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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发】碎(蝎迪/相当悲/完整无水修改版/又名:比你先离去)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终于整理出来了,无水的《碎》……擦汗……
美中不足的是虐的部分被无良的BD抽去两楼,而小沙没有备份,所以……大概会让亲们觉得虐得不过瘾吧……(我在说什么??PIA飞)
总之就是,这次附带了个小标题。。。《比你先离去》
个人更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文中迪达拉最常说的话就是“我要比大叔早死的”。结果也如他所愿……

看过和没看过的亲们都推荐阅读完整版,原文水得太厉害……影响情绪……

不过看《鸟》哭倒的亲们请注意,友情提醒:最后一次虐的……不要看……纯属重温《鸟》的痛苦回忆。。。

废话不多说了,还有建议就是去找点悲惨的音乐来配文,尤其是结尾部分。蝎迪吧的亲们都很会找音乐吧,我就不推荐了。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在我发完以前!!!!!
谁要是敢断楼的,断一次我叫小雪3一次!!!!!!


1楼2007-07-25 11:58回复
    第一章
    阳光从破损的窗口透入,在那张俊美的少年面孔上,投下斑斑驳驳的影子。茶色的发丝吻着他的面颊,显出几份不同寻常的亲昵与柔和。 

    “匡。”是碗与桌面相触发出的声音。仿佛在熟睡的少年不满地侧了侧头,不由得喃喃道:“迪达拉,安静一点。” 

    但在耳边响起的,不是熟悉的迪达拉大惊小怪的叫喊,而是少女银铃般的欢声。 

    “呀,你醒了啊。可以动么?” 

    少年试着活动手脚,才体会到少女话中的关切意味。所以的关节都僵涩地粘连在一起,身体笨拙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切。”他在心底小声咒骂着,都是那个老太婆和小丫头干的好事。原本灵活的身体此刻成了僵死的木头,也无怪他会生气。 

    “好象还不行啊,不要太勉强比较好。你能有意识就不错了呢。”少女很自然地无视了他的一肚子气,自顾自地在床边坐下,把他已经支支作响的僵硬身体按回枕头上,“小心关节断掉哦。” 

    “——你是谁?”他当然不会领这点恩惠,便昂起头冷漠地打量着她。 

    “我么?我叫青鸟,飞翼青鸟。”少女并不被他的冷淡激怒,很可爱地偏了偏头。 

    鸟——?少年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某个骑在大鸟上的金发家伙的身影,但他努力将这个身影从混乱的大脑中清除出去,继续问:“你怎么发现我的——为什么救我?” 

    青鸟瞪大眼睛盯着他。也是,本着同情心把这个具有肉身部分的人傀儡拖回来,又费了X牛Y虎之力把他的肉身修复如初,对方不仅没有丝毫谢意,反而审问犯人似的发问,任谁都会感到别扭的。 

    而青鸟更是以为自己大白天见鬼了。明明这个傀儡可以制造查克拉,怎么想生前也是个人类,说话的态度不要说有人情味了——根本就象被人操作发话的普通傀儡嘛。 

    “喂,木偶,”她歪着头道,“你有同伴吧?” 

    少年一怔,想起那个金发家伙,便疑惑地点了点头。 

    “居然能和你相处,我佩服他。”青鸟气鼓鼓地转身便要出门。 

    少年在她身后淡淡说:“你不问我的名字就把我留下,可以么?” 

    “你的名字?要不是知道了你的名字,我才不救你呢。你不就叫‘蝎’么。” 

    少年的目光中浮起杀意:“你怎么知道。” 

    “切。你那个‘蝎’字徽章还是我给修好的,白痴。”青鸟不耐烦地回答,反手撞上了门。 

    而青鸟所“佩服”的蝎的同伴,现在在哪里呢……


    3楼2007-07-25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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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的迪达拉。 

      “你不知道礼貌么?”蝎子淡淡地回头问。 

      “嗯?”看来是真不知道。 

      “不要一直盯着女孩子的脸看。”虽然自己并不很象那种柔弱拘谨的女孩子,起码的矜持还是有的。 

      “我不是在看你,是在看大叔,嗯。”迪达拉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那大叔,到底几岁了?我不觉得我看起来很老。”15岁的蝎子忍不住冷冷地发问。 

      “厄……35……或者40吧……我没有仔细算过,嗯。” 

      蝎子几乎被自己噎死。窗玻璃上映出她精致姣好的面容,无论如何不可能跟一位已近不惑之年的大叔有丝毫相似之处的。 

      看来迪达拉的烧还没退。兀自思索着,她从脸盆里重新拎起那条被汗水浸透的毛巾,拧干后敷在少年余热未消的额头上。 

      她发现迪达拉的时候,他的状况比现在糟许多。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热和大动脉的持续性失血,也许再晚一点拖回来,就得曝尸荒野了。 

      所以现在说胡话也是可以谅解的……吗? 

      “我知道你不是,嗯。”迪达拉忽然抬起头,勉强睁着烧得迷迷糊糊的眼睛,“大叔已经死了啊。不会再,回来我身边了。” 

      不会再,回来我身边了。 

      迪达拉故作平淡地说出这句话时,却有种灵魂被抽空的感觉。那是从未有过的空虚与失落,仿佛已镌刻在生命里了。 

      蝎子的手微微抖了抖。“这样啊。” 

      “嗯。”轻轻的点头,故作轻松的面孔上有难以描述的悲伤与凄凉。 “明明说好了,我要比大叔先死的……”

      是啊。 

      人都是应该学会一个人走的。即使在生命中刻下深刻烙印的人,也不可能陪自己走到永远。 

      明明迪达拉是最清楚这一点的。 

      但是如果可以不用装作坚强,还是希望两个人一起走。 

      一起走的话,旅途上就会有惊心动魄的傀儡戏。 

      还有并肩面对的划破天宇的鸟群。 

      即使这一切都会染上鲜血的颜色……也会有另一个人的温暖双手,将你身负的血洗净。 

      但是已经不可能了。 

      ——不会再,回来我身边了。嗯。


      6楼2007-07-25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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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鸟是在话声完全消失,一切回归平静时进屋的。 

        迪达拉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惊惶。“你都听见了?嗯?” 

        “是啊,嗯。”青鸟淡淡地模仿着迪达拉的语气,似乎是漫不经心地瞟了两人一眼,“有件我自认为很具艺术感的收藏,想请你们看看。” 

        她知道无须隐瞒——“晓”这个名称的含义及其对蝎和迪达拉的重要意义,她从刚才的对话中早已心知肚明。 

        但她的胆子实在大,她贸然闯进屋来,只是希望证实自己的猜测—— 
        那两个人会不会出手杀她灭口。 
        如果会,又是哪一个。 

        蝎的碧蓝色眸子中有些残忍的血丝在颤动。仿佛与他同名的动物正高高扬起致命的毒刺。 

        青鸟清楚地看到蝎强烈的杀意,但自己已经挨过他的几次苦无,再坏也不过是被捅几个透明窟窿,死状想必不会太难看。据说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就象在梦中一般,也不会有太多逝世前的痛楚。 

        青鸟实在是很不珍惜宝贵的生命。但她此刻却相当肯定地认为,如果蝎杀了自己,或许丝毫的内疚都不会有。然而,如果任由情况发展,蝎可能真的会杀了迪达拉。 

        青鸟知道他会的。也知道他如果这么做,不是因为恨迪达拉,而是因为太渴望保护他——保护他的灵魂,使其如绚丽的烟花般盛开,在世俗来不及玷污他时便匆匆消逝。 

        这么一来,迪达拉便可与出生时没有两样地离去,心灵纯净如初…… 

        但是,等待作为傀儡的蝎的,必定是没有止尽的痛苦与孤独。 

        所以青鸟要阻止这件事发生。蝎想保护迪达拉;她想保护他们两个。 

        “跟我来吧。”也不管两人是否跟上,她兀自转身向室内走去。蝎和迪达拉交换了一个迷惑的眼神,便不解地跟了上去。 

        那是一道很陈旧的门,没有上锁。却给人以凛然不可侵犯之感,除了屋内收藏品的主人之外,任何人都无法接受这种时光的审视。 

        “加上你们,看见过这道门打开的人,一共有四个。”青鸟的话语依旧淡淡锝,仿佛来自遥远的时间的另一端。 

        没有锁链的门轻松地被打开。两人不约而同地探出头去…… 

        迪达拉惊呆了。 

        蝎也惊呆了。 

        空荡荡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字—— 

        碎。 




        一屋子的碎片,在惊愕的目光下闪烁着高洁而纯净的光。 

        玻璃、水晶、陶瓷、瓦片……亦或是其他叫不出名字的材料。在这里,所有的碎片都失去了它在尘世中的价值。粗劣的碎砖甚至比昂贵的宝石更有风味,更象一件艺术品。 

        “这是……?”错愕不已的迪达拉终于开口发问。满屋子碎片的光芒震慑得他有些窒息。 

        从我家祖上三代开始,就在收藏碎片——各种东西破碎以后的模样。无论它完整时居于何处,价值如何,只要进入这个屋子,它就是和周围所有物件同等的碎片。一切都只是单纯的碎片而已。 

        为什么要让我们看这些?蝎已觉察出她的用意。 

        你们需要这些碎片,它们是万物最原始的样子。也是艺术的根源。碎是一个短暂的动词,破碎只有一瞬。但这些碎片却可以被收集、被保存。直到永远也不会褪色。 

        你想说什么。 

        你们两个,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一旦破碎的东西,是修补不回的,只有进入这个房间,成为碎片中的一员。碎,既是瞬间又是永恒,或许这就是你们俩之间的羁绊…… 

        ——无聊。 蝎转身欲走。 

        青鸟在他身后喃喃道:“瞬间和永恒决不是独立存在的。别忘了,没有瞬间便无所谓永恒,而没有永恒的瞬间只是一盘散沙。” 

        没有瞬间便无所谓永恒,而没有永恒的瞬间只是一盘散沙。 

        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咒。


        10楼2007-07-25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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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迪达拉!……迪达拉?” 

          三天后的傍晚,抱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冲进门的青鸟,意外地发现屋里最阳光最可爱的一员不见了。 

          “迪达拉呢……”她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安,小心翼翼地转向蝎问。 

          蝎偏过头去不回答她的疑问,转开话题道:“你不是很少进镇么。这几天倒是一直往镇里跑,该不会想要告发我们吧。” 

          “我有这么无聊么?!”青鸟不悦地白他一眼,“你当我的人格和你一样不值钱??——还不是你们这对冤家,害得我得到镇上去买东西招待‘客人’- -……”边说边把沉重的购物袋搁到方桌上。 

          “喂,木偶,迪达拉呢???”青鸟不依不饶地追问,拽着蝎还没完全恢复灵活的胳膊使劲摇。 

          “他回你那朋友家了。”蝎小心地躲避着青鸟极具穿透力的目光,“说不想给你添麻烦……” 

          “啊拉拉……真是的。”青鸟忍不住摇头叹息起来,“我还照顾到他喜欢吃辣的,特意照着他的口味定的菜谱的说……” 

          蝎不再理会她的满腹牢骚,转头注视青鸟最爱仰望天空的那个窗口。 
          “又开始……下雨了。” 


          蝎很清楚地知道。 
          但青鸟不知道。 
          没有人会知道。 
          有一只白鸟已从青空中坠落,从此不会再飞翔了。 
          ———————————————————————————————— 

          “喂喂,蝎子姐姐吗?”最终还是为自己买回的一大袋辣味食品心疼,青鸟便决定把这些给迪达拉送去。还好和蝎子准备了联络用的小型对讲机。 

          “是啊。青鸟啊,有事吗?我正要出去呢。”蝎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柔和。 

          “那你出去吧……我等会要过来一趟,给迪达拉送点东西。你把卧室窗开着就行了——外出愉快啊!就这样,再见!!” 

          “迪达拉……!喂,喂喂!!迪达拉他……” 

          “嘟,嘟,嘟……” 
          青鸟这家伙,不折不扣的急性子。每次都是还没说完就切断通讯……不过…… 

          蝎子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撑起伞急匆匆地步入雨中。 

          青鸟和往常一样从窗户纵入。令她惊讶的,迪达拉竟然没有乖乖地待在卧室,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好象一片花朵悉数凋谢的花圃。 

          她不敢大声喊出迪达拉的名字。蝎子的父母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窝藏”通缉犯的话,绝对会和她断绝父/母女关系的。可是迪达拉不在卧室,又会到哪里去呢…… 

          在蝎子宫殿般偌大的家里兜了好几圈后,青鸟感觉心头倏地一凛。 

          难道……?!!! 

          蝎子正是预料到这个“难道”,才如此匆忙地出门的。 

          只有这个可能。 
          ——蝎对青鸟说了谎,迪达拉不在蝎子和青鸟中任何一个人身边。 

          飘飞的雨丝仿佛在预兆什么悲惨的故事。 
          蝎所隐瞒的残忍真实……还有迪达拉雨丝般跌宕起伏的命运……


          11楼2007-07-25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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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蝎!” 

            青鸟顾不得拂去发丝上细密的雨珠,便冲着孑然一身坐在床头的红发少年大喊起来,“迪达拉,到底在什么地方?!” 

            “你去过了吗。你不应该去的。”蝎没有抬头,额前的碎发折射出星辰的闪光,“你如果相信的话,就不应该去。那样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现在是我在问你!为什么骗我——迪达拉怎么样了?!你对他做了什么!!”蝎闪躲的神情仿佛在证实青鸟的怀疑。她记得自己出生以来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第一次感到如此焦躁与不安…… 

            不会吧……?! 

            迪达拉…………不会吧,不可能的……那样的迪达拉……有水滴状眼睛的迪达拉……笑容象阳光一样干净的迪达拉…… 

            大叔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我身边了。 

            如果可以不用装作坚强,还是希望两个人一起走。 

            拜托你,带我去见大叔。 

            如果大叔真的死了……我就去找一个可以看见候鸟南飞和花开花落的地方,然后象艺术家一样静静地死去。 

            如果没有人呼唤自己名字的话,是会寂寞的啊。 

            就好象鸟听不到怜爱的低鸣,宁愿在凄厉的呼啸中从云端坠落,然后死在珍爱自己之人的手心。 

            嗯,我很喜欢大叔。 

            没有人看见过飞鸟落泪,以为它们不懂得伤悲。其实并不是的,飞鸟内心每一个微小的挣扎,都融化在阳光的微笑之中。 

            嗯……如果我现在不是晓的成员,应该可以和普通人一样,在温暖的阳光下活着吧。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被身后的黑影追上,从天空中陨落。嗯。 

            大叔……我说我不想参加晓的话,大叔一定会杀了我吧…… 

            不过……如果大叔不想参加晓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杀了大叔的,嗯。 

            迪达拉……迪达拉迪达拉迪达拉……你千万不要有事啊迪达拉……!! 

            “说啊!——迪达拉在哪?!”青鸟的声音中已带有几分哭腔。 

            蝎依旧低垂着头,柔软的茶色头发亲吻着白皙的皮肤。百合花一样的眼睑上有化不去的阴影。仿佛是沾上了谁的血迹。 

            “青鸟……两个人之间最遥远的距离……是多远?……” 
            语声依旧平淡,却多出一丝悲悯的意味。 

            * *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种思念,却还得故意装做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种思念却还得故意装做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而是面对爱你的人,用冷漠的心,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 * * 



            为什么这么问。 
            青鸟的心一点点下沉,仿佛灵魂在被黑夜一点点吞噬。她整个身心都在祈求蝎所说出的不是自己最恐惧的答案。 

            因为我想知道。 

            两个人之间最遥远的距离……就是天空中划过的飞鸟依恋着大漠上匍匐前行的蝎子,当鸟舍弃了飞翔的自由,折断双翼降落到地面上时,蝎子却躲藏到沙地之下,不让鸟发现自己的踪迹…… 

            果然是这样啊。 
            蝎子感到傀儡的眼角有些不易觉察的刺痛,好象是鸟儿的喙,恶作剧似的一下下轻轻地啄。 

            “迪达拉呢。”青鸟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蝎转头,窗外的天空依旧飘雨,大概永远也不会停了。 
            “他死了,我想是吧。他不是说过,要比我早死的么。” 

            青鸟感觉浑身突然软了下去。 

            “是你杀的吧。蝎。” 

            是你杀的吧…… 

            我以为蝎子不会用毒刺去扎飞鸟的。但是看起来我错了。 

            你是错了。你应该知道的,因为你也是鸟。 

            ——蝎子是冷血动物……


            12楼2007-07-25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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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蝎子是冷血动物…… 

              他在哪。我要去找他。 
              青鸟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迟疑。就算蝎现在立刻出手,她也认了。 

              但是蝎没有,只是无力地抬手指向后山的方向,“悬崖。你找不到的……他掉下去了。”声音依旧平静。傀儡的音色永远只有一种。 

              青鸟几乎是即刻冲了出去。雨丝还在飞舞,象谁的眼泪,连接着天地之间的距离。 

              “灰鹤姐!”没有多余的词句,一个矫捷的纵跃便踏上灰鹤宽阔的脊背。巨大的双翼展开,直接向悬崖的方向起飞。 

              “你还是别去了,”灰鹤不忍地劝她,“那孩子……就那么掉下去了……象折断翅膀的鸟……不可能还活着的……” 

              “我要去。别拦我了,灰鹤姐……你也说过的,我还没向他讨教高空战的技术呢。嗯。”不由得模仿了迪达拉的语气。 

              “青鸟……他如果是和你一样的操鸟师,该有多好。” 

              是啊……没有人会打一个操鸟师的主意……即使技术再高超,依然可以象自由的鸟一般,平凡地活着…… 

              你是这么希望的吧。呐,迪达拉。 

              悬崖和以前一样,笔直的峭壁显露出残酷的美丽。岩壁上有稀稀落落的鸟巢,好象时光大睁着空洞而无神的眼。 

              地面上还留有黏土散落的痕迹。仿佛雪白的鸟的遗羽。 

              悬崖尽头,残留着星星点点的新鲜血液,不禁让人想起血红的受了伤的残花。 

              这么说,迪达拉确实是在那下面了…… 

              悬崖下是一片迷茫的雾气,就连灰鹤也不能轻易闯入这道死亡之谷。 

              没错。青鸟不该来的,就如灰鹤所说,迪达拉不可能还活着。 

              不可能…… 

              青鸟脸上有晶莹的液体滑过。 

              “孩子,你哭了?” 

              “没有……是雨水。雨开始大起来了,嗯。” 

              “我们回去吧,继续留在这里,也是无能为力的。你来晚了一步。” 

              “灰鹤姐……为什么不阻止这件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这是那孩子自己的选择。与其在死亡和血腥的阴影里苟且偷生地活下来,不如象鸟一样的陨落。然后支离破碎。” 

              雨还在下。是迪达拉在哭吧。那眼泪不是为自己而流的,迪达拉从来不为自己流泪。是为了蝎,为了蝎从今以后就没有人叫他大叔,没有人在他演傀儡戏时打瞌睡,没有人拖着他陪自己去看鸟了。 

              为了蝎,从此没有那个最喜欢他的迪达拉了…… 

              没有了。 
              孤独了。 
              寂寞了。 
              空虚了。 

              黑色荆棘丛中的鸟死了。 
              死后它就是只纯白的鸟。 
              灵魂和羽翼一样干净。 


              青鸟跑到断崖前,对着遥远的山崖拼尽全身气力大喊: 

              “迪达拉——!!!!” 

              迪达拉迪达拉迪达拉迪达拉迪达拉迪达拉迪达拉迪达拉…… 

              山谷的回声传来。 
              雨下得铺天盖地。


              13楼2007-07-25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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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在梦中才见到的稀有的鸟群从迪达拉目光所及的天空掠过。他蓝色的眼里闪出些许欢跃的光,嘶哑的喉咙却发不出惊喜的喊叫。小声地呜咽着,微微侧过身子想去捕捉那些快要消失在天际的鸟群,却牵扯到背部的伤,疼痛立刻排山倒海地袭来。 

                “呜!……”尽管努力咬着被角,还是泄出了一声沉闷的呻吟。 

                蝎子走近前,动作很轻柔地扯掉他口中已经湿透的被褥。于是迪达拉极力抑制的声音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 

                “呜呜……很疼啊,嗯。” 

                蝎子面无表情地从床头拿起医疗忍者的诊断书,一页页迅速地翻着:“全身二十八处粉碎性骨折,内脏严重受损,两处动脉断裂,以及脱臼和软组织挫伤。不疼,难道还是痒么?” 

                迪达拉将金发蓬乱的脑袋向被窝里缩了缩,小声怯怯地道:“别念了,我听着都怕。我以后不会再叫出声了,嗯。” 

                “疼,就别忍着。”蝎子有些可怜他,伸手捏捏他脸上不多的完好部分,动作自然轻得象帮他挠痒痒。 

                迪达拉用力地偏着脑袋:“只让大叔捏。”边说边又将视线投向窗外,那些鸟群已经消失了踪影。一丝遗憾涌上他的心头。 

                他很用力地盯着鸟消失的地方,雨后的天空蓝得象水晶般清澈透明,好象要将他吸进去。我要是只鸟就好了。迪达拉不止一次这么想,但这一次愿望尤其强烈。 

                蝎子没有再捏迪达拉圆滚滚的可爱的脸。那张曾经英俊的面孔上此刻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血在他身上划下的伤痕不知多久才能洗去。 

                蝎子站起身来,踱到另一扇窗户边,探出头去无目的地张望。天空干净得象是会滴下水来。 

                有一阵凉风拂过,窗台上方悬着的淡紫色风铃丁冬作响。迪达拉好奇地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脖子也有拉伤。 

                “躺下。”蝎子命令般地道,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弄着那串可爱的风铃,“你要,我摘下来给你。” 

                迪达拉别扭地摇头,“挂在那里好。这样就知道风什么时候进来看我了。” 

                奇妙的比喻。 
                蝎子又是淡然一笑,便信手将风铃挂回原处。蝎子不是那种喜爱装饰品的女孩子,她只是担心迪达拉从梦中醒来时,听不到鸟鸣声会感到寂寞。 

                迪达拉又发出一声惊喜的喊叫。蝎子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大雁正排着人字型队列从窗口飞过。有几片灰黑色的羽毛飘飘洒洒地落下,仿佛去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好久没有这样看鸟了。”迪达拉欣悦的语气似乎只是个单纯的孩子。 

                但这话中却带有些无奈的悲哀——好久,是多久呢。自从加入那个组织以后吗。 

                蝎子没有问,她不想再看迪达拉单纯面孔上凄楚的神情。 

                她只是撩开他额前的金发,让他更清楚地看见他最喜欢的鸟群。然后装作无意间说道, 
                “现在是候鸟南飞的季节。”


                15楼2007-07-25 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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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蝎知道没有迪达拉,即使是傀儡的身躯也会多少有些不舒服。这是他早已预料到的。 

                  他所没有预料到的是,这种不舒服会剧烈到这种程度。 

                  傀儡是不需要呼吸的,但他此刻却有着真真切切的窒息感。仿佛当初父母的利刃刺进胸口时的冰冷的窒息。他几乎以为有什么东西在压迫着人傀儡唯一的肉身部分,但当他伸出手去探寻时,心口依然是空空荡荡。 

                  真是讽刺。好象在讽刺失去迪达拉,他的心就被掏空了一样。 

                  “喂。你不动手杀我了么。”百无聊赖般的,他转向独自伏在桌前纹丝不动的青鸟道,“你要为那家伙报仇的吧。” 

                  青鸟刚才在断崖前怔怔地伫立了很久,直到被不停息的雨淋得不支倒地,才被灰鹤一路叹息着带回来。 

                  虽然意识已经恢复,青鸟却更希望自己一直沉睡在黑暗中,这么一来,就可以假装自己所看到听到的一切全部是虚假的梦境。 

                  “杀了你,他就会回来吗。” 

                  这是句早已被用烂的台词,但是确实是青鸟唯一能够想到的回答。她用肘部撑着桌面支起脑袋来,无力的目光从蝎的面上扫过,“木偶,你不是也很痛苦吗。——为什么不解释,你不是自己想要杀他的对不对。” 

                  傀儡的手重重地砸在床头,没有触觉的重击顷刻间溅得木屑飞舞。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没有理会他的愤怒,青鸟依然可爱地歪头,和第一次见面时没有丝毫差别。“因为我也是鸟。蝎子姐姐是我的蝎。所以我知道鸟为了蝎折断羽翼坠落时,蝎是会感动的。蝎会揉着鸟的头说它太傻,然后背着不能飞翔的鸟在大漠中缓缓匍匐前行。” 

                  很单纯地不带感情色彩的话语,扎得蝎的眼角又是一阵轻轻的刺痛。 

                  “现在说这个,太晚了。”他只能这么说,因为如果青鸟早些告诉他鸟与蝎的传说,他就舍不得放手了。 

                  但是心口空荡荡的感觉依然在加剧,仿佛要把他吞噬掉。从未体会过的虚无在侵袭着傀儡原本无血无泪的身躯。 

                  迪达拉。迪达拉…… 

                  他原本可以带着谴责敲他高高昂起的头,也可以和他无休止地争论艺术的瞬间与永恒。但是现在身边却只剩下没有语言没有思想的空气。 

                  青鸟喜欢凝望的窗口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小巧玲珑的麻雀象是来做客般地,在窗台上肆无忌惮地蹦蹦跳跳。 

                  “……迪达拉,有鸟来看你了!” 

                  蝎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却只有麻雀惊飞的声响回应。他回过头,不禁讪笑自己的惯性——看到鸟就想到要叫迪达拉过来看。 

                  因为迪达拉没有任务的时候都累得缩成一团,自己搜寻鸟影的机会实在太少太少。所以蝎会不自觉地去寻找天空中鸟儿飞过的痕迹,然后用力地拍 迪达拉的脸把他弄醒,指着某一个小小的黑点道,“喏,你最喜欢的。” 

                  还有一次大概是蝎自己也疲倦得有些视线模糊,直到迪达拉一脸疑惑地问他鸟在哪里,才发现自己正手指着一块突兀的鸟形岩石。 

                  但是现在,需要自己寻觅鸟踪的人,已经象鸟一般的坠落。 

                  而迪达拉这个名字,也在那时,在蝎的灵魂深处支离破碎。 
                  而蝎原本就已被鲜血染得残缺的灵魂,也被那些碎片划出了永远无法治愈的伤痕。


                  16楼2007-07-25 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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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真是重伤的命啊。”蝎子轻手轻脚地帮迪达拉全身的外伤创口换药,一处一处地拆开绷带,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不由得低声抱怨。 

                    迪达拉想活动一下手脚,但骨折处的碎骨扎得皮肉一阵阵撕裂般的痛。他忍不住又闷声呻吟起来,“呜呜……” 

                    “别动,动了更疼。”蝎子细心地为他小臂上动脉断裂的可怖伤口重新涂上消炎药水,伸手去拿干净的绷带。 

                    “这种事情……叫医疗忍者做就行了……嗯……”迪达拉的声音还是明显的虚弱无力,也难怪,岩石割破的大伤口几乎夺走了他全身所有的血液。 

                    “不想让我看见你疼到哭鼻子吧。”蝎子一针见血地点破,恶作剧似的扯了扯迪达拉伤口裂开的皮肉。 

                    “疼啊啊啊啊——” 

                    这一次迪达拉真的放下面子挤出泪花来了。为了避免自己的惨叫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他几乎是立刻脖子一偏咬住枕巾再也不肯松口。 

                    但是溢出来的泪水是擦不去的。迪达拉没有被纱布包裹的皮肤无一例外地涨得通红,好象如果现在他还有余力,就要立刻咬舌自尽似的。 

                    “不好意思。”蝎子毫无歉意地松手,将洁白的纱布一圈圈小心地缠上。 
                    打结,扎紧,遮住那血腥的创伤。 

                    遮不住的是血腥的回忆。 

                    “迪达拉,你之后准备怎么办。你是应该死了的人。”将医疗器具重新整理,摆放齐整,蝎子便坐到床边轻轻撩拨迪达拉垂在额前的长发,“不回去见蝎大叔吗?” 

                    “不了,嗯。”迪达拉坚决地摇头,“就让大叔以为我死了吧。这样大叔也可以继续呆在晓,过和我加入之前一样的生活。” 

                    蝎子的笑容里有些许怜悯的意味。她将迪达拉亮金色的长发轻巧地缠在手指上,就这么孩子似的一圈圈缠绕。 
                    “可是你想没想过,没有你,大叔可能回不去了。回不去那种血腥杀戮的生活,回不去没有阳光的日子。” 

                    “要是人死了可以变成幽灵就好了。我还可以在大叔身边,看大叔演傀儡戏,拖着大叔陪我去看鸟。要是有血花飞溅的时候,我就躲起来,嗯。” 

                    蝎子叩叩他的额头,没有说话。 

                    于是迪达拉也不说话了,重伤后残余的气力几乎耗尽。正当他安详地合上眼睑的时候,听见了风铃丁丁冬冬的悦耳声响。 

                    蝎子也安详地笑。 

                    迪达拉,风来看你了。


                    17楼2007-07-25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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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 
                       如果相信我的话,不愿对本国构成更大威胁,请速来。 
                       署名:碎” 

                      青鸟疲倦地撂下笔,这是她第一次端端正正地握笔写字,果然不轻松。于是她自然地想起蝎子那仿佛刀刻般的娟秀字迹,突然间很佩服她。 

                      把信卷成一个小小的纸卷,想抽出一根丝带扎好,却不知怎的摸到一条编织的带子。手工不是很精巧,被洗磨得发白,惨白得好象伤患裸露在外的森森白骨。 

                      她不由得微微打了个寒噤,正想缩手另找一条,蝎已经将带子从她手中轻轻捻了去,食指和中指小心地提着,仿佛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在冰冷的手心细细把玩。 

                      “放心,我不会用它的。”青鸟知道那条带子的旧主人。那是迪达拉留下的发带,也无怪有着白骨般的残忍印记,“你收藏着吧。” 

                      “你还是用这个比较好。”蝎迟疑了一下,拉起青鸟的手,将发带很用力地重新按入她的掌心,再扳着她的手指让她紧紧攥住。“是我送他上路的。现在也该他送我一程。” 

                      青鸟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你要是现在逃的话,还不会太晚。”边说边拿起纸卷,将发带小心地缚在上面,然后一圈圈缠到一只鸽子的腿上。“要不要打个蝴蝶结?”她审视了一下包得密不透风的信函,开玩笑地补充了这么一句。 

                      “如果你觉得这样会让那些愚昧的家伙相信你的话,打几个蝴蝶结我都没意见。”蝎伸出傀儡的手触了触书信,确认它不会中途掉落。 

                      “要不是蝎子姐姐借给我的资料我一直都没还,我这个山野间的丫头都不知道,赤沙之蝎的名气原来这么大。”青鸟带着点讥讽的口吻,又象是对蝎说又象是在自言自语。 

                      蝎没有笑亦没有发怒。他曾经的喜怒哀乐都是因迪达拉而起,现在能够掀动傀儡心中情感波澜的人,已经不在。 

                      青鸟的银发象一帘飞花溅玉的瀑布,在她脑袋的晃动下一闪一闪地发光。不过蝎更喜欢看迪达拉的金发很自然地披散下的样子。 

                      虽然不象瀑布,却好象是一个装阳光的容器打翻了,收容的光芒一股脑儿倾倒出来,争先恐后地往阴暗处跑。 

                      美丽却带着几分残忍的绝望。那样微弱的光芒最终还是会被黑暗吞没,不知道那些倾泻的阳光有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不过迪达拉肯定是没有。 

                      为什么还想着迪达拉……那家伙已经死了不是吗。蝎自嘲般地想想,觉得还是有迪达拉在身边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他又垂下头去看迪达拉那条发白的发带。突然间他想起第一次制作人傀儡的时候,那具收藏品翻着浑浊的白色眼珠,显示着他已没有灵魂。 

                      现在,迪达拉的发带便呈现出失去灵魂的颜色。 

                      蝎感到喉头涌起一阵微妙的憎恶,伴随着淡淡的作呕。他实在不希望看到那种空洞的惨白降临到迪达拉身上。 

                      “那,我把鸽子放出去了。作好心理准备了吗?”青鸟回头问蝎,语声冰冷,显然已不对他保有幻想。 

                      “早就好了。”蝎有些烦躁地回答,他不喜欢等待。现在也不会有人等他,但他必须等青鸟的告发送到。这使他感到很受侮辱,但现在毫无办法,他只有默默地等待。 

                      青鸟素手微扬,白鸽倏地窜入青空。箭一般直冲沙隐村的方向。 

                      “你这算殉情么?”她嘲讽似的回过头去,“真是很特别的方式。” 

                      蝎装作在看那只白鸽飞行的轨迹,拼命高昂着脸孔。尽管他是傀儡的身躯,仍不自觉地担心会有泪水流下。 

                      “我已经让迪达拉在那边等太久了。到时候他又会挑衅地跟我说‘大叔,你不是最讨厌让人等待的么’……其实我最讨厌他对我说这句话,好象我真的做错了什么。” 

                      青鸟笑不出来了。 
                      自从迪达拉坠入死亡峡谷,她就没有和蝎子联络。 
                      她害怕再度想起鸟与蝎的传说,那本来应该是很美好的。 
                      结果却是因为鸟与蝎对彼此的爱太过深沉,反而画上了悲惨的句号。 

                      鸟以后要陨落的是蝎子。 
                      也不知鸟在那个世界,会不会有眼泪。 

                      ———————————————————————————— 
                      “这个季节为什么会有鸽子迁徙呢。”看着从窗前掠过的白鸽,迪达拉迷惑地喃喃自语道。还没待他看得更清楚,鸽子的影子已消失在天的尽头。 

                      蝎子把他努力抬起的头按下去,“小心脖子折了。” 

                      迪达拉有些焦虑地看着鸽子消失的地方。有几片纷纷扬扬的白羽洒下,没有灵魂没有生意的惨白,仿佛裸露的白骨和人傀儡浑浊的眸。 

                      那是死亡的颜色。


                      18楼2007-07-25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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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达拉,大白天装什么睡,眼睛睁开看看。” 

                        “呜……嗯……”迪达拉极其不情愿地把蒙住头脸的被子拉开一道缝隙,只见蝎子捧着他所不认识的淡紫色花朵站在床前。 

                        那花朵的形状象极了窗框上悬挂的风铃,又仿佛一个小小的酒杯,梦幻般的紫色,似乎要把世间的烦恼盛尽。 
                        纤柔的花瓣,莹莹的露珠,在迪达拉的眼前,可爱又娇媚地闪烁着。 
                        ——真是种夺人心魄的花儿。 

                        “喜欢么。我想你会喜欢的。”蝎子伸手拈起一朵开得最艳丽最张扬的花,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 

                        “嗯……这花的名字是……?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迪达拉的好奇心又涌上来了,眼睛闪亮地一个劲发问,几乎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阎王的客人。 

                        “风铃草。”蝎子浅笑着把那朵极美艳的花放在他的前额上,“因为看起来很适合你。风铃只要风一吹,就丁丁冬冬响个不停的,和你一样不甘沦于寂静。” 

                        迪达拉努力仰着脖子要看清楚风铃草的活泼姿态,蝎子怕他再拉伤脖子上的创口,便将花向下移了些,安在他的枕边。然后又转身将其余的花儿插在正对床头的花瓶里,这么一来,迪达拉一睁眼便是风铃草的紫色海洋。 

                        “这种花镇上的花店不多,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蝎子安置好花后,又和往常一样在床头坐下,检查迪达拉的伤口愈合情况,“我对花店的姐姐关照过了,下次进货时多带些风铃草。——心情对伤势好转也是很重要的。” 

                        迪达拉一脸的感激涕零,但碍于对方是女孩子,只有用欢欣不已的眼神来传递内心的情感了。 
                        蝎子有些地方和大叔的确很相象,不止是外貌而已呢,嗯。这种嘴硬心软的性格还有很别扭的体贴……要是大叔在的话,一定会说蝎子学他的……嗯嗯。 

                        “对了,你知道风铃草的花语吗……就是象征意义。” 

                        迪达拉错愕地摇头。这么可爱的花会象征什么呢。 

                        “一种说法是嫉妒,另一种是感激。你喜欢哪一种?”蝎子拾起枕边的花儿,捏在手心轻轻地旋转。 

                        “感激,嗯。”迪达拉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 

                        “嫉妒这种情感,你不曾有过?”蝎子显得有些诧异,将花儿凑近他的眼眸。干净的阳光透过淡淡的脉络,映射得花瓣水晶般透明。于是迪达拉眼中的一切被模糊得不真实起来。 

                        迪达拉很坚定地摇头,“但是我要感激的事物有很多。” 

                        ——于是迪达拉详细地描述了自己认为值得感激的一切。 

                        大叔为他表演的傀儡戏。 

                        那些用作表演的艳装傀儡。 

                        每天早晨都会和他打招呼的红彤彤的朝阳。 

                        朝阳周围回旋缠绕的火红的云彩。 

                        天边划过的迁徙的鸟群。 

                        鸟群洒下的纷纷落落的各色遗羽。 

                        大叔说他睡觉流口水。 

                        蝎子给他的额头敷上毛巾。 

                        青鸟伸手把他拉上灰鹤的脊背。 

                        起飞时紧紧握住他的手。 

                        在他想哭泣的时候把肩膀借给他靠。 

                        大叔愿意送他走。 

                        悬崖的岩壁上稀稀落落的鸟巢。 

                        折断羽翼的白色黏土鸟。 

                        山谷间迪达拉迪达拉迪达拉的回音。 

                        大叔用最大分贝的音量唤他的名字。 

                        他和大叔有下辈子的约定。 

                        蝎子象挠痒痒般轻轻捏他的脸。 

                        青鸟买回的辣味很重的食物。 

                        大叔最后用悲伤的眼神看他离去。 

                        丁冬作响的紫色风铃。 

                        蝎子把风铃挂回原处。 

                        时不时来看望他的调皮的风。 

                        梦一般的幽幽风铃草。 


                        蝎子不知道,原来人活在世上可以有这么多值得感恩的东西。这么多。她最后想起什么似的问迪达拉,“刚才你为什么要装睡?不想看见我么??” 

                        “我想做梦,嗯。”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想梦到大叔死掉。” 

                        “为什么?!”蝎子被他吓了一大跳,几乎要尖叫出声。——难道这个貌似单纯的孩子心灵竟已污浊? ……

                        迪达拉的回答让蝎子在眼眶中盘旋很久的眼泪“啪嗒”一声落了下来,打在风铃草梦幻般的花瓣上。 

                        “白天做梦就是白日梦。白日梦就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只要我做白日梦梦见大叔死了,真实的大叔就可以永远活着,去实现他的永恒的艺术。”


                        19楼2007-07-25 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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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蝎子你知道么?我必须比大叔早死的,嗯。”迪达拉还在盯着窗外,水滴状的眼里有些许迷离。 

                          “为什么。”迪达拉带给她的惊讶太多,蝎子早已学会了处事不惊。况且这句话她已听过许多次。 

                          “因为我要去天堂帮大叔抢位子呀,嗯。我都想好了,我可以把18号放在我旁边的位置上,等大叔来找我了,我才拿掉。” 

                          “那如果你下地狱呢?”蝎子无奈地笑。 迪达拉——真是个天真的孩子。

                          “那我就跟死神打招呼,不要放大叔进来。”一脸认真。 

                          “那……如果你上天堂,大叔却要下地狱呢??”继续找茬。 

                          迪达拉犹犹豫豫地低下头,小声道:“那我就和大叔换,嗯。但是这样就不能和大叔在一起了。” 

                          蝎子又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了,但她最终只是背过身去沉默。 

                          风铃草幽幽地开,仿佛娇艳的美人幽幽地笑。但再美丽的容颜还是会被那片迫近的阴影吞噬,花儿开得再热烈,也总是有人类的脚,从她们纤弱的躯体上冷漠地踏过。这般的毁灭很残忍,却带着凄婉的绝美。 

                          笃笃的敲门声传来。蝎子拖着步子去开门,青鸟披着瀑布般的银色长发立在门口,神情灰暗得象窗外的天空。 

                          迪达拉将目光从天际的孤雁收回,正好与她对视。那一刻,青鸟简直以为自己精神错乱了。 

                          在她尖叫出声之前,迪达拉已经先打断了她,“我是人不是鬼,嗯。我就是迪达拉迪达拉就是我。” 

                          自蝎告诉她迪达拉被自己杀死以后,青鸟是第一次浑身瘫软。脑海中放电影般得闪过数日来的画面,但最为清晰的,是那只远飞的鸽子,以及鸽子腿上用迪达拉发带缚着的告发信——等待着蝎的死亡…… 

                          青鸟感到在这短暂的几天之内,一切都在起着风起云涌的变化,以至于她的大脑有些跟不上改变的节奏。 

                          一阵晕眩袭来,但她隐约知道自己不能就此倒下——来不及庆贺迪达拉的生还,她按住蝎子的肩头,拼尽全部气力道: 

                          “蝎……他把沙隐的暗部叫来了……他不知道……你们,快去救他……” 








                          青鸟的居所内,被团团围住的赤沙之蝎。没有丝毫抵抗地独自坐在包围圈的中央,瞳孔仿佛恢复到孩提时的清澈。微微抬一抬头,环视那些暗部熟悉而陌生的面具。自己也曾被这面具覆盖、隐藏。 

                          要清除我的话,现在就可以了。 

                          这样我也能早些见到迪达拉。尽管他并不讨厌等待,我却讨厌让人等待。 

                          他一定会在那边等我的,对不对。 

                          ……迪达拉……


                          21楼2007-07-25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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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暗的山居。支离破碎的血迹。雪白的黏土鸟。傀儡的残肢。幽幽开放的花。碎骨迸裂的脆响。


                            “原本只是想把蝎了结了的……没想到这小子会自投罗网来救他。” 

                            “伤成这样还不自量力么。这小子的膝盖骨都碎了吧?……真没想到风影大人会败在这种小鬼手里。” 

                            “要杀了他么。掳走风影大人,就算不是本村忍者亦可处决了。” 

                            “——不必。说不定……他会对我们有些许帮助。蝎已经没有痛觉了,这小子可还是肉身啊……嘻嘻。等会到刑讯审问部去通知一声吧,他们会很高兴的。” 


                            -------------------------------------------------------------- 
                            水滴。 

                            一滴一滴坠落。 

                            迸发出微弱而清冷的声响。 

                            寂静。 

                            沉寂使得空气仿佛在扭曲。 

                            静默的毒麻木着感官。 

                            黑暗。 

                            看不见旅途前方的暗影。 

                            连偶尔透进的一丝光线也是冰冷的。 

                            遗失了活着的温度。 

                            谁说寂静是死一般的?迪达拉在内心暗暗咒骂。我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连粗重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听见。可是这份寂静却真切得令他作呕,仿佛暗室的墙壁都在向他挤压过来。 

                            “风铃只要风一吹,就丁丁冬冬响个不停的,和你一般不甘沦于寂静。” 

                            该死!这时候为什么会想起蝎子的话和梦幻般的风铃草…… 

                            面前的黑影显然注意到了他面上稍纵即逝的柔和神情。线条优美的下颌顷刻被闪电般地出手捏起,“你决定要说了吗?” 

                            就算不出手那么快也是可以抓到我的啊。迪达拉在内心讥讽地想。还是为了显示你是暗部,身手敏捷?嗯? 

                            铁栅栏的对面传来低哑的愤怒的声音,“本村受到通缉的,难道不是只有我一人吗?岩忍的家伙还扣留着,是什么意思?!” 

                            迪达拉还是那般倔强地垂着头不应声。捏着他下颌的暗部也未松手,面具后的脸毫无疑问正在冷笑。 

                            “你急了么,蝎。自从出生到离开村子,我一直以为你真的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呢。” 

                            调侃的同时手上加重了力道。 

                            “呜……” 
                            迪达拉很用力地咬自己的下唇,直到磨破皮渗出血,象火红的落英般从唇角滴落。不能叫啊迪达拉——绝对不能叫!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啊你知道吗?!!! 
                            叫出声来的话一切都完了!!!!!! 

                            “回答我的问题——放开你的手!” 
                            后半句话蝎几乎是在低声地咆哮。 

                            “如果你把制作人傀儡的能力重新贡献给村子……我倒是可以考虑放手。”自以为握住蝎的软肋,那令人厌恶的声音更加有恃无恐。 

                            迪达拉在蝎之前先按捺不住。尽管负有重伤,他还是努力将下颌一抬从暗部手中挣脱出来。 
                            现在不说就没机会了…… 

                            “大叔你不需要为我陪葬——我本来就是已死的人……我一定要比大叔早死的,嗯!!” 

                            傀儡的眼珠在黑暗中闪烁不定。 

                            “丢下你,我做不到。”


                            22楼2007-07-25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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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结束后,医疗忍者紧跟着暗部急急地离开拷问部队,然而当他们刚刚踏出囚室的门时,却象被雷击到一般僵硬地立在了原地!! 

                              后面的暗部不耐烦地探出头来催促他们快走,随即自己也几乎晕倒。 

                              “迪……迪达拉!!” 

                              最先反应过来的暗部刚惊叫出声,就被眼前的金发少年重重一击,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面前两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面貌体态,竟与被囚的蝎和迪达拉如出一辙!! 

                              “赤沙之蝎——喂,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有人在看管的吗?……”鲜艳的红色一闪,又是两条身影倒下。其余的医疗忍者如何还敢还击,如活见鬼般地向楼梯口奔去,转瞬间便没了踪影。 

                              两个突然出现的闯入者也不追赶,先出手的金发少年立刻俯身从暗部腰间掏去钥匙,向同伴低声耳语道:“迪达拉那边我去,那个木偶就交给你了,嗯!” 

                              “速度快。” 

                              两人迅速分开,将锁匙插入不同的房门。 

                              厚重的铁门支呀作响着推开…… 
                              ------------------------------------------------------------------- 

                              迪达拉硬撑着抬头,努力挤掉眼睛中残余的血渍,仅存的左眼迷迷糊糊看不清来者的面貌,似乎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 

                              但来者见到他的情况却不由得尖叫出声。 

                              “——迪达拉!!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 

                              怎么了……看就知道了……大概是被挖掉了吧……现在眼窝里空荡荡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嗯……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使迪达拉不知不觉间安心了许多。 

                              “迪达拉……喂,迪达拉,振作点啊!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流了很多血啊……!!!那些该死的暗部,早知道我下手重点了……他们连止血处理都不会做吗?!”少年一边迅捷地抽出苦无割断紧紧缚在他身上的绳索,一边带着哭腔连声唤着。 

                              “你才是呢,青鸟……金发一点都不适合你,嗯……”迪达拉轻笑着,嘴角却沉重得难以上扬。 

                              “少来了!”青鸟将他从木桩上轻手轻脚地扶下,让他倚着自己站稳,“要不是这样,我们两个怎么可能抢到先机对付那些暗部?!我们又不是超S级逃犯,没你那水平!!” 

                              “两个……那么,蝎子也……”迪达拉虚弱地继续追问。 

                              青鸟拽着他的胳膊艰难地向门边挪动:“是啊……为了你们这两个该下地狱的,蝎子把头发……她都5年舍不得剪了……” 

                              迪达拉垂下头去不应声。他不知道自己葬身在此,亦或侥幸脱逃,哪个更好些。


                              26楼2007-07-25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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