…”清澈的声音如山泉泠泠作响,司商轻描淡写地舞完最后一式。
他揭下面具,只见地上满是梨花花瓣的碎片。他抬头,只见最后一片花瓣缓缓地划过他的发髻,在他的肩头分为两片。
身后响起了轻轻的掌声,那个让他一时失神的声音突然响到:
“转过来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