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上篇
储物柜的门大开,古怪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满满的旧衣安静地叠放在那里,它们已经被主人遗忘了很久。当明星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一些衣服出过一次镜便不能再穿,久而久之便挤满了整个柜子。崔雪莉挽起衣袖,准备好好整理一番,喜欢的留着,还很新的放好下次拿到慈善机构,变形褪色了的便扔到一边等下让珉豪拿出去丢掉。
随意的从中抽出几件,一件件的摩挲。其实这些衣服都装满了回忆,如果不是空间已经堆满了,她也舍不得轻易丢掉。将旧衣用力的抖几下抖掉灰尘,动作利索。眼角余光却敏锐的看到压在几层衣服下面,露出的黑色一角。那是珉豪的围巾,几年前他入伍时,她顶着零下的温度跑到部队去看他,冻得小脸通红。崔珉豪又气又急,用自己的围巾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那时的气温确实很冷,心却很暖。
只是这条围巾不知道为什么卷到旧衣中间了,难怪之前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崔雪莉惊喜地伸手去掀,一把拉起,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动作“啪”一声砸在地面——
一只肥硕的死老鼠巴巴的躺在地上裸露着血腥的尸体,腐蚀的肉屑不断挑衅着人的神经,胃里一片翻江倒海,喉头不可遏制的干燥起来。
“呕——”崔雪莉反射性的翻过身趴在床沿,恶心反胃的感觉在喉间挥之不去,感觉到腹中也是一阵一阵的抽搐。她却顾不得更多,伛偻着身子不断的干呕着。恍惚中却感到有人牵起她按在床沿的手,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帮她顺着背。
“都足月了怎么还会吐,不是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种情况了吗?”崔珉豪担忧地一下下拍着她的背,眼见妻子想吐又吐不出来憋得眼泪汪汪的样子,更是心疼不已。
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崔雪莉抬手擦了一把额上的汗,“不是的,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顿了一下,她想起梦中那可怕的情形,禁不住又是一个寒颤,“我……梦到了一只腐烂的死老鼠。”
“没事,只是做梦而已。”崔珉豪心痛地帮着她一起擦去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转念却想到虽然二人均是无神论者,但是孕期梦见死老鼠,无论怎么想都不像是一件好事。不敢怠慢,看见雪莉情况似乎已经稳定下来,他安抚性的拍拍她的手,起身走到另一个房间准备打电话问问妈妈。
看着他走远,崔雪莉重新躺下来,准备继续完成被打断的午觉。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躺在床上总是辗转难眠睡不好,只是最近一周明显感觉到轻松了一点,于是加紧时间把之前缺乏的睡眠都补回来。但是虽则想呕吐的感觉已经好多了,肚子里的反应还是怪怪的。她不确定的抚上高高隆起的腹部,感到里面微弱的小规律抽动着。
崔珉豪跟自己的妈妈打完一通电话,确认过这个梦没事甚至是好事之后兴高采烈地走回主卧房,“雪莉啊,妈妈说根据中国那边的说法,梦到死的老鼠是预示着你跟宝宝都很健康……”话音未落,视线触及到躺在床上的人,他彻底愣住了。
“珉豪,我好像快要生了……”崔雪莉艰难地开口,腹中阵阵传来的痛楚让她没有办法集中精神思考,渗出的冷汗已经将贴身的衣物湿透,黏黏的糊在背上身上。却见崔珉豪愣愣地站在房门口,她不禁又急又气,“快点!”
“哦,好!”崔珉豪似乎是迅速回过魂,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抓起她的手。崔雪莉不解,正要开口提醒他,便见他一拍脑门。
“啊,不对。”崔珉豪懊恼地说道,恋恋不舍地放开老婆的手,手忙脚乱地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由于医院那边之前早已预约好,本来说过两天就去的,却没想到宝宝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来到这个世界。救护车倒是很快的驶到了门口,崔珉豪陪着崔雪莉一同上了救护车,沿路上紧紧攥着妻子的手不肯松开。一旁陪护的小护士见状偷偷捂嘴笑了,韩流超级明星的这一面,可不是随便每个人都能见到的。
崔雪莉本来是想要顺产的,因为听老人家说自然分娩的宝宝抵抗力比较好,以后也比较健康。但是之前做产检的时候发现宝宝个头比较大,出于安全考虑,医生建议采取剖宫产。她原本还想坚持,却被护妻心切的准爸爸义正言辞地驳回了。但同时又因为雪莉害羞的原因,崔珉豪本来想陪着一起进手术室的,也被拒绝了。所以当双方父母接到电话气喘吁吁地赶到手术室外时,看到的便是准爸爸一个人站在那里,紧张地十指交握,抿着唇一言不发。
走道里很安静,崔珉豪既兴奋又忐忑,不禁埋怨起这家医院隔音效果太好,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完全不知道她的状况。两位妈妈倒是淡定得很,雪莉的妈妈还安慰他说女人总会经历这一遭。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不紧张,没有办法淡定,躺在那里面的女人是他的妻子是他爱的人,他终于明白到什么叫做如坐针毡。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自内拉开,一个小护士抱着个襁褓走出来,众人哗啦一声围过去。那个小护士认得崔珉豪,径直将孩子递给他,“是个女孩,3700克。”然后笑说,“恭喜你啊,女孩子很少能达到这个重量的,宝宝非常健康呢。”
虽然早在检查时已经知道了宝宝的性别,但是当女儿软绵绵的小身子陷入他的怀中,她的温度和重量才让他真正感到自己的人生已翻开新的一页,所以心头满满都是止不住的悸动。刚出生的宝宝小脸红红的,直挺挺的小鼻子,小小的嘴巴微微张开,小手攥成了两个小拳头,眼睛紧紧闭着像是在酣睡,还看不太出来是像谁。
崔珉豪扯起一个笑,“小家伙,睡了这么久还睡。”然后将孩子小心翼翼地递给早已迫不及待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转身向小护士确认过崔雪莉并无大碍,医生正在为她缝针,悬着的心才落到了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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