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驱车来到灵山村头,云泉河边,只见河水滔滔流逝,化入黑暗中的地平线,一座巍巍灵山怪兽一般静默地蛰伏在河边。出事地点已经围了一圈警车,也从村里牵了电线过来点亮了探照大灯,河边一处伏倒压乱的草丛被照得如同白昼。然后这样的灯光也只照得那么一圈,光亮与黑暗的边缘泾渭分明,光照不到的地方漆黑如墨。
“怎么回事?”戚少商走过去,表情严肃。
阮明正领着两个同事郑国强和赵勇过来,让他们向戚少商说明一下情况。
原来在傍晚的时候,穆鸠平就带着他们过来搬石碑回去。到了戚少商说的地方,三人没有看见石碑,只有河边快一人高的芦苇草丛,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穆鸠平挥手吩咐分头在草丛里找,于是三人就分散开了,沿着河边走动,翻动草丛。天色渐渐暗下来以后,三人在车前碰头拿了手电,又继续去找。
三人几乎沿着云泉河上下游一公里都找了,也没见到石碑的影子。穆鸠平给戚少商打电话打不通,好不容易动了回脑筋,竟然想到去找村长问情况,村长告诉他,就在村东头的河边,于是三人又回村东头去找。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村东头又没住什么人,四周黝黑寂静,三人打着手电在河边草丛里找寻了半天,又分散开来。找了没一会儿,这两个人就听见穆鸠平在靠近河边的那片草丛里叫了一声:“找到了!”两个人一听,都打着手电靠过去,可是在发出声音的那片里碰头以后,却发现没看到穆鸠平其人。当时两人还以为是听错了声源地,于是就就近找了一下,边找边呼唤名字,穆鸠平却一直没有声音发出来。两人这时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商量了一下,一齐把手电给灭了以后,再看周围,只见一片暗黑,除了河水汩汩流动的声音以外,别无动静。两人又打开手电,摸出手机给穆鸠平打电话,是一阵忙音,周围也没有类似手机铃声的声音响起。在这茫茫黑暗中,偌大的一个人竟然在突然间消失了!
这下两个人也有点吓到,赶紧离开河边,上到马路边,一个人远远地看着现场,一个人打电话给二组汇报这件事。组长戚少商的电话一直没有通,只好打给副组长阮明正。阮明正一听,立马安排人手过来了,一路上给戚少商打电话都无法接通,直到到了灵山村,把现场照明弄好,又勘察一通无果以后,终于打通了戚少商的电话。
戚少商想了一下,他们电话打不通的时候,正好是他和顾惜朝在一起后的时间,两人那个时候可能正亲热得翻天覆地就差临门一脚,尔后他又在家里浴室里磨蹭了一阵,而在这段时间里,穆鸠平可能已经遭遇不幸,想到这里,戚少商不由有些怨愤,怪自己有点太沉迷美色,怪自己太不注意手机,没有及时接到兄弟失踪的消息。
不过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赶紧找到穆鸠平才是正经。他定了定神,分析了一下郑国强和赵勇的话,问:“那你们听老八说找到以后,还听到了别的声音没有?”
郑国强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听到别的声音,当时老穆喊找到以后,我和老赵各自答应一声以后就过去了,除此之外就没听到别的声音了。”
赵勇也点点头:“只有我和老郑各自答应的声音,老郑说好,我说我过来。”
“之后老八就没说别的话了吗?”戚少商又问。
郑国强和赵勇一起摇了摇头。
戚少商又想了一下,问:“那听到水声或者落水声没有?”
“没有,一点都没有。”郑国强否认,“我们刚开始也以为他可能是滑下水去了,可是后来阮组长过来勘察以后说没有落水的可能。”
“再说还有那块石碑,要是落水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据村长说,那块石碑挺大挺沉,要两个壮汉才能搬动,老八不可能一个人抱着就落水了。”阮明正在旁边补充。
“村长呢?”戚少商问。
一个警员把村长领到戚少商的跟前。村长的脸色不太好看,接连在村子里出了两起事故,这次更是一个警察在村头失踪了,他这个村长简直揪心不已。
“村长,你有没有石碑的照片?”戚少商直截了当地问。
村长想了一下,连连点头,说:“在我家里好像有一张全村的照片,不过要回去找一找。”
戚少商又问了一下穆鸠平去他的情况,便安排警员跟着村长回家取照片,自己亲自去到河边那边草丛倒伏的现场,希望能发现一点什么。
一来到现场,戚少商就知道为什么阮明正说穆鸠平不可能落水,在马路上远看现场离河边不远,但是真正走近了才发现那里离河边还有两米左右的距离,而且河边的是软泥,踏上去就是一个浅坑的那种。而其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别说穆鸠平抱着石碑,就是他自己走过去,至少也能看出一点足迹。
戚少商查看无果,眉头不由皱起,看着茫茫河水,好像想看出一个什么结果来。当然,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他转身正要走,眼角余光却瞥见水面下有一片白影飞速滑过,再一看就什么也没有了。他瞥眼看了一下周围,见大家都没什么反应,好像没看见那个白影一样。
再转眼,他就感受到河面上浮起淡淡的阴气,还有心头涌起的一点点不安。以前刻意被压制的直觉反常地在脑海中浮现,体现他现在的一切都不平凡和简单。
猛然间,他想起了,此时午夜已过,已经是七月十四了。今天傍晚和浮云翠的谈话再度被翻出,浮云翠听闻鬼门关的反常,以及要紧急联系游素仙的焦灼,都提醒他,灵山村这段时间的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