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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hji Yamamoto 凝视着河流的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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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唐霜
在Wim Wenders为Yohji Yamamoto拍摄的纪录片《Notebook on cities and clothes》里,有这样一段:东京南青山的店门口,Yamamoto手执一只粉笔,在一块小黑板上手写自己的logo。他大笔一挥,如蹁跹起舞般行云流水,遒劲潇洒。毕了,退后一步端详,不满意,擦去,再次书写,端详,再擦去,再书写……这个 长镜头在影片里久久地持续着。场景是极其安静的,只听得到粉笔摩擦黑板的刮擦声,镜头上的这个人极其专注,就这样一连串地沉静地运气、挥毫,凝视着笔锋每一个细小偏差,再毫不留情地全部抹去, 他像是已经钻进了书写这件事情中,周遭的任何发生都与己无关,就好像他生命全部的意义,都在那一刻的书写里。
这段镜头让我着迷。这是一个最微不足道的谜面,细小得不经意间就溜走,但你若抓住它,以管窥豹,这谜底就是Yamamoto创作哲学的全部要义。


1楼2013-04-15 10:13回复

    他背对着未来,走向未来
    Yohji Yamamoto从无意引起潮流,也从不关注潮流,这使他很难被纳入时装体系去分析。1981年,Yamamoto首次亮相巴黎。那组以黑色为主的系列,轮廓松垮,剪裁不对称,细节以未完成缝线处理,完全区隔于当时西方主流时尚品味,也区隔于连贯的时装史系。你很难在过去的时装形态中为这种风格找到参照物,它也无法成为任何一种未来形态的衍生脚本。不像那些不断追逐时代气息,唯恐落伍的同侪们,Yamamoto在线性的时装发展史中延伸出了另一个维度。他甘愿留在这个维度,这也注定了他的与众不同。
    关于Yamamoto与时尚主流的区别,最精彩的论述恰恰来自与时装浑不搭界的日本哲学家鹫田清一。他受邀为Yamamoto的书——《Talk to myself》创作主文。一把哲学之刀,深刻剖白了设计师的精神要义。
    在鹫田清一看来,时尚体系最为重视“现在”。单一的事件和人物,原本包含着自身的开头和结尾。而为了总结出一个普遍的“现在”,它们的特性被抹去,共性被提取。每一滴水珠都融入了时代浪潮,拍向岸前,消散成不见踪迹的水氲,个体的命运是如此微不足道。对此,Yamamoto选择了背过身去。鹫田清一诗意地写道:“Yamamoto向后方望去。就如同一个站在桥上的人,时尚让人们追寻着河流上游,将他们的注意力急切地放在流水将要行去的方向。Yamamoto则是转向河流的下游,凝视着河水消逝的所在。比起“现在”,他更眷恋“现在”不再成为“现在”的这一刻。”
    在时代的巨浪洪流中,Yamamoto向个人投入关怀。他试图在群像中关注独立体,在稍纵即逝的形式里寻找永恒。他说:“摩登让所有事物失去了灵魂。在我们向着摩登急切奔去的时候,不要忘记了存在着的,人类的巨大悲伤和疑惑。”
    Yamamoto从未忘记。少年时候的一个清晨,他偶遇了一队在坟墓前祭奠战死士兵的人群。领头的是那士兵的遗孀,丈夫再也无法归来的事实,令她的双眼遮蔽住了所有希望之光。这悲伤的一幕,令Yamamoto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愤怒和空虚的滋味。Yamamoto出生于二战结束前的1943年,他的父亲同样战死沙场,只留下失去希望的孤儿寡母。个体的历史,轻易地被时代定义和操控,湮灭在模糊的群像之中。日后成为时装设计师的Yamamoto,在衣衫上抵抗着这样的湮灭。
    创作者的载体各有不同,而其灵魂共通。August Sander自1920年代到1930年间拍摄的一系列人物肖像,成为了Yamamoto最重要的灵感来源。这位摄影师端起相机,捕捉的正是个体存在的证据。在这些泛黄的黑白照片中,人们凝望着镜头,你能从他们的着装、神情和姿态上判断出他们的职业和处境。陈旧的衣衫恰如他们的第二张面孔,远去的历史,个人的记忆,鲜活地刻写在每一道衣褶里。1984年,Max Vadukul为Yamamoto的新系列拍摄了一组画册,气质像极了Sander的系列肖像照:一个短发女孩,翘首,交臂,伫立在老爷车前,身上的套头衫毛边翻起,仿佛久经年月。她是谁?她的故事是什么?这画面,令人长久驻足。
    Yamamoto是时代的“刺头”。他将衣料做旧,撕裂衣料,改变剪裁的平衡感,故意让造型破落不齐整……他让“衣着成为一条裤子或者一件衬衫之外更富意义的存在。”这样的衣装仿佛在替着装者言说:“我不愿只是轻松地融入,成为面目模糊的那一个,我不愿只能被时代操控,不愿只能变得八面玲珑、友好随和……”导演Wim Wenders在试穿Yamamoto的衣服时,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奇妙感受:“这些衬衫和夹克……它们与众不同。从一开始,它们的确是簇新的,可与此同时又是陈旧的。(they were new and old at the same time)”


    2楼2013-04-15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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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一条缝线是无意义的
      我曾问过一位视Yamamoto为灯塔的设计师朋友:“于你而言,Yamamoto的精髓到底是什么?”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回答不涉及任何精神或美学层面的分析,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工艺。”末了,他补充了这样一句话:“你若仔细研究,便会发现,在Yamamoto的衣服里, 没有一条缝线是无意义的。”
      这番话令我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一直以来,在对Yamamoto的解读中,先锋的观念往往被放大,反而忽略了他在衣服中倾注的工匠式的执着。而Yamamoto曾说过:“服装可能是人类最后一个手工艺文化。”工艺,是使之观念能被完美呈现的根本,也是他创作中最具价值的核心之一。Yamamoto用料,残破感是表象,面料的牢固性和持久性是他极为重视的。这能带给一件衣物持久的生命力,也更是对着装者身体的保护。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同时也为了保护日本制造业,Yamamoto只与日本小型工厂合作,亲身参与每一块“破旧而结实”的面料研发。
      打开Yamamoto的衣衫,你会发现最为完美的衬里,面料精良,严丝合缝,妥妥贴贴。他对衣装本身的坚持,他对快速时尚的憎恨,他在浮躁世界里的安静守望,都体现在这衬里之中。
      在扣子、领口、袖子、内里、锋线等各个细微部分,Yamamoto都精心试验和发展出了一套理论。他十分重视衣着和人体之间的空间,这使衣物为身体提供出自然居憩的空间,而不是被强制的形态所限制。在处理夸张的建筑廓形时,Yamamoto不像西方设计师的做法,以硬邦邦的新研发面料立体拼接出轮廓。他采用大量厚重的棉或羊毛,以其自身的堆积和褶皱,塑造出自然的外形。工作室里,Yamamoto直接在人台或身体上,对面料不断地扭转、挤压、拉紧、放松……一次可持续好几个小时。于是,那些衣物上仿佛偶然而成的蓬鼓、褶皱,面料在人行走间不经意的摆动和飞扬……都这样被创造出来了。2009年秋冬系列中,Yamamoto的一件红色长裙集中体现了他对面料的控制力,大片红色料子蜿蜒而下,仿佛自有生命,在身体上完成了戏剧般的翻叠和扭动,形成了花朵般奇异的外貌,为着装者带来全新的人体形态。


      4楼2013-04-15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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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
        这世界旋转得太快。2009年,Yamamoto无可避免地经历了破产风波。年轻一代不再喜欢他的设计,他们以为他太过低调克制,他们以为比起那些让人眩晕的甜蜜的时装,他是静止的。
        我想起了三岛由纪夫在《春雪》里,借角色之口说出来的一段话:“我的眼睛,能把海和沙滩的闪烁看得那么清楚,为什么就不能把这个世界底层的、不断引起的微妙变质看透呢?世界总是悄悄的不断变质,犹如瓶中的葡萄酒在变质一样。可是,我的眼睛却只能透过酒瓶,看见光灿灿的紫色。为什么我就不每天至少一回,去体验一下它那细微的变化呢?早晨的微风,树梢的摇曳,小鸟的飞翔和鸣啭,这些我都没有注意细看和聆听,我只是把它作为大自然的整个生态的喜悦来接受,而没有留意到世界之美的沉淀物,每天都在世界的底层起着质的变化……”
        Yamamoto并不是静止的,他只是凝视着我们不愿凝视的河流下游,看到了我们所看不到的东西。


        7楼2013-04-15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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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8楼2013-04-15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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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表示非常非常的忧伤。。。。。。。。


            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3-10-03 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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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也消失了么???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3-10-15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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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第三个人吗


                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5-11-12 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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