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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转眼已经开学了一个月有余。边伯贤因为忙于学校内部保送研究生的面试，也就没什么时间用来两个人相处。都暻秀在春天里同边伯贤一起获得了更长的存在时间，于是重新把小提琴拿出来定点定时的规律练习。有的时候都暻秀拉着拉着就想起来自己是不是给了边伯贤很多压力，是不是不该坦白的讲出边伯贤心里负面而激烈的情绪。他觉得两个人作为一体的尽头已经被时光推移着不远了，不然为什么难以体察到对方的感觉了呢。
都暻秀摸摸琴弓上漂亮的反光，叹了口气。
2014年4月3日。
边伯贤与都暻秀的共存时间已然被延长到16个小时。
早晨在学校里整体好最后的准备资料，中午就做地铁回了家。边伯贤坐在沙发上望着墙壁上接近14:00的走针，心里也说不上来是忧愁或者其他什么。
其实是犹豫着能不能扭转两个人尴尬的现状。
都暻秀准点降临，扭头看边伯贤没什么生气的坐着就问：“保研的事都忙完了？”
边伯贤也不看他：“差不多吧，剩下点零碎的事，不过也无足轻重了。”
都暻秀笑笑：“那挺好的呢。”
边伯贤也生疏的附和着笑了笑。
“我也有好消息。”
“是什么？”
“我申请了本地的交响乐演奏乐团……昨天参加了海选。”
“嗯。”
“通过了。”都暻秀笑盈盈的看着边伯贤：“签的8月下旬入职。”
边伯贤因为太忙也没怎么关注都暻秀的情况，但听到这样的消息显然也特别开心，语调一下升上去：“真的？”
“嗯。”都暻秀好久不露出心形的笑容：“就是因为基础还不够牢固，每天都要训练的很晚……”
边伯贤很骄傲的摸摸都暻秀变长的头发：“做的好。”
但气氛却一下僵住了。最后一次这样亲密无间的接触已经是年前在爸爸研究所的那次。内心的想法被暴露后，边伯贤总害怕无法控制自己给都暻秀造成伤害，就停止了对他肉||体的索取。都暻秀知道边伯贤是为了保护自己，也就刻意的在两人中间搁置了距离。他们客客气气的生活了两个月。
可是都暻秀还是渴望边伯贤的，如今突然被温柔的对待，一时里落空的心又被寂寞重新占据起来。
边伯贤读懂了他多情又怜惜眼神，于是俯下身靠过去。
含住他柔软的嘴唇，感觉着黏合后熟悉的温度，鼻腔里是都暻秀香水的平和气息。
边伯贤只是轻轻的吻着都暻秀，没有肆意的深入。珍惜都暻秀的心情随着这样单纯的吻再一次被烘焙的入时，边伯贤一点点察觉到他细微却治愈的回应。
分开后长长出一口气，边伯贤有点难过的抵住都暻秀的额头，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都暻秀的脖子：“真的是好久啊。”
都暻秀被如此呵护着反倒不习惯：“那你为什么不做。”
“……不能那样了。”边伯贤下了决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不能那样了。”
都暻秀闭着眼睛用鼻尖蹭着边伯贤的鼻尖：“很辛苦吧。”
“暻秀啊。”
“嗯。”
“不要总是照顾我好吗”
“……？”
“和我打一架，不配合我，起身反抗……为什么你要忍下去。”
“……”
“你说喜欢很痛的……是因为想让我中和掉恨意，好受一点……”
“……”
“可我要的根本不是你痛苦的模样，那只会让我更加后悔。”
“……”
“所以拒绝我。说出来也好……用行动也好……拒绝我。”边伯贤的声音有点不稳：“总让你被折磨着，我真是很坏对不对。”
都暻秀把边伯贤抱在怀里，轻轻的揉着头发，眼神却是欣慰的：“不对。”
“……你又在说谎……”边伯贤咬住都暻秀的毛衫，哭泣里充满悔意。
都暻秀把他的脸捧起来：“我确实喜欢很痛，就算不是为了安慰你。”
“……”
“以前我也能说出来是为什么，好比想多留下一点关于和你在一起的证明……可渐渐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也许根本没有理由。”
边伯贤感觉脸上的眼泪被都暻秀一点点舔掉。
“我说过接受你恨我，一直恨我都没关系。可是我怕的是别的。”
“……”
“最近你也感觉不到那部分违和的‘我’了对不对。”
“……”
“我怕这个，很怕。
虽然我极力的想留住这样的能力，证明我还是感觉的到那条存在于信息中的线性感觉……可我只是通过的言语举止在揣测你的想法罢了。
好像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分离日期一点点的逼近，我们真的是要变成两个“我”了。
那样你还能明白我想什么吗。你最开始的时候就跟我说了：‘什么都做的规规矩矩不慌不乱的样子的人，如果不能感觉的他在想什么，那种无欲无求的模样肯定会讨厌的吧？’，可那个时候可悲的是，我连你讨厌我都感觉不到了。所以还能知道你是恨着我这点，让我好庆幸。
反抗你就能解决掉这些最后会分开我们、让我害怕的无所适从的东西就好了……那样我会像男人一样，像我自己一样和你狠狠打一架。
可是没有用。
我们都再也无法读懂对方的意思了。”
“……”
听完这些话，边伯贤有点惆怅的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想让我拒绝的是什么，可错误并不在这件事本身。”
“……暻秀啊。”
都暻秀这一次则是很主动的把舌尖送到边伯贤的嘴角，他环住对方的脖子：“抱我，进到我里面来。”
边伯贤犹豫着，却还是扶着他的腰把他转过身放在自己的腿上。都暻秀隔着牛仔裤他们也能感觉到彼此某处灼热的身体。
都暻秀的手指纠缠在对方的头发里，嘴唇到下颌的曲线也蹭着对方颤抖的睫毛。两个月时光已经让误会把边伯贤从他身边带走太久。他几乎用尽身体里可以使用的一切意念与能量在拒绝着‘我’的分离。
“伯贤呐。”他不知道肉||体的毫无间隙的结合，能不能把细胞里的消息重新送给他那样爱的人。
“我想要拒绝的。”他哽咽了一下：“从来不是你。”
TBC

回到家都暻秀就去开的热水器，边伯贤看着他湿透T恤的白色纹路勾勒着男孩子后背特有的那种刚毅却诱人的弧度，心思飘飘然的贴到都暻秀身后：“一起洗啊。”
都暻秀也是身经百战（……）的人，自然不是察觉不到边伯贤是个什么状态，但还是很强硬的转过来：“那样的话又要像上次那样晕倒在里面了。”
边伯贤回想起来心疼却也舍不得，下了十二分耐力的的分开：“唉……”
都暻秀很懂事的把边伯贤的T恤给捞过头顶拽下来：“出来再说。你先进去泡吧，我收拾一下冲冲就好了。”
水放满浴缸后边伯贤就先进去了，都暻秀把客厅里的水渍处理干净，用筐子装着湿漉漉的牛仔裤的短袖也就推门进去了。边伯贤不知道搞的什么怪，整个人躺在水底佯装着睡着一动不动。都暻秀想这孩子怎么就长不大呢，摇摇头，就把脏衣服全部丢进洗衣机。调好各种档加了洗衣粉定了时间，边伯贤却还是就那么直挺挺的躺着，都暻秀猛地开始心慌，觉得边伯贤应该是和自己一样有了低血糖的毛病。担心的趴在浴缸边想扶住边伯贤拉他坐起来，都暻秀却突然被大力一拽，猛地扎进水里。
都暻秀在青色气泡上升的光影里，眼前的视线几乎要被漂浮上来的棕色头发盖住了，但他闭上眼睛前还是看到了边伯贤幼稚又满足的笑着向他靠过来。
波光荡漾的温水底，边伯贤在亲吻到都暻秀嘴唇的时候，重新能够呼吸了。
都暻秀关掉花洒低头用手擦了擦脸上多余的水，哭笑不得的看着坐在浴缸里抱着膝盖撅着嘴的人：“不行就是不行。”
边伯贤眼睛瞥到别的地方去。
都暻秀又忍不住要哄：“你还不洗头发。”
边伯贤假装很生气，一字一顿的强调着：“没。心。情。”
都暻秀觉得挺好玩的叹口气，觉得还是要从其他方面弥补下：“过来，我帮你洗。”
果不其然边伯贤开心了，像个刚学会游泳一样的小狗狗从浴缸挨墙的一面游一两步出来。
都暻秀搬个绿色的小板凳挨着浴缸坐着，两手打满透明的香波说：“转过去啦。”
边伯贤挺淘气的趴在浴缸沿儿上拿出看家本领撒娇：“就这么洗呗。”
都暻秀也懒得再争，就面对面的把手滑进小狗狗的头发里。他先用手指把洗发露推进头发里面轻轻抓一下，在抽出来换个相邻区域，密密的让边伯贤的头发里均匀的充满香波。都暻秀用双手舀起一捧水从边伯贤头顶撒下去：“头低一点，不然就洗不到后面了。”
边伯贤很乖的把额头放到都暻秀脖颈下的小肩膀上。都暻秀一点点揉搓出白色的泡泡，边伯贤棕色的的发梢也被藏住，一点也看不到。都暻秀洗的特别认真，发现自己下巴底下伯贤的脑袋已经变成一颗超级大的棉花糖的时候没绷住笑了：“好像卖鱼糕的阿姨……”
“……”边伯贤报复一样把都暻秀的腰抱住拉近一点。
“喂不许咬我。”
“……”
“也不许舔。”
“……”
“啃就更不可以了。”
边伯贤本来处在言语游戏的下风，有点不满的爬起来准备抱怨来着，可看到都暻秀的下巴上全都是白色的肥皂泡泡后，又觉得幸福的难以言语。
两个人就那么相互看着对方（真的是）傻得冒泡的模样，开着玩笑。
洗完澡边伯贤也不好好擦干净，裹着浴巾头发湿漉漉的就把暻秀推到床上去着迷的看着。都暻秀说关灯去，不然会被看到的。边伯贤居高临下的吻住都暻秀，一边在都暻秀的鼻子和脸蛋上乱蹭一边说我就喜欢看你的样子，你为什么能那么好看。都暻秀胸前被轻轻的往外叼着，做什么都使不上劲儿，却还在坚持说不想被别人看见。边伯贤把他的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戏谑的钻进他的两腿||间问，你怕哦。都暻秀下面被舔磨的热气撩人，他眉头皱在一起，眼神迷离的说，我不舍得把你给别人看。
边伯贤挺满意的爬出来，嘴巴上的液体亮晶晶反着光。
黑暗里边伯贤骑在都暻秀的身上，把都暻秀的手捂在自己的心口说，我不管怎么抱你，它都没办法好好平静。都暻秀也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左胸上，说我也一样，心脏扑通扑通的好像没有尽头。边伯贤看着百叶窗缝隙里透出的光打在都暻秀的下巴和喉结上，蓦地觉得他又帅气又性感。带着讨好的趴去都暻秀耳边，连舔咬都带着挑||逗意味的说，今晚我们换换吧。
换？
要我。
边伯贤在那个瞬间里感觉到都暻秀的脸充血的滚烫。

art.19 征兆0.5/4与2/4
都暻秀的那条手链断了。
边伯贤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跪在沙发前，寻找着那些撒的到处都是的黑色珠子，然后一粒粒收拢在手心。急着走两步上前去把人往起提：“再买就好了，犯不着心疼成这样。”
都暻秀呆呆的看着剩下的白色那股，忍了好久鼻酸才说：“唉，那个小摊应该不会在那里了吧。”
边伯贤去拿笤帚：“小东西不结实的，坏掉是早晚的事。”
都暻秀满脸都是愁，看表情像是千斤的重担压在肩背上，欲言又止，想了会最终闷闷的说：“可那和你的那条是一模一样的呢。”
边伯贤一想是这么回事，猜暻秀应该是觉得象征彼此恋人关系的纪念品坏掉了了在神伤，就坐到他身边去拉着他的手：“没关系啦。我们以后去正经八百的买个好的吧。”
都暻秀虽然笑着点点头，但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开心。
6月里18个小时的存在时间，让都暻秀和正常人几乎难以看出区别。
他最终是被一对父母聘去了陪家里的中学生练小提琴，所以回家的时间有点晚。结束了一天了一天倦怠的回到家里，都暻秀洗了澡也不想吃饭。躺在沙发上被伯贤搂在怀里约莫有些困意。
“伯贤啊……”
“嗯……”边伯贤翻页书。
“我们找个时间回去看看爸爸吧。”
“怎么突然想这么做啦。”
“……因为8月我就要工作了……以后要见也许都很难……”
“也对呢……”
“唉……”
“……你不高兴啊。”
“爸爸还不知道我们是这样。”
“……你最近原来愁的是这个啊。”
“嗯？”
“最近你一直愁眉苦脸的……我还正在猜原因……原来你是在想这个啊。”
都暻秀往边伯贤怀里钻钻。
“老实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顺其自然就好了。我们也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
“嗯。”
“所以，到爸爸认识到我们的关系前，你安心的活着就好了。”
“……嗯。”
边伯贤换个姿势让都暻秀趴在自己身上，他仰躺着把书举起看看着：“不必去刻意的藏和躲。”
虽然是仍未入伏，但空气的温度却已被打上盛夏的标志。
边伯贤和都暻秀满头大汗的进了长途巴士，冷气吹得人徒然发渗。边伯贤用下巴指指靠窗的位置：“你去坐啦，不是喜欢看风景么。”
都暻秀还在犹豫就被一把按在座位上，一个脑袋也靠在肩膀上，边伯贤说：“那样我就能心安理得的靠着你打瞌睡了。”
巴士匀速安稳的行驶着。
都暻秀把遮光帘拉开一个窄窄的缝隙，在有点刺眼的炙热光线里，出神的看着窗外幻灯片一样抽离倒退的清爽风景。
边伯贤凑过来递个耳机。
都暻秀接过来戴上，有点惊奇的低声说：“怎么不听抒情了？”
边伯贤瞌睡着，迷迷糊糊的翻个身也不是要和他说话的样子：“我也不喜欢Travie Mccoy，这样听就扯平了。”
“那这个是什么？”
边伯贤重新靠近来，刘海全部蹭到眼睛上软软的贴着，目光里调皮又带着满足的笑意：“Beautiful dream.”
都暻秀看着对方总很迷人的单薄五官，反问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审美疲劳？他有点堂皇的转移了视线，手里随便划拉着，点去看IPOD里的艺术家分类。
边伯贤以为他是感兴趣，又蹭过来：“你也觉得Sentimental Scenery很好吧？”
都暻秀假装着专注：“嗯……”
其实边伯贤根本没打算睡觉，一路上都在跟都暻秀在哼哼唧唧。
下了车直接去了爸爸的大学。
未及暮色，夕霞先至。边伯贤和都暻秀站在金俊勉办公楼下，在涌动的下课人群里被暖调的光线晒的很舒服。金俊勉从那栋被爬墙虎据满的建筑里一出来，就看到自己的身着夏衣的俩大小伙儿被镀了层厚重的金黄光晕，呆傻呆傻站在那里的样子简直像透了毛茸茸的小萌物。
金俊勉一把揽住他们：“诶哟我的好儿子啊。”
父子三人驱车去了菜场，都暻秀说爸爸上班辛苦，挺自告奋勇的要做晚餐主厨。大家七嘴八舌的讲了好久敲定晚饭吃冰爽的冷面。边伯贤百无聊赖的看着其他两位留恋在各个小摊精挑细选材料，觉得自己不会做饭……也许是没赶上时代的潮流。
都暻秀拿个黄瓜一边看是不是新鲜一边说：“爸爸我有工作了哦。”
金俊勉正在装草莓，一激动差点把手里的那把捏碎，他完全看不到老板胆战心惊的目光：“真的？什么时候。”
都暻秀把黄瓜上粘着的枯萎黄花摘掉：“嗯……就是前几天，是上次Kris老师给我资料的那家交响乐团……不过最开始有好久都得接受培训，恶补空缺的部分……”
金俊勉终于平静下来多捞了两把草莓，然后递给老板称重：“我就说他很靠谱嘛……”
“那您还总和老师吵架……总之呢……我8月入职后很少有机会能来看您了……觉得很舍不得。”
金俊勉只是笑眯眯的拍拍暻秀的肩膀：“工作上有困难要及时和爸爸沟通啊。”
都暻秀点点头。

下了船朴灿烈舒服的伸个懒腰，低沉的嗓音听起来特别惬意。旅馆的工作人员开着观光车带着他们去了住处。都暻秀打开窗户，发现居然能看到在港口时看到的的周边岛屿。
朴灿烈把边伯贤一搂，用眼神指指都暻秀：“（他）怎么回事。”
边伯贤聚精会神在地图上：“好奇就去问啊。”
“你都没问我插哪门子嘴呢。”
边伯贤装的很忙似的，站起身推开房门作势要找导游：“那我就去问问明天的路线好了。”
朴灿烈干咳两声有点尴尬。
都暻秀一转头发现房间里就朴灿烈扭扭捏捏的坐在那里不自在的翻着手机，就坐到他身边去：“你怎么了？”
朴灿烈一咬牙：“你……最近有心事？”
都暻秀想了下难道自己的样子真的很挫？为什么大家都接二连三的关心：“也不算心事。”
“那就和我说说吧。不要骗我……我们都好担心你的。”
都暻秀觉得自己萎靡不振的摸样给大家带来好多麻烦，一抱歉于是决定说一点并非假话但也不是他真正心结的东西：“我总是做噩梦……反反复复的……好久了。所以最近才是这副模样。”
朴灿烈也觉得伤脑筋：“噩梦很多吗？”
都暻秀说：“不多，其实内容都是一样的……严格来说也不算噩梦……没什么吓人的……就是……”
“就是？”
都暻秀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出吐：“就是我们三个一起坐船……再后来就没有我了。我觉得难以面对这个梦，所以也睡不着……总觉得噩梦又会重来。”
“原来这样啊。可是今天不是安安全全的来了吗？”灿烈拉过都暻秀的手晃晃：“别担心了。”
“嗯。”
“我听伯贤说你在发愁怎么和你父亲说你们的关系对吗？”
都暻秀愣一下，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是……是哦。”
“我觉得你是因为这个有很大的压力，才会那样的。”
都暻秀觉得朴灿烈分析的头头是道，自己也就不好否定他的热情：“或许吧。”
“一定是的。”
都暻秀想起个事情：“西历新年的时候……”
朴灿烈一下子跟不上话题跳跃的幅度：“嗯？”
“你问我许了什么愿望对不对。”
“嗯……你不是不告诉我吗……”
“现在可以了。”
“不会失灵吗？”
都暻秀拍拍胸脯：“保证不会。”
“那是什么？”
“希望朴灿烈遇到很好的人。”
灿烈的目光一下暗淡下去，有点不满的推了都暻秀一把：“什么啊。你这不是拿我寻开心么。”
都暻秀很诚恳的看着他的眼睛：“真的。”
朴灿烈看他那小样儿，觉得也生不起来气：“你就知道会实现哦？”
都暻秀拉住他的胳膊，用空着的那只手指指自己的脑袋：“向你保证。”
边伯贤推门进来，说是让收拾下准备来吃晚饭。都暻秀点着脚悄悄趴在朴灿烈耳边：“这些话回去首尔前先保密吧。”朴灿烈摸不着头脑的就答应下来。
“还有，”都暻秀重新靠过去：“真的很感谢你。”
“谢……什么？”
都暻秀摇摇头：“就是由衷的谢谢你。从最开始就是。”

边伯贤看都暻秀去洗手就问朴灿烈：“怎么样？”大高个儿还在发懵到底是要对哪部分谈话内容得保密……就随便应付的说一点：“说是做了噩梦。”
边伯贤倒是挺不疑惑的：“他很早就开始做噩梦了……”
朴灿烈迅速逃开：“是……是吗？”
话题不了了之。
边伯贤本来日语就很好，这次旅行更是充当起了翻译重任。三个人坐在和室里，边伯贤喝一小口地方酒，辣的眼泪满脸都是。他跟朴灿烈和都暻秀讲了从导游那听来的八重山地区的神明传说。朴灿烈听得背脊发凉：“对哦这不是岩井俊二那电影里面死人儿的地方吗。”
都暻秀无奈的看着被吓到的灿烈： “不过琉球群岛真的很美，东北亚地区的海都被工业废水搞成灰蒙蒙的，看着好让人伤心啊。”
“对的。”边伯贤咬住一块鱼片：“……而且虽然西表岛不是冲绳诸岛里最大的的……但却有其他岛上看不到的雨林风光。”
“会不会有鬼……”
“……朴灿烈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用个小艇送到没开发的无人岛上去。”
吃完晚饭被当地的旅行团拉出去看了夜景。一路上吵吵闹闹回来也就很快睡下。
黑暗里都暻秀掐着表，紧张的抓住被子。
2014年7月31日。
23：59
睡在自己半米开外的边伯贤不经意间没了踪影。
2014年8月1日。
00：00。
短暂过后他重新出现在被褥上，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场幻觉。
都暻秀如释重负的叹口气。
2014年8月1日。
00：01。
午夜里的边伯贤，身影始终再没有变化。
他不会再凭空消失了。
边伯贤的被子因为时间交替的缘故被压在身下，冷的整个人都蜷缩着。都暻秀从被窝里爬起来走去他身边轻轻的拍拍，他睡眼惺忪的醒来，也就起身跟着都暻秀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免得惊动睡得很沉稳的灿烈。
旅馆外除了潮汐规律的拍打沙岸的声音和昆虫不眠的啼鸣，倒也很寂静。
月光明亮又皎洁，把整个岛屿都洒上略显黯淡的银色。
边伯贤和都暻秀走去隐秘的林荫小路，自然的拥抱住接吻，在这样的夜晚好像不||伦的恋人的身份也都被神明宽宥和包庇。边伯贤感觉都暻秀好像也不肯放开他，情||yu的气息在鼻腔里也就浓郁起来。
都暻秀的轮廓在这样的夜晚被苍白的光线勾勒的更加深邃，他感觉到伯贤湿热的吻停滞在耳后，说话也连贯不了：“我们……一起走走吧？”
边伯贤却一点也不感兴趣，把手伸进他的T恤里，嘴上还要撒娇：“走什么……”
都暻秀自己早就被摁的来了感觉，感觉到边伯贤的手掌滑进裤子顺着臀线向下，后面也被手指一点点侵入进来……却还是坚持着：“想和你一起散步……呢。”
边伯贤总是爱他的：“去……一会就去。”然后他把都暻秀放平在铺满石板的小路上，忍耐住静静的望着，他在等答复。
毕竟那个人的状态已经不是从前了。
都暻秀想起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对边伯贤的落空的许诺，心里焦躁着也不是滋味。想着他有点急的坐起来。
边伯贤以为他是在拒绝，就提上||裤子转过身准备站起来，可是被都暻秀拉住。
边伯贤不耐烦的想先去找个地方解决了，语气就有点重：“都说了不是一定要做的事情，你不必……”转过头看都暻秀的时候他却有点愣。
都暻秀背对着他跪在那里，他拉住身两侧的T恤边缘胳膊一点点升起来脱下上衣，两片肩胛骨形状很是优雅的伸突与收缩，毛茸茸的头发边缘被月光映照成银白的颜色。都暻秀解下||牛仔裤，像是有点害怕的趴下||背对着边伯贤：“这次……是我需要。”
边伯贤印象里没有这样主动过的都暻秀，看着这样让他有点失控的姿势一时半会也说不出话，只是着魔一样把身体||贴过去。
脑海里一片空白，边伯贤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在支配自己运动着，他进入到久违的温暖地带里，被狭窄炙热的包裹住，不自觉的满足叹息。冲击着耳膜的暻秀的声音与让自己沦陷的暻秀的腰背弧度都是边伯贤记忆里最无辜的温存。对他来说那是篆刻在MessageBAEK上的致命符号。
边伯贤虽然在对方身体里发疯，但还是担心都暻秀的膝盖受伤，他用仅有的神智把都暻秀揽到怀里，让他坐上来。都暻秀被强行圈进边伯贤怀里用脊背靠着对方，但也找不到平衡。一时间慌张的又要往下趴。边伯贤跪在原地，把都暻秀的两个膝盖窝起来分||开他的两腿说：“把手伸到后面来抱住我的脖子。”
都暻秀只能急急忙忙的照做。稳住了之后才后知后觉这个姿势要怎么继续往下，一时间又羞耻又茫然。需要自己去动的情况不是没有过，可需要自己动还背对着边伯贤的情况却从来没有。
边伯贤好像也知道都暻秀在犹豫，就把都暻秀的脸扳过来一点吻住他：“很为难？”
都暻秀一点也没办法呼吸，身体紧绷绷的里面一直在收缩。边伯贤意乱情迷迷的把手从前面伸进缝隙里，食指一点点往里面走。都暻秀果不其然自己就要往起站，边伯贤笑笑：“这样还为难吗。”
都暻秀只是红着脸和耳朵一点点坐回去。
滑腻腻的交合点让运动也稍微顺利了一些。
当都暻秀已经全然适应了这样运动的节奏就再也停不下来，他恍惚的觉得自己脱离了这样的律动简直会没办法生存。他左右动着想被更多的安慰着身体里那些复杂的机关：或者让心脏长出绒毛般的发痒，或者将痛楚的送去泪腺，或者是胸腔到声道到喉咙的含混共鸣。
那是MessageDO的记号。
边伯贤给都暻秀穿好衣服，把他从夜露湿重的植物下拉起来扶着慢慢走。都暻秀的脸还是滚烫滚烫的，他看着边伯贤也还很浓厚的唇色有点好笑：“我怎么老变着方法折磨自己人啊。”
边伯贤在刚刚数次的纠缠里发泄||掉一个月的分量过后，其实也打不起精神。但还是很想跟暻秀说话的：“你也知道。”
都暻秀虽然全身都痛的火烧火燎，可他更想和边伯贤拉手，就把对方扶着自己走的那只手拿下来握住：“哈哈……我这样就和你之前扯平了不是吗。”
两个人轻声细语的漫步，不敢离住宿太远却也走不到海边。找了一块很大的岩石准备爬上去坐着，边伯贤正要让都暻秀踩着自己上去，却发现对方已经手脚伶俐的爬上去了，笑眯眯的伸条胳膊下来要拉自己。两个人并排坐下，边伯贤靠着都暻秀，鼻子贴在他颌骨要要亲不亲的哼哼：“朴灿烈半夜起床发现没人会哭的……”

都暻秀也挺好笑那么个帅高小伙儿怎么一点也不唯物主义：“灿烈讨厌鬼先生呢……”
“哈哈哈哈……这么好的梗要用尽一生光阴挖掘。”
都暻秀听着边伯贤的话，一时间有点惆怅的笑笑：“灿烈会遇到很好的恋人哦。”
边伯贤坐起来很是高兴：“真的？”
都暻秀看着边伯贤的眼神里全是化不开的浓情，他用手指点点边伯贤的鼻尖：“我梦到啦，很多次的那种。”
“以前我参加马拉松时候的你梦到的那种？”
“嗯。”
边伯贤感觉好像卸掉很大的负担，抱住暻秀的胳膊重新靠住他：“既然梦到很多次……那就是会成真的那种吧。”
“嗯。”
“可是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本领的啊？”
“马拉松是第一次……后来梦到会去弘大上班，诸如此类的小事吧。再后来……”都暻秀停顿一下：“没了。”
“‘我’分给你的全是好东西呢……”边伯贤开个玩笑。
“哈哈……”
“还笑哦……”
“分给我的这些，我是不会跟你换的。要是那样……你的某个愿望就没办法实现了啊。”
边伯贤听不懂了：“我的愿望是什么？”
“你以前说过的……”
“是什么？”
“自己去想啦……”
“暻秀……”
“就算撒娇也不会说的……”
“暻秀……”
“不说……”
“哼。”
边伯贤赌气转过身不看都暻秀，末了想想这样也不划算，还是像个小狗一样扑倒都暻秀和他接吻。
都暻秀被连舔带咬的有点好笑：“小狗狗还不高兴……”
边伯贤却是认真的：“今天就是我们作为一个人的最后一天了，过了18点……我们就会彻底分开了。”
都暻秀并没指出边伯贤的错误，只是把对方的舌尖卷进嘴里，含糊的吻他：“对。”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不习惯了。”
“嗯……”
“以前总想和你更久的在一起，现在我终于要得到它了……可是我居然害怕了。“
“才一年你就烦我了……”
边伯贤有点生气都暻秀开这样没轻重的玩笑：“喂……”
都暻秀顺顺身上人的头发：“刚刚是乱说的，你想什么我都懂。”
边伯贤趴下去，一点点嗅着都暻秀从额头眉骨眼睛鼻子到嘴巴的味道：“虽然现在和两个人几乎没有区别了……但是总觉得就是不想变成两个‘我’。”
都暻秀只是安静的听。
边伯贤睁开眼睛看着都暻秀，潮湿温暖的呼吸渗进都暻秀的毛孔里：“就算我不再是那个很特别的……你也……”
都暻秀用手捧住边伯贤的脸颊。
“你也……不要疏远我……不要忘记我。”边伯贤贴住都暻秀柔软嘴唇说的也不是很清楚：“暻秀……”
“那你忘记我吧。”都暻秀语毕就感觉到边伯贤停了动作，他只是继续：“那样的事情发生的话，你一定要坚强点，用最快的速度忘了我。”
边伯贤没出声，爬起来神色凝重的看着对方沉着却是在逃避的眼神。。
都暻秀不知道强忍的哭意有没有暴露：“不要允许我有伤害你的机会。”
别再爱我了。
第二天早上朴灿烈一起床就发现另外两个人的气氛不对，好像也不是吵架，但也边伯贤却不肯看都暻秀。朴灿烈跑进洗手间问用毛巾擦着脸的都暻秀：“吵架了？”
都暻秀笑笑：“我让伯贤伤心了。”
朴灿烈欲哭无泪的夹在这个并不是A爱BB爱CC爱A而是A爱B又爱C可是B和C彼此相爱的关系里，觉得自己每句劝慰都是淌着血的：“……找机会哄哄他吧，他肯定也不是真和你生气。”
都暻秀把毛巾挂起来：“会的。比起那个，灿烈啊……”
“嗯？”
“真的很谢谢你……我虽然不能报答你……可是真的……”
朴灿烈敲敲都暻秀的脑袋：“你一天老想什么……难怪边伯和你生气。”
都暻秀只嘿嘿的笑了下。
吃过早饭，被拉去观望了清晨蒸腾着雾气的原始热带树林。白色的雾霭袅袅的消散在太虚之中，都暻秀身处这片似曾相识的景色之中，听着好美好美的惊叹却只感到说不出的凄凉。
中午被安排去海上晒日光浴和垂钓，午饭也就草草的在前一个景点解决掉。
I

Part.21 终章
2014年8月5日。
边伯贤重新回到了首尔的家。一切犹如去年此时那样闷热和沉寂。可肉眼可循的视野依然能诉诸着不同。小提琴不见了，放在床头的合照不见了，做饭的围裙不见了，柜子里都暻秀的衣服和鞋子不见了。
都暻秀的东西全部消失了。
都暻秀也消失了。
并不是几分钟，几小时，而是整整4天。
事发的时候边伯贤并没有感觉到异样，他以为都暻秀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已经去了游艇的上层。可哪里都没有都暻秀的身影。导游说不好，可能是落水了，就跳下大海去找。不一会浮上来却说没有看到都暻秀的影子。
周围都是不足50米的清浅海域，通过海水波光粼粼的透亮宝石色几乎能看到海底的白沙和鱼类。
都暻秀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蒸发了。
大家慌乱的报了警。
边伯贤一点也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他一点也不敢想。暻秀，都暻秀。你去哪里了都暻秀。快点回来别跟我玩这种游戏，一点也不好玩。暻秀啊我不该跟你发脾气，暻秀啊，暻秀啊，都暻秀。
朴灿烈急的都要哭了，硬是咬住手背忍着眼泪。边伯贤完全能了解那种焦灼的痛苦，蹲在灿烈旁边把他的手往出抽：“别咬了，冷静点啊灿烈。”
手上的牙印儿紫的发黑几乎能看见骨头的形状。
朴灿烈手刚被抽离唇齿，就呜呜的哭出来，委屈伤心的样子像是汪洋中心被人丢弃在小木船的大狗狗一样。
边伯贤抱住朴灿烈，眼泪也忍不住就要下来：“你哭什么，我还没哭呢。”
两个人抱头痛哭完之后终于冷静下来，傍晚时分案发现场附近的海域全部是当地的巡逻搜救艇。和导游船长一起录完口供就要坐别的船回去了，朴灿烈和边伯贤却都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也许都暻秀会回来呢。
晚上两个人也都吃不下饭，直挺挺的躺在褥子上谁也睡不着。
朴灿烈喃喃自语着：“真的一模一样啊。”
“嗯？”
“和暻秀的梦……真的一模一样啊。”
边伯贤先是一惊，随后怒意瞬间里就被点燃，噌的窜到朴灿烈身上几乎把他撞晕了，他拽着朴灿烈的领子几乎是在吼了：“你说什么？！”
朴灿烈把边伯贤的手禁锢住：“你这是怎么了。”
“我让你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朴灿烈一听果然他们又有自己的秘密，心酸霎时重新涌上来。气急不过也开始骂人，朴灿烈还企图通过语气里的一点炫耀感去打压边伯贤：“之前他跟我说他反复做着同一个一模一样的噩梦！难道你不知道吗？！”
话没完边伯贤就铆出全身的力气一拳在他脸上：“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我告诉过你！你明明也知道他在做噩梦！”朴灿烈用膝盖狠狠顶在边伯贤的肚子上，把他踢到一边。
“可你没跟我说那是同一个噩梦！”
“我为什么告诉你？为什么把什么都要告诉你？！”朴灿烈发疯一样把一年来的隐忍全部倾泻出来：“我还要怎么告诉你？？？你们有的还不够多吗？”
边伯贤冷笑两下，觉得三个人长期以来的儿女情长都难免可笑，那些和已经难觅踪影的都暻秀比起来根本不会有价值。他重新绊倒朴灿烈卡着对方的脖子，愤怒的嘶吼几乎劈开嗓子：
“因为都暻秀做的相同的梦全部都会变成现实！”
一时里鸦雀无声。
边伯贤冷笑着把手拿下来。
“说啊。”
“继续反驳。”
“不甘心是吗。”
“为什么是边伯这个家伙和暻秀在一起了。”
“你在恨我对不对。”
“都暻秀还开心的跟我说他反复的梦到你会有全新的恋情……”
“他总在对你抱歉……”
【“那是什么？”
“希望朴灿烈遇到很好的人。”
“什么啊。你这不是拿我寻开心么。”
“真的。”
“你就知道会实现哦？”
“向你保证。”】
朴灿烈想起都暻秀指指脑袋跟自己的那些信誓旦旦的保证，后悔着为什么当时没有多追问下去或者看懂他的手势呢。……明明有很多机会能留住他，说不定能留下他的机会，为什么抓不住呢。
“别说了。”朴灿烈低沉的嗓音里全是哽咽。
“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别说了……”
“现在你不是插手别人的恋情里了，告诉我你喜欢我么？”
“别……”
“我根本没有好好照顾到你爱到不行的都暻秀……即便这样你仍然喜欢我吗爱我吗。”
“说了……”
“朴灿烈你爱我吗。”
边伯贤的话像巫术一样诅咒着朴灿烈让他痛苦，朴灿烈捂着耳朵却也无可躲的全部听到。渐渐的愤怒取代让步和示弱，朴灿烈烧红了眼睛翻身把边伯贤压倒，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食指和中指卡在呼吸道的位置上，稍微一用力的话就会让自己解脱。
“我不爱你，不爱你。”
边伯贤反而笑了，他好像很希望朴灿烈杀了自己一样：“哈……”
“我也想不爱你……”他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可怎么才能不爱你呢。”
朴灿烈松开手，狼狈的起身后慢慢走到墙角坐下去。
边伯贤徒然呼吸到新鲜空气猛地开始咳嗽，他脸涨的通红，脖子上全是深深的指引，躺在榻榻米上空洞的泊泊淌着眼泪。
到底还是欠着这个傻大个儿还不清了。
泣难成声。
边伯贤还始终存着侥幸的心。他希望哪怕是黄昏一来自己又不在了，一切又变成和都暻秀交替在平行日夜里的生活也好。不能相见也好，全是界都知道他们是奇怪的也好，他只想证明自己不是取代了都暻秀吞没了都暻秀独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样好难。
可没人怜悯他给他这样的机会。
搜救队在48小时候就结束了营救，因为都暻秀根本不可能在海上也拥有72小时的黄金生存时间。
所有人都离开了。
朴灿烈在夕阳的余晖里最后一次带着爱恋的感情拉住边伯贤的手。
他温柔的说回去吧。
我会联络Kris老师通知你父亲的。
我们……也暂时不要见了。
好。

边伯贤环绕着房间，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不值得留恋。
爸爸已经知道都暻秀出事，听赶回大田的Kris老师说他很难振作起来。明天先回去看看爸爸吧？研究出错加上失去孩子的双重打击，让他现在肯定比任何人都更加脆弱。
含辛茹苦的抚养没有结果，二十年的来的努力付之一炬，失败的滋味必然苦楚难熬。爸爸……才是最悲惨的那位吧。
无力的躺在床上，心想着都暻秀的东西还真是一点都不剩啊。边伯贤一闭上眼睛，往昔的场景像讽刺一样又重新清晰起来。
被暻秀笑眯眯的拉出被窝，听他用温柔的鼻音呼唤自己的名字，胸膛紧贴的抱在一起挤公交，呼吸里也都是暻秀腥腻又甜蜜的气息；没完没了的恃宠而骄，对他索吻、肌肤相亲，和都暻秀呢喃着抚慰彼此却不仅仅是情话的耳旁絮语。
与都暻秀分享共同的命运轨迹。
边伯贤觉得自己好恨‘我’，好恨自己知道了真相。混混沌沌的一切要是都没开始就好了，被蒙蔽在美梦里不能清醒的话一切会不会不一样，为什么偏偏打开了一扇难以回头的门呢。
可他觉得他的每一个细胞组织，每一撮神经集团都需要都暻秀，都渴望爱他和被他爱。
爱作为朋友的都暻秀。
被作为亲人的都暻秀爱。
爱作为恋人的都暻秀。
被作为命运共同体的都暻秀爱。
边伯贤总是陷入这样绞杀掉一切的悖论。
边伯贤抬头发现书架上好像还残存一点眼熟的痕迹，麻利的坐起身跳下床去翻朴灿烈送的那堆谱子，却意外的看到了送给都暻秀的那本。
边伯贤有点吃味的苦笑：“全部都不见了你怎么还在呢。”
翻开看，两个人消失的照片和一摞资料却从里面掉出来：文件夹《Charge Conservation Of Messag eX Message/no.c-37(X)》，都暻秀生日会依偎在一起的合照，两张手写的信。
边伯贤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电视剧里的主人公，有点可笑拿起拿最上面那张字码的整整齐齐的纸。
是都暻秀的信。

伯贤呐。
这个时候应该说好久不见了……对吧。
如果你已经做到了答应我的忘记了我，那请稍微暂停一下，因为我大概又要让你为难了。
对不起。
好好地想来，从你遇到我的那天，我就一在直给你添麻烦，到你看到这封信的今天这种状况也没能改变。
我的东西全部会在出门前清理干净，可灿烈送的礼物……就让它这么放着吧。我没有读过很多书，写不下对灿烈很复杂的心情，但是曾经就是我的你，应该能感觉到对吗。
只是对不起的话就好了，只是跟灿烈说对不起的话就能不伤害他就好了。
伯贤啊。在西表岛上发生的事情，我早就梦到了。
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我晚上在做噩梦，但是我不敢告诉你从5月份我就开始做这个噩梦了。我会消失，再也不能与你共生，不能成为你最亲密的伴侣。
我们都知道我重复发生的梦会变成现实。我想那应该就是我最为一条快到尽头的信息，不经意间感知到了‘我’的存在吧。很神奇的是，本来我以为只能在梦里窥视到自己的‘我’，可我居然也嗅的到灿烈的‘我’的气息，看到了他美满的今后。
西表岛的梦境第一次发生重复时，我也吓了一跳。因为它和爸爸说的那个未来完全不同，和将失去一半的生存时间的未来不同。
那个未来里并没有我。
最后回大田的那次，我偷了爸爸那份曾经因为统一口径不同而废弃的资料。Kris老师也说过，那份资料并不是像爸爸证明出是错误的那样，它还可以通过别的论证手法得到结论。
那份资料——也就是我夹在乐谱的这份，最后的结论恰恰就是我们作为共生体结束后的结果。我看不太懂它，但是梦境不会有错，况且我在纷杂的‘噪音’里也看到了相似的模拟情况：
一模一样的手链，我的被崩碎的那条恰好只留下了白（BAEK）色的那部分。
爸爸养的复活节百合……过年时的两朵共生的花苞在我们初夏回去的时候只剩下了一个。
我于是大概猜到了爸爸在守恒减值里的错误。
所谓的统一口径里，没有包含信源和信宿。
守恒减值后并不是信源和信宿的距离缩短到一半，我们的生命减半。（比方说坏掉的手链不是白色和黑色各断掉一般，百合花不是两朵一起提前枯萎）因为那样的话作为两条独立信息‘我’的你我，就需要双份的信源和信宿。爸爸之前和Kris老师的论证的减值模型里，都并没有包含信源和信宿。
守恒减值的真相是MessageBAEK和MessageDO成为完整的两个‘我’相互剥离的瞬间，其中滞后完善的那条信息（也就是较晚到达自己时间半径增长方向的信息），会作为冗余部分被强行减去，留下先成长圆满的信息占据信源和信宿，作为‘我’生存。
我在自己的时间半径增长方向12：00上，作为滞后完善的那条信息，被减去。
而你在8月1日0：00就先到达了自己的时间半径增长方向，所以被留下。
所幸你的生命要减去的，只是我在这360天里的多余生存时间。
这就是世界的真相，是守恒减值的真相。我们还是无法逃避掉规律一起活下去。
我需要跟你道歉，因为我确实瞒了你很多。
你一直认为我们的分裂开始于6：00这个节点，肯定会在对应的18:00迎接分裂的闭合。可我没有跟你说过这是错的。共存的最后一天里，6:00加上360分钟，18:00减去360分钟。我们的分裂结束于正午12:00，结束于我的时间半径生长方向。
Message BAEK在2014年8月1日0：00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一条完满的信息。那个时候我，也就是Message DO还没有达到时间上的完整，我会在拥有完整的生存时间那刻被减去，在2014年8月1日的正午12：00消失。
不过这样真的很好了。你终于要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了，从性格来说也好，从拥有的时间上来说也好。你不是说过既想拥有时间，也希望和我在一起吗。在一定无法一起活下去的情况里，这样最起码你拥有了很渴望的时间，算实现了半个愿望。
所以我不会和你换的。这样你的愿望才能实现。

总对灿烈有说不尽的感谢。
因为他我才能先看到你的照片，在2013年8月6日6：00，开启了这360天的时光运转。
如果是你先看到我的照片，先知道了我，那我们的分裂就会始于18:00这个节点，闭合就会落在0：00、你的时间半径生长方向里。
那样的话消失的就会是你。
我总很后怕的想着这些，想着如果是那样，我真的不知道没你的话我要怎么办。我没办法一个人活在暴露于陌生人视野里的白天，同样也担心你怎么度过以后孤独的漫漫长夜。
求你忘了我，很过分但是也请你理解。
你总比我更坚强。
没法过的物质充裕或是很浪漫的生活也许你觉得挺无趣吧。可和你一起的360个日日夜夜我真的真的都很幸福。如果在不知道的哪个世界里我们能成为普通人活着……不再是恋人也好，不很亲密也好，像你说过的只是能多拥有一些相处的时光，那也就是我最奢侈的愿望。
不要让《Tango de Los Exilados》停下来。
照顾好爸爸。
现在暂停时间结束，像以前一样，像你答应我的那样忘了我吧。
都暻秀上。
边伯贤从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里清醒过来时，天已经全部黑透。他太累了，连伤心的力气都拿不出来。都暻秀是谁，凭什么跟自己写这些，他为什么要再因为这封信去流眼泪。毫不在乎的爬起来去开灯，上下摁了好久开关房间里的浓烈的黑暗都没有一分消解。
边伯贤看看窗户，外面的世界也是一片混沌。
停电了。
磕磕绊绊的摸黑把以前用过的蜡烛从收纳盒里翻出来，自嘲的把23个全部像以前那样均匀的铺在地上点亮。
边伯贤蜷膝坐回床上，火光温暖，可再也不会有人把自己抱进怀里低声说些柔情蜜语，他再也不能闻到对方充满锈气的粘腻汗水，再不可以被要求带着痛意的侵占和接吻。
那样的人并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边伯贤在闷暑里被烛火烘烤着，一头一头的汗却让他冷的嘴唇发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在西表岛的时候还有灿烈，一起的度过的夜晚也都是还安心。可现在边伯贤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家里，觉得真的好可怕：谁都不在的晚上如此可怖却如此漫长。
边伯贤从牛仔裤里摸出手机，划拉了半天屏幕，犹豫的很久还是拨通了号码。
蜡烛燃尽，细微的青色火焰顺着融化的烛托儿口流出来，一点点蔓延到边伯贤的床脚。
“是我。”
“说过不要联络的……”
“不联络的……”
“可是灿烈……”
“朴灿烈……”
边伯贤看见自己的书桌一点点燃烧起来。
“夜晚真的太讨厌了。”
朴灿烈驱车赶到边伯贤公寓所在的小区才发现整片区域都在停电。远处的高耸建筑亮着微弱的应急灯，他停好车才发现整个小区乱糟糟的。
可他立马就知道了为什么会这样。
边伯贤的公寓的玻璃里是通红橙黄的亮光，他没有多想就冲进了楼道。
电梯用不了只能走什么都看不清的楼道，朴灿烈满头大汗摔得浑身都是伤，他一边重新拨打了消防急救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往上跑。
爬够数了楼梯还来不及喘，朴灿烈就发现整层楼被浓烟溢满。捂着鼻子和嘴摸到消防铃用拳头打下去，几乎起不到作用的细小水流从天花板上喷撒下来。朴灿烈从玻璃柜里拿出灭火器，大步往边伯贤的公寓跑去。连砸带踢的撞开门，灼人的热浪席卷过来。朴灿烈的胳膊被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家具一下一下烫的全都是血，他蹲下来摸了好久终于把边伯贤从卧室捞出来架在背上逃了出来。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全部都是奄奄一息。
朴灿烈吸了一肺的焦灰，脑袋要爆炸一样疼，他也顾不上休息，把模样凄惨的边伯贤卸在自己的车旁，从车里掏出纯净水，没有一点照顾自己伤口的意思，全部往对方身上慢慢洒着降温。
边伯贤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简直要暴怒了。气的什么也顾不得，他掰开边伯贤的嘴做两下人工呼吸再使劲按他的胸口。如此焦急来回重复了五次，边伯贤终于有了反应咳嗽着，把胸腔里灰黑色的烟一点点释放出来。
I

朴灿烈总算松了口气，却可怒意正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乱跟对方吼什么：“你要死就死的干脆点！”可他明明不是想说这些，他明明是想温柔的安慰边伯贤，想因为终于挽救回了一次自己喜欢的人而大哭一场来的。
“要死就不要让我撞见！”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厌？！”
边伯贤却用胳膊捂住眼睛难过的哭了：“我是想死……”
朴灿烈没想到他都这样还能顶嘴，于是也一点一点冷静下来。
“我根本没办法自己做‘一个人’……”
“可是他不许……他根本不准我死。”
边伯贤伤心欲绝，咸涩的眼泪渗进胳膊上的伤口里，他用沙哑的跟朴灿烈喊：“他让我要一个人活下去。”
“不要让《Tango de Los Exilados》停下来。”
“照顾好爸爸。”
“他写给我这些话……我还怎么去死？”
朴灿烈是彻底冷静下来了。
夜空里的翻滚的熊熊火光点燃了半个天际，那些盈盈的细碎星火被气流带进云霄，还是把都暻秀最终的讯息也带走了。
两个人晚上从医院出来包扎的像熊一样，边伯贤看着朴灿烈的蠢样居然还能没心没肺的笑，就是笑的很不好看。朴灿烈懒得搭理他，两个人开车回了小区坐在车里等着天亮。朴灿烈想想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那些事情，感觉自己能把好不容易吃进去的饭吐出来。
他扭头看看边伯贤，摸样却和他类似是消瘦而狼狈的。
边伯贤感到长时间停留在侧脸的目光也就好笑：“和我接吻感觉好不好？”
朴灿烈一想哦对情急之下好像做了4年来都没敢做的事，可他居然什么感觉都没有，就用鼻子哼个冷笑出来。
“其实到手就发现很没意思对不对？”
朴灿烈翻个身不看他：“我不说笑，现在我是真的不爱你了。”
边伯贤抹眼泪装样子：“好薄情……”
“薄情的是谁？再说了就算我爱你，我既不能向前，你也不是喜欢我。没意义的。”
“……”
“对吧？所以务实点儿，淡了最好。
边伯贤挺欣慰的：“对。”
“所以下次我不会救你的……”
“我本来就不是真的要死。”
“关我什么事。”
“死过这一次，几十年内我恐怕是死不了了。”
“……你随便。”
“灿烈啊……”
“嗯。”
“我刚在医院好好想过了。”
“什么。”
“我想回大田。”
“……快点走……”朴灿烈假意不耐烦，其实悬空的心因为这句话倒是落了地。
“一方面是为了实现他要我照顾爸爸的嘱托。”边伯贤和都暻秀曾作为一个人，心灵上对持守孝道的共鸣比任何人都来的深一些。即便都暻秀不作万一的假设强硬的要求边伯贤不要轻生，边伯贤也不会背弃金俊勉将近20年的抚养恩情。
为了自私的感情就选择死亡，实在是让人寒心的事。
“嗯。”
“还有就是我……想走和爸爸一样的路。”
朴灿烈睁大眼睛一下子就懂他的意思了。
“我还不想放弃。”
“……”
“对我来说现在和在西表岛的那个搜寻着他的下午是没分别的。”
“……你……”
“会……见到的吧？”边伯贤其实自己也不信。
朴灿烈叹口气，拍拍边伯贤的肩膀。
“朴灿烈，”边伯贤特别诚恳的坐正，然后朝驾驶席上的大个子深深地鞠了一躬：“一直以来谢谢你。”
天亮了两个人一起回去看了看。虽然房间里家具啊窗帘都烧得焦黑没了样子，可基本的管道线路大致都还完好。房东赶来听说了一系列包括停电啊边伯贤夜盲之类状况，适度的进行了苛责也不深究。因为买过保险所以大头的损失也就被保险公司承担掉，边伯贤合计了一下赔偿给各方的金额，觉得在西表岛没用完的钱也勉强能把窟窿填上。
下半学期也没课了，剩下毕业设计回到大田也可以完成。在监工公寓修葺的短期间，边伯贤先去了朴灿烈家落脚。虽然边伯贤起先万般不肯，说自己把灿烈搞成这个鬼样子肯定要被朴灿烈的妈打死。朴灿烈也不管他的拒绝，还是把他带回去每顿给好吃好喝养着。
修缮大约迎来结束，剩下丢掉不要的家具和粉墙的工作就可以搬家走了。
这天边伯贤回来看看还可以回收的东西，在抽屉和柜子里一堆烧焦的物品里翻来翻去，却发现有个盒子。
边伯贤不记得那是什么了就挺好奇的拆开来看，稍微一碰盒子的烧得焦黑的边缘，碳化的碎片就整块整块的掉。
卸去层层包裹，里面装的东西却是他没想到的。
是自己的那条黑白交织的手链。
边伯贤虽然很高兴它还在，却也不解这么个小破玩意儿怎么没烧坏。费劲的研究了好久，才发现里面原来那两根细细的橡筋被换成了结实的麻线。边伯贤使劲往两边掰两下，巴掌都振痛了可是手链还是不为所动。
是那个人吧。那个人自己的手链坏掉了以后，肯定是伤心又不甘的把边伯贤收起来的这份重新经手了一遍，所以才会结实又好看的吧。
边伯贤把手蜷缩起来钻进链子里，戴好之后在光溜溜的胳膊上晃晃。
简直就像都暻秀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边伯贤走前向金钟仁要了自己和都暻秀合照的原文件，并谢谢对方一直很照顾都暻秀。他把照片拿去冲洗后重新放进钱包里。
Kris和金俊勉来接边伯贤回大田的那天，一起到公寓又看了一次。当爸爸的始终还是很细心的核查了每一个承诺修缮的部分，确定没有问题了，才向房东再三道谢交了锁。边伯贤关门前看着粉刷一新的白色公寓，感觉曾经无法释怀的爱恨情仇，好像一瞬间里都被稀释在这样崭新的空间里。
金俊勉Kris和房东先生站在电梯口问怎么了，边伯贤摇摇头关上大门。
他扣过手，用指尖捞起腕关节处反着光的手链，轻轻的放在手心抚摸。
黑白交织的饱满颗粒，就是他们不可分割的共生命运。边伯贤的手掌里好像被注入了不能再熟悉的、与自己相违和共感，那样隐约的信息融化在自己血液的温度里，顺着一条条毛细血管和经络汇聚到成大河，从肩膀流去左边胸腔平稳跳动的心脏。
仿佛在拉着那个人的手。
他总觉得现在拥有完整生存时间的自己就是彼此相融的两条信息，是不曾被规则和未知的宇宙更改的‘我’。
Message BAEK与MessageDO从未分离。
边伯贤和都暻秀一直在一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